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araly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晋江VIP2016.4.7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213435   总书评数:265 当前被收藏数:1656 文章积分:17,562,404 当花满楼一朝穿越回到数百年前的宋朝,遇上傲气先生公孙策,   书院里多了一位翩翩公子,还是个瞎子?   展昭带着公孙策去找包拯,包拯惊讶的看着这个武功高强的瞎子,点点头:这个花满楼可比展昭那个吃货靠谱,有他在,公孙策肯定不会有危险   “花兄,以后我这位同窗交给你保护了。”   花满楼摇着扇子反问道:“包公子说的是阿策?如果包公子说的是阿策,那么,的确是不需要再担心,在下会保护好他。”   “哎,你们这么亲近了?”包拯惊讶的看着眼前双眼虽盲,却瞧不出与常人不同的花满楼,心里犯嘀咕,这人打哪来的?   “……君子有所言,有所不言。”花满楼摇着扇子,笑得高深莫测。 食用指南 ① 强调强调,本文CP:花满楼X公孙策, ② 请相信作者会把喜欢的男神都塞进剧情里面,推理请不要抱有太高希望,我只是让他们秀恩爱而已!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悬疑推理 穿越时空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公孙策、花满楼 ┃ 配角:展昭、包拯、白玉堂 ┃ 其它:少包、花满楼、公孙策   ☆、第一章 花满楼在金鹏国的事情结束后,回到百花楼,打算好好的休养一阵,不是身体上的劳累,是心,觉得有些疲惫。 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只是花满楼大抵对于那些欺骗人心意的手段还是见不得,在被欺骗后,总是会有一段时间无法释怀。百花楼,恰好可以让他慢慢的排解掉这种缠人的情绪,恢复平常。 睡足了六个时辰,花满楼醒来的第一件事,习惯性的去摸自己放在身边的衣服,奇怪的是,今日触手的是人的体温。 “陆小凤?”不确信的喊了一声。 对于这位至交好友,不需要对方出声,花满楼也能光凭着感觉确认对方的存在。而旁边这人分明不是,呼吸流畅,但却是毫无内力的普通人,绝非习武多年,武功已经跃至武林顶端的好友。 睡得极沉的公孙策迷糊的睁开眼,朦胧的眼前有一个人影,眨了眨眼,仔细一看,霸占了自己一半床的人,根本不认识——难道是来偷袭自己的?该死的,难道是当初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引来的杀身之祸? 公孙策想起半年前在京城和包拯一起犯下的大不敬之错,脖子一凉,喊道:“展昭!有刺客!” “公孙大哥!刺客在哪?!” 一道红色的身影飞进屋子,瞥见不属于这个屋子的男人时,先是一愣,随后手里的棍子已经向对方打去,顺便把公孙策给拉到一旁,免得受池鱼之殃。 “什么人,竟敢偷袭我公孙大哥!”展昭半年长大了不少,圆眼瞪着,微皱着眉,小小年纪便有大侠之风。 花满楼听见两人的对话,愣住,忽然一道劲风朝着面门袭来,挥袖躲开,皱眉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书院的后院,你是何人,竟敢出现在这里,还偷袭公孙大哥!”展昭见对方轻松避开自己的进攻,愣了一下,加了两成功力,朝着花满楼再次挥棍,“看我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书院的后院? 花满楼紧蹙着眉头道:“这位小兄弟,我想只是误会,在下花满楼,江南花家第七子。”花满楼施展轻功,在院子外面落地,身上还仅穿着素色单衣,颀长玉立的身姿,“这位公孙公子想必有所误会,在下并非刺客。” 江南花家? 公孙策搂着展昭的脑袋,和展昭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什么江南花家,没听说过,我们去过江南,从江西取道,回庐州的路上从未听闻话江南花家。” 庐州?江西? “敢问公子是庐州何许人士?”花满楼皱着眉。 江湖中,少有人不知道江南花家,便是官场内也有人知晓江南花家。这件事十分蹊跷,难道又是那个爱惹麻烦的好友惹来的麻烦事? “家父是庐州府尹,在下公孙策,刚才和你过招的是展昭。” 公孙策和展昭对视一眼,凑在一起嘀咕,“展昭,你看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就是就是,公孙大哥你和包大哥早就因为屡破奇案的事情名扬天下,一个是天下第一才子,一个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谁不知道公孙大哥你啊,这个人居然不认识,奇怪,奇怪。” 展昭的话,公孙策赞同的点头。 眼前这人还长得人模人样,脑子却不好使,真是可惜了。公孙策搂着展昭,打算回屋,收拾一下准备给学生们上课,谁料一直没说话的人开口了。 “公孙公子留步。” “阁下有事?” “刚才有所冒犯,但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孙公子能够答应。”花满楼一身单衣站在院子里,三月的天终究还是透着凉意,唇色泛白,让公孙策动了恻隐之心。 “你先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在下出门办事,被人追杀至此地,人生地不熟,望公子收留几日,待我寻得归家之法后,必当重谢公孙公子。”花满楼脸上温和的笑意和言辞让公孙策和展昭不忍拒绝,谁让眼前这人,一点也不像是个坏人。 当然,公孙策从来不觉得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那你住下就是,展昭,带着位花公子去房间,我要去收拾,一会得上课。”公孙策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往回走,想起花满楼还是一身单衣,喊住展昭,“展昭,你待会儿顺便带一件我的衣服过去给他。” “知道了,公孙大哥!” 展昭抢先一步去公孙策的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跑回来,“喂,你跟着我来,这衣服可是公孙大哥的,啧啧,公孙大哥可真舍得,包大哥他都不会借他衣服。” 一股书香从手中的衣服传入鼻中,花满楼点头微笑道:“公孙公子,是个好人。” “当人,我公孙大哥是最好的人!不对,还有包大哥和包大娘,楚楚姐姐飞燕姐姐也都是好人,八贤王也是好人,不过飞燕姐姐的爹庞太师就是个说不上好人也说不上坏人的人。”展昭自己隔壁房间的门,说道:“你住在这里,这里平常就我和公孙大哥,加上你,现在有三个人。” “小兄弟,你刚才的武功,出自少林?” “你知道?!也对,你刚才那一招袖子甩得我差点看不清,不过你武功这么厉害,肯定遇上的是高手,才会逃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见笑了,你小小年纪功夫就如此了得,未来必成大器。” “哈哈,公孙大哥和包大哥也这么说。” “他们说的并没有错。” 展昭望着眼前的花满楼,问道:“你功夫这么了得,也被追杀的人逼得逃到这里,难道是惹上什么□□烦?要是你愿意的话,包大哥和公孙大哥肯定会帮你解决麻烦的,我哥哥当初枉死的案子就是他们破的。” 花满楼对于展昭的热心肠,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小兄弟。” “我不打扰你休息,我出去了。”展昭摸着脑袋笑,其实是坐不住。花满楼理解的对着展昭笑了下,展昭立刻飞身出去。 待展昭离开后,花满楼伸手摸索着桌子,借着刚才的印象关上门,把公孙策的衣服换上。两人身高相差不大,但自己的身量比这个读书人要结实一些,更占衣服。 展昭离开花满楼的房间,拿着棍子直奔公孙策的屋子,推开门见公孙策还在换衣服,连忙关上门,“公孙大哥!我告诉,你我发现一个秘密。” “你这个小鬼,发现什么秘密?该不会是哪家的烧饼比较好吃吧。” “哎呀,不是不是,是关于那个花满楼的。” “什么秘密,你倒是说说。”公孙策把最后一根衣带系上,走到桌子旁坐下,趴在双臂上,看着展昭,“要是忽悠我,你中午就不用吃饭了。” “我告诉你,那个花满楼,是个瞎子。”展昭悄悄的凑到公孙策耳边,嘀咕说道:“刚才我和他说话,发现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眨过,虽然动作上不像个瞎子,但我可以肯定,他看不见。” 公孙策皱眉,问道:“那这就奇怪了,我看他和你过招,一点也不像是个看不见的人,真是奇人。” “所以我说,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公孙大哥,我看这个人很不简单,你想啊,身为一个瞎子竟然可以行动自如,肯定是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被追杀到这里,我才,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哟,展昭,看不出来,你还会推理了嘛。” “那是~和你还有包大哥在一起待久了,也学了几分推理能力嘛。” “刚夸你你尾巴就要翘上天,不和你说,我要去上课了。” “我出去了!” “中午记得回来吃饭,还有不许在外面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展昭生怕被公孙策念叨,脚尖一点,飞出院子。公孙策望着展昭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摇头。 这个展昭! 不过,那个花满楼倒是让他更感兴趣。一个瞎子,居然可以让人看不出是瞎子,真是奇怪,奇怪。   ☆、第二章 尚理不清自己到底在何处的花满楼,忽然听见孩童读书的声音从敞开的门传了进来,稚嫩的童声诵读着三字经上的内容,想来是上课前的早课。 念及此,花满楼起身,走出屋子,习惯性的想要去拿腰间的扇子,才发现连身上的这身衣服都不是自己的,又怎么会有自己的扇子呢。无奈的摇头,循着读书声往前面的书院走去,不料忘记这里并非自己熟悉的百花楼,在门口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被人扶住手臂,才站稳了身体。 “多谢公孙先生。” “既然眼盲不方便就不要到处乱走,很容易出事,到时候就麻烦了。”方才二十的公孙策最讨厌麻烦,偏偏和包拯在一起,麻烦不断,好不容易从皇上手中要回这条命,他可不想因为眼前这个人再一次惹上麻烦。 “给你添麻烦了,熟悉两日后,我想不会有问题。” 自信却又不让人讨厌的笑,公孙策皱眉,摸了摸鼻子,握着手里的书卷,转身走到自己的讲桌边,“怎么不读了?我让你们停下来了吗?再不认真,中午晚半个时辰放学。” “先生!” “先生不要啊。” “知道不要,还不快点读书!”公孙策握着手里的书卷轻轻的打了一下平时最调皮的学生脑袋,斜睨着对方,“再皮下次你娘该拿着藤条来书院找你了。” “哇!先生我保证我会听话,我娘可最听先生的话,你可要拦着我娘!” “耍宝,快点读书,一会儿继续叫你们课文。” 公孙策在镇上住了小半年,在书院里教书,家长们对于这个新来的先生很满意,因为不仅学富五车,还年轻英俊,教训孩子自有一套方法,管得孩子们服服帖帖的。 站在一旁把公孙策教训学生过程全部听入耳中的花满楼嘴角的笑意更深,公孙策不经意瞥见时,蹙起眉,有些不乐意见到花满楼这样的笑容。 “先生,这位公子是谁啊?怎么穿着先生的衣服?” “……这是先生我的一位朋友,暂时过来借住几日。”公孙策瞥见平时自己经常穿的白蓝色衣服此刻穿在花满楼身上,不知怎么,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喂,你总不能白吃白喝吧,你不像是大字不识的莽夫,会教书吗?” “我眼瞎,怎么教?” 公孙策让花满楼的话噎了一下,自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但骄傲的性子不允许他和花满楼低头,“那你就打算在这里吃白饭?你身上连衣服都没有,更别说银子,我这里不养闲人。” “我可以弹琴。” 能弹琴?还不错。啧啧,公孙策看着眼前的花满楼,想到早晨他和展昭交手,不由得皱眉,又是文人的气质,但居然能和展昭打个平手,不容小觑。 “那你给孩子们上课,弹琴。” “恩。” “不过这里只有两把琴。” “我可以让他们换着来,小孩子,耐不住性子学习。”花满楼的话,公孙策很赞同。他刚来的时候,这群小鬼简直要把人逼疯,上课闹哄哄的,后来让他收拾了一顿才听话。 公孙策伸了一个懒腰,回到讲桌后面坐下,看着眼前这群小鬼摇头晃脑的背着三字经,翻开放在一边的医术,翻阅了几页,眼睛觉得有些不适,揉了一下,用手中的戒尺拍在桌面,“早课到这里,休息一会儿,不许离开座位,一会儿开始讲解课文。” “是,先生。” 花满楼靠着课堂外面的木柱,眼睛像是能够看见一样盯着公孙策方向,让公孙策一下有种自己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个花满楼,真是一个怪人。 “公孙大哥,公孙大哥,不好了!” “展昭,你咋咋呼呼的喊什么?什么事?”公孙策放下手里的书,抬脚往外走,展昭直接撞到公孙策的怀里。 “公孙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倒是说啊。”公孙策拍着展昭的后背,被他顺顺气,“你真是的,有什么一次性说完,要么就休息下,让自己能一次说完。” 展昭终于喘过气,看着公孙策道:“哎呀,公孙大哥,出命案了!镇上卖烧饼的大叔死了!死在家里。” “什么?” “你快过去看看,大叔死了,我以后都没有烧饼吃了。”展昭很可怜那家人,但是也很可怜自己,以后都没有烧饼可以吃了。 谁不知道,镇上最好吃的烧饼就是牛大哥做的烧饼。 公孙策回过头,“今天放假,大家都快回家,明天正常上课,知道吗?” “知道了,先生!” “先生再见。” 公孙策见学生都出了书院,连忙和展昭一起拿上平时用的东西,正打算往外去案发现场时,忽然一个人叫住两人。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你想去跟来。”公孙策心系案子,拉着展昭直接往牛大哥家里跑,书院的门拜托书院里看门的大爷看着,“展昭,你给我说一下你知道的事情。” 展昭点头,开始回忆道:“刚才我从书院去镇上闲逛,本来是打算抓贼,绕了几圈,没发现贼,就打算去牛大哥家买两个烧饼,哪里知道牛大哥家的门大开,我走进去,牛大嫂和牛大娘跪在牛大哥尸体旁边哭,我一看不对,就跑回来找你了。” “你是说,你去的时候,牛大哥已经死了?” “恩!”展昭重重点头,“不过牛大嫂和牛大娘像是刚发现一样,哎呀,我也没看清就急忙跑回来告诉公孙大哥你,这种事情你比我在行嘛。” “你个小鬼。” “嘿嘿,包大哥躲起来不愿意见我们,破案这种事,还得靠你嘛。” “我比那个包黑炭强多了,至少不会躲起来。”公孙策一提到包拯,就有些郁闷。明明案子都是自己和包拯一起破的,结果天下人都只知道包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把他只放在才子这边。 怎么想都觉得不公平。 “哎呀,我说公孙大哥,你就别想包大哥了,我们还是快去案发现场吧。”展昭心里知道公孙策肯定是想到包拯,连忙拉着公孙策往牛大哥家走,“咦,这个花公子,你看不见还能和我们一样正常走路啊?” “恩,我可以听见你们走路的声音,跟着你们走,不会错。”花满楼跟在两人身后,一直没说话,倒是这会儿突然开口让公孙策怔住。 这么厉害,光凭着耳朵就能够知道前面有没有人。 “哇!花公子,你的耳朵可真厉害。” “我七岁的时候就瞎了眼睛,十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是比一般人多练了十几年的耳力。”花满楼谦虚的态度让展昭好生佩服。 悄悄的凑到公孙策耳边道:“这个花满楼真厉害,功夫高,还这么谦虚,公孙大哥,我看如果飞燕姐姐在,也会喜欢他的。” “你个小鬼,别胡说八道!”飞燕?飞燕在才不会喜欢这个花满楼,一定会说是个油头米分面的小白脸。 捕快已经把牛大哥家围起来,公孙策带着展昭出现在门口,捕头见到公孙策立刻上前道:“公孙先生,你来了?快请进来。” 公孙策对着捕头拱手道:“孙捕头,可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发现,仵作还没开始验尸,等公孙先生的吩咐。”孙云可是知道公孙策的厉害。这个镇子一年难得发生一桩命案,但是在公孙策刚到此地时恰好发生一桩命案,公孙策用了四日,破解了谜题,抓出真凶,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这个白面书生,不是一般人。后来才知道,公孙先生是庐州才子,天下第一聪明人包拯身边的公孙策,那个大才子。 公孙策对着孙云点头,上前蹲在尸体旁边,看着尸体,带着手套把牛大哥牛大的手臂抬起来,又翻开眼皮和嘴唇,眉头皱着,向展昭伸手,展昭立刻把夹子递给公孙策,公孙策从牛大的鼻腔里夹出一根绿色的丝状物体。 “仵作,你检查一下尸体,确认是否是死了三个时辰,身上的水迹应该是死后造成的,因为嘴里很干净,不像是被淹死之后的样子,鼻子里也只有这根水草,应该是凶手刻意放进去的。”公孙策的声音不大,只有身旁的孙捕头和仵作能听到。 “是,公孙先生。” “孙捕头,尸体可以带回衙门,方便仵作检查。” “来人,把牛大的尸体带回衙门。” “展昭,你去河边看看。”公孙策对着展昭眨眼,展昭会意的大声应了一声。 “知道了公孙大哥,我一定会去河边好好检查一下的,看看失足落水的地方在哪。” “快去快回。” 公孙策扫了一眼被抬走的尸体,瞥见脚底的沙土,愣了一下,跟上捕快,打算到衙门里,和仵作一块再检查一遍尸体。 花满楼没有说话,跟上公孙策。 “公孙先生,这位是?” “一位朋友。”公孙策向孙云解释,孙云点头,打量了一眼花满楼。这位公孙先生的朋友,想必也是一位厉害人物。   ☆、第三章 离开牛大的家,公孙策跟着孙捕头一块往衙门走。 花满楼跟在他身侧,一直不语,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花满楼笑的时候,公孙策恰好扭头和孙捕头说话,余光扫到那个笑,有片刻的怔忪,可以放慢步子问道:“你刚才在笑什么?” “想起一个好友。” “恩?” “和他在一起时,也总是有命案,还有麻烦。” 闻言公孙策算是明白,原来是这样。 那花满楼的好友倒是和那个消失了半年的包黑子一样,走到哪哪儿就有命案,连皇上都不能震住包黑子,来到京城还是一样的有命案发生。 半年前的翻龙劫让他们险些命丧黄泉,离开京城回了庐州,哪知道包黑子一声不吭的离开,自己躲了起来。 “你那个朋友倒是和包黑子有一些像。” “包黑子?” “包拯。” 花满楼往前走的脚步顿住,站定,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出现一丝错愕,让公孙策对花满楼的身份更加怀疑。 花满楼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斯文的人,文质彬彬,谈吐不凡,想必家中条件不错,而且还会武功,再加上十指即使有习武导致的薄茧,却不粗糙,肯定是富家少爷,而且自报姓名是称是江南花家,这就能知道这花家在江南是名门望族。 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大清早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公孙先生的朋友是包拯?” “正是庐州人包拯。” “听闻过此人才会有些惊讶,原来先生便是包拯身边的公孙策。”花满楼抱拳示意,继续往前走道:“久闻先生博学,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个学富五车之人。” 公孙策不过是才满二十的年轻人,突然闻得别人这样夸赞,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倒是有眼光。” “刚才听先生已经断定牛大并非落水而死,怎么让展昭前去河边调查?” “掩人耳目。” 花满楼闻言立即明白公孙策的意思,原来是兵不厌诈。 说话间已经回到衙门,公孙策要跟着仵作去验尸,便把花满楼交代给衙门里的衙役。 “这位公子,很是面生,是从外地来找公孙先生的吗?” “恩?” “这半年有不少人来找公孙先生,公孙先生都打发走了,带到案发现场的,您还是第一个。”衙役丝毫没有发现画面是一个眼盲之人,继续跟他唠嗑道:“不过公孙先生生得俊朗,镇上的姑娘们都高兴,每日变着花样送东西,可惜公孙先生像是不解,都客气的让展昭把东西给送回去了。” 花满楼安静的听着衙役说话,不时问一些问题,听到这里时,忍不住笑了。 原来公孙策也会因为这样的‘麻烦’而烦恼,要是换做陆小凤肯定是求之不得。 陆小凤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时,花满楼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是原本的时空,可是他怎么会忽然来到这里? “公子?” “抱歉,刚才想事情一时走神。” “公子还真是一个客气的人,跟公孙先生不大一样,尽管都是读书人的模样,但是公孙先生啊,真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每次有案子时,指证犯人时的模样,也难怪那些姑娘们会喜欢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是一个如玉一样的人,不过到底年轻。” “公子的评价还真是和我们县太爷说的一样。” 遇上公孙策倒真是花满楼没想到的,谁人不知道这公孙先生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公孙博学,当年的庐州第一才子之名,公孙策是受之无愧。 听衙役说着这半年来公孙策在这里的事迹,花满楼一直脸上带笑,一直到公孙策带着丝丝血腥味出来。 “赵哥你一直说这些,不好好当值,小心孙大哥待会儿罚你。” “哎哟公孙先生你可别告诉捕头,否则我家里那母老虎就要发飙了。” 公孙策一听乐了,忍不住笑起来,瞥了一眼花满楼,“回去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捕头和仵作,该查的都查得差不多。” “恩。” “小心,前面有门槛。” “多谢。” 刚才那衙役听公孙策一路给花满楼提醒脚下的东西,瞪大眼睛看向后面出来的孙云:“老大,刚才那个公子是瞎子?” “你不知道?刚才不是和人说的挺开心的吗?” “真是看不出来——哎,老大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打听一下嘛,这人面生,总得了解一下人家来历不是……” 公孙策和花满楼走出府衙,公孙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道:“以前包大娘怎么能面对这些东西还能吃得下饭?” “包大娘是包拯的母亲?” “恩,包大娘这段时间远游去了,我也不在庐州,想想我也很久没有回去看我爹了。”自打京城那件事后,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事情,各自分开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对方过得怎么样。 听出公孙策话里的意思,花满楼摇摇扇子道:“既然思念家中父亲怎么不回去看?” “过一阵子。” 回到书院后面的院子,公孙策回到房间里面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正打算到厨房里面弄点吃的,见花满楼坐在院子里,想起来花满楼也跟着他错过了午饭的时辰,“刚才是我疏忽了,这会儿过了午饭的时辰,我随便弄一点吃的,不介意吧?” “粗茶淡饭也能填饱肚子。” “你倒真是爽快,你原本是打算寻亲的吗?” “路上被人追杀,双拳难敌四手,走到这里倒是觉得不着急回去了,他也能处理得很好。”花满楼说了一个谎,但也不算是谎。 因为他之前有收到陆小凤的传书说是遇到一点麻烦,他要是七日收不到再次传书的话就过去一趟。 现在是想去也去不了了,所以也不算是说谎。 “就是你说的那个和包拯很像的人?” “恩。” 花满楼站在厨房门口,凭着感觉知道公孙策正在生火,出声问道:“你会做饭?” “来这里就会了。” “还以为以你的出身应该不会这些,来这里也会请一个仆人跟着。” 闻言公孙策笑了,“请一个不熟悉的人在自己眼前晃悠,多不自在,展昭也不嫌弃我做什么,反正他一饿,什么都吃。” “刚才那件案子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还不确定,不过展昭回来就知道了。” 花满楼点头,忽然挑眉,“你要烙饼?” 正在揉面的公孙策惊讶的抬头,看向花满楼,“真不敢相信你是一个眼盲之人,若不是你自己说了,我还不信,这天下果然什么样的奇人都有,不过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孙策盯着手里的面团道,“你一个人也能生活吗?” “有一个仆人。” “你说的花家,在江南吗?” “姓花的很多,公孙先生没听过很正常,不过是普通的生意人家。”花满楼说道,“现在也没什么用,早上先生也说了,既然我不能白吃白喝,好在我还会一些功夫,不如跟展昭一样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哈哈哈,我需要什么保护?我不过是一个教书的人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总是需要的。” “随你吧,你不是能教学生练琴吗?这也算是有事做了。”公孙策把面给放在一边,往锅里倒油,“你别一直叫我先生,你这人年纪看着比我年长一些,倒是称呼我先生,挺奇怪的。” 公孙策是一个公子哥,丰神俊朗,还有一些心高气傲,但到底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又喜欢交朋友,这半年下来,心性沉稳了不少,对于那些倒是不那么看重。 “恩。” “公孙大哥公孙大哥,我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回来了?” “有烙饼!公孙大哥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居然还给我准备了烙饼!” 展昭站在灶台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公孙策,公孙策抬手直接敲了一下他的光头,“谁给你准备的,我也刚从衙门回来,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啊……不是给我准备的啊,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跟你说……”展昭悄悄地贴着公孙策耳边说,公孙策点头,再抬头时,发现花满楼已经不在厨房门口,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展昭望着门口奇怪的问,“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武功好厉害!” “怎么说?” “之前过招的时候就觉得厉害了!可是刚才他离开我居然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公孙大哥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展昭蠢蠢欲动的想要出去,被公孙策一把拉住。 “不准胡来,他是一个眼盲之人,你还要跟他计较吗?” “哎呀哎呀公孙大哥,我就是出去看看,看看嘛。” 公孙策摇头,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下,“这件案子结了,我们再好好的问问他的来历,不简单。” “恩恩!” 展昭的声音让公孙策瞬间忍不住笑了,“好吃鬼,戒色看来不符合,应该再加一条,戒吃。” “公孙大哥!” 外面的花满楼听着里面的动静,坐在椅子上,倒觉得现在这样也还不错。   ☆、第四章 平日夜不闭户的小镇忽然发生一起命案,连一向有学问的公孙先生也并未推测出凶手是谁,捕头也毫无头绪,平和的小镇一下炸开了锅。 花满楼对于陌生的环境尚不是很熟悉,幸好记忆里不错,能够大致记得房间里的布局,对他来说很简单的布局。 不知是公孙策刻意安排还是房间本就如此简单。 穿上对自己来说略微有一些小的衣服,花满楼从房间里出来,刚打算出声问正在打水的人,怎么今日没有听到前面学生们上课前哄闹的声音,井边的人便已经开口了。 “这几日都不上课,家长们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公孙策说完,放下袖子,“这里有一口井,我带你走一遍,旁边便是盆,我和展昭说过了,不会挪地方,你要是第二次还找不到,你就喊一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 公孙策打量了一眼花满楼,好似星辰的眼眸里出现一丝疑惑——怎么能在眼盲的情况下将衣服穿戴好,扣子也都对,真是奇人。 “你一定是在好奇我为何能生活自理吧?” “你说话比我还直接,不对是比包黑炭还直接,他已经因为说话直接得罪了不少你,你在这里可别惹麻烦。”公孙策伸手直接拽过花满楼,带着他往井边,一边打哈欠还得一边留意花满楼走路时的模样,得出一个和之前一样的结论——真不像是个瞎子。 闻言花满楼笑了,“你说的是对一些不该直言的人直言,那样当然会得罪人,不同的人,你换一个方式说话也就不会得罪人了。” “你记下了吗?” “从门口到这里,一共十七步。” “恩,你要是没问题,我先去把王大娘送过来的馒头热一下。” “多谢。” 公孙策有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拦腰,甩甩胳膊,“你坐凳子那么准,以前就没有坐空过吗?” 花满楼伸手拧干帕子,抹了抹脸,“花某并非生下来就是瞎子,自然也有坐空的时候。” 发问的公孙策有些尴尬的眼睛转了一圈,抿着嘴角走进厨房——这个花满楼,真是一个怪人,总是给人一种,即使打一拳过去也是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蒸馒头的时间,公孙策想到昨日展昭带回来的消息。 牛大的死,怕是死得冤枉了。 如果真是那样,一条无辜的人命,最让人无语的谋杀理由。 腰上一紧,熟悉的脑袋往自己胳膊蹭,公孙策刚才还在想的事情一下从脑袋里逃走,无奈的伸手拍一下展昭从胳膊伸出来的脑袋,“展昭,哪里有吃的都瞒不过你,早上你吃了才出门的,现在不过才半个时辰。” “嘿嘿,公孙大哥,我在长身体嘛,吃的多一点是正常的。” “是,很正常。” 展昭跟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什么,连公孙策自己都忘记了,大概是,找不到包拯,只能缠着他了。 展昭拿着一个馒头坐在厨房门口,盯着那里的花满楼看,公孙策抱着胳膊站在他旁边,和展昭对视一眼,挑眉喊:“花满楼,馒头热好了。” “恩,展兄弟也回来了?一早就出去锻炼身体,小小年纪,将来必成大器。”花满楼擦干手上的水迹,站起来往厨房走。 公孙策和展昭对视一眼,展昭连馒头从嘴里掉到地上都不自知,瞪大眼看着花满楼从他和公孙策中间走进去,然后拉着公孙策跑到公孙策房间里面,‘砰’一声关上门,“公孙大哥公孙大哥,你说那个花满楼会不会是妖怪啊!!!” “妖怪?” “就像是以前在书院里……百鬼竹林啊,啊啊啊啊,肯定是的!” 一把捂住展昭的嘴,“你小声一点!就算真的是鬼都被给吓得再死一次!”公孙策见展昭摇头,松开口没好气的瞪他,“你大呼小叫的,他全都听到了。” “不是啊不是啊,公孙大哥,我刚才进来,我确定我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我也刻意的绕开了那个花满楼,他要不是鬼或者装瞎,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回来了!” “就不能比你武功高吗?” “啊?这个、这个我好想给忘了还有这种可能。”展昭嘿嘿的笑,公孙策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坐在凳子上。 “这么高的功夫,还会被人追杀吗?恩,公孙大哥我看,这其中必然有诈!” 闻言公孙策忍不住笑,“唷,推理功夫见长,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赶上我和你包大哥了。” “那是肯定的,哎不对不对,我哪能和你们比啊,差远了差远了。” “这个花满楼什么来历,你有打听到吗?” “根本没有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恩……这就奇怪了,不行,我传书给我爹,让他查查江南那边姓花的商贾。” “好!” 外面的花满楼吃着馒头,腰背挺直,就像是在酒楼里面享用山珍海味一样,公孙策拿着一套新的衣服出现,放在花满楼身边的凳子上,直起身时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温润平和,眉目间都尽是温良的人,公孙策还是第一次见到。 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公孙策道:“你比我高一些,身量结实一些,我的衣服你穿着小了,这是做大了的,应该合身。” “多谢公孙兄。” 公孙策撇撇嘴,并未接话。 大好的天气到了午后忽然转阴,接着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路上行人的衣裳,公孙策换了一身衣服,从房间出来,见花满楼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两把伞,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花满楼,“你要出门?” “你不是正好也要出门吗?” “哈?恩,出门要衙门再去检查一遍尸体,还有去牛大家里看看。”公孙策接过花满楼递过来的伞,撑开的同时人已经步入庭院,“你在哪里找到的伞?” “展昭给我的。” “那个小鬼又提前跑了。” “展昭很可爱,不过小孩难免好动了一些。” 花满楼撑着伞跟上公孙策的步子,对于公孙策有意无意放慢的速度,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 公孙策不可置否的耸肩,“他不单单是好动了。” “不过公孙兄对展昭不是很好吗?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花满楼一脚迈过门槛时说,“你们这样的感情,很多人会羡慕。” “他就是一个难缠的小鬼。” 这群人一向是这样,尤其是公孙策,要从他嘴里挖出一点真心话,并不是很容易。 闻言花满楼不语,只是点头。 两人撑着伞并肩往衙门走,一路上匆忙经过的人纷纷惊讶——公孙策何时有了这样一位英俊的朋友? “到了。” “恩。” 门口的衙役看到公孙策和花满楼来了,上前抱拳道:“公孙先生来了?捕头正在等你,说是昨天仵作验尸有发现。” “真的?带我过去,还有我这位……朋友麻烦你照看一下。”随手把伞放在一侧,公孙策一听有了新的发现连忙往后堂走。 衙役为难的看着花满楼道:“这位公子,你要跟着去看看吗?” “他既然有事,我坐在这里等着便是,不去打扰了。” “你可别怪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就是这样,遇上案子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一心栽进案子里,不是故意把你给忽视掉的。” 衙役担心花满楼会对公孙策的举动有所不满,好心的解释。 花满楼点头笑笑,把伞立好,“放心,我知道的。” “公子真是好脾气,听口音并非是这里的人,不知家中是哪里人士?” “出身在江南,也一直住在江南。” “原来是这样,看得出来公子一定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能和公孙先生做朋友的,肯定都不是普通人。”衙役笑呵呵地说,远远听到脚步声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 比衙役更早听到脚步声的花满楼耳朵微微动了一下,靠着听到的脚步声辨别对方的功夫——看来是一个高手。 听着那人来到前面不远处,花满楼不说话,那人先开口道:“你们家大人呢?” “你是哪里来的,竟然这样问话,我家大人不在,你快快离开,衙门之地岂容你在这里撒野。”衙役对这人的语气甚是不满,直接开口撵人。 花满楼微微皱眉,抢在那人出手前挡在衙役面前,拱手道:“不知阁下来这里是找谁?如果是衙门里管事的,怕是要多等一会儿,他们正在后堂处理公务。” “你是谁?” “在下是公孙策的朋友。” “公孙策?”那人重复了一边道:“你认识公孙策?” 这句话让花满楼瞬间明白了此人并非是来找县令,而是来找公孙策的。 公孙策在这一个偏远的小镇里,怎么还会有人来找他?来人的身份很刻意,不知道是仇家还是…… 正说着,公孙策和孙云从里面一边谈论一边走了出来。 “公孙先生,这里有一个人要找你!” “啊?谁找我?”公孙策和孙云点头示意,手搭在展昭的肩上,两个人往这边走,莫名的望着眼前的人,“展昭你认识?”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公孙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到京城一趟。” 公孙策正和展昭说笑,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和展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那人,“你家主人可是请我一人?” “还有展昭小侠一块进京,如果能把包公子也带上的话,那是最好不过,在下已经知道包公子的下落,可惜请不动包公子。”那人拱手道。 “把包黑炭的下落给我,我和展昭去请他,你放心。” “是。” 公孙策拍拍展昭的肩,“展昭,到时候你可是重头戏,那个包黑炭躲了那么久,啧啧,这下连那位主子都来请他了,看来京城里面必然是有发生了事情,我们不得不进京一趟了。” 一旁的花满楼在公孙策语气变了的时候就已经放下警惕,退开站在一侧,听得他们的对话,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多了几分茫然——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查不出原因便回不到百花楼。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是出现在公孙策身边,那便跟着公孙策,或许会有线索。 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公孙策拿着伞,搂着展昭的肩,“我们去牛大哥家中看看。” “恩,公孙大哥,你说人心怎么那么坏,就因为那样就要杀死一个人!”展昭有些愤慨却有不解的抬头问。 公孙策拍拍他的脑袋,“这就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 “善恶是一念之间,很有可能在一个恶念冒出来的时候,就行凶作恶,后悔也来不及了。”花满楼接了话。 闻言公孙策眼睛亮了一下,对于花满楼的话表示认同,“你一个小孩子,好好吃好好睡就行了,别想这些,等你长大了再想。” “嘿嘿公孙大哥,我们好久没有见到包大哥了。” “的确是……很久了啊。” 来到牛大家门口,篱笆围着的菜园已经有数日没有人打扫,而堂前挂着的白布,还有里面传出的哭声,公孙策站在门口,想了想才推门走进去。 “牛大嫂,牛大娘,牛大哥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吧?需不需要帮忙?”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您一定要抓出真凶啊!!” “凶手,孙捕头已经去抓捕了。”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我们一家啊!我家牛大一向为人不错,怎么就招人记恨还被杀了!”牛大嫂声声哭诉让公孙策于心不忍,把人扶起来,安慰道:“凶手抓住后,明日会在衙门审问。” 第二日衙门审问时,公孙策望着堂下跪着的犯人,外面围观的百姓都不敢相信。 和县令对视一眼,公孙策道:“张魁,你可认罪?” “小民不知道公孙先生在说什么。” “你杀害牛大一事,你招还是不招?” “我没有杀人,我什么时候杀人了,公孙先生不要仗着自己的聪明就胡乱冤枉别人!” 闻言公孙策继续道:“你记恨上次牛大卖烧饼不肯多给你一个的事情,你买了十个,想要多要一个,牛大不给,你便和他发生了口角,对不对?这件事情镇上的邻里都看到了。” “我和他发生口角了又如何?吵架谁都会吵架,凭什么说我杀人!” “就凭你和牛大不止是发生口角那么简单!你还觊觎牛大嫂,在事发前两日,你在河边调戏牛大嫂,牛大撞见,打了你一顿,你怀恨在心,加上之前烧饼的事情,便一直对牛大记恨,案发前牛大在外喝酒一直到深夜才回家,刚好撞上你,你便杀心一起,趁着牛大醉酒,狠心将他杀死,牛大一死,你害怕被发现,拖着牛大到了河边,扔进河里,自己匆忙回到家里,可你忘记了一件事情,牛大是死后丢入河中,仵作一验便知并非落水溺亡!”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 “展昭,把鞋子给拿上来!” “是,公孙大哥。” “这就是你的鞋,鞋底有泥土,和牛大那日尸体运回家里时,身上站上的沙土是一样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公孙策说完,转身对着县令拱手,随后退开站在一边。 县令和孙云对着公孙策赞赏的点点头,惊堂木一拍,张魁供认不讳,俯首认罪。 出了衙门,公孙策搂着展昭的肩,“我们该去找你包大哥了。” “欧耶,可以找包大哥去了!” 公孙策抬手一拍,“你小子,难道跟我在一起就很无聊吗?” “不是不是啦,只是三个人在一起更好玩嘛。” 花满楼跟在他们身边,道:“公孙兄要离开这里了吗?” “回庐州。” “不介意带着我一块上路吧?”花满楼笑着道,即便是这样有些请求意味的话也并未落了下乘。 公孙策一愣,和展昭对视一眼后,笑着道:“多一个人,多一个朋友。”   ☆、第五章 回庐州,花了两日的时间找到包拯在的地方。 包拯宁愿当一个缩头乌龟,但这一次可是上面的指令,要包拯回京,也不知道是京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孙策带着展昭来到包拯在的书院,刚到里面小休回来的学生正在扯皮,公孙策见两个学生争执不休,上前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偷了我的钱!” “偷了你的钱?” “是的,我的钱放在我的书包里,可是我小休回来就不见了,在他那里找到的!” 公孙策闻言点头,看向另外一个孩子。 展昭站在一边见公孙策正在替两个学生解决这件事情,悄声道:“花大哥,你说公孙大哥刚才的分析对吗?” 一旁的花满楼乍一听展昭这样叫自己,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道:“倒也不是不对,只是……好像忽略了一些问题,不过给公孙策一点时间的话,他能想明白的。” 只是公孙策没有得到足够长的时间,包拯已经抢前一步出来,解决了问题。 “包大哥!你好厉害啊!” “你们怎么来了?” “来找你——” 公孙策一把捂住展昭的嘴道:“我们只是来看看,顺道看看你躲了半年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不过看来你这里的学生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嘛。” “一点小麻烦,你们俩……咦,这个人是?”包拯话没说话,转而盯着花满楼上下打量,两只手插在袖子里,看了看摇头道:“这人比你还像是小白脸,要是飞燕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这么说的。” 闻言公孙策楞了一下,一手拍在包拯肩上,用了不小的力道:“你快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待着的地方,我们远道而来,你也不招待我们一下。” “嘿嘿,等着,走走走,等等,你们还没介绍这人是谁,怎么会和你们一块来?” 花满楼只听得三人说话间的亲昵还有气氛,便知道这三人之间的交情很深。 “在下花满楼,因为家变,多亏了遇上公孙策,才得以保全自己。” “花满楼……看不出来,行了既然公孙策愿意带上你,那肯定是把你当做朋友,既然是公孙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走走走,这地方的阳春面很好吃,我请客。” 展昭一听有吃的,第一个跳出来,“哇!公孙大哥我没听错吧,包大哥竟然要请客!” “你这个小鬼,说话还是这么没规没矩。”包拯抬头就往展昭头上呼了一巴掌,展昭摸摸脑袋,躲到公孙策后面。 “包黑炭你还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看展昭对你的意见就知道你以前和我们一路,多白吃白喝了。” “那是那是,跟公孙公子在一起,我这个平头百姓哪里需要在府尹的公子面前献丑呢?你说是吧展昭?”包拯一边说一边对着展昭挤眼,展昭连忙点头,头还没抬起来就被公孙策手里的扇面打在脑袋上。 展昭连忙闭紧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花满楼跟在他们三人身边,一路带着笑,听他们说话互相揭短,倒是觉得这几人可爱得很。 有点像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总是嫌弃对方,却又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包拯还要回书院上课,公孙策带着展昭还有花满楼三人在街上走着。展昭看着身侧两人,一个胸有成竹,一个气定神闲,好似一点也不担心一样,挠挠脑袋终于憋不住问道:“公孙大哥,你看包大哥那个样子,会回去吗?” “会的。” “可是包大哥刚才那样……” “你没发现他在处理案子的时候,眼睛比平时亮吗?说明他只是还放不开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公孙大哥你对包大哥还真是了解啊。” 公孙策挑眉,扬起下巴,“这是他太容易看穿,太耿直。” “嘿嘿,公孙大哥你还是一样嘴硬嘛。” 公孙策刚要出手,花满楼伸手用扇子拦住公孙策的拳头道:“展昭还小,他被你们俩已经打了四次。”说完,摇了摇头。 闻言公孙策摸摸鼻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搭着展昭的肩,“小鬼,你看看前面这里是什么地方。” “县衙。” 展昭眼珠一转,看向花满楼,忽然觉得有了一个靠山。 在县衙内向古知县说明缘由后,公孙策道:“一切都劳烦古知县了,策儿在这里多谢古知县帮了一个大忙。” “哈哈哈,我和你爹有交情,再说,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个能人是谁。” “此人,姓包名拯。” “原来就是那个包黑炭?” 旁边的展昭和花满楼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公孙策嘴角上扬,有一些得意道:“对,就是那个包黑炭。” 用案件来刺激包黑炭,让包拯动了心思,随后又以包大娘的话讲说动包拯启程回京,展昭在包拯点头后,不得不佩服公孙策对包拯的了解。 晚间公孙策洗澡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正打算去找包拯商量此次回京的事情,没想到在院子里面遇上花满楼,对方似乎在等他,有一些诧异,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对包拯,是有一些嫉妒的吧。” “哈?你说什么?我对那个包黑炭有嫉妒之心?你未免把我公孙策看得太轻,把包拯看得太重了,我公孙策再不济也不会嫉妒一块黑炭头。”公孙策脸上写满了不满,剑眉蹙起,看着花满楼道:“我公孙策心胸气量没有那么小。” “可是你一直想要赢包拯不是吗?” “展昭告诉你的?” “不需要展昭告诉我,我也能知道,你很想赢包拯,因为他每一次都先你一步破解谜题。” 闻言公孙策嘴角紧抿,随即笑道:“我的确是想赢他,可那又怎么样?” “输赢并非那么重要。” “和你这人说不通。”公孙策说完转身回房,连要去找包拯的事情都忘记了。 这次回京,他一定要比包拯先一步解开皇上给的谜题。 花满楼站在院中,听到关门的动静,摇了摇头,收拢扇面,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 第二天早上,包拯和展昭背着包袱来找公孙策的时候发现公孙策竟然不在房间里,被子很整齐,包袱也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去敲花满楼的门。 “花大哥,你有——咦,包大哥,花大哥也不在,难道是他们在外面等我们吗?”展昭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包拯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纸条。 拿起来一看,包拯楞了一下,“展昭,公孙策和花满楼先走了,说是和我们比看谁先到京城,你说这个公孙策,怎么连这个要比啊,我不是早就跟他认输了吗?” “哎呀包大哥你还真是迟钝啊!公孙大哥每一次都输给你,肯定会生气啊,最近我看公孙大哥很认真的看书,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赢你了!”展昭一脸你没得救的表情看包拯,“不过包大哥你放心,花大哥很厉害的,就跟我一样厉害!” “你个小鬼,挺会夸自己的,走了,去京城!”包拯把纸条收起来,搂着展昭往外走。 公孙策真的生他的气吗? 花满楼背着包袱和公孙策并肩走着,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要两日,不过看公孙策现在的状态,似乎会快一些。 “你跟着我干嘛?” “恰好我也要去京城。” “……你这人真是奇怪,好端端的路那边多不走,非得跟着我。”公孙策紧了紧包袱,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人看着眼前这两人,忍不住侧目打量——衣裳上绣着竹子的公子怎么脾气那么糟糕,旁边那个公子也是好脾气,竟然都不生气。 公孙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置气,抬脚走进一间客栈,刚想跟掌柜的说什么,忽然瞥见花满楼在客栈外面,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闪现一抹茫然,公孙策站在柜台前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抱歉的看着掌柜,“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外面,掌柜的稍等。” “哎好。” “花满楼,这里。”公孙策上前来到花满楼身边,伸出手握住花满楼的手腕,“小心脚下的门槛。” “恩,多谢。” 不恼怒没脾气,分明是他过分了,竟然还道谢?公孙策摇摇头,带着花满楼进了客栈,跟掌柜的要了一间房又带着花满楼往楼上走。 “你对谁都是这么好脾气?” “因为有的事情,你对他生气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不是吗?”花满楼笑着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我想,多照顾别人的情绪也不是一件坏事。” 公孙策摇头,“你这样,太好欺负了。” “可是没人能欺负我。” 这下公孙策哑口无言。 一向能言善辩的公孙策很少在口舌上落了下乘,可是这已经是在花满楼面前第二次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还以什么话才好。 回到房间里,带着花满楼将房间都熟悉了一遍,公孙策才坐下,从包袱里面翻出那本书,坐在那里认真的看起来,“你要是饿了,就开门叫小二的送饭菜上来,我也不想在下面去吃饭。” 闻言花满楼嘴角的笑意变深,点头道:“恩。”公孙策并非不会照顾人,只是和展昭说的一样,嘴硬而已。 “你到京城,提前走,还有其余的事情?” “京城有一位陆神医。” “你要看病?” 花满楼有些吃惊,公孙策的气息很正常,不像是需要找神医看病的人。 公孙策握着书的手一紧,眨了眨眼睛,另外一手按压着眼睛周围的穴位,“这段时间视物有点模糊,可能是有些不舒服,拜访陆神医不光是因为看病,而是想问他一些事情,我最近对医术比较感兴趣。” “或许是你休息不好。” “有可能。”公孙策说完,饶有兴致的看向花满楼道:“你刚看不见的那段时间……是什么感觉?” “很慌张,而且很容易生气,因为看不到,所有你熟悉的事物都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再也看不到,而且原本意见很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很麻烦,小事变成了大事,连一个三岁孩子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做不到,很沮丧。”花满楼依旧带着笑意说,对于过往那一段很坦然的说出口。 公孙策有些不解,继续问,“那你现在这样,看不出来你也是一个会发脾气的人。” “不是不会,只是在很多事情面前,不需要发脾气。” “……看不见……”公孙策呢喃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花满楼轻易捕捉到公孙策话,笑意变浅,“许多事情,换一个角度去看待也就不是那么糟糕,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能闻到香味,听见鸟叫,摸到温度,这样对于我而言,已经很满足。” “你可真容易满足。”说完公孙策撇撇嘴,拿起手中的书继续看。 公孙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浑身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脸上的笑容无论何时看都不会让人讨厌,而说话时的语气总让人能够抛掉心中的杂念,变得平和。 花满楼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人。 两人和衣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花满楼闭着眼睛,耳朵灵敏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公孙策那边已经传出呼吸声,而门外的动静让花满楼心里一紧——以往和陆小凤在一起时从不会这么紧张,因为两人可以并肩作战。 而公孙策是说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若是遇上歹毒之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稳住呼吸,听着外面的人撬开门闩进来,一步步逼近两人放置包袱的柜子,走到柜子前时正要出手,白色的扇面挡住他的手,还未反应过来,膝盖后面被人抬脚一踹,一下跪在地上。 花满楼将包袱拎起来扔到公孙策床上,挥扇转身再一次挡住那个人的去路,扇面直逼来人门面。 “可恶!” “世上有很多值得同情的人,可你这样的,并不值得同情。”花满楼说完,手下不再留情,扇面翻飞间,对方已经被逼至门口。 小偷向后一仰躲开花满楼的扇子,贴着地面滑到窗户边,捂着胳膊翻窗而出。 花满楼站在窗户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关上窗户,闩上门,确定公孙策没有被吵醒,躺回床上。 真还是孩子脾气,这样也并未被吵醒。   ☆、第六章 公孙策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看向另外一张床的花满楼,正打算翻身的时候,一件东西从自己身上掉下去。 公孙策楞了一下看向掉在地上的东西,跳下床捡起来——包袱怎么会在他身上?昨晚上睡觉前不是放在那边的柜子上吗? 正思考着包袱为何会飞到自己身上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双脚,公孙策抬头,“昨晚上我们的房间进来过来,包袱从柜子上到我这里来了,不过为什么对方不把东西拿走呢?包袱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恩。” “来过没有拿走东西,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沉吟了片刻,见花满楼穿衣束发,眼睛扫到放在一旁的扇子,公孙策嘴角染上一抹自信的笑,拿着包袱站起来,“我知道了,为什么对方进来却没能把包袱拿走,因为有人在对方拿走包袱之前,已经发现那个小偷进来。” 花满楼正在系衣带的动作一顿,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吗?我记得你昨夜入睡前,扇子是放在左侧的,而且是合上的,而刚才扇子在你的床头,扇面打开,说明你用过这把扇子,但吹了灯之后你不会无故用扇子,只能说是有贼进来,你用扇子挡住了对方行窃的行为,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包袱不是在柜子上而是在我的床上。”公孙策说完扬起眉毛,得意之余瞥见花满楼脸上早已经料到的表情,瞬间没了比较的心思,转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套上,“在这里休息了晚,晚上能够能到京城了。” “应该能到。” “你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能到?” “昨天进城时,这里的人有来自京城的商贩,他们说话时,听到的。” 闻言公孙策怔住,盯着花满楼看了一会儿,背上包袱,大步往外走,“就你耳听八方。” 忽然来的脾气让花满楼一愣,随后笑着拿上自己的包袱跟上去。 这个公孙策,还真是口是心非以及……年轻气盛。 京城的繁华远比花满楼想象的热闹,没想到这个时候也是这么热闹,耳边全是街道上人们说话的声音,小贩的叫卖声,还绘声绘色的说书,花满楼处于热闹中,依旧显得悠然自得,好似闲庭信步一样。 公孙策站在街上,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挥扇挡住自己的脸,左右看了看,拉着花满楼道:“我们先去陆神医那里。” “恩。” 花满楼不知道公孙策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有一些小心翼翼,像是在躲什么。 联想到之前公孙策和展昭的对话,花满楼皱起眉——难道是公孙策他们在京城有什么仇家? 躲躲藏藏小心翼翼来到陆神医的医馆,公孙策进去,见到陆神医时有礼貌的行礼道:“晚辈见过陆神医,冒昧来访,还请——” “原来是公孙策啊,半年多不见,看来你还是过得不错,上次差点丢掉一条命,这一次还来这里?” “陆神医说笑了,这次来,是有事找您。” 陆神医诧异的挑眉,放下手里的笔,然后越过公孙策的肩看向他身后的花满楼道:“你有事找我,看来你们找上门都不是什么好事,你可是为了你身后这位公子来的?不过,他的病我治不了,他的眼睛已经无法医治了,你另请高明。” 闻言公孙策吃惊的看着陆神医,再看看花满楼。 花满楼也是不曾料到这个陆神医竟然一眼就看穿自己眼盲,他行走江湖,跟着陆小凤也经历过不少风浪,还是第一次遇上不过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常人的人。 当初连陆小凤都怀疑他是否真实一个瞎子。 “陆神医,这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我的事情,而是因为公孙策。”花满楼拱手道:“他眼睛,近日视物有些模糊。” 花满楼的话惹来公孙策一个白眼,“要你多事。” 面对公孙策类似小孩的话,花满楼不理会,只是继续道:“陆神医替他把脉,是否只是疲惫所致。” 陆明点点头,欣赏的看着花满楼,“公孙策,你这个朋友可比你们之前的来的哪几个朋友有礼貌多了?以前哪几个每次来都是大吼大叫的,我这年纪大了,可经不住你们年轻人的大吼大叫。” “呃……” “不过庞三小姐已经许了小侯爷一事,你不知道吧?” “飞燕?” “恩。” 点到为止的谈话,花满楼却从里面听出了端倪。 公孙策不语,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后想到什么,恢复正常道:“多谢神医告知。” “你把手伸出来。”陆神医捋了捋胡子,看了一眼公孙策的眼睛,“她昨日还来过这里,看上去,倒是和以往一样。”说完伸手替公孙策检查了眼睛,摇了摇头,收回手。 很细微的叹气声让花满楼捕捉到,眉头不自觉靠拢,他只能靠听的,而公孙策在第一时间便从陆明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了那么多的医术,早已经料到了结果还是不死心的想来这里看看。 “多谢陆神医,公孙策明白了。” “我这里有一副方子,你拿着或许能有用。” “……是。” 花满楼站在一侧,公孙策从他身边经过时,几乎是遗忘了他的存在,而花满楼转身对着陆明的方向拱手,才追上公孙策。 “公孙策!” “怎么了?我们回客栈等包拯,他们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他们,来京城可不光是为了拜访陆神医,而是因为皇上召见。”公孙策说完,捏着药方的手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在眼瞎之前,至少得做一件事情。” 与公孙策并肩而行,花满楼道:“即使看不见,也不会因此失去整个人生。” “这就是你的人生吗?” “你如果一直纠结于你即将看不见这件事情,你就算是看得见,那也是看不见。”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觉得有一些刺耳。 看不见?看不见了,他还怎么赢了包拯?这一次的案子,他早就打听过来了,他这一次,肯定会比包拯率先一步找到凶手的。 身侧的花满楼摇头——公孙策不该是这样的。 两人一路不做声回到客栈,刚到客栈大堂前,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公孙大哥’。 展昭不知何时已经来了,花满楼和公孙策同时抬头朝着声音那边,公孙策几步上前,伸手搓了搓展昭的小光头道:“你这个小光头,来得这么慢,是不是因为那块黑炭?” “哎哎哎,我说公孙策,你这人就不对了,怎么能在背后诋毁我呢?尽管我的确像是黑炭,但是你作为朋友这么说就不对了。” 包拯拿着包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着说,“你们俩出去做什么?刚才我们还在问客栈的掌柜,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包兄不知,我第一次来京城,所以公孙策带着我来到处转转。” 公孙策一怔点了点头,“我带着他转转,对了,待会儿入宫面圣我就不去了,我另外有事在身。” “啊?你不跟着去了?” “恩。” “公孙策,你是不是——” “包拯,这一次看我们谁先破了案子,我一定会赢你的。” 闻言包拯为难的看向展昭,嘀咕着道:“我早就向你认输了,到底要比到什么时候啊……” “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比。” 公孙策说完,松开展昭,拍拍他的肩往楼上走。 展昭看看包拯有看看公孙策,最后求救的看向花满楼,“花大哥,你说我公孙大哥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啊?以前也不会啊……是不是包大哥惹他生气了啊?” “放心,我看着他,你们先进宫面圣。” “……呃,那就劳烦你了。” 包拯看着花满楼上楼的背影,拉着展昭出了客栈,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弯腰看着展昭说,“你快老实交代,那个花满楼什么来历,要是坏人的话,你公孙大哥岂不是危险了,我们赶快回去救公孙策,哎呀不对不对,我不会武功,展昭你去!” 展昭摊手,“包大哥,花大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你就别这样一惊一乍的了,我们还是快进宫吧,皇上在等着我们呢!” “也对,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好了,我们进宫!” 花满楼走到公孙策的房门口,犹豫了之后抬手敲门,“他们进宫了。” “进来。” “你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包拯的气?” 花满楼一进门就开口问,“我猜你是在和自己过不去,把包拯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你也会生气,所以你不是针对包拯,你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满腹诗书,学富五车,自问不必包拯差却次次都差了一点,因而你在生气。” 公孙策一边把东西给收拾起来一边道:“待会儿我会去襄阳王那里一趟,你在客栈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叫小二就是。” “襄阳王?” “这一次的事情,分别是三濂王和襄阳王调查,三濂王偏向皇上,包拯就是替他们做事,我要和他一较高低,自然得靠襄阳王。”说完公孙策伸了一个懒腰,胸有成竹的看着花满楼道:“我这一次一定会比包拯先破解谜题。” 花满楼却摇了摇头,“公孙策,你已经看不见了。” 胜负输赢看得太重,求胜心会让本该发现的细节被忽视掉,真相被掩盖住。 不理会花满楼,公孙策理了理衣服,便出了门。 踏出客栈,公孙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不会输的,在他看不见之前,和包拯来一次真正的较量。 自那日公孙策离开后,花满楼在客栈里等了有五日,公孙策没有出现。 “这位公子,你那位朋友,怕是不会出现了。” “啊?” “据说那件案子已经破了,襄阳王给了那位破案的公子一副题字,皇上亲笔题字——天下第一聪明人,日后飞黄腾达,怕是记不得您了。”小二说完之后放下手里的饭菜退了出去。 花满楼闻言却楞了一下,心里漫上不安——公孙策真的破了案子? 夜间,花满楼正要睡下,忽然有人敲门。 “公子,有人给你的信。” “……多谢。” 接过信,花满楼凭着感觉把信拆开,指腹刚触到信的时候便知道这写信之人肯定是知道他眼盲的事,因为这人下笔很重,他凭着触觉都能辨认出来是什么字。 ——公孙策客栈外。 花满楼叫住刚才的小二,“这位小兄弟,能否跟我一块到客栈外把我朋友抬进来,他受了一些伤,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余人知道,这是一点心意。”花满楼将手中的碎银递过去,拱手道:“他伤势怕是很重,不能耽误。” “不敢当不敢当,你跟着我来便是。” 花满楼和小二一块下楼,打开客栈的门,公孙策被人扔在地上,额头上还有伤,浑身淋得湿透,昏迷不醒。 小二吓了一跳,连忙道:“这位不是白日里还为人津津乐道的公孙公子吗?” “小兄弟,帮我把他抬上楼,我一个人不便。” “哎?” “我怕我看不见,让他磕到别的地方。” 小二彻底愣住了,“原来你……看不见啊。” 闻言花满楼一笑,“在下的确是看不见,不过,看不见与看得见都一样,只要心能看得见就好。” 小二摸了摸头,帮着花满楼一块把公孙策往楼上抬,“您说的话太深,我也不明白,不过看您生活自如的样子,这天下的瞎子都得向您学习,这样的人可是不多,大多数人一旦瞎了,便跟着心也盲了。” “心盲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将公孙策安置在床上,花满楼对小二道谢,让他再端一盆热水上来,便可以不用再忙了。 小二也是热心肠,端来一盆热水不说,还给两人拿了热汤和馒头,“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今晚上,我当值呢。” “多谢了。” 花满楼听见小二关上门的声音,这才伸手去探公孙策额头的温度,摸索着找到他额头上的伤,放轻了动作,侧身拧干帕子,替花满楼将脸上的混着血的水迹擦掉。触手可及全是一片湿润,花满楼无奈摇头。 伸手贴着公孙策脸颊,滚烫的温度然花满楼意识到,他这样照顾不过来公孙策。 艰难的替公孙策把衣服换上,花满楼背着公孙策下楼。 小二见到花满楼背着公孙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公孙公子莫不是病得厉害?” “恩,我带他去医馆。” 说完,花满楼就要往外走,小二一把拉住花满楼,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外面下着雨。” 花满楼一愣,笑着道:“多谢。”   ☆、第七章 短短几日,陆明又见到花满楼和公孙策,不过这一次公孙策是让花满楼给背进来的。 花满楼身上已经被淋得湿透,头发贴着脸颊,陆明见状伸手去扶公孙策,却发现公孙策竟然除了衣摆外,其余地方根本没有被淋到。 诧异的看向花满楼,花满楼正在拂去身上的雨水,让自己好受一些。 “陆神医,他被发现时就已经这样了。” “看上去,额头上的伤是自己摔伤的。” 闻言花满楼皱眉,帮着陆神医把公孙策给扶到床上躺着:“他的眼睛……如何?” “你这年轻人这样问,我虽然是神医,可也得替他诊脉后才能知道现在如何,你先到一边去。”陆明坐在床边,伸手替公孙策号脉。 花满楼站在一边,侧耳听着陆明替公孙策号脉时发出的声响。 陆明看了一眼公孙策,随后掀开他眼皮检查了一下,站起来摇了摇头道:“瞎了。” “没有办法可以治吗?” “暂时没有办法,或许以后能看得见也不一定。”陆明说完站起来,“我替他把额头的伤包扎了,待会儿药童会把药送来,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待着你就在这里待着,我要去休息了。” 花满楼一听道:“多谢陆神医。” 摸索着在凳子上坐下,花满楼正想伸手去探公孙策的额头温度,忽然想起身上衣物都还是湿的,摇摇头,逼出内力,将衣服烘干了一些,才觉得舒服了。 一个人坐在那里,花满楼闭着眼睛小心的听着公孙策的动静,担心他醒来时会因为忽然看不见而慌乱。 “公子,药来了。” “多谢,放在这里他醒来再服用。” “我家主人说,这药是治公孙公子发热之症的,现在喝下最好,若是耽误了,高烧不退,怕更要耽误了病情。” 花满楼一怔,点头道:“那你把药给我,我叫醒他便是,劳烦小兄弟了。” “公子不用客气,又吩咐叫一声便是,我在外面。” “恩。” 花满楼把药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坐在床沿拍拍公孙策的胳膊,“公孙策,公孙策醒醒,该吃药了。” 公孙策正处在火海中,忽然觉得有人在叫自己,脸上一阵冰凉,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依旧是一片漆黑,愣了足足有一炷香才意识到他已经瞎了。 花满楼听见公孙策的呼吸变了,知晓他已经醒来,可跟着而来的是一片寂静,公孙策一声不吭,只是呼吸变得急促。 “公孙策,如果你想发泄你的不满还有心中的不平,待你病好了,再说。” “我瞎了是不是?我……我看不见了……”公孙策伸手捂着眼睛,努力的睁大眼想要在一片漆黑中找到自己手掌的影子,可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眼前依旧只有一片漆黑,只有黑暗,“我看不见了……” 花满楼凭着感觉一把抓住公孙策的手,“我也看不见,看不见这件事情并不可怕,只要你不害怕它,不畏惧它。” 公孙策不语,慢慢收紧手,攥紧了拳头。 忽然,公孙策觉得又一股力量硬是把他给扶了起来,靠在床头。还来得及作出反抗便已经闻到一股药味。 “你要是想瞎一辈子,和我一样,这药你可以不喝。” 闻言公孙策一惊,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是多狼狈,也不知道可否还有人看见他现在的狼狈,但唯一庆幸的时,面前的花满楼看不到。 公孙策做不到和花满楼一样,花满楼对生命的向往还有热爱超出他的想象,即便是一个瞎子,也过得自在,从不会抱怨。还未来庐州时,他也看到花满楼脸上出现过无措,可很快便是熟悉的笑容,也见到过花满楼因为找不到东西而有一些沮丧,但跟着便是坦然的询问。 一个人能这样活着,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心? 花满楼像是猜到了公孙策心思,道:“你要是想知道,待你能够接受这件事情了,我带你到江南走走。” “江南?” “恩。” 花满楼说完,把药碗递给公孙策,“这药我是没有办法喂你,还得你自己喝。” 公孙策一怔,手心感觉到药碗的热度,犹豫了一会儿,把药喝了。 “……多谢。” “谢我做什么?不过是你自己已经开始接受罢了。” “我不想见包拯他们。” “那就不见。” 花满楼的话说得很快,几乎是公孙策话音刚落,就已经接了话。 讶异于花满楼的态度,公孙策放下药碗问道:“你不会认为这样……实在逃避吗?” “有的事情,选择逃避也是一种解决的方式。” 这下公孙策真的觉得花满楼是一个奇怪的人了。 第二日一早,花满楼醒来,知道公孙策还在睡着,伸手探了一下温度,嘴角的笑意变深。 “公子,这是早饭,不过外面有两个人来找公孙公子,其中一人很黑。” “我知道了,劳烦你了。” 有一人很黑?那必定是包拯了。 跟着药童来到外面的诊室,花满楼道:“包兄,展昭。” “花满楼,公孙策呢?!” “公孙大哥是不是……” “他很好,不过暂时不想见你们。”花满楼直接道:“他有一些事情想不开,想开了自然就会回来,你们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他。” 闻言包拯皱着眉,脸上满是愧疚,欲言又止的看着花满楼,“公孙策他……是不是——” “他瞎了,不过或许会好。” “不会的,公孙大哥怎么可能会瞎,不会的!”展昭说完,就像冲到里面去,被花满楼挥扇直接拦住。展昭心急,又担心公孙策,直接和花满楼打了起来,一边的包拯退开三步,不敢阻拦两人只能着急的让两人别打了。 花满楼怎会让一个小孩占了便宜,展昭即使武功高,但在花满楼面前,还不足以让花满楼吃力对付。 扇面翻飞,花满楼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靠拢,见展昭还是不依不饶,借着扇面的翻动,袖口也跟着翻动,一时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扇子哪一个是袖摆。展昭吃了一惊,急退几步,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稳稳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展昭小兄弟还想和我较量一番吗?” 展昭不语,陆明却出来了。 “你们要打可以选择到外面去打,这外面很宽敞说不定还有人替你们叫好,我这里地方小,可是东西你们摔坏了都赔不起,要打架的,都出去。” 花满楼一怔,拱手道:“陆神医,是花某失态了。” “哼。” 展昭和包拯都是见过陆明的人,包拯从门后走上前,看着陆明道:“陆神医,可有办法医好公孙策眼睛?” “他已经瞎了,现在治不好了。” “公孙策不能没有他的眼睛。”包拯道:“包拯请陆神医一定要治好公孙策眼睛!” 陆明听得这句话,看了一眼包拯,再看向展昭道:“公孙策不想见你们,你们回去便是,他想见你们了,自然就会出现,做人不能勉强别人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你们离开这里吧。” 包拯和展昭一听,两个人同时愣住。 花满楼站在那里,好似三个人的对话与他无关。 “花满楼……我把公孙策交给你了。”包拯说完,对着花满楼抱拳。 一旁的展昭跟着道:“花大哥,我把我公孙大哥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着他!” “两位放心,我会照顾好公孙策。” 包拯和展昭往后堂看了看,不舍的转身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花满楼对着陆明道:“刚才多谢神医出手。” “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替你们说了几句话,我这里从来不会死人,我也不医死人,要是公孙策死在这里,岂不是败坏了我的名声。”说完,陆明一掀衣摆,转身走进自己的小室中。 被撂下的花满楼站在那里,无奈笑了笑,回到后堂。 刚进屋,就听见一声中午睡在地上的声音,花满楼一惊,上前将公孙策给扶起来,“你要勉强自己我不会管,但是你现在还不是能勉强自己的时候。” 公孙策站在那里,两只手抓着床,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现在这样……”他谁都赢不了,不过是一个废物。 “比你活得糟糕的人还有很多,如果你已经觉得自己活得很糟糕的话,我想你应该去看看那些活得比你还糟糕的人,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活得糟糕了。”花满楼扶着公孙策坐在床上,“要离开京城吗?” “恩?” “或许换一个地方,你会觉得舒服很多。” 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陷入沉思。 “去江南吧。” “……好,去江南。” 花满楼弯腰拾起地上刚才公孙策掉下的玉佩,递给公孙策,“这东西,随身佩戴的,要是掉了,想起来时会觉得心疼,别再弄丢。” 公孙策伸手往前面摸索了一番,才找到花满楼手的位置,温热干燥的手心里托着他的玉佩,公孙策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玉佩道:“多谢。” 花满楼闻言但笑不语,起身道:“再在这里待一日,我们就启程去江南。” “恩。” 夜深人静时,公孙策躺在床上,睁着眼,两只手放到眼前,不肯放弃或许能够看到的机会,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果,沮丧的放下手,翻身闭上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在失明前几日,公孙策已经有了感觉,会偶尔看不见东西,那个时候公孙策就知道了,自己很快就要失明。 他以为自己能够面对失明这件事情,却没想到,根本做不到。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 另外一边的花满楼听到身后公孙策的动静,装作不知。 两人向陆明辞行的时候,陆明望着花满楼和公孙策,难得善心大发的问,“你们俩上路?真的可以吗?” “……并无不妥。” “一个瞎子陪着一个瞎子瞎胡闹,还真是匪夷所思。” “在下眼盲心不盲。” “随你们去,记住下次不要再半夜上门求诊,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闻言公孙策心有愧疚,“陆神医,这一次……有劳你了。” “行了行了,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吧。”陆明摆手,一脸嫌弃的把他们赶出去。 花满楼却笑了,和公孙策出门后道:“陆神医对你倒是很好,这几日上门问诊的人的不少,我大概听了一些,对我们已经是客气的。” 手中握着一根竹杖,公孙策背着包袱,低着头,“可能是因为他认识飞燕的缘故。” “庞三小姐?” “恩。” “那个庞三小姐一定是一个冰雪聪明,伶牙俐齿的人。” 公孙策不语,只是往前走。 花满楼心中的担心扩大了,停了一下脚步,站在那里道:“公孙策,你不该这么畏手畏脚。” “你真不像是个瞎子。” “我都说过,即使瞎了我还有耳朵和心。”花满楼摇头,上前一步和公孙策并肩,“有时候,瞎子的世界比别人更丰富,因为你能感觉到平时你感觉不到的东西,现在你还不能感觉到,等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和我一样。” 公孙策撇撇嘴,没有接话。 过一段时间?再过十几年? 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上了马车,刚出城,公孙策听见花满楼对车夫说要去江南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花满楼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才会答应去江南。 他应该直接回庐州,回到家里,然后请各种名医来替自己的眼睛看病,而不是跟着一个认识一个月而已的人,去江南。 “我给你说我那个很像包拯的朋友。” “恩?” “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有四条眉毛,喜欢喝酒,还喜欢美人,江湖上都称他四条眉毛,只要有酒的地方你都可能会遇上他,不过他行踪不定,一个月内可以从漠北到江南,又从南疆到京。” “四条眉毛,人怎么会有四条眉毛?” 公孙策觉得花满楼把他当做是三岁的小孩在哄。 花满楼一笑道:“因为他还有两撇胡子,所以他说自己有四条眉毛,有一次,他因为要求另外一个朋友,把自己的两撇胡子刮了,便说这下陆小凤只有两条眉毛了,凤凰变成鸡。” “真是一个怪人。” “可他却能屡破大案,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只要陆小凤插手的事情,那坏人一定会被揪出来。” “我怎么未曾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公孙策好奇的问,“这样的人,不应该不知道。” 花满楼一怔,“因为……现在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失去消息很久了。” 公孙策听出花满楼语气里的失落,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道歉奇怪,只能道:“可能去江南就能遇上了。” 乍听到公孙策带有安慰的话,花满楼从刚才低落的情绪里抽身,“恩。”   ☆、第八章 途径一个小镇,两人在镇上暂作休息。 公孙策对于眼盲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的排斥,却还是不能够适应不能够看见东西的生活。 两个人走进客栈,车夫替两人要了房间,知道花满楼才能照顾公孙策,识相的替两人要了一间上房,自己要了一间普通的房间。 “还是不习惯吗?” “对于自己瞎了这件事情,我估计是永远也不会习惯。”公孙策有些泄气的坐在凳子上面,可坐下去只坐到一半,险些翻倒在地,幸好让花满楼给接住。 花满楼扶着公孙策坐好,摸到茶杯的位置,给两人倒了茶坐下,“你不要把自己瞎了这件事情看得太重要,你当做是你只是蒙着眼睛而已,这样或许你能好过一些,否则,在你好之前,你要怎么度过这之前的日子。” 闻言公孙策皱眉,像是听出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恩?” “去江南……你出身江南住在江南,花满楼,你到底是什么人?”公孙策本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这段时间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才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可不代表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 握紧茶杯,公孙策等着花满楼的回答。 花满楼好似不知道公孙策的紧张,端着茶杯轻抿一口,“我只是花满楼,并无其余的身份,你可以不用担心,带你去江南只是碰碰运气,或许在那里,能医好你的眼睛。” “你早有打算?” “在陆神医那里时没有这个打算。” 公孙策以为自己和包拯已经足够聪明了,可是在花满楼面前,公孙策却觉得自己的聪明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花满楼这个人——滴水不漏。 看似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你面前,可你却又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这样一想,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太好,公孙策捏紧茶杯,‘砰’一下放在桌上,跌跌撞撞的摸到床的位置,翻身躺上去不再搭理花满楼。 花满楼停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无奈摇头。 公孙策真是太年轻了。 “公孙策,你想这样一辈子吗?” 花满楼坐在那里,手搁在桌上,“我所认识的公孙策不该是这样的,即使我看不见我也能从别人的话里知道,从我自己的感觉知道,公孙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对于案子很自信,就算是在心仪的人面前,也顶多是嘴硬了一些,可他满腹诗书,出口成章,是庐州才子。” 正说着,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紧跟着就是一阵哄闹。 花满楼几乎是下意识的走到床边,一把将公孙的给拉起来,护在身后,“待会儿小心。” “你——” “外面出事了。” 不一会儿车夫敲响门道:“两位公子,客栈里死人了,在对面的房间,客栈里的人正在退房,我们要不要换一间客栈?” 闻言花满楼一怔,身后的公孙策已经杵着竹杖往外走,“已经有人去报官了吗?” “好像是。” “不用换客栈,除非是官府那边让我们搬走。”公孙策打开门,绕过车夫,正打算往对面走,脚步刚迈出去就收了回去,转身打算往回走。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硬是拉着公孙策转了一个方向,“我想过去看看,陪我过去看看?” “……好。” “跟着我走,记住脚下的路。” 花满楼一边走一边提醒,而车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花满楼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在前面给公孙策带路,甩甩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名姓花的公子分明是看不见啊。 带着公孙策到了案发的房间,花满楼和公孙策在人群后面,慢慢往里走,正要进去的时候,被人喝住。 “你们是谁?竟敢想要闯进案发现场?让开让开,官府办案,你们这些不相干的都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这里会被我们官府的人封锁,快离开。”说完,领头的人便带着其余的人往里走。 花满楼数了一下,一共进去的有四个人。 除去领头的,剩下的三人中,应该有一名是仵作,另外的两个是捕快。 “里面的人,有中毒的迹象。” 花满楼在门口,忽然这么说了一句,里面的仵作和捕头都楞了一下。 “什么?” “我略懂一些,不如让我们跟着检查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刚在京城破了军用物资一案的公孙策。”百姓间可能不知道这个案子,可是衙门和衙门之间,官府和官府之间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花满楼将公孙策搬了出来。 捕头有些怀疑的看着花满楼和公孙策,却又见公孙策斯文白净,身上的衣服也如传言一般,习惯绣竹纹,可旁边这人可就不想传言里面那个黑炭一样的包拯了。 花满楼像是猜到了一般道:“在下花满楼,带着公孙策到江南寻医,途经此地,碰巧遇上这个案子,不才略知一二,听闻捕头办案能力过人,便想跟着学习一二。” 一旁的公孙策听得花满楼的话,似乎略有不满,却道:“搁下可是一叶镇的捕头张如虎张大人?” “你当真是公孙公子?” “正是晚生公孙策。” “有公孙公子在这案子就好办了,不过……刚才——” “我已眼瞎,但有花满楼在,张大人不需要担心。”公孙策杵着竹杖往里走,张如虎给两人让开一条路。 花满楼带着公孙策走到尸体旁边,小声在他旁边提醒,公孙策按着花满楼说着,询问了仵作检查的结果。 凭着嗅觉,花满楼闻到屋子里面有异常的香味,不致命但却能让人进入睡眠状态,会一直睡,至少有解药为止。 仵作有眼睛,而且有多年检验尸体的经验,将发现的怪处一一说给公孙策听。 公孙策蹲在那里听着,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和花满楼一块做到张如虎面前:“这案子……死者可知道身份?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若是本地住在客栈必定是有什么原因,如果是是在外地来的,那么在这里被杀,一定是得罪了什么,或者仇家追杀到这里。” “包袱里面有一封信!” “信?” 张如虎道:“把信拿来我看看!” “是,大人。” 张如虎见周围还有探头探脑的人,命令道:“把客栈里面的人全部抓起来给我一一盘问,待会儿我要知道他们的口供。” “属下立刻去办!” “两位可是住在客栈里,可否借一步说话?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不方面。” “哪里哪里,张大人请跟我们来。” 公孙策一直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想不起来。 花满楼领着张如虎来到两人的房间,扶着公孙策坐下后,替张如虎倒了茶道:“张大人有什么不妨直说。” “这信上内容有一些怪异。” “怪异?有何怪异之处?” “这信上什么都没有,可是看着信上火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署名不是很奇怪吗?” 无字信?公孙策本就皱在一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人是单独出门,在房间里被杀,案发时,有没有人看到有人出入这个人的房间呢?还是说,在这之前就已经就已经被杀。 “张大人先忙,还烦请有线索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张大人告知这里看守的捕快,准许我们进出那个房间。”花满楼从凳子发出的声音判定这个张如虎怕是等不及要去外面听客栈里其他客人的口供,便先开口道:“那些客人的口供,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张如虎没料到花满楼竟然这般观察入微,站起来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张大人慢走。” 公孙策站起来,杵着竹杖走到床边,然后踩了踩地板,又回到刚才的位置踩了踩,耳朵动了动。 此人,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不声不响被杀掉的。   ☆、第九章 公孙策来回走了两趟,花满楼站在一边等着公孙策走完。 皱了皱眉公孙策问道:“花满楼,你能听到我刚才走了几个来回吗?” 看不见,只能用听的。 对面房间的地板和这里是一样的,案发房间的隔壁住着人,如果住着人的,先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然后再问隔壁的人能否听见隔壁有人走动的声音,有人走动,这地板的声响若是在半夜肯定很清晰,只要隔壁的人没睡就能听到。 可如果凶手是习武之人,脚步应该和花满楼一样,很轻,如果在清醒的情况听不到隔壁的脚步声,那就只有说明,这个死者的确是惹上了麻烦,才会被杀。 花满楼道:“我耳力比一般人好,如果问我,我肯定知道,你刚才来回走了四趟,有两趟可以放轻了步子,每一趟走四步。” “也是,你耳力比一般人好。” “我们过去那边试试。” “恩。” 两人出了房门往对面走,来到案发的房间外,跟捕快说了后,两人带着其中一个捕快敲响了隔壁屋的门。 里面出来一个彪形大汉,见到两人不耐烦问道:“刚才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跟捕头说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抱歉打扰你,不过我们想借你的房间一用。” “这位兄台,你是习武之人,昨夜可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 两人的话让大汉不满,不过见到捕快跟着他们,还是让开,咧咧道:“什么都没听到,那人死了,干我什么事,你们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不过一刀抹了脖子,可真是好利的剑。” 闻言花满楼道:“刚才围观的时候阁下也在?” “怎么,我不能跟去看看,旁边屋子的那个小白脸背着一个包袱,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来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神神叨叨的,也不经常出门,也不下楼,就待在房间里面,要不是今天店小二忽然想到该收钱,估计还不知道他死在里面了,不过这人也是奇怪,来这里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 “谁说没有,上次你离开不在客栈,我见到过一个看上去很有钱的公子来过这里。” 忽然□□来的话让花满楼和公孙策同时怔住,“小二哥这话当真?” “嘿,我骗你们做什么,当然是真的,我看那公子衣着不凡,我还特意上前问了是要住店还是怎么,可他说找人,还是住在天字甲号房的,我带着他上去,亲眼看到他进隔壁的房间。” 公孙策沉吟一声道:“多谢小二哥,你可还记得那名公子的口音是否是当地人?” “认得认得,我们镇隶属于阳城,那公子就是阳城知府的少爷,听说是过几日便要迎娶县令之女。” “……花满楼,你去隔壁的屋内来回走动,每一次都加重步子,这位大哥,劳烦你坐在案发前一晚你一直待的位置,听隔壁的动静,一直到能听见为止,若是听到了,就敲一下桌子我便知道了。” “真是麻烦。” 说是这样说,大汉还是坐在昨夜坐的位置上,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 大汉一开始什么都听不到,但是随着花满楼加重脚步的声音,大汉忽然道:“好像是这样,我昨晚好像有听到这样大小的动静,我没在意,因为夜深了觉得很困,以为自己听错,就吹灯倒头睡了。” 隔壁的花满楼在大汉出声的时候便回来了,公孙策听得大汉的话,点了点头,杵着竹杖往外走:“刚才多谢这位大哥,捕快小哥你回去看着吧,刚才麻烦了。” “不用不用,公孙公子是聪明人,大人说了,公孙公子有什么吩咐,一定照办便是。” “……恩。” 两人往回走,花满楼牵着公孙策,低声道:“如果是大汉听到的声响大小,昨夜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人,怕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死者是外地来的,可是却认识本地的人,还是官家少爷,交情匪浅,能让对方花两个时辰来这里探望他,却又很快离开,两人是什么关系?这死者难道是来这里寻亲的,寻亲却又为何不直接到亲戚家中,而是久住客栈,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已吗?” 公孙策碎碎念着回到房间,难得不需要摸索便能寻到位置坐下。 两只手交叠放在桌上,眉头靠拢,所有的疑点都围绕着死者本人,还有花满楼发现的奇怪的迷药。 谁对他下的迷药,一剑封喉…… 大汉听到的动静是普通人发出的,那凶手是在那个时候才潜入杀害死者。 “仵作那边的结果,不知何时出来。” “明日应该能出来了。” “恩。” 闻言公孙策忽然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刚来这里,总得到外面去转转,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花满楼一惊,公孙策说话带笑的声音许久不曾听到,有一会儿花满楼都没反应过来。 公孙策听花满楼没有动静道:“遇见案子了,即使看不见我也还能把凶手抓出来,这不是你教给我的话吗?” 带着笑意的声音入耳就像是清澈的溪流从撞上山石,又从山石上面滑落,花满楼跟着笑了站起来,挥着扇子道:“既然公孙公子想明白了,花某有什么想不明白了,不过,公孙公子倒是让在下意外了,竟然短短时间便能接受这件事。” “因为有人说,有些东西看不见,反而能发现更多。” 花满楼脸上笑意更深,和公孙策并肩往外走道:“过一阵子你或许连竹杖都不需要了。” “我可没有你闻声辩位的本事,丢了它,我或许连前面放着一张凳子我都不知道。”公孙策说出这句话时,一直压在心上的‘看不见’三个字好像一下被丢掉,轻松了不少,“慢慢来,总会有适应的一天。” 花满楼道:“恩。” 两人下楼,花满楼想着刚才公孙策话。 忽然有一些明白了,为什么以前身边有的朋友会执着于他能不能复明,因为他现在也不想让公孙策就这样瞎了,然后慢慢适应。 其实,公孙策不过是个……相识不久的‘陌路人’。   ☆、第十章 从客栈里面出来,花满楼和公孙策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随处找了一个茶摊坐着。 习惯性的胳膊叠在一起放在桌上,公孙策侧耳听旁边的闲谈。 “听说了吗?城里知府儿子的亲事要黄了,说是那家姑娘不肯嫁,死活也不肯嫁,要是逼着上花轿,就上吊。” “你可别瞎说,不是说马上就要成亲了吗?” “嗐,没上花轿没拜堂之前谁说的清楚,可这不嫁了就是不嫁了,问不出原因,两家正为这事发愁,那姑娘连那知府公子都不肯见,去过一次,给赶了出来。” “唷,这事可了不得,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啊。” “可不是吗。” 公孙策低声道:“这样看来,那位知府公子的确是有一些可疑,阳城知府……似乎和我爹有一些交情,我们明日前去看看。” “恩。” 摊主给两人上了茶,花满楼点头示意,伸手将茶杯推到公孙策手边,“我看你似乎已经有了思路,找到突破的线索。” 闻言公孙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要是真的找到就好了,不过我在想啊,那封信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说,一封信只有署名,但是却用火漆封上,意味着信很重要,如果不重要的话,这样做是在掩人耳目吗?那要掩盖的东西是什么呢?” “自然是不想要别人知道的东西,知道那是可以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东西。” “身败名裂……” 公孙策重复了一遍花满楼的话,像是想到什么,“如果是有关自己的名声,那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掌握了什么东西,是那封信主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杀人灭口?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把那封信拿走,这样我们也就失去了一条线索。” “或许这封信的主人不是凶手。” 花满楼放下杯子道:“一切等……仵作那边检查出来,或许就有结果了。” 公孙策一怔,笑着点头道:“包大娘说过,死人也会说话。” 死人也会说话? 早上两人刚用过早饭,捕快就敲响房门,“公孙公子,花公子,我家大人让我来请你们到衙门一趟,说是仵作那边已经有结果了。” 闻言公孙策立即站起来,“多谢相告。” 花满楼听得公孙策刚起身往门口走时,杂乱的脚步,不由得摇头上前,伸手握住公孙策手腕,“不急,仵作在那里等着不会走。” 这话的语气让公孙策想起自己刚学走路时,父母也是这样对自己说,脸上微微发烫,对着捕快道:“抱歉,刚在是我心急,劳烦前面带路。” “公孙公子急于破案,是帮我们的大忙,不碍事。” 捕快倒是不介意,带着两人往外走道:“二位公子请跟我来。” 公孙策任由花满楼握着他的手腕往前走,到了客栈外,还未开口,手腕上的力道一下消失,身边响起挥开扇子的声音,公孙策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花满楼这个人,太懂得如何照顾一个人。 来到衙门时,直接绕到后堂,张如虎和仵作已经等在那里,见到两人进来,张如虎起身道:“公孙公子和花公子来了?请坐。” “多谢。” “你检查尸体的发现都告诉公孙公子便是。” “是,大人。” 仵作起身,对着两人施礼后道:“死者年纪应该在十七到十九,身体无病,也不曾有过骨骼受伤的迹象,死因乃是咽喉致命的伤口,伤口很整齐,可以看得出凶器必定很锋利,凶器应该是匕首一类,刀身应该有三张普通的纸那么厚,在死者身上还发现了一些迷香,普通的商人手里都能买到,不过还在他的指甲内发现了一些皮肉,应该当时指甲陷进皮肤下。” 仵作说完,公孙策皱起眉头问道:“死者其余地方还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死亡的时辰应该是前夜子时过后,还有……” 公孙策正想往下听,却听仵作忽然犹豫着不接着往下说,却又看不见仵作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一些着急,催促道:“还有什么?” 一旁的张如虎见仵作犹豫的模样,瞪一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出来,现在是在破案,难道你做了几年仵作还不知道任何意思线索都有可能成为案件发展的关键吗?还不快说!” 花满楼伸手拍了一下公孙策的肩,示意他不要着急。 仵作拱手道:“刚才是卑职之错,死者身份暂不知道,但是昨日卑职在检查时,发现他身上有指痕淤青,像是与人欢好所致,可指痕不像是女子所为,女子一般若是在欢好之时情绪过激,会在男子背上留下抓痕,可死者身上像是被人大力揉搓所致,所以卑职疑惑之余检查了一下……这男子,有龙阳之好,或者是为人所强迫,行龙阳之欢。” 闻言公孙策一时愣在那里,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微张着嘴,脸上尽是吃惊。 饶是在此地当了多年捕头的张如虎也是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尽管知晓有人喜好男风,更有富贵人家养男妾,可—— 张如虎看向花满楼和公孙策,见公孙策尽显少年气的脸庞上写满吃惊,而再看花满楼则是处惊不变,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颇有闲情逸致的挥着扇子。 “可还有其余的发现?”花满楼问道。 仵作一怔答道:“指甲里的皮肉应该便是从施〡暴者身上抓下来的。” “若是有疑犯,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这个发现,真是让案情变得明朗了不少。” 从衙门回客栈的路上,公孙策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花满楼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出声,一直到旁边的公孙策一个踉跄撞上旁边的小摊,惹来摊主不满抱怨时,才出手拉住公孙策道:“天下之大,许多事情不单单是你以往的认知那样,公孙策你一向博学,怎么到了这里却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终于从恍惚中回神的公孙策道:“只是觉得,怎么会有这般可恶之人。” “我见过更多的大奸大恶之途,灭满门,杀妇孺,我能做的只是在我遇上时出手。” “我只求真相大白,无愧于心。” 公孙策说完这句话,杵着竹杖丢下花满楼一人离开。 站在原地,花满楼愣了有片刻才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刚回到客栈,准备上楼时,忽然客栈里来了一人,在掌柜那里问道:“掌柜的,我来找天字甲号房的人,他可有在这里?” 掌柜一愣道:“这位姑娘来找天字甲号的客人?可是——” “他人呢?” “前夜死了。” 掌柜话音落下,公孙策和花满楼在楼梯那里停住,等着那女子接下来的话。 岂料静默片刻后,桌子被踹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碗盘摔碎的声音就在旁边,公孙策缩了缩脚,悄悄往楼梯上挪了一步。 “凶手是谁?!这里当官的是谁?” 花满楼不动声色的拦在公孙策面前,准备随时出手。 公孙策感觉到花满楼的背朝自己这边靠,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在猜想,这忽然冒出来的女子是谁。   ☆、第十一章 这姑娘真是好生性急,脾气也这般暴躁。 公孙策和花满楼即使站在人群之外,却依旧扎眼引人注目,并非刻意引人注目,而是浑身自成的气质让人不得不注意。 宫绣抬眼看向两人,身上怒意稍减,眉宇间染上疑惑之色,眼珠上下转动,好像在打量着面前两人的来历和身份。 花满楼收回防备的姿态,转而轻松的站在那里任由一个姑娘打量,侧首轻声道:“放心,这姑娘只是性子急了一些,没有恶意,这样的,反倒好一些。” 有的人,一出来便收敛着住自己的性子,将全身上下都给裹紧设下的伪装里,即使用眼用心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们俩是谁?” 女子开口问他们的话让花满楼和公孙策怔住,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公孙策一向对于这样的女子没有办法,加上如今看不见眼前之物,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那里,握紧手中的竹杖。 握住扇子,拱手道:“在下花满楼,旁边这位是公孙策,听闻刚才姑娘所言,是认识天字甲号房的公子?” “那人是我弟弟,刚才这老家伙说他死了,我不信,你告诉我,我弟弟到底在何处?”女子语气里带着一些期待,像是想要得到一个与刚才掌柜口中截然相反的答案。 花满楼从不会给人带去绝望,可这一次带去的,也绝对不是希望。 正在想着如何换一个合适的方式把噩耗告知对方,这女子已经开口道:“你不敢说,那便是和那个掌柜说的一样了,是我来晚一步。” 闻言公孙策眼睛忽地正大,从花满楼后面上前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难道你之前就知道他会死吗?还是你料到他会死?” “这位公子可是好生厉害,这么一听便猜到这些,不知两位可有地方让我坐下,看你们这么关心小云的死,你们是官府的吗?我刚才瞧见我要动手时,上面那两个捕快可是紧张得很。” “姑娘说我们厉害,也是把自己给夸进去了。”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 “姑娘请跟我们来。” “恩。”宫绣跟着两人往楼上走,边走边道:“我姓宫,住在天字甲号房的是我弟弟宫云,前阵子离家出走,原本以为只是出门散心,可一连着三个月都不曾寄回一封信而且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家中着急便四处托关系打听到他在这里,我就日夜兼程赶来……” “宫姑娘节哀。” 公孙策一路无言,似乎在思考什么。 宫绣偏生是一个话多的人,花满楼只好听她说,认真的回答。 来到房里,花满楼替三人倒了茶方才坐下。 宫绣盯着花满楼道:“如果不是注意打量的话,怕是我也要被你给骗了,你和旁边这位公孙公子是一样的吧?” “姑娘好眼力。” 宫绣摇摇头:“并非是我厉害,而是你根本没有刻意对自己是个眼盲之人的掩饰,你这般厉害,若是要掩饰的话,旁人也很难瞧出,可你一点也瞧不出对于自己眼盲一事有不满或者抱怨亦或者其余的心思,反倒是让人觉得你不像个瞎子。” “姑娘这番话倒是让花某糊涂了。” 旁边的公孙策张开手掌便能碰到茶杯,眼神里微微露出惊讶,却端着茶杯垂下眼喝茶的时候将眼底的惊讶尽是掩去。 “你为何认定天字甲号房住的是你弟弟宫云而不是其余的人?或许在你来这里之前他换了房间或者换了客栈,宫姑娘——” “他从来只住天字甲号。” “宫小姐恕我直言,你弟弟若是真反常这么久,你们也未免太疏于照顾他的感受,如果你们早一些发现的话,或许这件命案就不会发生,他也不会死。”公孙策放下茶杯,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眼,“宫小姐,你弟弟在离家之前有什么异常?” 花满楼闻言,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整日对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说话,还有写信,可写了又烧掉,家里的仆人在他房间里发现不少灰烬。” “写信?” “对,一有时间就写,原本他性格不是这样,但是上次去京中玩了一趟回来后便整个人都变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就是写信。”宫绣想了一下道:“所以他出门时,家里只当是他想要散心并未多想,谁知道——” 闻言公孙策想起了在宫云包袱里发现的无字信。 难道这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只有对方和他知道。 “宫小姐,令弟的尸体如今在衙门,若是你要带他回家中安葬,尽早动身才是。” 宫绣道:“公孙公子难道没有其余要问的吗?” 这话像是挑衅,公孙策却没接招,笑了笑站起来,“宫小姐不必试探我,我对你们家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不过是对案子有兴趣,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也不会让人含冤而死。” 这对姐弟的感情并不深,这家人也并不亲近,不过都是别人家的私事,公孙策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公孙策的话像是狠狠打了宫绣一巴掌,宫绣紧皱眉头,眉间已带有愠怒,正要起身,凳子发出声响,旁边的花满楼比她更快,手中的扇子打开,站在一侧道:“宫小姐,还是尽早将令弟带回家中安葬,莫要耽误了上路的时辰。” 好快的动作! 宫绣自幼习武,仗着自己一身本事,即便一人出门也从不担心有人会对自己不利,却没想到小小一个一叶镇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刚才花满楼起身站在那里,一丝声响都没有,动作那么快,竟然还能—— “二位公子,宫绣告辞,多谢刚才相告。” 走得干净利落,让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人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关上门,花满楼将刚才宫绣面前的茶杯扔在一旁,“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也早就料到我们要问她什么,花满楼,你刚才有发现什么吗?” “茶杯有问题。” “恩?” 花满楼正欲开口,耳朵忽然轻轻一动,走到公孙策身边,忽然向前倾身,直接拉着公孙策靠在墙上,低声道:“宫绣在外面,她不是真正的宫绣,如果死的那个人真的是宫云的话,这个宫绣,是假的。” 靠得太近,说话时气息全部飘在耳边,公孙策微微侧开脸,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宫绣是假的?那真正的宫绣现在在哪? 屋顶上传来瓦片松动的声响,花满楼微蹙的眉头舒展开,离开公孙策,走至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将刚才室内那有些升温的空气驱除出去。   ☆、第十二章 宫绣如果是假的,那么这个宫云的身份会是真的吗? 公孙策有一些想不明白了,皱着眉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动。 这几日天气越发的冷,公孙策坐在那里的背影有几分瘦削,胳膊交叠在一起,恰好将手藏在袖下,将冷意隔绝在外。 “这个人,为什么会暴露得这么快,如果真是有心假扮的话,那应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来的,这么着急着暴露自己,就像是怕我们不知道一样,是不是在故意引我们上当,这样……花满楼,你在听吗?”公孙策忽然打断自己的疑问,因为他没听到花满楼的动静。 难道花满楼出门了? “花满楼?” 疑惑的扭头对着床那边试探的喊了一句,肩上多出来的一件外衣替花满楼作了回答。 “这个假的宫绣暴露的太刻意,她的出现就像是让我们发现她是假的。” “就是这样的感觉!如果死的真的是宫云的话,那她未免太镇定了,能不远千里来这里,想必姐弟二人感情不错,可宫绣竟然没有反应,而且……你说茶杯上面被她动了手脚。” “杯子上的东西不过是些江湖上的伎俩,专门用来迷晕人的。” “幸好你发现了。” 公孙策不由得庆幸,陪着自己的是花满楼,否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遇上这件事情不是不能解决,只是过程要麻烦一些。 忽然不知怎么有些想念叽叽喳喳的展昭,那时展昭也是一路跟着他们,他和包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打架估计是挨打的,都是展昭他们一路上替他们挡去了不少麻烦。 花满楼在公孙策身边坐下,公孙策听见动静,又听得倒茶的声响,一股清香从茶杯中溢开。 “想展昭他们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公孙策难得说了一句心里话,不再是别扭的避开。 闻言花满楼道:“这段时间去江南,正逢冬日,下雪时,很美。” “能听到下雪的声音?” “恩。” 这下换做公孙策笑了,好奇的问:“你还真是对什么都那么的热爱,好像就没看到过你对什么有过抱怨,你这样的人,真是天下少有,你就真的没有对什么有过特别的强烈的恨意吗?” 打听别人的事情不太好,不过公孙策想,如果是花满楼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花满楼端着茶杯往嘴边送的动作停下,继而放下茶杯道:“有,我又不是圣人,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恩?” “不过事后想想似乎也不是什么事情,这世上能活下来的,都是不容易,所以,尊重他们选择的方式。” 公孙策挑眉,对于花满楼的这句话,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对还是不对。 不过这种话题,点到为止。 “明天我们去趟阳城。” “恩。” 屋子里的灯暖暖的,泛着橙色的光,两人的脸上也跟着像是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公孙策站起来,习惯的伸懒腰,肩上的外衣滑落,从手背上擦过,立即伸手把衣服给捞在手里,人也怔在那里。 花满楼吹了灯,往自己床那边走,并未留意公孙策。 公孙策回到床边,直接躺下去,脑袋磕在床头,吃痛的抱着头,刚才心里那一点奇怪的别扭被疼痛挤出脑袋。 一早两人收拾东西,前往衙门告知张如虎两人的去向后,叮嘱张如虎小心注意镇上这几日外地来的生人,尤其是会武功的,便从一叶镇离开。 坐在马车内,花满楼和公孙策各自靠在车壁上,公孙策想着这几日查到的线索还有那个奇怪的假宫绣。 死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宫云?还是另有其人。 现在唯一能够证实死者身份的只有在阳城的知府少爷,幸好公孙策有一个府尹老爹,以前认识不少同仁,如今还能在公孙策破案时起到作用。 “花满楼,你对那个假的宫绣怎么看?” “不是想要从死者身上拿到什么就是来掩藏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不过这两种可能似乎对我们都很不利。” “现在他身上最可疑的就是那封信,难道是——” 公孙策话尚未说话就被外面车夫的声音打断。“喂,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在这里胡乱挡路,难道不知道让开吗?如果我不停下,你就要被马踩在脚下了,闹出人命我可担不起!” 两人正要示意车夫不用和一个孩子计较时,少年的声音带有这个年纪特有的特质,“你这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哼!小爷我饿了,想问你借一点吃的,你看如何?” 闻言车夫出言教训,公孙策竖起耳朵仔细听,忽然觉得有一点熟悉,这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掀开车帘,车夫愣住,连忙道:“公孙公子,不是我——” “公孙策?原来是你,我还当是谁。” “你是——锦毛鼠?” “对我就是锦毛鼠,不过我有名有姓,江湖人称白玉堂。” 公孙策一听挑眉,“上次一别也有许久,不过你——” “有吃的吗?” 白玉堂直接开口问,态度随意得就像是平时展昭才缠着公孙策要吃的一样,让公孙策瞬间无奈摇头,“车上有吃的,你另外四个兄弟呢?” “走散了。” “你要去哪?” “阳城。”白玉堂跳上马车的另一边抬头和公孙策说话,却见公孙策眼睛盯着前面不是在看他,诧异的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话,安静下来。 公孙策把帘子打开一些,又从包袱里面翻出一些干粮拿在手上,“我现在眼睛不便,你自己从我手里拿,上次相国寺分开,你们就走了,其实留在相国寺可能会更好。” 白玉堂伸手去拿东西,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不和那个包黑子还有展昭一路?” “因为一些事,暂时分开。”公孙策收回手,将包袱放好,“继续赶路去阳城。” “是,公孙公子。” 花满楼坐在那里,一直都不曾说话,也对白玉堂的出现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得两人之前认识的时候,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不过这少年,竟然功夫不弱,这一点倒是和展昭很像,就是脾气怪了些。   ☆、第十三章 阳城不算是繁华的城镇,但也热闹。 马车刚一进城门,外面喧闹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花满楼和公孙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道:“找间客栈住下。” “是,公子。” 车夫答应了一声,驾着马车环顾四周,寻找一间能住得舒适的客栈。 公孙策想到白玉堂说要来阳城,莫不是来找其余四鼠?“锦毛鼠,你来这里找其余四鼠吗?” “公孙策,你要不收留我吧?我不找他们了,跟着你,能遇上展昭对不对?” 相国寺的事情公孙策是知道的,不过展昭和锦毛鼠那个约定可真是戏言罢了,他们都不在意,难道锦毛鼠和展昭真的当真了? “你要去找展昭比试?” “当然,我一定会让他认输。”少年固执的性格让公孙策忍不住笑了。 “你想要赢展昭啊,还早了一点,不过我和花满楼要去江南,你要是想直接找展昭,可以到京城去,他应该还在京城。”公孙策提到京城时,语气有了一点不同,不过很快消失,“我去江南,可能要一阵才会回去。” 现在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包拯和展昭,还是再过一阵吧。 闻言白玉堂道:“那我跟着你们去江南。” 公孙策吃惊,锦毛鼠怎么就铁了心要跟着他? 花满楼则有一些明白了,这个白玉堂怕是一开始就在一叶镇内,早就知道公孙策在那里,不过是寻着机会要跟着公孙策而已。 “带着他也无妨。” “啊?” “白玉堂和展昭很像不是吗?多了一个小孩在路上,你也不会觉得闷了。”花满楼知道公孙策本就不是沉闷的性子,他自己倒也不是说沉闷,只是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公孙策和他在一起,难免会觉得无趣。 白玉堂撇撇嘴从马车上跳下来,“我嘛,和那个展昭一点也不像,我不过是觉得跟着你们还不赖,有吃有住还有人陪着,也不错。” 公孙策哭笑不得,摸索着下了马车,杵着竹杖,“你既然愿意跟着我们,那就跟着我们,不过你要是想走的话,我们也不会拦你,就是你别给我们惹麻烦啊,我就千恩万谢了。” 白玉堂停在客栈门口等着公孙策和花满楼过来,“放心我不会惹麻烦。” “但是麻烦会自动上门?”公孙策接话道:“真是……我们的衣服你穿不了,待会儿安排了住处你自己上布庄里面买一身。” “你怎么知道我没衣服穿?” “你的手刚才拿东西的时候,很凉。”公孙策是一个细致的人。 好奇的看着公孙策,再打量他身边站着的花满楼,白玉堂摇摇头:“你们两个瞎子出门,包黑子怎么会放心你们出门?不过你旁边这个新来的倒是武功不错。” 被一个少年夸赞,花满楼略微吃惊,好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多谢这位少侠夸奖,在下不过是略懂一二。”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白玉堂说完转身进了客栈,一拍柜台道:“掌柜的,要三间上房。” “你哪里来的乞丐,走走走,别耽误我生意。” 公孙策摇头叹气,真是摊上一个麻烦。 跨过门槛,不好意思的对着掌柜笑,“抱歉,要三间房。” “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两位公子可得多家看管,严加管教啊。”掌柜的一副可惜的样子,吩咐伙计拿了房牌,带着他们上去。 闻言白玉堂瞪眼看着掌柜,见花满楼和公孙策已经往上走,哼了一声追上去,少年傲气不服气的模样全都显露出来。 公孙策推开门,花满楼走进去,“他是个孤儿吗?” “现在是。” “你们两个住一间?” “恩,你住隔壁。”说完公孙策进门,想了一下又转身出来,拿了银子递给白玉堂,“去买衣服,想吃什么就买,要是你呀有点良心的话,顺便给我们俩留一点,没有良心的话,就算了。” 打了一个哈欠,白玉堂懒懒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公孙策头疼的坐在凳子上,懊恼自己为什么刚才会答应让白玉堂留下来。 旁边的花满楼轻笑,“不过是一个小孩脾气,不碍事。” “你当然不觉得碍事,他不会惹你,只会挑软的柿子来捏,当然是来惹我。”公孙策撇撇嘴,趴在桌上,“真是,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了,不过……” 和四鼠分开的锦毛鼠现在一个人漂泊在外,让他想到了展昭。如果展昭不是跟着他们,也肯定锦毛鼠差不多吧,也不对,展昭还可以回相国寺里待着,锦毛鼠比展昭可怜多了。 “你知道他的事情?” “一些,不过是个命苦的,他原本有四个伙伴,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倒是有点奇怪。” “恩?” “他尽管是里面年纪最小的,但一向是五鼠里面说话最管用的,现在分开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 公孙策摸摸下巴,“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花满楼点头,“那就让他跟着我们,你嘴上虽然说麻烦,但是连他衣食住行都安排了,你并不讨厌他跟着不是吗?” “算我多管闲事,被包拯传染的毛病。” “待会儿让车夫去知府那里递拜帖,我们明日再上门。” “刚才那些食客在谈论傅鑫的婚事,这个傅鑫应该就是知府公子,才子佳人,怎么会要退婚?”公孙策想不明白,之前听闻那县令小姐对傅鑫是非君不嫁,现在竟然闹到要上吊的地步,怕是里面真出了什么大事。 不可告人的事。 傅鑫和宫云还认识,到一叶镇找过他,会不会是和宫云的死有关? “花满楼,我在想,如果那封信的主人是傅鑫,那信上的秘密……不过也不确定这信是傅鑫的,另有其人的话会是谁呢……” “傅鑫和宫云认识,而且宫云有中了迷药的迹象,自己用来掩人耳目还是其他,致命的伤干净利落,动作肯定很快。” “案发的房间里面,线索何绍,宫云自己身上的伤是一个疑点,而其余的疑点都在那封信和宫云这个人身上,还有子时的出现的脚步声……” 想到那日仵作说的话,一个念头在公孙策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   ☆、第十四章 客栈里待着不是办法,况且来阳城他们并非只是路过,奔着案子来的,上街走走说不定能发现一点什么。 刚踏出客栈的门,街上这会儿更是热闹,公孙策侧耳听着,忍不住道:“这阳城这么热闹,想来傅知府治民有方,才能有一方安宁。” “你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想过,只是现在这样却是不能了。” 公孙策很清楚自己的才学还有能力,考取功名并非难事,只是如今这样,连看书都做不到,要如何在试卷上作答?不是不生气不是不懊恼,只是现在大多时候身边跟着一个花满楼,让他没办法生气而已。 即便是偶尔生气也很快能被抚平。 “包拯呢?你……” “他是皇上面前的人,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原本就要封他一个大学士之位,他自己不做跟着我们回了庐州,不过京城那件案子后,想必是会另有安排。”公孙策对包拯,是英雄的惺惺相惜,因为他相信包拯和他一样,只求真相。 任何真相都不该被掩盖。 花满楼听了道:“恩。往那边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策一怔,笑了笑,“你何必要替我避开这个话题,我公孙策就算是再小气也不至于连这个都容不下。” “不用避开,是知道了,就无需再谈下去,那边真的有事,不去凑个热闹?说不定有发现。”花满楼笑着道:“或许对案子有帮助。” 阳城街头这么热闹,或许真有什么事情。 公孙策点头后才惊觉花满楼也看不见,应了一声,“恩,过去看看。”微微蹙着眉——花满楼无论和谁在一起时,都会让人遗忘掉他是个瞎子这件事。 轻轻甩了一下脑袋,公孙策杵着竹杖循着声音过去,心里却有一种预感,这里的热闹,可能和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关系。 “这位小哥,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哟你不知道啊,刚来的吧,告诉你,这……知府家,死人了。” “什么?” “谁死了?” 花满楼和公孙策同时问出口,这人楞了一下,“还能有谁,就是知府少爷,傅公子,自杀的——哎?原来你们看不见啊,难怪,这里是县衙门口,尸体刚给抬回来。” 傅鑫死了? 公孙策心往下沉,没想到预感这么强,可也没想到,竟然连傅鑫都没见到,人就先死了。 正想再问问其余的事情,忽然听到一个妇人的哭声,人从旁边走过,闯进县衙内。 傅夫人扑倒在尸体旁,泣不成声。 “哎,真是死得可惜,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你可知道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抬回来的?”公孙策问完,又想了一下:“原本和傅公子定亲的县令小姐,可也住在这里?” “在,在这里。” “劳烦小哥告诉我们怎么着,不需要带路,我身边的朋友能找到路。” 那人奇怪的打量两人一眼,见花满楼但笑不语,只是习惯性的用扇子敲打着手心。“就在前面出去过两条街,你们能听到打铁铺的声响后往右拐,那边进去的巷子第一家就是。” 公孙策点点头道谢:“多谢。” 两人往那边走,背后的哭声渐渐远离。 花满楼仔细辨别着声音,问道:“傅鑫的死,不像是意外,寻死,总不至于是因为婚事被退导致,倒像是……” “和宫云的死有关。”说完公孙策想了想继续说,“他料到我们可能会找他?我们在一叶镇带了几日,如果他经常出入一叶镇,或者和宫云的死有联系的话,那他就知道我们已经会查到他头上,所以他选择死来逃避,借此来掩盖什么。” 掩盖的是什么?公孙策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想说出来。 闻言花满楼也不说话,只是应了一声后,忽然拉了一下公孙策手腕往旁边带:“有马车,还有,这里往前几步拐进去就是了。”话音落下,公孙策手腕上的力道也消失不见。 两人转身走进巷子里,门口有一个老仆正在清扫门口的落叶,见到两人衣着整洁加上气度不凡,怔了怔问道:“二位……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 “不,来找你家小姐。” 花满楼说完,老仆愣住。 袅袅白烟从茶杯中飘出,整个花厅雅致清爽,挂着字画,桌椅凳子都透着淡淡的香味。 “两位公子来找我,是因为他的事情吧?” “姑娘一人独居在此?” “并非这样,只是家父因公事不在家里,母亲因为老家有事,回去一趟,我因为婚事被耽误,才会留在这里而已。”说完,孙秀宁道:“小女子姓孙,闺名秀宁,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公孙策道:“在下公孙策,这位是花满楼。” “公孙策……好耳熟的名字。” 公孙策一惊,有些不自在的清清嗓子道:“一叶镇的案子,姑娘可知道?” 这句话刚出来,厅内的气氛一下变了。 花满楼不自觉的皱眉,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孙秀宁淡淡道:“知道,不过是死了个人,这镇上发生一件命案并不奇怪吧,两位公子来这里问我,不如去和捕快仵作多查案来得快,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哪能知道什么。” 两人都没料到孙秀宁会是这样的态度,公孙策却道:“可你认识傅鑫不是吗?傅鑫刚才死了,自杀。” “他自己脆弱,与我何干?” “你与他不是定亲了吗?” 孙秀宁笑了笑,“公孙公子看来对于男女之事并不了解,我和他只是定亲,并非成亲,难道我要为他守孝吗?他自己品行不端,为人作风不良,我不将他的事迹揭露已经是大发慈悲,还想我做什么?” 刻薄的语气让两人都是不解,这女子说话,这么这般不留情面。 品行不端?作风不良?与其余人说的倒是不同。 花满楼正欲说什么,公孙策一定神,已经先行开口,“那你为何要和他解除婚约?品行不端作风不良?可在下听闻他乃是阳城有名的才子,为人端正,和孙小姐说的有所不同,这退婚一事是不是另有隐情,还是孙小姐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无法容忍?” “公孙策,我一再忍让,你却咄咄逼人,真是过分,我府上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 “傅鑫死了,是你要的结果?”公孙策忽然语气一变,“孙小姐当真是要逼傅鑫死吗?” 话音落下,再无人说话。 过了许久,久到他们都以为孙秀宁不会再开口时,孙秀宁却崩溃似的跌坐在椅子上,哭诉道:“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男人,你要我如何说出口?要我如何对家里人对他父母说出口!” ‘砰——’厅外响起盒子摔落在地的声音。   ☆、第十五章 门口响起的声音吸引厅内其余人的注意,孙秀宁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人,“爹——” 公孙策花满楼一愣,这是孙县令? “秀宁,你刚才说什么?”孙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步伐沉重往厅内走,“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爹,我、我不是……” 孙县令走到孙秀宁身边,忽然猛地拍桌子,“你还敢撒谎!当日你退婚我就觉得有蹊跷,你还想把这件事情瞒到什么时候?!那个傅鑫就是一个天道不容的忤逆之徒,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死得好,真是死得好,活在世上也不过是苟且偷生!” “爹!” 孙秀宁闻言忽然大哭起来,“他不是那样的,一定只是一时糊涂,我、我……” “还敢替他求情,若不是我今日碰巧听到,还不知道他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与男子有染,真是有愧他父亲教导,有愧他家门列祖列宗!”孙县令说完,瞪一眼孙秀宁道:“婚事尚未推掉,定亲之物还在我们手上,跟我去傅家!” “爹,你要做什么!他已经死了,你还要做什么!” 被孙县令直接拉着手腕往外走,孙秀宁挣扎着喊道:“爹难道你连他死了你都不放过吗?女儿还是清白之身,不过是少了一门婚事,您何苦要这样做,害他死后名声啊!” 一旁的公孙策脸色一变,心上如同被针扎了一下。 “他能做出那等事情,坏你名声,我如何不能这样做?” “爹——!女儿求您,求您不要这样做。”孙秀宁猛地跪下,拖着孙县令的手,“求求您放过傅鑫吧,他……他……是我一厢情愿,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不怨他,我不怨他。” “你,你这个逆子!” 孙县令恨铁不成钢,拂袖而去,将落在地上的红木盒子踹翻在地,一对玉镯从里面滑落,发出一声脆响,孙秀宁抬眼看着那对玉镯,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公孙策回过神,走上前蹲下来伸出手,“孙小姐,人死不能复生。” “他死了,他若是不死,过几日,我气消了,我就会原谅他的,可他跟着那个人死,宁愿要一个死人,也不要我。”孙秀宁委屈的看着面前的公孙策,“那个人有什么好?哪点比我好……” 闻言公孙策回答不上来,只有沉默应对。 旁边忽然多出一只手,将孙秀宁扶了起来,“孙姑娘,并非是你不好,只是他更爱那个人而已。” 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也怔住,诧异的看向花满楼的方向,眼前一片漆黑时才兀然想起自己看不见,只得失笑摇头站起来。 离开孙家,公孙策和花满楼回客栈的路上,却一路无言,不单是无话可说,而是连气氛都变得沉默和尴尬。 路边有人在议论着傅鑫的死,纷纷猜测为何一个前途无量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自杀,抛下父母,这么狠心,必定是有极其伤心的事情,才会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公孙策杵着竹杖,有一些心不在焉,刚才孙县令和孙秀宁的话反反复复在脑中出现,忽然竹杖打到了人,公孙策一惊回过神来忙道:“抱歉,不小心碰到你有没有事?” “哪里来的瞎子,走在路上还要走神,当心给马车撞死!” 蛮横粗鄙的话让公孙策皱起眉,心中有气但又想起的确是自己不对,咽下这口气,打算转身离开,岂料刚迈不出一步,脚下的地像是晃了一下,旁边传来刚才那人痛苦呻〡吟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公孙策诧异的喊了一声,“花满楼?” 花满楼走到他身边,“回客栈吧,到了晚饭时辰,想必白小兄弟也回来了。” “……恩。”公孙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刚才是花满楼出手,不过很难想象花满楼这样一个人会对别人先出手。 两人不过刚走了几步,那人又跟了上来,伸手直接往公孙策身上招呼,花满楼是何人,云袖翻飞,扇面挥动,那大汉的手还未碰到公孙策肩就被花满楼打翻在地,抱着手嗷嗷大叫,“我的手!我的手!” “这是给你出言不逊的教训。” 花满楼很少生气,这一回却是下了重手。 刚才大汉的话却让花满楼觉得难听,心中窜上怒意。公孙策本就对眼盲一事存有心结,尽管这段时间不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花满楼知道,公孙策很在意,很在意看不见这件事。 公孙策察觉到花满楼是真的生气,杵着竹杖上前,摇了摇头,喊了一声,“花满楼。” “回客栈。” “恩。” 那大汉自然是不敢再上前,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阴狠尽显。 回到客栈里,公孙策一边上楼一边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容易被激怒的时候,不过是一句话,别人说的话,造不成什么伤害,干嘛要动怒,要是那人是这里的地头蛇,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刚才是我失态了。” “你怎么反倒给我道歉,刚才多谢你了。”公孙策拍拍花满楼的肩,没猜准地方,手从肩上滑落下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下道:“现在傅鑫一死,我们要上门的事情还得重新想想办法。” “傅鑫死了,线索也断了。” “只是我们还不够仔细。”公孙策想了一下,“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注意到的,一定还有什么被遗漏了。” 傅鑫的死,死的时间太蹊跷。 如果说是料到他们会来阳城的话,在这个时间死就有一些可疑了,用死亡来掩盖真相吗?那要掩盖的真相是什么?是和宫云的事情,担心东窗事发还是另有真相。无字信代表着什么? “傅鑫的死……会不会和无字信有关?” “一定和无字信有关!”公孙策自信道:“这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可以肯定傅鑫和宫云的关系,这样,我们明日去一趟傅家,在傅鑫的房间里肯定还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天回一叶镇。” 公孙策像是有了答案,嘴角微微向上扬。 白玉堂敲门进来时,见两人坐在那里,挑眉道:“你们回来了?” “你不也回来了吗?”花满楼接话。 白玉堂撇嘴,在心里自动和花满楼划清界限——这个人太深,可不好得罪,想想还是公孙策比较好说话一些。 “我让小二把菜端上来,你们有什么要吃的吗?” “你做主就好。”公孙策并不是不挑剔,只是现在什么菜对于他来说都差不多,况且吃饭现在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闻言白玉堂应声往外走,再一次肯定刚才的想法,公孙策比花满楼好亲近许多。   ☆、第十六章 故人之子登门拜访,原本是一件好事,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傅家遭遇变故,怕是无心招待他们。公孙策和花满楼出门时,白玉堂追上前道:“你们两个瞎子去,什么也看不见,不如把我带上?” 闻言公孙策和花满楼一怔,公孙策还没说话,花满楼已经开口,“正好,你应该不比展昭差吧?展昭跟着公孙策身边时,发现不少线索,推理的能力也越来越厉害。” 白玉堂撇撇嘴道:“他能做到的,我怎么不能做到,我还能比他做得更好。”说完,跳下台阶,站在两人身边。 公孙策一脸无奈,摇摇头:“那就跟来吧,先说好了,不能胡来,傅家刚死了人,你要是乱说话,你就哪里来的那里去,你要是觉得做不到的话,那就在客栈里待着。” “放心~公孙大哥!” 乍一听白玉堂这样称呼自己,公孙策只好泄气的往前走,放弃和白玉堂继续交流。 遇上难缠的,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来到傅家,两人在傅家门口听见里面的哭声时,脚下的步子一顿,犹豫了片刻才进门。在傅家这样的时候,他们上门来调查案子,的确是不太合适。 可如果不调查的话,真相无法水落石出,宫云和傅鑫的死就永远将真相掩盖住。 “两位可是昨日差人来递拜帖的公孙公子和花公子?”家仆见两人来,却见两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正是,这位是我们的朋友,敢问——” “我家老爷说了,请公孙公子和花公子进去,不过家中突逢变故,怕是不能好生招待,若是想要知道少爷的事情,让我带着你们去便是。”家仆的话让公孙策和花满楼一怔。 难道傅知府已经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将想的事情压下,公孙策道:“那就请你前面带路好了,麻烦你了。” “不客气。” 三人跟在家仆后面,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傅鑫的院子,家仆将房门推开,站在门边道:“三位进去吧,老爷说了,公孙公子是个厉害的人物,必定能将我家少爷的事情给查清楚。” “过奖了。” 公孙策有些摸不着头脑,楞了一下才走进去。 白玉堂进门,左看看右看看,“公孙大哥,这房间里看着也没什么奇怪的,透着一股读书人的酸腐。”一边说一边在桌上翻找着可能的证据。 听到翻动懂东西的声音,公孙策无奈叹气,“锦毛鼠,你不要把证据给破坏了,小心一点。” “知道了。” 花满楼一进门站在桌旁问道:“桌上可有书信之类的东西,床的位置在哪?” “你往你的右手边再走七步,伸手就能摸到床的位置。”白玉堂说完,瞥了一眼杵着竹杖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公孙策,眼珠一转上前扶着公孙策往书桌走,“公孙大哥,我带你过来,这里是书桌,那边还有一个书架,看不出来这个少爷东西还挺少的。” 闻言公孙策点头道:“桌上有什么不像是放在这里的东西。” “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那就是这枚玉佩了,不过看上去似乎只有一半,这东西像是定情用的,你看看。”说着把东西递到公孙策手里,公孙策拿到东西,手指在上面细细的摸着,皱了皱眉。 这应该是一对鸳鸯佩,另一半—— 正在想着这另一半难道是在宫云那里时,床铺那边的花满楼忽然出声道:“床有暗格,里面有东西。” “什么?” 公孙策一听,着急的握着竹杖往那边走,竹杖在地上,恰好没碰到面前的凳子,白玉堂还来不及提醒,公孙策被凳子绊住一个踉跄,磕在桌子边缘。花满楼只听到那边乒乓一阵响,白玉堂一声惊呼,“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你大呼小叫做什么,就是摔了一跤,没摔死倒是被你吓死了。”公孙策狼狈的起来,理了理衣服,正打算往前走,发现手里没有竹杖,恼怒的皱着眉站在那里,干脆坐下不走了。 压抑在心里多日的怨气还有对老天爷的不公一下爆发出来,公孙策一言不发,白玉堂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花满楼从那边过来,走到公孙策身边坐下,把东西放在公孙策手边道:“这应该也是一封无字信,锦毛鼠,你过来看看。” “啊?哦。” 白玉堂见花满楼完全没有要劝公孙策的意思,吃了一惊后还是乖乖上前拆开信,瞥了一眼公孙策,再看看花满楼道:“上面只有署名。” “署名可是一个水镜?”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诧异的看着花满楼,“你——” “公孙策,我们可以回一叶镇了。” “……这对鸳鸯佩应该是傅鑫和宫云之物,不过现在只有一枚,宫云的呢?”公孙策也没想到花满楼对自己刚才的状况一点都不在意,接过白玉堂递来的竹杖站起来,“在案发的房间没有找到另外一枚玉佩,傅鑫是自杀的,那宫云会不会也是自杀。” 闻言花满楼道:“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回到一叶镇我们就知道了。” 公孙策点头道:“回客栈收拾行李,回一叶镇。” 离开前,公孙策和刚才的仆人道:“请问,你家老爷在何处,我想……有些事情想要亲自想你家老爷确认。” “公孙公子请跟我来,老爷在书房等您。” 白玉堂看了一眼花满楼,而花满楼则是一脸已经料到的表情,自如的坐在椅子上面等着公孙策回来。见状白玉堂也只好坐下,凑近低声问,“你就不好奇公孙策去做什么吗?这个傅知府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该叫公孙大哥。” “嘁,你回答我的问题。” 花满楼摇头道:“我不知道傅知府要说什么,但是公孙策既然有要问的,那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在这里等着便好。” “你还真是奇怪。”坐正身子继续问,“刚才他摔倒,你怎么像是没听见一样,他脸色那么难看,肯定对自己看不见的事情很介意,你们一起上路,还以为你会很关心他呢,这一点你就不如包黑子了,那个包黑炭和公孙策可是生死之交。” “恩。” “你答应什么?” “他们的确是生死之交,很好的朋友。” 白玉堂撇撇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没意思,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等公孙策回来问他好了,怎么就跟你在一起,无聊得很。” 花满楼对于白玉堂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公孙策回来。 公孙策跟着家仆来到书房,领着他进去后,便退了出去。 “策儿来了?” “伯父,请节哀。” 傅知府原本和父亲的关系不错,公孙策听傅知府喊自己名字,便改了口道:“这件事情,伯父怕是知道一些吧。” “家丑不可外扬,是我造孽,才会报应在他身上。” “伯父可知道他与那名男子的关系?” 傅知府看着公孙策站在那里,杵着竹杖,摇了摇头道:“哎,原来是不知道的,可是他从京城回来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连我和他娘催他把婚事办了他也一再推迟,我们才察觉到不对劲,有一日他娘替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一封书信,我们才知道竟然是这样!” 闻言公孙策点头:“可既然早就发现了,那伯父为什么还要让他和孙小姐成亲,这是在害人。” “我们以为他娶妻后就会好了,不会再想着那个男子,谁料到那个男人竟然找到府上来,住在一叶镇,一日鑫儿出门回来,脸色发白,整个人神色恍惚,我命人去一叶镇调查,才知道那男子死了。” “孙小姐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孙县令也知道,请伯父节哀,策儿先告辞了。”公孙策不想再听下去。 傅鑫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懦弱不敢退婚,逼得孙秀宁不得不冒死退婚,又哪有今日的下场。 “我让人送你出去。” “不必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公孙策也不知道怎么,觉得这傅家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回到前厅,公孙策道:“我们回客栈吧。” “恩。”花满楼什么也不问,站起来跟着公孙策往外走。 白玉堂扫了一眼公孙策脸色,也不说话,在两人面前带路。 来到客栈里面,公孙策和花满楼刚坐下,门外就有人敲门,像是要把们给敲坏一样的架势,让公孙策诧异的睁大眼,“锦毛鼠,开门去。” “又是我,哎,我就是一个跑腿的。” “公孙策,花满楼!” “宫小姐?!” 宫绣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桌旁的两人,怒道:“那日让你们知晓我是真的,怎么还设计让我跑一趟阳城!真是卑鄙可恶,竟然被你们摆了一道,现在那个傅鑫也死了,你们要怎么还我弟弟的命!” 闻言花满楼轻笑,公孙策则是嘴角上扬,带着一抹得意。 “宫小姐可要放尊重一些,你自己笨,哪能怪我们太聪明。” “你——!” 想到那日被这两人联手设下的局欺骗,宫绣便觉得一口气堵在心上,怎么都吐不出来。 白玉堂一头雾水的看着三人,却见公孙策眼中闪过的狡猾,似乎明白了什么——公孙策还是原来那个公孙策嘛。   ☆、第十七章 宫绣坐在那里,怒火中烧的瞪着两人,大有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会在这里守着他们的架势。 公孙策握着竹杖站起来,“宫小姐,你的身份我们的确有过怀疑,但是你那天的行为出卖了你,太刻意了不是吗?既然你是假扮的,那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既然有目的,又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不担心你们知道,喜欢暴露身份,不行吗?” “但是提到宫云的时候,你不会骗人的,那是你弟弟,你打小就宠爱的弟弟,你自然是不会放过杀害他的人,所以你生气,不过你既然有心想要考验我们,我和花满楼将计就计把人引到阳城,你一去阳城,立刻到傅家去找傅鑫,傅鑫见到你,你模样我想……肯定和宫云有五分相似,所以傅鑫一见到你,就立刻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才会在阳城逗留,这两日都不在一叶镇。” “你们把我引到阳城是为何?” 闻言公孙策走到门口,道:“傅鑫和宫云的事情我们并不确定,你出现了,既然你们是亲生姐弟,那必定长相有些相似,所以你引你到阳城再合适不过,你出现在傅鑫面前,傅鑫肯定会因为你的样貌想到宫云的事情,只要他稍微有一些良知,就该将宫云的事情和盘托出,例如为何要在成亲前来客栈见宫云,两人见面说了一些什么,况且……另外一枚鸳鸯玉佩在你那里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因为花满楼不小心捡到了你掉在我们房中的玉佩。”公孙策把玉佩拿出来,宫绣一把抢了过去。 “这玉佩竟然在你们这里!” “宫小姐,傅鑫告诉你的事情,你该告诉我们了吧?” 宫绣闻言一怔,回到桌旁坐下。房间里其余的人都在等着宫绣开口,过分的安静后,宫绣开口了,“傅鑫和小云的确是那样的关系,我……发现的时候,小云已经动身来这里找傅鑫,我打探了一阵子才知道他来了这里,赶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公孙策一愣,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 “傅鑫要成亲,他是一个傻子,跟着过来说想要见最后一面,没想到真的是最后一面,傅鑫说,他只见过小云一面,然后就离开了,当时小云已经情绪很糟糕,但是傅鑫顾不得那么多,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他……要对父母尽孝。”宫绣说出口时,带着恨意,“真是一个混蛋,那个混蛋居然让小云自己回去,就这么绝情的走了,我知道你们有小云的消息,还有无字信,我问他,那信是什么意思,他没说,我骂了他一顿之后就走了,第二日你们来时,他就自杀了。” 到底是谁的错? 公孙策有点糊涂了,这案子…… “宫姑娘,你把傅鑫逼死了,和他有什么区别?”花满楼问道。 “我哪有逼死他?分明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杀,死了也好,去陪小云,小云一个人在下面,会难过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在欺骗小云的感情!” “傅鑫并非欺骗宫云的感情,他只是在尽孝和感情之间选择了尽孝。” “哼!你们是男人当然帮着他说话。”宫绣冷哼一声,拍桌站起来,“既然傅鑫死了,我也觉得解恨,我要带小云回家了,傅鑫不值得小云和他葬在一起!” 公孙策摇头,“宫云是自杀的。” 闻言宫绣一惊,看向公孙策,见公孙策抿唇不再说话,又看向花满楼,却见花满楼坐在那里,似乎并未打算解释公孙策话里的意思,“你们什么意思,不可能!小云那样怎么可能会是自杀,你们——” “你自己骗了自己,你用自己胡乱猜测的答案蒙骗了自己,所以你想要逼死傅鑫去给宫云陪葬。” “不是、不是这样!” 公孙策却忽然道:“你认为他把宫云给带上了一条不归路,你痛恨他让从小和你无话不说的弟弟变得陌生,所以你说谎了,你对傅鑫撒谎!” “我骗他,我弟弟是因为他自杀的,他信了,没想到……”宫绣低下头,“公孙策,你知道他是自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难道不会去找傅鑫吗?”公孙策问道:“你会,你还是会去找傅鑫,而且比你现在做的过分一倍,你会让傅鑫和你一样痛苦,让傅鑫和宫云生前一样痛苦,你想要的不过是报复傅鑫而已。” 花满楼忽然出声道:“宫云的尸体还在衙门。”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开口。 宫绣沉默了许久,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门。白玉堂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想了一下开口,“大人的世界怎么这么复杂,那个傅鑫和宫云既然喜欢了,为什么还得成亲?双双自杀了,什么都没有了,真是搞不懂。” 花满楼笑道:“不是大人的世界复杂,是原本心思复杂的人长大了而已。” 公孙策一听怔住,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准备一下继续往江南走吧。” “恩。” “对了公孙大哥,你是怎么发现宫云是自杀的?他不是被人割断咽喉死的吗?如果是自己的话,凶器不是应该在附近吗?当时除了那封信之外,不是没有什么发现吗?”白玉堂奇怪的问,“怎么会是自杀呢?” 公孙策心头压着的石头消失,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道:“这个你就得问花满楼了,如果不是他发现那东西,恐怕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办法。” “哎?花大哥,是什么东西?” “天蚕丝。” 白玉堂一惊道:“这东西不是……” “你在翻动书页的时候,可有被书页划伤过?或者你握着一根线,有人猛地从里手里把线抽走。” “我知道了,他是利用天蚕丝自杀的。” “恩,就是这样,我们在房间的凳子脚发现了天蚕丝,不过宫云真是为了让傅鑫不发觉自己是自杀的,竟然费尽心思,设计了一个机关,可以营造出自己是死于别人之手的假象,加上迷药,我们自然以为这是一桩密室杀人的案子,可惜,真相终究不会被掩盖。” 公孙策忽然想起了相国寺里的那件事。 “可是无字信的秘密,不是还没解开吗?”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但他们俩都死了。无字信,不过水镜两个字代表什么?”公孙策喃喃念着这个字,并未发现联系到什么,只得道:“或许只是……镜花水月罢了,一场梦而已,哎不说这个了,好饿有没有吃的?” 正等着听公孙策把答案说出来的白玉堂嘴角一抽,愤愤站起来,看着公孙策一脸笑意,咬牙切齿道:“我给你拿吃的去!” “好啊,记得点我们爱吃的。” “知道了!”白玉堂气结。 花满楼笑道:“我发现有锦毛鼠在,你似乎很高兴?” “有个小家伙跟着,总是会有趣一些,否则你不觉得我们上路太无聊了一些吗?这家伙再狡猾啊,那也是一个孩子,是个孩子嘛,自然就有对付他的办法,虽然比对付展昭来得麻烦一点。”公孙策笑着说,“你不喜欢他跟着?” “倒不是,只是很少见你这么高兴。” “案子破了,当然高兴,即使这案子挺让人难受的,但问心无愧不就好了吗?”公孙策说完,伸手摸了摸竹杖,“再走几日,应该能到扬州。” “恩。” 花满楼应了一声,公孙策想了想站起来走到床边,“这次不用再有车夫跟着我们,有锦毛鼠在,我们两个出门就有了能识路的,再买三匹马,这样会方便一些。” “马上入冬,还是马车好一些。” “也倒是。” 房间里面安静下来,公孙策坐在床边按着眉心,觉得眼睛有一些不舒服。花满楼起身,走到公孙策身边,抓过他的手腕,公孙策一惊,随后笑着问,“你还会诊脉?原来你不止功夫好,连医术也不错。” “皮毛而已。” “倒是会谦虚。”即使看不见公孙策也能想象到花满楼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脸上带着笑意,笑容里还带着调侃和无奈。 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倒一样。 白玉堂推开门,拿着一袋热乎的板栗,见到两人坐在床边,手握在一起,楞了一下,小心的问道:“那个……刚才在客栈门口,有人卖板栗,我就买了一些回来,你、你们要尝尝吗?” 公孙策也不知为何,迅速收回手,走到桌边,凭着感觉伸手敲了一下白玉堂的脑袋:“算你小子这次有良心。” “很疼啊,你下手真重,肯定是报复!” 白玉堂揉了揉脑袋,把袋子放在桌上,“在你手边,你能剥吧?” “眼瞎了而已,又不是手废了。”公孙策伸手抓过一把在手里,剥壳塞进嘴里,扭头问,“你不吃?” 花满楼一手握着扇子,另外一手拢在袖中:“有东西吃,干嘛不吃。” 两人坐着,白玉堂却觉得如坐针毡,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见两人神色坦然,决定还是埋头剥栗子好了。   ☆、第十八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到扬州,恰好能碰上瘦西湖旁边垂柳绿枝深入湖水,荡起一圈涟漪得美景。 公孙策和花满楼没能碰上三月的好时节,在初冬来到扬州,路上行人都裹着厚厚的袄子,街边叫卖的小贩口中吐出一圈白气,即使天寒,但街上依旧热闹得很。 白玉堂跳下马车,伸手把公孙策接下来道:“面前这里是一间客栈,我们在这里落脚,过几日再前往苏州吧。” “恩。” 花满楼也从车上下来,寒风一吹,本来规矩的头发一下吹散开来,“好热闹的地方。” “真的很热闹,我可不希望你们和包拯一样,到什么地方都会遇上案子。”嘀咕着走进客栈,三个人进到客栈里,引起不小注意。 都是相貌不凡的人,偏生还生得好气质,不由得多看了两看。 客栈掌柜的一见到三人,眼睛立刻亮了热情的招待,“三位是要住店吧?” “要两件房,我们外面还有马车,把马喂饱了,我们过几日还得继续赶路。”白玉堂俨然一副小管家的样子,眼珠一转道:“要是马喂不饱,我们可要找你们算账。” “哎哟小公子,我们这里可是城里有名的客栈,放心,保证你们走的时候马喂得壮壮实实的。”掌柜笑着答应,吩咐店小二,“带三位客人去房间,准备好热水,这外面天寒,得用热水洗洗才是。” “好嘞!这就来了!三位客官,您里边请,我带你们三位去房间看看。” “恩。” 到房间门口,公孙策和花满楼一同进去,白玉堂跟在后面,那店小二看了一眼公孙策手中的竹杖,再看了一眼花满楼,道:“桌子上的茶水都是我们当天换的,桌子就在我们进来的正面前走两步就到了,往里走是床铺,衣架在靠窗的那头,桌子和床之间隔了一道屏风,这东西沉,二位小心别绊倒了。” 店小二耐心的解释让公孙策不由得笑起来,眼睛和从以前一样发亮,“多谢小二,玉堂你跟着他去你房间吧。” “这位小哥跟我来吧,你的在隔壁,恰好,隔壁的客人昨天退房了,已经收拾干净。” 白玉堂扫了一眼已经坐在凳子上的花满楼,再看两手交叠握住竹杖的公孙策,神色古怪的跟着店小二出去,“你们要是有什么就敲墙壁,我在隔壁听见就过来,谁让你们看不见,我得多照顾你们呢。” 闻言公孙策一怔,释然一笑:“是是是,你得多照顾我们,嘿,难得懂事要我们夸奖你你就直说,我们不会笑你的。” 刚走到门口的白玉堂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倒。 花满楼倒茶的动作一顿,从公孙策说话的语调,他知道公孙策现在心情不错,“以前你来过扬州吗?” “没有。” “我倒是来过一次,这里的确是很美,不如在这里多逗留几日,反正也不着急不是吗?” “你不是出生江南吗?你家在这里,不想回家吗?再过一阵就是除夕。”公孙策说完,才想起自己竟然在除夕前跟着花满楼从京城南下到了扬州,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就跟着花满楼来了? 花满楼将茶杯递给公孙策,“……除夕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或者和好友一起,家中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些。” “那回江南你就该待在那里了吧?” “恩?” “一直在外,你家里人怕是会觉得想念,等在江南过完这个冬天我也该回庐州,很久没有见我爹了。”离开京城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从深秋到初冬,天气转冷,听着那些人说包拯的事迹,好像自己彻底成了一个旁观者。 这种感觉公孙策挺讨厌的,还是放不下和包拯展昭在一起的日子。 花满楼放下杯子,站起来往外走:“到外面去转转,扬州城很热闹,还有一些杂耍,街上也有不少能人异士,说不定能碰上。” “好啊,哎,做了好长时间的马车,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公孙策跟着站起来,杵着竹杖往前走。 两人出门的时候,白玉堂恰好咬着一个包子站在门口,见到他们出去,想了想也跟着出去,“公孙大哥,花大哥你们怎么不叫上我啊?喂喂喂,真是不够意思,你们该不会是要背着我去玩什么好玩的吧?” 公孙策抬手就拍了一下他脑袋:“你身上这包子味道这么重,你吃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们?吃独食啊。” “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你说什么?” “我说公孙大哥你英俊帅气无人能比,街上的姑娘看了啊,都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白玉堂深刻领悟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意思,决定把话题转向花满楼,“花大哥,你耳力那么好,打小就是吗?” 花满楼挑眉,“既然老天爷让我看不见,总得给一些补偿,自然就听得仔细了。” “可你嗅觉也很厉害,我也会功夫,但是什么动作都瞒不过你。” “怎么会,你心里想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说完花满楼笑着问道:“你跟着我们一块,不会怕闷吗?” “我喜欢清静。” 闻言公孙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喜欢清静?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呀,要是和展昭一样就好了。” “和他一样好欺负才好?我才没那么傻呢。” 真是傲气的少年,嘴硬。 “这位公子,来看看胭脂水米分咯,上好的货色,送给心上人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位公子看你印堂发黑,不如我给你算上一卦?不准不收钱。” “小兄弟你看看我这酥心烧饼,正宗的,要不来两个?” 三个大男人还有胭脂水米分找上门,公孙策抿着嘴角往前走,却忽然被人拉住,“往这边走。” “啊?” “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能遇上。”花满楼话中带话的说道,“你的眼睛,你还是想看见的,你和我不一样。” 白玉堂一听愣住,烧饼咬了一半,傻傻的看着他们俩,见公孙策懊恼的皱起眉,连忙上前打岔:“花大哥,公孙大哥的眼睛肯定会好的,不过他自己不就是大夫吗?你就不要操心了。” 花满楼难得固执和不顾对方的意愿行事,“仅此一次,如果不行,我不再勉强你。” 手腕上的温度比自己的体温高,公孙策陷入恍惚,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就去看看,反正已经这样了。”总不会变得更糟糕吧? 从京城一路到扬州,公孙策一路不曾露出想要求医的想法,是因为他担心从大夫口中听到坏消息。他以为花满楼不知道,谁知道花满楼竟然绕了这么一圈就为了带着他来这里见一个人,为了他的眼睛。 突然意识到,花满楼把他的心思看穿了,这念头让公孙策有些不满和不甘。   ☆、第十九章 花满楼带着公孙策走进一间医馆,公孙策闻到味道,微微皱眉,手往回收了一下,被花满楼又给拉了回去。 白玉堂在一旁看着,眨了眨眼挪开视线去打量这间医馆。 医馆看上去已经有些岁数,怕是世代经营下来的,不过花满楼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家医馆?难道从前也来这里看过眼睛? “几位是——” “敢问先生可是薛神医?”花满楼拱手问道:“花某如果没有来错地方的话,这里应该是薛神医的医馆。” 面前的男人一愣,回礼道:“啊,在下的确姓薛,也经营医馆,不过这神医二字怕是称不上,三位来此是要看病的吗?”薛偲打量着三人,看上去倒都是斯文儒雅的人,不像上门捣乱的人。 闻言花满楼笑道:“薛大夫医术精湛,悬壶济世无愧于心,这神医二字当不当得起倒是其次。” “好说好说,不过瞧你说话时的神情,你不像是来看病的,反倒是你牵着的这位公子像是来看病的,但他似乎不大情愿。”薛偲笑着说:“公子眼睛看不见吧?既然来了,能不能治好先不说,让我替你检查一下,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公孙策一直站在一旁不语,薛偲的话让他有些犹豫。 白玉堂道:“公孙大哥,反正这里是花大哥带着我们来的,就算是在这里坐坐也没什么关系,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你当然不会怎么样。”公孙策没好气的说,说完之后才惊觉自己连平时注意的礼仪风度都顾不上,懊恼道:“薛大夫……我眼睛,算了,看看也没什么。” “那公孙公子坐下,我替你检查一下,你眼睛和旁边这位花公子比起来,治愈的可能性大许多。” 薛偲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的将花满楼眼盲的事情说出来,不知怎么,公孙策心里却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花满楼这样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看不到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站着的花满楼脸上依旧挂着笑,并不介意薛偲的话,只是道:“先生果然是好眼力,以前家中也想过许多法子,找过许多大夫替我医治眼睛,明知不可违而为之,倒不像是聪明的做法了,太执着。” “这位公子看得开,想必这些年过得很好。”薛偲一边替公孙策检查眼睛,一边道:“看你脸上的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会因为自己看不见而烦躁不安的人,我见过太多的患者,一旦知道自己生病,整个人都变得抑郁不安,仿佛随时都会离开,其实这样对病情并不好。” 白玉堂忽然插嘴道:“我看公孙大哥就是这样。” “有你什么事,把你嘴里东西吃完再说话。”公孙策面皮薄,被人这样揭底,懊恼的反驳。 薛偲见公孙策皱眉懊恼的神情,忍不住摇头:“公孙公子,我说一句不爱听的话,你这样的确是有一些烦躁不安,刚才还只是觉得你或许心情不好,但看来你连脾气也不太好。” 公孙策听了眉头更深,问道:“你好像和花满楼交情很深。” “我不认识他,不过是觉得……咦,他姓花?难道是花家的人?” 这下真正愣住的人是花满楼,反倒是公孙策和白玉堂一脸理所应当,略微诧异的是,花家竟然这么有名,连在广陵这一代也有人知晓。 “前阵子我医治过一个花家的人,比武受了伤。” 花满楼道:“前阵子和家中失联,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才赶回来,多谢相告。” 薛偲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轻轻拍了下公孙策的肩,薛偲回到柜台后面站着,拨了拨算盘道:“看病可得花钱,一共二十两,定金十两,治好了剩下的给我,治不好,我把钱退给你们。公孙公子的眼睛不是不能医治,只是你们得在这里多留几日,病去如抽丝,他眼睛也不能一下就看到。” “真的可以治好吗?”白玉堂比公孙策还激动地问,“要是能治好的话,我可就不用再当跑腿的了。” 薛偲抬眼看向白玉堂道:“小兄弟,我薛偲说话算话,公孙策眼睛,我一定治好。” 花满楼道:“这是定金,有劳薛大夫了。” “不用客气,有诊金,我不吃亏。”薛偲真是性格有些古怪,不过倒是爽快。 杵着竹杖站起来,公孙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能治好?”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能治好吗?公孙公子并不甘心一直眼盲才会有心结,你能来这里,即使你面上不情愿,但心底也抱着我能医治好你的希望,现在说出来,你可以松一口气了,不过,还需要时间。” “恩。”公孙策真觉得松了一口气。 离开薛氏医馆时,白玉堂说自己要单独去溜达,顺便打听下消息,就抛下他们两人离开。 公孙策和花满楼并肩走在街上,公孙策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家里受伤,你要不先回去看一趟?有锦毛鼠在这里,不过是医治眼睛而已。” 花满楼一怔,笑道:“花家那么多人,就算是再忙也轮不到我头上,我不过是个瞎子,帮不上什么忙。” “你的眼睛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医治?” “恩。” 这么坦率的回答,语气里听不出半点遗憾和不甘。公孙策握着竹杖的手一紧,抿着唇继续往前走,眼神瞬间变得黯然,“花满楼,你心里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吗?” “有,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 “什么事?” 花满楼忽然一笑,唇角的笑意让旁边迎面走来的女子略微失神,双颊发红,羞赧的低头走开。华灯初上,即使天色尚未完全暗下,可街上已经点了灯,灯火阑珊的热闹街市上,花满楼的笑容竟然灯火为之失色。 公孙策像是感觉到了花满楼的笑意,侧耳等着花满楼的回答。 “这件事情,现在还迈不过去,但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想清楚,那时我再告诉你。” “一言为定。”公孙策闻言笑起来,双眸盛满了笑意,被灯火映得格外明亮。   ☆、第二十章 薛偲尽管自谦自己是一个大夫而已,但回到客栈里,方才知道,竟然有不少人是从外地来此求医,对薛偲的医术相当佩服,当得起再世华佗这个身份,真真是悬壶济世的名医。 客栈里的人在议论城里的事情,花满楼和公孙策本打算直接上楼,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花家的事情,楞了一下,脚步停下,旁边的公孙策察觉到花满楼的动作道:“回房里坐着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在大堂里坐坐,应该能知道不少有趣的事情,不然在我治眼镜这段时间光是待在房间里岂不是太无聊了。” 花满楼道:“恩,那就坐下听听也好。” 在医馆时,花满楼就觉得奇怪了,薛偲竟然医治过花家的人,那既然是花家的,而且还是比武时,说不定真的就是他们花家的人。 谁都知道花家是江南首富,可很少有人知道花家祖上原本是暗器世家,是武林世家而不是一开始便经商。 能找到薛偲已经是万幸之至,当初在桃花堡时,薛神医有提到过他祖辈是在江南一带从医,曾经到过广陵,而后才去的姑苏一带定居,方才有了想法带公孙策前来试一试,没料到真找到了薛神医的先人。 在位置上坐下,小二替两人倒了茶问道:“两位客官还需要点什么?” “不用了。” “好勒,有什么吩咐叫一声就是。” “恩。” 公孙策握着杯子,汲取着从杯子传递过来的热度,手心渐渐变暖,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冬天还是暖和一些比较舒服。 两个人坐着也不说话,和旁边的人的一比,气氛倒是显得有一些奇怪。 “两位公子,你们从外地来的?” 有人搭话,听声音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应该和公孙策年纪差不多,有些功夫,但功底不扎实,不过是花拳绣腿。 “我们是在此地求医的,恰好薛大夫能治。” “你们也是来找薛大夫的?那可是找对人了,你们是不知道妙手回春的本事,上次听说花家的人来这里,说是送来的时候命都要保不住了,经薛大夫的手,不过短短几日人就活蹦乱跳了,可神气了。” 公孙策闻言不由得笑,这也太夸张了,就算是神仙救人也得有一段时间,既然是伤势严重,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能活蹦乱跳,真是夸张了。 “我看旁边这位公子不相信,正巧这花家的人,要在我们这里办一个大会,说是邀请武林中人的盛会,最近这附近的客栈里面都住满了人,我看着情况就跟去年在京城一样,那会儿正逢三年一次的大考,京城周围的客栈全都是人,不过出了一个案子,被一个叫包拯的给破了,那个案子的凶手还是朝廷命官,啧啧。” 旁边的公孙策闻言,动作一滞,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包拯的名字。 “是吗?” “不过看你们这样估计也不知道,你们找到薛大夫了?” “恩,他已经找到方法可以医治了。” “哇!那你们运气可真好,要知道薛大夫这个人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医治,好好珍惜机会吧,要是薛大夫不肯治了,撒手了,可就找不到能够医治你们病的人了。”那人说完,颇有感慨的拍拍花满楼的肩,回到自己那桌。 花满楼怔住,笑着摇头道:“这里的人还真是和谁都能聊上。” 话音落下,公孙策半点反应都没有,花满楼收敛笑意,手搁在桌上,问道:“又在想包拯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暂时不联系,你想那么多他也并不知道,心里的坎跨不过去,就暂时停住脚步,要是你解了心结,就写封信告诉他们你的下落,否则他们也会担心的不是吗?” “你也认为我比包拯差?”公孙策没由来的问了这么一句,没等花满楼回答又继续道:“当我刚才没问,我累了,回房了。” 说完公孙策站起来,暗自懊恼刚才怎么会问出那样的话。 真是越活越回去,明明都想说,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包拯是包拯,他公孙策是公孙策,两个不一样的人要怎么比较?包拯破案了得是事实,可周围的人都在一口一个包拯时,全然忘记他的存在,便有一些气恼。 刚到房间门口,花满楼就已经跟来,“你在气什么?” “气我自己不行?” “公孙策,你不会连容下这件事情的气量都没有。” “哼,你说的好听,要是你也有这样一个朋友,说不定你也会——”话没有说完,公孙策忽然想到什么,“你之前有提到你的朋友?那个有四条眉毛的怪人。” 花满楼推开门往里走道:“在包拯的世界里,你当然只会是他的朋友,在他接触到的案子里,你也只会是配角,可他同样也是你的配角不是吗?谁都有自己擅长的不擅长的,包拯说话太耿直,不擅长在官场中打交道,必定会得罪许多人,而你不一样,你父亲是庐州府尹,你明白见到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同样一句话,你和包拯说出口也会表达不一样,这不也挺好吗?” “你……” “花家在这里举办武林大会,不去看看吗?” “啊?” “哎……”花满楼摇头叹气,能够想见公孙策此刻的表情。 公孙策撇撇嘴趴在桌上,嘟哝着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会武功,去了要是台上飞下来一个暗器,我可躲不开,到时候死的岂不是冤枉,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和包拯再继续较量,不过,换一种方式较量。” “恩?” “监督他成为一个好官。” “怎么?” “他现在是定远县知县。”公孙策说完道:“不过有包拯在他身边,还有王朝马汉,包拯又添左膀右臂,这下可是真正的在朝为官,得担起百姓安危的责任。” 闻言花满楼道:“待你眼睛好了,我们就去定远县。” “……好。” 白玉堂忽然推开门道:“哇,你们果然在这里,快走,快走,那边打起来了,好精彩的功夫!你们要不要过去凑热闹?客栈里的人都去了,花家的人可真厉害,擂台连着打下去三个!花大哥,原来你们家里人功夫都这么好啊。” 花满楼一怔道:“那就去看看。”心中隐隐有一些期待。 原本的花家是什么模样?只是偶然听到父辈提起过,从未仔细的了解,这下可真是一个巧妙的机会能够知道过去的事情。 公孙策杵着竹杖站起来,“你们俩和展昭一样都是武痴吗?” “武痴算不上,只是对此比较感兴趣。”花满楼笑着点头说。 白玉堂摇头,率先走出去,“你们俩说话就跟打哑谜一样,走吧,再不走得错过精彩了。” 公孙策扬起竹杖往前想要打一下白玉堂,被花满楼一把握住,“教训一下他不打紧,把自己摔了可就不值当。” 闻言公孙策险些气得吐血,白玉堂回头大笑,“哈哈哈,公孙策你也有今天啊,每次都是让别人吃瘪,这下你也吃瘪了吧。” 打打闹闹得相处让公孙策瞬间放下心里的事情,低声道:“谢了。” 从他旁边走过的花满楼道:“恩。”   ☆、第二十一章 映着灯火的擂台周围满是人,哄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往前一步往后一步都有人在。 公孙策实在有一些不明白,都已经天黑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凑热闹,江湖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 “全都是人,我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啊。” “这里。” 花满楼拉着公孙策到了一棵树下,人比其余地方要少一些,耳边吵闹的人声终于消停下去。公孙策长出一口气后奇怪的问,“你不是来这里围观热闹的吗?再说了,这是你花家的擂台,你出现应该会是座上宾啊。” “可能,但是你的眼睛还没好,暂时不用招惹麻烦上身。”花满楼说完,侧耳听着上面的动静。 公孙策倒是不觉有什么,靠着树身,“也不知道锦毛鼠溜到哪了,刚过来就不见人影。” “年纪小喜欢凑热闹,怪不得他。” “你怎么替他说话?” “你生气?” 听出花满楼话中的调侃,公孙策恨恨道:“我生什么气,不过是觉得奇怪罢了,对了,你们花家是暗器世家,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到过,还以为你是商贾出身。” “我不想习武之人吗?”花满楼不由得失笑。 公孙策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床上莫名的多出一个人,叫来展昭之后,发现竟然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能文能武的瞎子,风度翩翩,气度不凡,饶是见惯了京中那些王孙公子的公孙策也不得不承认,花满楼比他们强多了。 摇摇头道:“不像。” 吵闹的人群里,惟独他们这里最是安静。细细的说这话,倒也引人注意。 白玉堂在人群里面来回穿了几次,见台上的擂主已经无人再去挑战,觉得无趣,撇撇嘴,四下寻找花满楼和公孙策的身影,忽然瞥见一个行为怪异,眼神阴毒的人站在人群里,眼睛和其余围观的人不一样,根本没有在看擂台,反而—— 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白玉堂大惊,“公孙大哥,花大哥,小心!!” 一道劲风袭来,空气仿佛被撕裂,花满楼抓着公孙策的手闪身避开,护在公孙策面前,皱着眉听着周围的动静。 白玉堂施展轻功,来到两人身边,扫了一眼刚才公孙策靠着的地方,“暗器,淬了毒。” 闻言花满楼眼神一凛,将扇子打开,忽然一笑道:“是误伤。” 公孙策还未回过神,愣在那里,习惯性的伸手握竹杖,却抓住了花满楼干燥温厚的手掌,略微失神后道:“怎么了?” “擂台上比武,人有失常马有失蹄,有一只飞镖过来,没什么大碍。”花满楼解释道:“这场擂台已经散了,我们回客栈吧,明日想要看,得赶早。” 周围的人群望着花满楼,再看向白衣少年和那个瞎眼的公子,面面相觑,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三人离开。刚才还哄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只有细细的低语声。 白玉堂看了一眼花满楼,见花满楼脸上的笑容,明白道:“公孙大哥,你不知道,刚才那两人真是打得厉害,不过另外一个人竟然输不起,下阴招,要不是那个人眼疾手快,功夫了得及时把暗器挡开,怕是就要着了道,嘿嘿,要不是刚才花大哥动作快,你也中招了。” “你还笑,真是不该陪你们来看什么比武大会,差点把命给赔进去了。” “……我好歹也提醒你了嘛,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我都困了。” “你这小子。” 花满楼轻轻晃着手中的扇子,听着白玉堂和公孙策两人斗嘴,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夜间,公孙策睡得沉,没留意到另外一张床的花满楼起身出去。 白玉堂坐在凳子上,伸着手指戳桌上的杯子,望着杯子倒来倒去,觉得有一点好笑,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神经瞬间紧绷,但熟悉的味道靠近时立刻松懈下来,“花大哥,你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贼啊?” “你不也没睡。” “刚才的暗器,我带回来了,手快没人看到。” “恩。” 在江湖上混久了,白玉堂也学会一些伎俩。上次就从展昭身上顺过他的钱袋,这趁乱顺点东西不在话下,“这上面的毒,我不认得,你看看。” “你可有看到暗算公孙策的人?” “匆忙看到一眼,我提醒你们过后再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但如果我再见到的话,肯定能认出来。”早知道当时提醒后就已经直接追过去,说不定能擒住那人。 花满楼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公孙策知道,你也不要胡来。” “知道了,不过花大哥你怎么把公孙大哥保护得那么好,公孙大哥又不是小孩子,需要这么护着他,他和包拯一样,可是在太师眼皮底下都能来去的人。”白玉堂有一点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不能让公孙策知道了。刚才在擂台那里就想问的,碍于公孙策也在一旁才没有问出口。 闻言花满楼笑道:“他知道也帮不上忙,薛大夫说,他不能太过忧心。”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白玉堂恍然大悟道:“包在我身上,不过你怎么不和花家的人相认啊?这件事情依照花家的势力应该能很快调查清楚的,毕竟是暗器世家,这暗器的来历,说不定能知道。” 像是想到什么,花满楼点头道:“恩,有花家的帮助,暗器的来历很快能查明,不过这件事情还得另作打算。” “什么打算?”白玉堂期待的看着花满楼道:“花大哥你说刚才那人会不会是针对公孙大哥来的?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仔细想想他那种不怕死的性格和什么都要查到底的固执,说不定真得罪了什么人,要是朝廷派来的,可就麻烦了。” “朝廷派来的……”花满楼怔住,随即道:“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你早些休息。”花满楼说完,将锦帕包住的暗器收入袖中起身往外走。 白玉堂盯着花满楼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忽悠了。   ☆、第二十二章 早上得到薛偲的医馆用药,公孙策和花满楼一早便起了,洗漱过后,两人一同出了房门,正巧撞上白玉堂也从隔壁的屋子出来。 见两人衣冠穿戴整齐,白玉堂摸着下巴想。 花满楼能这样自己穿戴就算了,毕竟自幼眼盲,可是公孙策怎么也能这么利索的穿戴好,真是奇怪。 公孙策一边下楼一边道,“时辰不早了,在楼下吃了早饭,我们就该去医馆了,怕过了时辰,薛大夫那里看诊的病人会比较多。” “恩。” 花满楼跟上去,白玉堂自然也不会落下,跟上去时问道:“公孙大哥,你平时穿戴衣服都是花大哥帮你的吗?” “啊?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又不是缺手缺脚,穿衣服这件事情三岁的孩子都能做。” “我不是看你不方便嘛,你就当我没问好了,嘿嘿。”白玉堂想要笑着打岔过去,否则要是真和公孙策争辩起来,输得肯定是自己。 公孙策摇摇头坐在凳子上,“问过的话怎么能当没有问过,不过嘛,我可以告诉你,在一开始我看不见的时候的确是花满楼协助我穿衣的,我看不见连系衣带都会系错位置,不过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否则你还以为是什么样?”公孙策手碰到盛着粥的碗,手心热热的温度让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朗。 花满楼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拿了一个馒头递到公孙策手边,公孙策一边和白玉堂说话一边接过去咬了一口,花满楼笑了一下,给自己拿了一个。白玉堂见了,眼神一暗,像是想到什么,盯着公孙策看,却见公孙策丝毫没有一点反应,再看向花满楼,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他想多了还是…… “走了,叫你几声你都没答应。” 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不敢看花满楼,白玉堂匆忙道:“啊?公孙大哥,我想起来我好像昨天有打听到他们的消息,我再去查查,说不定他们也来过这里。” “四鼠他们的消息?” “恩。” “那你去吧,别好不容易打听到一点消息,线索又断了。”公孙策说完接着道:“有花满楼跟着我,出不了事,不过你早去早回,就算是要和他们一块走,记得在客栈掌柜这里说一声。” 白玉堂闻言道:“知道了,我先走了。” 慌慌张张的出门,公孙策皱起眉,边走边道:“怎么毛毛躁躁的,该不会是瞒着我们偷跑去玩吧?” “可能是真有四鼠的消息,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紧张。” “这也倒是。”细细算来,白玉堂陪着他们也有小一月的时间,要是真就这么跟着四鼠走了,公孙策还会觉得有一些适应不了,毕竟有白玉堂在,一路上都是吵吵闹闹的,有人和他拌嘴,也就忘记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 来到薛偲医馆的时候,薛偲刚替一个病人开了方子,见到两人来了,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准备一下东西。” “有劳了。” 公孙策依言坐下,花满楼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薛偲拿着东西出来,花满楼站着,有些奇怪,却也没在意,只是道:“他医治眼睛时间比较长,花公子你可去城里转一圈再回来接他,这阵子城里热闹,那边花家比武,可是人山人海。” 闻言公孙策也道:“你在这里也是干坐着,薛大夫说的没错,你算着时辰再来医馆就是,我也正好可以和薛大夫请教一下医术。” “那好,我待会儿再过来接你。” “恩。” 花满楼对着薛偲拱手,“薛大夫,阿策就拜托你了。” “放心,人在我手里,丢不了。”薛偲摆摆手,将手放进温水里洗净,搓了搓后开始替公孙策施针。 离开医馆,过了一条街,花满楼忽然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住脚步道:“出来吧,早上骗他你去找人,暗中跟着我们来医馆,白玉堂,你在想什么?” “你是谁?”白玉堂坐在墙头直接问道:“你是花家的人?还是你不是?你陪着公孙策一路把他从京城拐到江南,你想做什么?别有居心还是……” 虽然白玉堂觉得花满楼不像是坏人,可是他对公孙策实在是太不寻常了,种种迹象都让白玉堂觉得刻意,早上终于忍不住寻了一个借口离开,随后暗中跟着他们来到医馆,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能问个清楚。 闻言花满楼笑道:“你见过我有做出害他之举吗?” “这倒是没有,你别忽悠我,你先说,你想对公孙策做什么?不辞辛苦的带着一个瞎子来这里,你肯定是有目的的!”白玉堂混迹江湖也有一些日子,花满楼即使看上去温润如玉,自有贵气,可是掩盖不了身上江湖人的味道。 “若是你当日瞧见他因为失明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也不会让他独自留在京城。” “有包拯和展昭陪着他。” “他不愿意提到包拯和展昭,这还不够明显吗?”花满楼摇头道:“你问明白了,不如和我去花家走一趟,昨日暗器的事情并非偶然,是有人真的要公孙策的命。” 白玉堂从墙上跳下来,拍拍衣服哼了一声道:“你敢说你对公孙大哥一点心思都没有,你待他那么好,就像是……像是……”下面的话白玉堂面皮薄,说不出口,只好瞪着眼看花满楼。 花满楼有些讶异,却在讶异后露出一个笑,暖入人心的笑,“他于我,不一样。” 花满楼是一个活得坦荡的人,无论什么事情,花满楼相信,既然发生了,就有一定的道理。就像是他对公孙策的感情,既然存在了,为何要扼杀?这不过是他的事情,和谁都没有干系。 自己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花满楼承认是另外一回事,白玉堂整个人傻在那里,望着花满楼往巷子外走的背影,绒黄的外衫,束冠戴玉……和公孙策站在一起,倒是意外的和谐养眼。   ☆、第二十三章 白玉堂回过神来,追上前道:“花大哥,我们去花家吗?” “恩。” “……你对公孙大哥的心意他知道吗?”白玉堂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不过我看他肯定不知道,他那么迟钝的人,而且又骄傲,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和你还这样的,不过他很信任你的样子……” 闻言花满楼道:“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的。” “那什么时候才应该知道?” 这下花满楼不说话,笑而不语,继续往前走道:“花家是暗器世家,梅花镖就算是各有不同,但是凭他们家主的眼力,定能瞧出来。” “这倒是,不过你也分辨出来?” “分辨不出。” 白玉堂楞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道:“哎呀,我们俩都走了,那公孙大哥岂不是一个人在医馆里面?我还是回去看看他好了,否则上次针对公孙大哥的人还在暗处寻找机会,那样公孙大哥岂不是在危险中而不自知!” “你去也好。” “那我去医馆,要是医馆那里薛偲弄好了,我们就回客栈等你,你就不用回去接公孙大哥了。” “恩,一切小心。” 交代叮嘱了一句,花满楼便往花家别院走。白玉堂应了一声后,转身往薛氏医馆跑去,生怕去晚了公孙策就遭人暗算。 花家…… 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坠,花满楼想,希望这代表花家身份的玉坠这百年前也是一样,否则想要见到花家如今的家主,不是一件易事。可要弄明白这梅花镖的来历,就得见到花家家主,否则怕是无人能辨别出来。 花满楼自幼习武,即使眼盲,可到了手里辨别不出来历的东西可不多,对暗器也有了解,可到了这里,这些了解怕是没了用处。 来到花家别院外,远远就能听到吵闹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争执不休。 “这件事情,我花家必定会一查到底,不管是谁,敢与我花家为敌,在摆擂当日做出这样小人之事,我花家都会还各位一个公道,绝不会让这位兄弟白死!”一道声音引起花满楼的注意,声音洪亮浑厚,想必说话之人,内力必定不低。 这人是谁? “那我们三日后必定来此,给你们花家三天的时间!我们走!” 待人群散去后,花满楼上前来到门口,拱手施礼道:“阁下留步,请问……可是江南花家掌事之人?” 正转身打算回府的身着劲装的中年男人一愣,打量了一眼花满楼,回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府内有事,若是上门拜访的友人,没有拜帖,如今俗事缠身,唯恐招待不周,加上老爷不便接待,可改日再来。” “且慢,阁下可识得此物。” 中年男人盯着花满楼手中的玉坠,抬头看着花满楼,细细打量后道:“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带路。” 走进书房中,花满楼听到刚才带路的人对着面前站着的人道:“大少爷,这位公子求见。” “明白了,你下去忙吧,擂台上遭暗算的人,死因查明,凶手一定要让他露出真面目。” “是。” 大少爷?原来来此的是花家的少爷,并非是家主。 花满楼拱手道:“在下花满楼,不知花少爷可否认得此物。” 花逸轩只是一眼就能认出花满楼手中之物,低头看一眼腰间的玉坠,不自觉皱起眉头问道:“花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哪里?你姓花?可花家从未有过一个名叫花满楼的人的。” 闻言花满楼松了一口气,只要花家玉坠还能用,那梅花镖一事便好办了。 “在下的确姓花,此物也的确是花某从小佩戴,但花某的来历恕我不能告诉花少爷,还请见谅。”花满楼道:“花少爷既然识得此物,想必明白在下来此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 望着花满楼站在那里,花逸轩忽然注意到花满楼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眼睛看不见?” “恩,自幼眼盲。” “你说吧,你有何事。” “昨日在擂台附近,有人暗算我一位朋友,用的暗器是梅花镖,花家是暗器世家,想必对暗器有所了解,应该能瞧出是出自何人之手。”花满楼从袖中将梅花镖拿出,递到花逸轩手边。 花逸轩接过东西,皱着眉仔细看了看,把东西还给花满楼道:“你那位朋友怕是得罪了人,不巧,今日在擂台上惨遭暗算的人,也正是中了梅花镖,淬了毒,可惜他没有你这样一位朋友,否则说不定能捡回一命。” “过奖。花少爷也不知道此物的来历吗?” “据我所知,用这种镖形的人,在江湖上有十个,铸造这种镖形的工匠却只有一个,而江湖上这种镖,数量不过二十枚,因为工匠在打造第二十一枚的时候被此镖所杀。不过这东西,也可以从死人身上得到,要想查出来,就像是大海捞针。”花逸轩坐在椅子上道:“不过既然已经欺负到花家的头上,我花家也不是怕事之辈,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在下相信花家不会这么白白算了,任由被害之人枉死,既然花少爷这么说,在下便先告辞了。” 花满楼起身往外走,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是冲着花家来的。 如果是公孙策遭遇暗算,而其余人没有,那么是冲着公孙策来的,但若是今日擂台上又死了一个,而摆擂之人是花家,怕就是花家的仇家找上门了。 “你到底是谁?”花逸轩在花满楼还未走出门时,忽然出手,竟是一支袖箭,“有我花家玉坠,到底是何人?” 这玉坠并非是花家之人都有,花满楼手中的玉坠分明是家主一房才有的代表身份的玉坠,这意味着,花家之人,无论是商铺掌柜还是客栈管事见玉如见人,且行方便。 花满楼在袖箭破空袭来时,袍袖如流云甩出,不过眨眼功夫,已将袖箭甩落在地,脸上表情不变,笑道:“不过是个异人,花少爷不必担心,我对花家没有敌意,若是有需要可差人去城中云来客栈。”说完对着花逸轩点头,“告辞。” 花逸轩望着花满楼的背影,低头盯着地上的袖箭,喃喃道:“好快……”   ☆、第二十四章 薛氏医馆内,药味比其余药铺的味道更让公孙策觉得舒心,不光是舒心,还有一些迷恋。 从他察觉自己眼睛快要看不见时,开始研读一些医书。薛偲是名医,却和陆明不一样,听得出来,薛偲平日有一些散漫甚至不拘小节,和陆明那种严谨又刻板古怪的性格完全相反,不过唯一相似的就是说话的方式。 真是能活生生把人气死。 白玉堂和花满楼分开后,进医馆就看到公孙策和薛偲低声交谈的画面,脑子里第一反应出来的是花满楼坦露心意的模样。 皱了皱眉上前,横□□两人中间,一脸天真的问道:“公孙大哥,刚才我来的时候见到花大哥了,花大哥说他去去就来。” “你不是去找四鼠了吗?” “他们已经不在这里,走了,所以我就回来了,不过公孙大哥你怎么和薛大夫在说悄悄话?说什么啊,告诉我,我保证不和花大哥说。”白玉堂拐来拐去的想知道刚才公孙策和薛偲谈的事情,因为刚才公孙策看上去很开心。 公孙策一愣,扬手拍了一下白玉堂的脑袋:“你在打探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们给卖了来换药钱吗?” “我就是好奇嘛。” “薛大夫医术高明,我就想要跟他讨论一下。” 薛偲坐在柜台那里,抬眼看了两眼一下又低下头拨弄着算盘,“公孙策心情好当然有我的功劳,因为他的眼睛可以治好了。” 闻言白玉堂望着公孙策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很好闻:“这个药待会儿也得敷着回去吗?” “睡前有一贴要换的,到时候你们给他换上就好,我已经放在旁边的药包里,等一下我再替他扎两针,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薛偲说完不再管两人,看向门口出现的一个奇怪的人。 戴着斗笠蓑衣,握着一把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下巴上还能看到发青的胡渣。 白玉堂凑到公孙策耳边低语了几句,警惕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薛偲一笑道:“若是来看病,大门常开,若是来闹事,出门左拐不送。” “你可能医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既然死了,那便不叫医了,那叫做……还魂。”薛偲倒是不恼,“死了的人,你该送去衙门里,让衙门的仵作替他诊治,我这里是医馆,送来死人,可是来砸招牌的。” 门口的人听了,眨眼消失,然后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女人。 “不过女人的话,倒是可以例外。” 说完薛偲向药童示意,药童走到门口,挂上画着一个红叉的牌子后,关上门道:“先生,好了。” “下去吧,这里有什么动静你都当做没听到。” “是。” 小药童下去,薛偲看了一眼公孙策和白玉堂:“你们跟着他一块从后门出去。” 公孙策站起来,杵着竹杖点头示意道:“明日我会按时过来。” “恩,那个小子,记得晚上睡前叮嘱他换药。” “知道了。”白玉堂打量一眼抱着女人站着的男人,带着公孙策掀开帘子走进医馆的后院。 药童把两人送出门,“两位慢走,明日按时来这里便是,先生会等着你们的。” “多谢。” 白玉堂打量了一眼巷子,很僻静,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在前面带着公孙策往巷子口走道:“刚才那一男一女不像是夫妻,那个女人,似乎得了什么怪病,戴着面纱,垂下来的手背我扫了一眼,有红斑,应该是中了什么毒。” 闻言公孙策点头道:“那个男人进来时,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他抱着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像是两种味道混合后形成的,不过既然薛偲这样做,必定是看出什么,才会支开我们。” “哼,那个薛偲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讨人厌得很。” “你啊……” 回到客栈里,两人都没料到花满楼已经在大堂里等他们。 “回来了?” “你反倒是比我们先回来,花家的事情如何?”公孙策问道:“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我猜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简单,还有一点麻烦。” 花满楼上前握着公孙策的手腕带着他往楼上走,边走边道:“恩,有些麻烦。” 被丢下的白玉堂看了看自己伸出去要扶公孙策的手,摇了摇头默默鼻子跟上去道:“不止你遇上了麻烦,我们也遇上了一件怪事,我倒是想要知道一下,花大哥,花家那么家大业大,谁敢欺负到他们头上?” “这才说明,来的麻烦不小。”公孙策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花满楼点点头,推开房门,三个人进屋坐下,“梅花镖的事情还没查出头绪,死了一个人,在擂台上被人用梅花镖杀死的,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一样的镖?” “恩。” 公孙策沉吟后问道:“刚才我们在医馆遇上一对怪异的男女,女的中了毒,男的应该也受了重伤,正在薛偲那里医治。” “薛偲能留下他们,必定有原因。” “梅花镖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吗?”公孙策道:“如果要暗杀的人是武林中人,那么昨天飞向我的梅花镖应该是误伤,也就是说他要杀的另有其人,加上刚才你说的,擂台上有人遭到暗杀,接下来……如果还有人想要杀我,那么说明这一次的凶手不止一个,而且不是一伙人。” 杀他的是一伙,而另外一个家伙针对的是花家,不过是投了机取了巧,借着公孙策险些被梅花镖暗杀的事情作为掩饰,也用梅花镖来杀人。 白玉堂一愣道:“那公孙大哥你岂不是很危险?” “啊?你们不是说我那个是误伤吗?” “呃……这个,其实……” “我让他瞒着你的,你的眼睛还没好,不宜操心。” 公孙策刚升起来的火气被花满楼一句话就被压下去,改口时差点咬着舌〡头:“对了,花家的人不是对暗器很了解吗?有什么发现?” “这梅花镖有独特之处,天下不过二十枚。” “二十枚?!难道这就是那位鬼斧神工号称鲁班弟子的封六打造的形似腊梅,却在内测嵌有机关的梅花镖?” “你认得?” “我只是听说过而已,毕竟也闯荡江湖不少年嘛,对了,这东西天下不过超过二十枚,却有一枚在你手中,今日死的那个人身上有吗?”白玉堂问道:“如果没有的话,那才真是奇怪了,能不动声色不让人发现将东西收回——” 公孙策对于武林事是不了解,但是闻言却想到一点:“这是在像花家发出挑战还是来寻仇?” “何出此言?” “就像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不满花家暗器第一的名声,想要挑落这个头衔。” “不无可能。” “对了,刚才玉堂你说,这梅花镖有一个机关,怎么回事?” 白玉堂听公孙策问自己,清了清嗓子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样子道:“这东西可是有一点厉害,武林中再有其余的能人巧匠也打造不出来,就说封六打造的机关,一枚梅花镖能有多大?和小孩掌心一样,内里中间还嵌有机关,里面是六根毒针,一在中五在外,击中后,针孔像是梅花形状,因而这封六打造的梅花镖才无人能人模样,他死后,这东西也仅存二十枚。” “这样的能人应该有弟子吧。” 公孙策想了一下,或许可以找到他的弟子或者家眷,从那里入手。 花满楼摇头道:“花逸轩说,封六没有后人还在世上。” “这下可难办了。”公孙策才说完,忽然想起花满楼提到的名字,问道:“这个花逸轩是你大哥?” 花满楼一怔,这个问题可有点难住他了。 大哥?这辈分怕是乱了。 “算是吧……算作是一位长辈。”花满楼有些犯难的回答完,用扇柄习惯性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 白玉堂打了一个哈欠,看两人不说话,站起来道:“时辰不早,我去让小二的送午饭上来,对了花大哥,刚才公孙大哥和薛大夫不知道聊什么很开心,我打听不出来,我这人好奇心重,不如你帮我打听一下。” 公孙策愣住,然后摇头轻笑,笑骂道:“你的好奇心怎么那么重?比展昭还可怕。” “我什么都要比展昭强多了。” 关上门,白玉堂丢下这句话。 “不知道公孙公子和薛大夫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不如也说与我这个朋友听听。”花满楼忽然开口。公孙策听着他倒茶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忽然觉得有一些奇怪,有一些心虚。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我还以为你是一本正经的人。” 闻言花满楼笑意更深:“刚才的话,哪里看出我不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 “花满楼,你——” “好了,他走了。”花满楼轻声说,把茶杯推到公孙策手边。 公孙策抬手摸着茶杯,跟着笑道:“他忘记告诉你,我睡前得换眼睛的药。” “现在我知道了。”花满楼接话。   ☆、第二十五章 晚饭前有人送来一封信,看打扮是谁家府上的家丁,把信交给白玉堂后就离开了。 白玉堂拿着信,有些奇怪,见上面写的是花满楼收,再联系刚才那人的打扮,猜想是花家的人送来的。拿着信敲开公孙策和花满楼的房门,把信放在桌上道:“花大哥,你家里给你送的信。” 花满楼楞了一下道:“知道了,你拆开吧。” “你就不怕有什么秘密吗?我看着信肯定是那个什么花逸轩写的,说不定是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呢?”白玉堂话里有话,花满楼心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们俩心知肚明,旁边的公孙策可就听不出什么。 公孙策只觉得,花满楼怎么和白玉堂还有事情瞒着他,而且白玉堂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话。 “就算是安排亲事也很正常,你瞎起哄什么劲。” “嘿嘿,公孙大哥,这你就不懂了,要是花大哥已有心上人,这不是胡乱拉红线嘛。”白玉堂刚说话,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杯子颤了一下,连忙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拆开信。 信上的内容却叫白玉堂瞬间皱起眉头。 公孙策没听到白玉堂开口,意识到这信必定不简单,“怎么了?” “信上说,又死了一个。” 闻言公孙策脸上刚才还挂着笑顿时消失,下意识的向花满楼那边扭头,耳朵轻轻一动。 “花家得罪了人。” “你要回去看看吗?客栈这里还有玉堂在,我只需要每日去医馆那里换药。”公孙策知晓江湖事,不是他一介书生能插手的,心里就算想要去一探究竟,却也明白这件事情花满楼出面比他更合适。 只是…… 花满楼起身道:“既然花逸轩把信送来,说明已经了解我们三人在这里,玉堂,收拾一下东西,去花家。” “哎?” “打架教训人我在行,破案可不如公孙策。”花满楼笑言,旁边的公孙策闻言跟着一笑。 杵着竹杖站起来,走到花满楼旁边,“你说这句话,我爱听。”语气带着得意,就像是得了便宜的孩子一样。 三个人的行李加起来也不过一人一个包袱而已,向客栈掌柜退房,刚出客栈,门口候着的花家家仆见他们三人出来,迎上前道:“三位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闻言三人点头,花满楼开口道:“有劳前面带路。” 公孙策和花满楼走在最后,白玉堂走在他们前面。公孙策步伐很轻,手中的竹杖已经能够自如的探路不会打到别人的脚,“刚才在客栈里,听到一些消息。” “恩?” “京中有变。”四个字,不需要多解释,公孙策的意思很明白了。 花满楼听了,似乎早料到如此,道:“待你眼睛好了,我们先去定远县找包拯和展昭,再回京城。” “你……不留在这里?” “不留。” 公孙策怔住,忽然想到什么道:“原来你也是喜欢到处跑啊,这就是江湖人的作风?”公孙策说完,花满楼不露声色的叹了一口气。 前面的白玉堂一直侧耳听着两人说话,在花满楼说了不留的时候,他心都悬起来了,替花满楼担心,要是现在公孙策发现了怎么办,可谁知道,完全就是他想多了而已,公孙策完全没有想到那方面。 跟着花满楼摇头叹气,真是…… “你们俩怎么了?” “公孙大哥,你真是比包拯差不到哪里去。” “我哪里比他差?”公孙策再一次理解错误。 这下白玉堂彻底无言,走到前面和两个家仆搭话,询问花家的事情。 旁边的花满楼嘴角越发明显,一向给人感觉温柔的双目里也带着笑意,“他在胡说八道,你跟着他回答做什么,好了,待会儿去花家,想必比客栈里面舒服一些。” “这倒也是,花家这般声势浩大,肯定家底厚。”公孙策说完道:“这朝中事情,不是你我能谈论的,只是想到如今离开京城出使大辽的八贤王,京内少了一位这样的人在,到底是要乱了套。” 八贤王,一个心怀天下,懂得朝政的贤王。 丰神俊朗,自由贵气,到底也是为了朝廷自愿牺牲。 “八贤王?” “恩,我和包拯破案,多次得他相助,如果不是他,不光是包拯,我也跟着死了好几次。”公孙策说完,想了一下道:“不过现在京中倒是有一位三濂王,或许能稳住局势,否则——” 公孙策和包拯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包拯耿直不会绕弯,更是布衣出身,即使明白前面是死路一条,但只要真相在那里,他就会朝前走。不过公孙策挺佩服包拯这一点,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怕是没几个。 只是那无字信是什么意思,到现在公孙策都还不明白。 “三位公子,到了,我家少爷在里面等你们。” “多谢。” “有劳了。” 书房的门推开,花满楼早上才来过,自然是不陌生。白玉堂带着公孙策朝前走,瞥了一眼面前的花逸轩,见花逸轩和花满楼模样不像,不由得诧异的看向旁边的花满楼,却见花满楼已经自顾自的坐下,而花逸轩也很正常。 这兄弟二人样貌也真是有差距,不过倒是一样的招小姑娘喜欢。 “这位是公孙策公孙公子?” “在下公孙策,这位是花少爷吧?” “恩,有公孙公子在,我倒是放心了不少。”花逸轩说完看向花满楼,“刚才七童说是你是他在京城结交的朋友,在京城承蒙照顾,这次你来花家本想尽地主之谊,没想到麻烦缠身,还望公孙公子见谅。” 公孙策闻言道:“不敢当,花少爷客气了。” 一旁的花满楼开口道:“大哥,你让我们回来,是有什么线索吗?” “倒是真有一些线索。”花逸轩从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花满楼,“天黑前收到的。” “什么都没写?”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写才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几年花家在江湖上已经行事低调很多,也从未与人结怨,这一次擂台比武不过是切磋为主,却不料死了这么多人,今日已经是第二个,也就是说对方在警告我们,给花家的警告。” 第二个?公孙策皱起眉,想到什么问道:“花少爷确定这梅花镖天下只有二十枚?那是否知道这二十枚分别是在谁哪里?既然这东西这般有名,那他们的主人一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江湖上总会有人知道的吧?” “恩,这东西,当初封六打造时,共有四个人拿了。” “那这四个人分别是——” 花逸轩的话刚出口,屋顶上传来砖瓦松动的声音,花逸轩想也不想直接冲了出去,瞥见屋顶上的黑衣人,脚尖点地借力飞身上了房顶拦住那人去路,眼神一凛出手打向对方要害,招招致命。 公孙策在听到花逸轩追出去时站起来,刚站起来,熟悉的味道就靠了过来,“小心一些。” “……恩。” 白玉堂望着两人摇了摇头,“我出去看看。” “小心。” “知道了,放心。”白玉堂说完,转身看着花满楼道:“你可得保护好公孙大哥,这人指不定是冲着公孙大哥来的。” 白玉堂的话让公孙策想到什么,问旁边的花满楼,“花家的护卫防御如何?” “自然是武林翘楚。” 闻言公孙策叹道:“那这人怕是冲着我来的,我一到花家就立刻追来,怕是从一叶镇就跟来这里,或许更早一点,从京城就跟到这里来了。” 花满楼道:“不管是从什么地方跟来的,伤不了你。” “看来你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嘛。” “恩。” 白玉堂追出去,只见到屋顶上面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功夫不相上下,院子里的护卫已经举着火把在下面围住。白玉堂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不会出事了吧,这么多人……”刚抬脚转身往旁边走,忽然墙脚不寻常的阴影让白玉堂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 调虎离山! 借力直接往书房那边跑,懊恼不已。 公孙策握紧手里的竹杖,捏的指节泛白。花满楼手中的扇面滴水不漏,将对方的招数尽数拦下,寸步不离公孙策,将公孙策护在身后,眉头靠拢,过了几十招看不出对方的来历,藏得好深。 一抹白色的人影进来,直接拽着公孙策往外走道:“公孙大哥,跟我走。” 外面有花家护卫,比在这里安全。 “花满楼……我们走吧。”公孙策把话咽了回去,改口跟着白玉堂一块出去。 眼盲的不便让公孙策有些跟不上白玉堂的步子,忽然觉得脚下一轻,诧异的扭头,“你小子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嘿,轻功好而已。”说完见公孙策面有担心之色,宽慰道:“花大哥的功夫说不定比那个花少爷还厉害,你不用担心,我们到安全的地方等他。” “谁担心了?”公孙策想想不对,记起花满楼刚才护着自己时的叮嘱,又道:“刚才他还夸下海口,对自己功夫很有信心,不会输的。” “是是是,你没担心。”   ☆、第二十六章 公孙策几人坐在厅内,白玉堂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公孙策身上。 一边的公孙策听到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耳朵竖起来,辨别出脚步声时,心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花满楼进来,自然坐在公孙策身边,“刚才的人,是冲着公孙策来的。” “公孙公子没有受惊吧?刚才那两人是花家护卫巡查不周才会放进来,还望公孙公子见谅。”花逸轩坐在上座,看着公孙策客气的说。 闻言公孙策摇头道:“花少爷客气了,是我招惹来的麻烦,理应是我赔不是。” 白玉堂听两人客气的对话,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靠在那里凑到花满楼耳边道:“刚才我看公孙大哥可是担心你得很,就是嘴硬。” “我知道。”花满楼竟然这么坦然的应下来,让白玉堂准备捉弄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果然,还是逗公孙策比较有意思。 时辰不早,几人在厅内又说了一些话,花逸轩便让家仆带着他们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明日再商量。 白玉堂自然是自己跟着一个漂亮的丫鬟一块走了,临走时还对公孙策和花满楼道:“你们两个可记得明早要去那个姓薛的那里换药,别起晚了。” 给公孙策和花满楼领路的丫鬟面色绯红,低着头在前面带路,低声细语,只敢偷偷打量两人,飞快低下头时,脸上的红色更加明显:“两位公子,小心面前台阶,前面再走几步就到了。” “恩,多谢。” 回到房中,简单洗漱后,花满楼正打算将灯灭了睡觉,却想起来公孙策的药还没有换。 “该换药了。” “你不提醒,我自己都要忘了。”公孙策有些懊恼的说完,把药拿出来,方才想起花满楼也看不见,犹豫了一下开口:“要不把那个丫鬟叫回来,帮我换一下药。” 花满楼没有接话,从他手里拿过药包,又取出布条,站在公孙策面前,手绕到公孙策后脑,替他把之前的布条取下。 公孙策坐在床沿,花满楼站在面前,伸手过来时,整个人都被圈住,花满楼身上干净的味道就在鼻尖前。刚想说话,头顶就传来花满楼温和的声音。“换个药还是能做到的。薛偲给你这样医治,有些感觉了吗?” “白天能隐隐看到一些光。” “恩,这样就说明有效果了。” 闻言公孙策没接话,是因为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想到刚才在书房里是,花逸轩的一番寒暄,挑起话题问道:“你在家中兄弟里排行第七?所以花逸轩才会叫你七童?” “家中人这样称呼,倒也不是排行第七,只是我爹说这样叫着顺口,又是七月出生,小时候这样叫,大了也就懒得改了。” “原来是这样。”这个理由还是真是新鲜,心中好奇早上花满楼有没有将被人追杀逃到他那里的事情说出来,微微抬头问:“那你大哥知道你在庐州被追杀的事情吗?难道追杀你的人就是这次寻仇的人?” 花满楼想起早上见过花逸轩后,本来离开却又在半路被请回去的事情,两人在书房里的谈话,略微愣神后才弯腰将布条拿起来,替公孙策缠在眼上,一边理着一边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说出让家里担心,我还活着就好了。”话音落下,布条在公孙策脑后打了一个利落的结,收回手,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公孙策脸上忽然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有点干燥的热意传了过来,怔了怔神,一时没接上花满楼的话。回过神时才感觉到布条上的药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有些不自然的撇撇嘴摸了摸鼻尖,点头道:“也是,时辰不早,早点睡了,明天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事情。” “恩。” 花满楼弹指灭了灯,走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侧耳听着那边公孙策翻身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公孙策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放心的睡下。 夜半,整个别院都陷入安静,一阵敲门声打破安静。 ‘砰砰砰——!’ “谁?” “花大哥,不好了,花逸轩中毒了!” 花满楼掀开被子披上外衣打开门,一边系衣带一边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才我睡不着就打算晚上在城里转转,转了一圈回来就在花家转了转,到花逸轩那里时忽然看到管家匆匆忙忙跑出来,和一个大夫说着什么话,我隐约听到一些。”白玉堂说完,看着面前已经穿戴好的花满楼,再看向睡在靠里面的已经穿戴好,杵着竹杖出来的公孙策,“公孙大哥……” “去看看。” “是。” 花逸轩的毒,肯定是在刚才打斗中就已经被下毒了。 三个人来到花逸轩院子外,护卫见到花满楼,瞥见花满楼腰间的玉坠后拱手道:“少爷,大少爷——” “我知道,我身边的朋友或许可以试一试替大哥解毒。” “少爷和两位公子里边请。” 公孙策皱着眉,一边往里边走,一边想既然刚才花逸轩就中毒了,为什么要隐瞒他们呢?中毒之人,越早解毒越好,时间拖得越久,毒就就会顺着血液渐渐侵蚀全身,到时就算是华佗再世也难妙手回春。 推开门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公孙策显然对于这种味道已经很习惯,抬脚进去,侧头道:“玉堂你过来,替我指路,我想看看花少爷的脉象,还有我想检查一下他吐出的血。” “好。”白玉堂上前替公孙策带路,花满楼也跟着往里走。 花逸轩闭目打坐,听到三人进来的声音睁开眼睛道:“有劳公孙公子了。” “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公孙策坐下,一手握着竹杖,另外一手替花逸轩号脉,又检查了一下其余的症状,询问道:“花少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丹田无法聚气,四肢发麻……” 花逸轩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有一些喘不过气来,公孙策收回手皱眉道:“可有呼吸不畅和心跳不齐的情况?” “恩。” 白玉堂正按照公孙策吩咐,用施针的针在花逸轩指尖上取了一滴血,落在装了水的杯子里,刚转身把杯子放好,就听到有人倒下的声响,连忙回头,花逸轩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公孙策坐在那里,只觉得手心发凉,“玉堂,把杯子拿给我。” “公孙大哥……” “你在这里替我找穴位,我替他施针,能控制住毒性蔓延,再想解毒的法子。” “恩。” 花满楼站在一旁,抬脚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忽然走到门口,问道:“管家,刚才的大夫可有交代,不能讲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大少爷交代了,不能透露出去,那大夫是花家的老朋友,不会说的。” “恩,还有,明日的擂台照常进行,我会到场。” “……少爷,这事……” “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老奴知道了。”管家退下,花满楼回到房里。 公孙策坐在那里,听得管家离开的声音,出声道:“花满楼,这件事情,怕是来者不善,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我知道。” 公孙策接着道:“这是乌头之毒,刚才我替花逸轩检查了,他中了梅花镖的毒,在肩上。”说完,把用纸包着的梅花镖放在桌上:“和那天在擂台那里偷袭我的是一样的。” 闻言花满楼手指在桌面轻轻的叩着,低声道:“公孙策,你和包拯得罪的并非是一般人物。” “我知道,所以……”公孙策没说下去,只是道:“乌头一般是军用,抹在箭上。” 白玉堂站在一旁,闻言明白了什么,盯着公孙策笔直的背影看。 “玉堂你先回去休息。” “明早我送公孙大哥去医馆,花家的少爷中毒昏迷不醒,花家不能没有管事的。” “恩。” 白玉堂自然识趣得很,不再多说,打着哈欠回房。 公孙策和花满楼坐在那里,公孙策杵着竹杖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回房睡觉吧,花逸轩的毒已经控制住,解药的配制还需要一段时间,明天去医馆我向薛偲打听一下,对了,花家的擂台一定要摆吗?” “不摆,暗处的人怎么能现身?” 花满楼跟上来道:“想明白了?” “你这人也是怪得很,和包拯一样怪,前面有人举着刀要杀你也不知道躲。” “因为我知道,他杀不了我。” 公孙策摇头,回到房里关上门,刚要往自己床铺那边走,花满楼走到他身边,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捏了一下他的手心道:“早些休息。” 待公孙策察觉到手心因花满楼带来的暖意散去时,花满楼已经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公孙策甩甩脑袋,回到床边解开衣服上床钻进被子里,刚才外面的一身寒意让被子里的热意烘暖:“薛偲医馆里的两个人太不寻常。” “你凭直觉,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只相信证据。” 活人会骗人,但是死人不会。   ☆、第二十七章 敲开薛偲医馆的门,公孙策和白玉堂往里走,不同于昨天让公孙策觉得舒心的药香,掺杂了不少血腥味。 公孙策动了动手中的竹杖往前走道:“薛大夫。” “坐下,我替你施针。” “恩。” 白玉堂站在一边,打量着医馆,即使他没有公孙策和花满楼敏锐的洞察力,但是依旧察觉到医馆里不寻常的气氛。 薛偲靠近时,公孙策微微蹙起眉,但很快舒展开,任由他替自己施针,不说话一直等着薛偲开口。公孙策早该知道薛偲的身份不一样,医者父母心,但一般的大夫怎么会和武林中人往来频繁,想必就是武林中人。 而且昨天来历不明的人,薛偲会收容他们,肯定知道什么。 “公孙先生住进花家了?” “薛先生似乎对于花家很感兴趣,之间花满楼在的时候,你便打听提到过。”公孙策回答,对于对方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并不在意:“薛先生在江湖上想必是有一定的名望,昨日那两人才会来求医吧。” “公孙先生对我这小小医馆似乎也很感兴趣。” 薛偲四两拨千斤,倒也没有回答公孙策问题。 旁边的白玉堂不动声色的靠近公孙策,只要薛偲敢胡来,他能保证第一时间将公孙策护在身后。 公孙策不接话,知道薛偲替自己换了药,松了一口气。 “你想打探的事情我知道,不过,里面那两个人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们和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们也是受害者才对。”薛偲走到柜台那里,吩咐药童去后院把药让那个中了毒的女人喝下。 白玉堂坐下,低声问道:“公孙大哥,这个姓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碍事。” “他要是敢胡来,花大哥肯定饶不了他!” 闻言公孙策觉得有一些奇怪,诧异道:“你怎么最近和花满楼走得那么近?你们俩在合谋什么,你该不会背着我在做什么事情吧?我可告诉你,你跟着我们俩了,以前那些小把戏就不要再耍出来了。” “哎呀公孙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呢是,花大哥是你朋友,你们俩是好朋友,当然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这样的解释在公孙策听来还是觉得有一些奇怪,“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真是榆木脑袋。” “你给我客气一点,这是你说话的态度吗?可别忘了,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是在靠我!” “是是是,公孙公子举世无双,才学第一。” 白玉堂连忙哄着,公孙策气恼的扭头不搭理白玉堂。 这话说出来,真是傻子都听得出来是在调侃。 薛偲抬眼看了两人一眼,低头继续拨弄着算盘。公孙策听到算珠拨动的声音,开口问道:“薛先生,既然你说那两人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可否告知公孙策他们的身份?而且那女子中了毒,是什么毒。” “乌头。” “可是暗器所伤?” “所以我说他们是受害者。” 这下公孙策和白玉堂的心都往下沉了。 死了的两个,和侥幸逃过一劫的公孙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花逸轩和那个不知名同样昏迷不醒的女人,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针对花家,目的是什么?搅乱花家,击垮花家,还是—— 想着想着公孙策忽然问道:“那名女子,可和花家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只是一名大夫。” 不知道,那便是不想说了。 从医馆告辞,公孙策和白玉堂往花家走。白玉堂一边带路一边道:“公孙大哥,我看那个姓薛的分明是不想告诉我们,他肯定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如今已经有五枚梅花镖在我们手里,还有十五枚。” “意味着接下来还要死人。” 今日的擂台是花满楼在主持,到底能不能逃过一劫,还是…… “公孙公子请留步,我家主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或许有用也不一定。” “这是——”公孙策正欲开口问,东西已经放到手心上,手指弯曲,一摸便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收紧手指道:“多谢小兄弟。” “不客气不客气,公孙公子慢走。”药童说完,转身往医馆方向小跑离开。 拿着手里的东西,公孙策道:“玉堂待会儿先去擂台。” “公孙大哥,这个……” “我们去衙门一趟,我想检查一下那两具尸体。”花逸轩中毒没死,可以说是内力深厚,所以才能化险为夷,但是……医馆里的那个女人,不像是会武功的人,中了毒也没死,可擂台上比武的人却死了,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蹊跷。 梅花镖是一样的,嵌着的机关内都是乌头之毒,这东西即使毒性很强,但立即便复毒发身亡,堪比鹤顶红,见血封喉的毒性,让他觉得有些费解。 白玉堂一听,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衙门好,衙门好。” “我说你还真是听花满楼的话,我怎么不见你这么听我的话?到底他那里让你能这么听话了?该不会是有你把柄吧?”公孙策想着白玉堂这段时间的反常,说笑道:“你是不是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白玉堂撇撇嘴,搓了搓手背:“公孙大哥,你误会了,我在江湖上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但还不只有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嘛。” “嘁,谁知道你们的。” “前面就是衙门了,我们能进去吗?” “花家的人,就能进了吧。” “哎?” “花满楼早上有给我一个玉坠,说是我要去衙门的话,可以派上用场。” 白玉堂惊住,这玉佩说不定是什么祖传玉佩,随便给人,一定是把那个人当做是推心置腹的好友,十分信任才会把这东西交出来,而且……玉佩还有定情一说,难道—— 偷偷扫一眼公孙策的脸色,白玉堂觉得有一些罪恶感。 “那个公孙大哥,这玉佩怕是不能随便收的吧。” “恩?” “当我没说,我们进去吧。” 衙门的衙差见到两人,拿着护刀拦住道:“你们是什么人?衙门乃是官府重地,不能随便进去,如果有冤情,可有状诉,还得击鼓鸣冤。” 闻言公孙策道:“在下公孙策,是花家少爷让我来衙门查看前两日送来的受害人尸体,配合抓出凶手,花少爷说,拿着这东西便能进去了。” 衙差盯着公孙策手里的玉坠:“原来是花家的人,两位公子请随我来,仵作和县令正在验尸,似乎有一些眉目,公子来得正是时候,也就省了我们差人去花家一趟的功夫。” “有些眉目?可是发现什么情况?” “大人和仵作说——” “公孙大哥!” 白玉堂只来得及把公孙策护住,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衙差倒下。公孙策站稳后,察觉到白玉堂似乎很紧张,出声道:“我没事,放心,衙门的人已经来了吧?” “恩。” “我们检查一下衙差的尸体,你跟着捕快去停尸房看一眼,我担心县令和仵作会有危险。”公孙策蹲下来,伸手摸到对方的颈侧,探了一下,已经没气了,叹了一声道:“凶器是什么?” “这位公子——” “在下公孙策,是花家的客人。” 将这里围住的衙差这才点头道:“公孙公子,凶器是袖箭。” “袖箭?” “恩。” 衙差有看了一眼伤口,确定没有毒,只是命中要害后,见公孙策眼睛不便,提醒道:“公子,往左一些,伤口在左侧,伤口看来,没有毒。” 公孙策弯起嘴角笑着点头道:“多谢。” 衙差怔住,盯着公孙策看,倒是觉得面前这个清俊的公子一点也不像是破案的人,倒是想那些家中保护着的小公子。不过公孙策专注的神情和熟练的验尸动作让衙差心中暗自佩服,竟然眼睛不便也能这般厉害,真是位人物。 公孙策检查了一下伤口,又问了一些便站起来,握着竹杖道:“他不过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被灭口,看到,前两日被杀的人身上的确是蹊跷。” “公孙大哥,仵作死了,县令我去的时候对方正要下杀手,我拦住不过县令昏迷,现在已经让送回去休息,仵作记录的本子被人拿走,尸体也……给毁了。”白玉堂自觉责任在自己,若是早一步去的话,说不定仵作的册子不会被拿走,尸体也不会毁了,没了证据。 公孙策听出白玉堂的内疚,摇头道:“县令醒来后,就能知道一些事情,否则不会被灭口,这几日,衙门的几位兄弟,保护好你们大人。” “是,公孙公子。” 交代了几句后,公孙策带着白玉堂离开衙门回花家。 袖箭,但是内里有梅花针,看来……和梅花镖依旧脱不了干系。 “公孙大哥……” “和你无关,对方怕是一路跟着我们,小心些。” “恩。” 回到花家时,花满楼已经在前厅内坐着,管家也在。两人回来引了他们注意,花满楼不过起身走到他们身边便味道了白玉堂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道:“去了县衙检查尸体?” “一个衙差死了,仵作死了,册子丢了。” 公孙策回答完坐下,按了按有些不舒服的额角。白玉堂见状有些担心公孙策眼睛,问道:“公孙大哥,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不碍事。” 花满楼示意管家下去,道:“今日擂台没有出事。” “那人用的是袖箭,伤口约有一寸余,颈上致命。”公孙策接着道:“形如梅花。” 闻言花满楼不语,过了一会儿道:“以暗器伤人,又以花逸轩擅长的袖箭暗杀灭口,这事的确是冲着花家来的。” 那日花逸轩试探花满楼用的便是袖箭,梅花袖箭。   ☆、第二十八章 隔日县令还是昏迷,花家的擂台自然是撤了。 公孙策和花满楼从花逸轩房里出来,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身边不见白玉堂的踪影。 “你大哥的病毒就算是配了药,但是和一般的乌头不同,里面还混有其余的几味药,要清醒过来,这一两日是不可能了。”公孙策刚才替花逸轩把过脉,想起还在薛偲那里的女子,甩了甩脑袋。 花满楼点头道:“只要有办法就行。” “查到江湖上拥有梅花镖的人了吗?” “其中一个在边塞,还有一个行踪飘忽不定,怕是不易找到对方下落,至于另外一个,据说是有出现在扬州过。” 闻言公孙策道:“边塞的那人是不可能,隐居世外想必是不会过问江湖事,行踪不定和来过扬州的两人是谁?” “睡和尚慧通,鸠摩道人。” “这两人的名字还真是……挺般配。”公孙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道:“知道对方是谁就好,这样就有了追查的对象,但是你刚才说的两个人听着都很厉害的样子,倒像是和花家会有往来的,这里面有花逸轩认识的人吗?” 花满楼道:“花家在江湖中有一定地位,算作是江南一带的武学世家,和这两人都有往来。” “这样的话,怕是要查起来就不容易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院走,打算再去衙门一趟,说不定停尸房里有一些线索,昨天没有被发现。 刚到前院管家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冲着两人拱手道:“少爷不好了,那伙人又上门来了!” “什么人?” “前两日擂台上死的人,他们的师兄弟和朋友。” 公孙策一愣,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在花家的地界内出事,还是被梅花镖所伤,若是那群人再无理取闹一些,完全可以将梅花镖算在花家的头上,,花家是暗器世家,想要弄出这点动静不是很—— 忽然想到什么,公孙策不自觉的握紧手里的竹杖。 察觉到公孙策情绪的变化,花满楼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只提到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花满楼像是对公孙策的提问觉得满意,一边带着他往前走一边道:“正是花家。” “可你从未说过,花逸轩也……” “当年封六打造这东西正是受了花家所托,被花家送了三位好友,自己留下五枚。”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觉得自己又陷入另外一团迷雾中,本来就纷乱的线索这下变得更复杂,线头完全藏住。 这四人里面,竟然……有一个就是花家。 公孙策不敢想象外面那群声讨的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花家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擂台上死的人,是何门何派?” “一个是崆峒掌门的二弟子,一个是无极门门主的次子。” 崆峒派,无极门…… 对于江湖不了解,但是公孙策知道,江湖中人怕是容不下这样的侮辱,尤其是一个门派里这样地位的弟子惨死在擂台上,凶器还和花家有关,这下,崆峒派要是和无极门联手的话,那么花家在江湖里就没有立足之地,就是被声讨的对象。 可就算如此,花满楼方才才告诉他梅花镖花家也有,这未免也太不信任他了。 “你想到什么应付那些人了吗?” “放心,不会有事。” “花满楼……” “恩?” “没什么,我们出去吧,花家在这里就你一个能管事的。”公孙策说完先往前走,花满楼站在原地有一会儿才跟上去。 花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被花家的护卫拦在那里,吵吵闹闹的样子让公孙策实在难以把他们和那些传记中潇洒风流,恣意江湖的侠客联系在一起。 花满楼站在那里,那群人忽然安静下来,管家站在花满楼身边,花满楼的身份显而易见,是花家的人。 不过那些江湖人开始窃窃私语,这花家何时有了这样一位少爷,怎么没有听说过。 崆峒派的人扫了一眼花满楼,不屑道:“花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瞎子来做主了?花逸轩呢?三日期限已到,让他把凶手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崆峒派不顾念和花家的情分!” “原来是一个瞎子啊……” 周围人的低声讨论让公孙策心里有些堵——花满楼看不见又怎么样?比这一群只知道闹事的人不知道好到哪去。 “众位,我大哥现在不便出面,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处理。”花满楼客气道:“三日期限已到,花家的确该给众位一个交代,只是如今的事情不光是江湖上的事情,还牵扯到官府,昨日仵作和一名衙差惨遭暗算,县令重伤,我花满楼向各位保证,这件事情定会给一个交代,众位——” “黄口小儿!” 不知是谁忽然从人群里冒出来,直接飞身对着花满楼出掌。 花满楼只觉一道劲风迎面而来,立刻将公孙策推到一边,打开扇子挡下一掌,不易察觉的皱起眉头:“把公孙策带进去。” “是,少爷。” 花满楼侧耳听着面前来袭的人动静,交代一句:“公孙策,跟着管家进去。” 公孙策稳住身形,蒙着布的眼睛只能隐隐的觉得面前的光很不均匀,忽明忽暗,看不清身形,只有一片光。 “花满楼……”声音很轻,不知道那人听到没有。公孙策转身和管家往里走,护卫立刻在他后面形成一道人墙,将花家的门死死守住。 “花家可真是能人辈出,年纪轻轻的小儿也能接下本道一掌!” 本道?公孙策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传来的话,想到刚才花满楼提到的两个人,脸色一变,心提起来。 鸠摩道人。 花满楼自然也猜到一些,收回扇子站在那里,风度不减:“花某不敢当。” “哼!” 鸠摩道人随即出掌,和花满楼打起来,周围的人见两人武功上乘,不敢贸然插手,纷纷握着手里的武器把两人围在中间。鸠摩道人武功路数花满楼实在陌生,好在能够应付,挥扇避开对方重击,正欲开口时,一道劲风袭来,花满楼侧身避开,暗器擦着耳朵钉在不远处的柳树上。 刚回身鸠摩道人的掌风已到,花满楼无奈袍袖一甩,如云浪翻涌,竟然将鸠摩道人击退。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第二十九章 鸠摩道人怕是也没有料到花家别院里竟然除了花逸轩之外还有高手,往后急退两边站定,眼神不善盯着面前的花满楼。 花满楼收拢扇子,甩袖将一手背在身后,勾着嘴角道:“这位前辈想必就是鸠摩道人,我大哥往日和你还有一些交情,刚才那番,不知是因为什么?” 被一个晚辈击退,还是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的人,鸠摩道人脸上自然是挂不住,“花家欺人太甚,事情一推再推,如今连全尸都没了,你们难道不该给武林众位一个交代吗?亏得花家还是在江湖上有一些地位的世家。” 外面打斗结束,公孙策自然从里面出来,站在花满楼身边,没有味道血腥味,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侠,衙门的官差也牵连进这件案子里,这案子由衙门查办,你们武林有武林的规矩,但是官府也有官府的规矩,不知……”公孙策停了一下道:“民不与官斗,阁下还是客气一些为好。” “哪里来的文弱书生,这般无礼!” 公孙策勾起嘴角,脸上满是自信,也不回答对方的话。 正当众人以为公孙策会被鸠摩道人教训时,一队官兵小跑过来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纷纷回头去看,从衙差中间走来的竟然是一白一黑两个人。正当众人疑惑时,只见白衣那人对着公孙策抱拳行礼。 “公孙先生,包大人让我和马汉前来助你一臂之力,解决此案,在下王朝。”白衣的人手拿佩刀,拱手行礼道:“公孙先生,你的眼睛……” 官府的人!这个文弱书生竟然是官场中人! “不碍事,已经快要治好了。”公孙策摆手,往旁边转了转头道:“马汉?” “先生,马汉在。” “没想到书信去的快,你们来得也快。” “包大人说了,公孙先生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让我们听你吩咐。”王朝绷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倒真是能唬住不少人。 闻言公孙策点头道:“案子的情况进去后再告诉你,你们先去官府那里将这案子收集到的线索全部拿到花家来,我……住在花家。” 王朝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花满楼。包拯倒是提到过有这么一个人,可没细说,王朝出于防备,对花满楼打量实属正常。 “你们都在这里围着做什么?!聚众闹事,不怕官府都把你们抓到牢里关几天吗?!” 马汉沉下声音对着那群武林人士说了几句,众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加上马汉本就是高手,自然不会招惹麻烦上身。公孙策有一句话是对的,民不与官斗,绕是你再大的门派,也斗不过官府。 一群人散开,衙差们列队站在两边,等候吩咐。 “公孙先生,还需要做什么吗?” “官府的衙差留几个在花家,这样那群人忌惮官差,自然是不会再来,免得老是上门闹事,吵得很。”公孙策说完,王朝答应后,他忽然想到什么,犹豫问道:“包拯……和展昭还好吗?” 王朝一听,知道公孙策面子薄,是一个骄傲的人,拉不下脸,连忙道:“包大人说,他可想念你了,你在他身边的时候破案都快一些,现在很多事情他都找不到人商量,还说有些事情只有公孙先生能做,他做不到。” 话音落下,公孙策面上出现一抹释然的笑。 “你们来这里,是凭着包拯才能调动扬州的官差,住处——” 一直在一旁不开口的花满楼接话道:“你们也住在花家,方便一些。” “有劳花公子了。” “不必客气,进去再说。” 花满楼说完直接往里走,竟是直接丢下公孙策和王朝马汉三人,让公孙策觉得莫名其妙。 王朝和马汉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罪了这个看上去脾气很好,温和待人的花家少爷。 “进去再说,你们暂且休息下,一会儿再去衙门把线索都取来。” “恩。” 王朝扶着公孙策往里走,公孙策也没在意,心里想着花满楼到底在生气什么,怎么就忽然来了脾气,这可是公孙策第一次见到花满楼丢下他……呃,还有别人先走一步的。花满楼尽管是武林中人,可礼数却也不落下,以往也没见过这样。 刚才和鸠摩道人那番也记得称呼一句前辈,礼让三分,这会儿到怎么忘记待客之道了。 管家替王朝马汉安排了住处,花满楼说了一句得去看花逸轩便离开了,让公孙策更是觉得奇怪。 “公孙先生,我们之前和这个花少爷认识吗?” “呃……应该不认识。” “可我觉得我们来了他似乎不高兴。”王朝接着说:“不过公孙先生结交的朋友除了包大人之外都和公孙先生一样。” “恩?” “白净啊,包大人走到哪都被说是黑炭。” 许久不曾听到这样的话,公孙策忍不住笑,想到展昭的法号更是笑得没形象:“你们光知道包拯叫包黑子,还不知道展昭的法号吧?” 王朝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哎?展昭很厉害啊,皇上钦赐的御猫,功夫比我们还厉害,法号难道——公孙先生你快说说。” “戒色。” 王朝一怔,那边马汉也愣住,回过神来后房间里的笑声都要把房顶给掀开。 公孙策也是止不住的笑,心情好了不少。 “展昭竟然有这么一个法号,戒色……哈哈哈,展昭我记得才十三吧,这么小年纪就戒色,真是……”王朝笑得都快直不起腰,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件事情你们可别告诉他,否则啊,我估计还得再瞎一次咯。” “不会的,保证不会。”马汉接话,“不过公孙先生你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一些光了吗?包大人和展昭都很担心。” “已经能看到一些光了,还有人影,应该再有一阵就能视物了。”公孙策想,应该再过几日就能看到了,即使会有一些模糊,但这竹杖是用不上了。 从王朝和马汉的房间离开,刚打算回房,在走廊上便遇到白玉堂,一把扯主他的袖子:“公孙大哥,你和花大哥吵架了啊!” “啊?” “你们没吵架怎么花大哥看上去不高兴。”白玉堂说完摸了摸下巴:“我听说包拯派人来助你了?” “恩。” “展昭?” “不是。” 白玉堂撇撇嘴道:“还以为这一次可以戏弄他一番,想来是不成了”,很遗憾的语气。 公孙策却因为白玉堂刚才的话陷入沉思——花满楼不高兴?为什么会不高兴?   ☆、第零三十章 公孙策踱步回到房中,知晓花满楼必定也在,进门时推开门的动作有一丝犹豫。 刚才让花满楼弄得莫名其妙的,连一向自诩聪明的公孙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花满楼,否则一向度量可撑船的花满楼不至于连待客之道都不顾。 跨过门槛,公孙策杵着竹杖往里走,模糊看到有一团黑影在自己面前,公孙策朝着那里走,摸索着坐下。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流转,这还是第一次两人相处让公孙策会觉得尴尬。 “你……我,我眼睛能看到一些东西了,不过很模糊。”公孙策说完道:“薛偲真是神医,不过短短数日,竟然就能把我的眼睛给医治好。” “恩。” 花满楼应了一声,却让公孙策觉得这比不答应还要难受。 一向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公孙策哪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可这个时候真就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用手指在竹杖上面摸索着,像是在寻思该找一些什么话题。 花满楼就坐在那里,不时喝一口茶,倒也和平常一样自在。 “花满楼,你在生什么气,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出来好了,我公孙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觉得我不对,那你说出来。”公孙策到底憋不住,想了半天还是直接开口问:“你到底在气什么?” 闻言花满楼动作一滞,弯起嘴角道:“公孙策,你拿我当什么?” “啊?朋友啊。” “和包拯一样的朋友?” “当然——”公孙策刚说出两个字,像是察觉到什么,咽下剩余的话:“你和包拯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所以什么,公孙策也说不出来了。 正当两人都陷入沉默时,白玉堂恰好敲门,惊扰了一室安静。 推开门进来,白玉堂楞了一下有一种想要退出去的冲动,“那个公孙大哥,王朝和马汉来说,衙门内的线索都已经拿到了,等你过去看看,听你吩咐。” 公孙策匆忙起身,衣摆挂在凳子上都顾不了:“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啊?哦,好。”白玉堂打量着公孙策的脸色,又看向气定神闲的花满楼,忽然察觉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却又不好问,只得跟着公孙策离开。 待两人离开,花满楼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拇指磨蹭着放在桌上的扇面,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 来到偏厅,公孙策恢复正常,问道:“有别的线索吗?县令可有醒来?” “回公孙先生,县令还在昏迷中,至于那日死掉的衙差,除了凶器是梅花袖箭这一线索外,没有别的线索,不过倒是在停尸房中发现一些奇怪之处。”王朝说完,把一个纸包放进公孙策手中:“这东西是从停尸房外墙角发现的,白色的米分末,不知道是何物,因为白色在被烟熏过的地方格外明显。” 公孙策把竹杖靠在一边,坐在椅子上把纸包拆开,将东西靠近一些,嗅了嗅眉头靠拢:“这东西是乌头,花逸轩中的毒便是这个,县令想必就是中了这个才一直昏迷。” “那公孙先生……” “去查一下城里药店有乌头卖出的情况,还有,派人留意那群武林中人的动静。” “公孙先生是怀疑……” 公孙策点头并未接话,将药米分放下。王朝会意,想了想道:“公孙先生,那属下告退了。” “一路舟车劳顿,你们这么匆忙赶来,肯定是包拯催你们来的,去休息吧。” “多谢公孙先生。” 白玉堂百无聊赖的靠在一边,觉得真是无聊透了。听王朝和马汉两人对公孙策说话,累得慌,但忽然想到这两人是从包拯那里来的,不由得想到了老对手展昭,眼珠一转,待那两人离开后凑近公孙策。 “公孙大哥,我一会儿就不送你回房了,我去办点事。” 闻言公孙策有些不明白,但一向白玉堂这人倒不像是胡乱招惹的麻烦的,就由得他去:“不许惹麻烦,其余的你随意,不用向我报备。” “那就好,我走了。”说完果真就消失了。 公孙策站起来往后院走,这江湖人真是来去自如,不过这让案子变得更复杂了,这些人的身手,想要杀一个衙差,还是暗算,简单得很。到底会是谁,是那天晚上和花逸轩打起来的还是之前擂台上的。 两路人马,彻底让公孙策陷入一个局里。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花满楼也提醒过,可公孙策想,既然进去了,没有退出的道理,追查到底才是他的打算。 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回到房间门口,公孙策站在那里好半天,都在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不进去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花满楼绕到公孙策身边,浅笑着道:“就在你站着发呆的时候。” 不知为何公孙策觉得花满楼这话里分明是有在取笑他的意思,有些恼羞成怒,正欲开口忽然怔住——花满楼刚才的语气,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了。 “你不生气了?” “和一个榆木脑袋的人较劲,不划算。” “原来花少爷是一个买卖人。” “不敢,花家只是小本生意。” 公孙策再次语塞,只好抬脚往房里走:“刚才王朝在停尸房外面找到乌头的药米分,县令也中了此毒,看来,梅花镖或许是故布疑阵,我们追查的方向错了。” 花满楼跟着进来,顺手将房门关上,挡下外面的寒风:“不过是想要击垮花家耍的手段,或许想要的更多。” “杀我目的是因为我知道一些什么,要挟花家是因为花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公孙策坐下,继续分析道:“你大哥想必手中握着对方忌惮的东西。” “恩。” 花满楼忽然走到公孙策身后,俯身拎着茶壶,就着这个姿势替公孙策倒了一杯茶,水声响起,气氛顿时变了。公孙策在花满楼从身后靠过来时,浑身紧绷,鼻尖全是花满楼身上干净舒爽的味道,他却手心全是汗。 “花满楼……” “恩?”花满楼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间发出,醇厚醉人。 公孙策耳根发红,在花满楼直起身时,站起来直接往外走,连竹杖都忘记了拿,“啊,我刚才忘记交代王朝几件事,我先走了,晚上我在衙门查案,会晚些回来。” 花满楼把茶壶放下,气定神闲坐下,摸着刚才公孙策用过的茶杯,指腹沿着杯口来回轻抚,低声道:“还是着急了……”   ☆、第三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公孙策不是在衙门里面办案就是在薛氏医馆里待着,一是为了治眼睛,尽管已经能视物,可还是有一些模糊,到底是没有从前那么清晰,二是为了从薛偲口中打探出还留在这里的治病的神秘人底细。 薛偲每次都会巧妙的绕开话题,让公孙策对于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薛偲这么袒护,就算是身份特殊,需要保密可这也太不正常了。 “薛偲,那两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难道你还没意识到?谋害朝廷命官,这是重罪,我知道他们不是凶手,但你这么袒护他们肯定是他们知道些什么,你拦着我不让我见他们,你到底想隐瞒什么?”公孙策有些着急了,这件案子越来越棘手,薛偲却不紧不慢地依旧开着医馆,每次遇到公孙策就转移话题,让公孙策心中不平。 “你的眼睛好了,再用几次药就能彻底根治,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压力太大,试着让自己轻松一些,就不会再复发,还有,视物模糊这点会慢慢好,但你用眼时间不宜过长。” “薛偲!” “公孙策,你真当花逸轩是什么好东西吗?” “你什么意思?”这是这几日以来,公孙策第一次在薛偲口中听到提到花家。 薛偲放下手里的药臼,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公孙策道:“你想知道吗?那就跟我来,让那个刚醒来的女人告诉你,花逸轩是什么人。” 闻言公孙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眼下不容他考虑那么多,现在案子迷雾重重,凶手逍遥法外,县令昏迷,死了三个人,再不破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公孙策没有选择,因为很显然,这个女人知道一些什么。 推开房间的门,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公孙策怔住。 “不敢进来?” “薛偲……” “公孙策,你一直想见,我满足你的愿望,你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在外面等你。”薛偲说完,和床边坐着的男人点了点头:“荆明,跟我出去。” “恩。”荆明松开握着女人的手,站起来朝他们走来,经过公孙策时,停了一下,打量公孙策一眼,一言不发的同薛偲离开。 门关上,公孙策走到床边,在凳子上坐下,望着床上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的女人,犹豫着开口道:“在下公孙策,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娘家姓何,公孙公子是官府的人,想问什么便问吧,我病重不能起身,望公子见谅。”何莹躺在那里,尽管如今只是粗布衫裙病弱得很,但听说话却是不难猜出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公孙策点头道:“何小姐不要见怪才是,公孙策冒犯了。”说完见何莹不语,便接着道:“你和花家认识?” “认识。” “你为何会中了……乌头之毒。” “梅花袖箭。” 梅花袖箭,又是梅花袖箭!公孙策想到替自己挡了一箭,救下他命的衙差,联想到花满楼说过的话,心上笼罩着的迷雾渐渐有散开的趋势,“你认得伤那人的样子?会不会是……易容?” 江湖上能人异士很多,这易容术更是有人精通,精通之人可以假乱真,连至亲也能瞒过。 何莹道:“梅花袖箭,江湖独一无二,花家大少爷,花逸轩独门绝技。” “江湖上真无人会?” “并非不会,袖箭谁都能用,只是这箭弩不是谁都能造得出来,机关巧妙,一发六箭,能做这暗器的就是花家的人。”何莹靠在那里,淡淡道:“我从薛大夫那里知道,你和花家有交情,我这番话你必定是不爱听的。” “何小姐不要误会,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案情太过复杂,我……” “公孙公子是聪明人,我不会武功,你想必知道,杀我何须牛刀,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可如果是花逸轩他不仁义,害我一家不算,还惺惺作假摆擂以武会友,可真是伪君子作为。”何莹话语中毫不遮掩对花逸轩的不满。 “那日书房外的人,是他?”尽管是带着问句,可公孙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错,真是荆大哥。” 伤花逸轩的是荆明,那后面和花满楼在书房里打起来的人,是谁?荆明和何莹寻仇对方是花逸轩,并非其余的人,那崆峒派和无极门死掉的两人是谁杀的?难道是和冲着他来的是同一势力?还是另有其人。 公孙策脑袋里出现无数的念头,一一捋清楚,起身道:“何小姐,公孙策打扰了。” “公孙公子慢走。” 公孙策点头走到门口,闭了闭眼睛,觉得有一些不舒服,伸手揉了揉,想到什么道:“何小姐,尽管我不知道花逸轩对你家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世上的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 有太多的例子在公孙策面前,有些眼见的东西是可以伪造的。 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来到医馆中,见薛偲坐在那里,对着他点头道:“这几日多谢你照顾。” “不必客气,拿钱办事而已。” 薛偲这人明明像是一个清高不为钱财所获的人,可每每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哭笑不得,跟一个生意人一样。 回到花家时,正好是晚饭时辰,公孙策刚进门,没见到花满楼有一些奇怪,公孙策左右看看,忽然瞥见管家匆忙从后面出来,问道:“花伯,花满楼呢?” “公孙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家少爷,少爷刚才和一个怪和尚打起来,追着那个和尚不见了!” 闻言公孙策一惊,瞪大眼,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稳住心神问道:“走了多久了?!” 花伯还没开口,白玉堂和王朝马汉从外面跑进来,见到公孙策,白玉堂抓着他就走:“公孙大哥不好了,那个鸠摩道人死了!心口身上有类似扇柄的东西击中的痕迹,死因,衙门新来的仵作说是……心脉震碎。” 王朝和马汉站在那里,只见公孙策脸上血色褪尽,嘴唇泛白。 “公孙先生……” “花满楼刚才和睡和尚慧通遇上,现在,下落不明。王朝你和马汉带人在扬州城内外搜查,一定要把花满楼和慧通找到!” “是,公孙先生。” 白玉堂发现自己拉着的公孙策手凉得吓人,担心的抬眼看着公孙策。   ☆、第三十二章 公孙策来到衙门时,门口一群人在围着,被官府的衙差拦住,公孙策在门口停了一下才带着白玉堂往里走。 花满楼下落不明,鸠摩道人惨死,睡和尚出现,短短一个早上就发生这么多事情,让公孙策头疼不已,这案子真是比以往遇上的案子都要麻烦许多。 来到停尸房,公孙策洗了洗手,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其余人,“你们在外面就好,我自己进去。” “公孙先生小心一些。” “死人而已,不碍事。” 白玉堂站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向来不喜欢这样地方,但看着公孙策走到尸体边上,开始检查尸体时,还是忍不住抬脚进门,抿着嘴角,脸上写着不乐意和不适应。 弯腰在哪的公孙策抬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忍不住笑:“你要是不能适应就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去。” “公孙大哥,我没事。”白玉堂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站在旁边,扯开话题问,“这鸠摩道人功夫不是厉害吗?怎么死得这么惨,心脉震碎,肯定是内家高手,不过公孙大哥,刚才不是说仵作已经检查过了,你怎么还要亲自来检查啊?” “有些细节我想亲自来看看。” 公孙策不是不相信仵作,只是担心有遗漏的细节而已。 指尖在赤〡裸的上半身检查,按压了胸口的位置,还有肋骨,公孙策皱了皱眉,的确是死于心脉震碎,但是……胸前的扇柄造成的淤青却让公孙策皱起眉。难道真的是花满楼吗?不可能的,以他对花满楼的了解,花满楼从不杀人。 又在耳鼻喉三处检查了一下,确定不是因为中毒或者其余的原因致死,公孙策有一些无奈。 种种迹象都指明是花满楼,还有…… 忽然在鸠摩道人指缝中发现一根线,像是衣服上勾下来的,公孙策拿起来,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忽然瞪大眼,将线头握在手心。 “玉堂,你见过花满楼上次对付鸠摩道人那招吗?” “你指的是挥袖击退的那招吗?我倒是见花大哥用过,不过这种招数我以前从未见过,江湖上也不曾听过有这般厉害,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不过花大哥用着倒是好看得很,行云流水一样。” “你知道你花大哥今早出门,穿的是哪件衣服?” “就是那件袖口上有卷云绣的嘛——公孙大哥,你怎么了?”白玉堂说完忽然觉得公孙策的问题很是奇怪,不由得道:“你发现什么了?” 公孙策攥紧手里的东西,似乎一旦松开,就会把花满楼送上断头台。 摇了摇头道:“鸠摩道人的确是死于心脉震碎,被内力高的人击毙,胸口的淤青是扇柄造成的……” “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白玉堂知道公孙策在担心花满楼,但是看着公孙策这样,花满楼更是担心,想要说些话来安慰,但是话到了嘴边有不知道说什么好,打了个转又咽下去。 离开衙门时,门口聚众闹事的人已经离开了,衙差见到公孙策面色不太好,知道这是和京中有关的人物,而且公孙策平时出入衙门也不见有架子,衙差们对公孙策倒是佩服:“公孙先生,你脸色不太好,不打紧吧?” 闻言公孙策摆手道:“不碍事,若是你们大人醒了,立即通知我,还有,派人十二个时辰都保护好大人。” “是,属下知道。” 回到花家,花伯站在厅内,一脸着急的走来走去,见到公孙策时候,眼睛一亮,迎上前道:“公孙先生,可有我家少爷的下落?” “暂时没有,不过不用担心,花满楼功夫不弱,不会有事的。” “可是少爷已经失踪……现在大少爷还昏迷不醒,我要不要派人前去苏州通知老爷他们。” “不用,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你这几日正常安排府里的事情就好了,其余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公孙策说完,按了按眉心,有一些不舒服。 身边的白玉堂见了,连忙道:“花伯,我知道你担心,但是现在公孙大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花大哥也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花伯只能叹气,又对公孙策说了几句客气话便下去了。 公孙策坐在椅子上,想到刚才的发现,不由得想到王朝和马汉那边搜索的结果,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花满楼到底去了哪里,睡和尚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不会是巧合,否则花满楼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就消失。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花满楼追着睡和尚离开。 “公孙先生,有下落了!” “什么?在哪?” “在……”王朝面带男色,纠结了一下开口道:“还是请公孙先生跟我来一趟。” 公孙策怔住,半晌回神道:“前面带路。” 白玉堂从一边站起来,跟在公孙策和王朝后面,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公孙策,担忧之色尽显——花满楼怕是出事了,否则王朝不可能是那样的表情,而且花满楼要是有了下落,见到王朝和马汉肯定会跟着回来。 让公孙策亲自去,说明…… 傍晚的风冷得刺骨,公孙策两手指尖被冻得通红,本来一双莹白如玉的手,硬是懂得像是街上贩卖的萝卜一样。 风刮在脸上,越接近目的地,公孙策心就越不安。 来到山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衙差点着火把,树林里火光四现,还有人在喊着花满楼的名字。公孙策仿佛失去了听觉一样,木偶一般跟在王朝后面,随着两人往前走,山崖边上,公孙策站在那里,山崖下吹来的风让公孙策衣服贴在身上,本就不算强壮的身体更像是在顽石中冒出的瘦竹一样。 “公孙先生,在山崖边发现花少爷的衣服碎片。” “搜过山崖下了吗?”公孙策声音出奇的平静,瞳仁很黑,映着照亮的火光。 王朝一怔,白玉堂也怔住。 “搜过了,不过还在派人第二次寻找,怕漏下了什么地方。” “恩,继续派人搜查。”公孙策说完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适:“有慧通的下落吗?” “……慧通的尸体,是在山崖下发现。” 公孙策闻言,瞳孔紧缩,回过神来,指尖掐得手心生疼,半晌启唇道:“把尸体带回去,我亲自验尸。” “是。” 白玉堂刚想开口,公孙策已经转身往山下走。旁边的衙差跟着,举着火把为公孙策照亮,公孙策背脊挺直,拢在袖中的手随着动作偶尔露出来一些端倪,五指快要把骨头都捏碎了的紧绷。 王朝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公孙策这人,果然和包拯说的一样,太倔了。   ☆、第三十三章 慧通的尸体上有一个掌印,同样是震碎心脉而死,而且在死前有同人打斗过的痕迹。 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余的线索。 一连死了江湖上两名武功高强的高手,公孙策从衙门里出来时,门口站着的两人,公孙策还记得,是崆峒派和无极门的人。这个时候,两人出现,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不是花家的座上宾公孙策嘛?啧啧,原来花家有官府护着,难怪杀了人也不用偿命。” 王朝和马汉刚要上去,让公孙策一个眼神劝下,摇了摇头不理会那两人,打算直接回花家。 白玉堂早就看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不爽了,早就想寻一个机会出手,不过见公孙策的模样,按下心思问道:“公孙大哥,干嘛不把他们抓起来教训一顿,你看他们那副嘴脸,嚣张的样子,真是见一次就打一次。” “打了他们,抓了他们,不正好坐实他们说的话吗?”公孙策摇头道:“花满楼现在下落不明,又接连死了两个人,线索纷纷指向花家,花家这个关头不能再出事了,除非我们能拿到证据证明花家的清白。” “公孙先生,花公子消失,不过以他的能力自保不是问题,你看——” “鸠摩道人和慧通的死绝对不是偶然,能够让他们俩惨死的人这世上必定不多。”公孙策说着,皱眉道:“县令还是没有醒吗?” 王朝摇头道:“没有。” 公孙策闻言心里却有一些奇怪,按理说,县令所中之毒比何莹要轻,怎么到现在还没醒,难道另外还有隐情?回到花家,匆忙用过晚饭,公孙策回到房里,关上门,拿着纸笔将这件案子的线索和受害人一一下下来,理清楚来龙去脉,把这几日事情发生的经过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 他们从一叶镇来这里,不过刚落脚就遇上他险些被害的事,绝非偶然。 紧跟着擂台上的人惨死,接二连三发生事端,似乎都和花家脱不了干系。擂台是花家摆的,暗器是花家独门,就连后面出现的两位人物死因也是花家的人造成,所有的证据纷纷指向花家。 背后的人这样做,目的太明白了,就是要让花家名声尽毁。 到底是要害花家? 屋子里的灯忽然一灭,公孙策神经绷紧,眼睛很快适应黑暗,不知道怎么,觉得房间的不速之客,很熟悉。 “……花满楼?” “再去衙门查查,还有鸠摩道人和慧通的尸体,他们的死,不简单。” 果然是花满楼! 公孙策往黑暗中那个人影那里走,心里急切,脚下一个不注意,被凳子腿绊住,整个人往前面扑去,撞上的不是冷硬的地板,是花满楼伸过来的手臂。公孙策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急切道:“你又要走?” 黑暗中面前的人似乎笑了笑,声音很低,但公孙策却听到了,有些恼怒,想要把手收回来。 “不走,我在暗处。” “花满楼,我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知道的,我要怎么回答。” 这下换成公孙策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悻悻的收回手。花满楼的呼吸声靠近了一些,“这次的人是针对花家来的。” “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这根本就是一拨人,想杀我灭口的,和想要害花家的都是同一个势力。”公孙策说完抬起头,不期然和花满楼的脸颊擦过:“呃……” 花满楼道:“外界都在说我失踪一事,我不露面让他们以为目的达到了,你继续追查真相。” “你把他们的视线转移,衙门那里,我明日回去再查,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还没想到。”公孙策觉得气氛太过怪异,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会想到的。” “你这种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样让人讨厌。”公孙策把刚才绊倒的凳子扶起来,坐在上面,抬头望着面前藏身在黑暗阴影中的花满楼道:“花满楼,你这人还是认定了什么就这么笃定,你以前也这样?” 闻言花满楼有些吃惊,因为公孙策不像是这样的人,这样说话的口吻,和平时的公孙策相差甚远。 敏锐的察觉到,公孙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外面有人来了。” 话音落下,花满楼在公孙策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房里。 懊恼的重新点上灯,公孙策走到门口打开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公孙大哥,你房里的灯刚才怎么灭了?我还以为有刺客,不过你又给点上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白玉堂打了一个哈欠:“我去和王朝换班,保护你这个重要人物一点也不简单,公孙大哥,你早点休息啊。” 公孙策侧身让开:“不进来喝杯茶?” “才不要,喝了就睡不着了。”白玉堂摆手,转身离开。 公孙策无奈摇头,关上门回到屋里,打算吹了灯睡觉,但转念一想,还是留着灯径自躺在床上。 冷意逼人的停尸房里,公孙策抬手挥去面前的浮尘,皱了皱眉在房间里面打转。王朝马汉白玉堂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似乎对公孙策这种一点也不符合他模样的行为感到不解。 “我怎么觉得公孙先生和包大人很像啊。” “包拯也这样?” “不仅这样,还会对着尸体笑。” “噫!真是怪人!” 公孙策望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想到花满楼昨晚的话,明白他的意思——鸠摩道人和慧通不是死于心脉震碎,死因肯定是另有蹊跷。公孙策沿着尸体走了一圈,忽然盯着尸体的脑袋,灵光一闪,托着对方的头稍微抬高,蹲下来睁大眼仔细看着尸体的后颈。 很细微的地方,掩藏在后颈的绒发里。 放下慧通的头,走到鸠摩道人那边,同样的动作,一样的发现让公孙策恍然大悟,难怪花满楼的语气那么笃定,因为花满楼根本不会是凶手,震碎他们心脉的人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就杀害两人。 鸠摩道人和慧通武功都不低,就算是败下阵来,和对方起码也要过上上百招。 原来蹊跷在这里。 “公孙先生,是有什么线索吗?” “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公孙策直起腰,往门口走,经过一面墙时,嗅了嗅,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公孙策放慢脚步走到一边,把手洗净,对着王朝道:“派人去把那面墙给拆了。” 王朝一惊:“这……” “拆了墙,答案就出来了。”公孙策背着手走上台阶:“马汉,带着人去县令门外,将县令的房间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公孙先生。” “玉堂,跟我去一趟卷宗室,衙门的卷宗里面应该有这位县令上任前的身份记录,生平作为。”公孙策说完,白玉堂点头跟了上去。 衙差们面面相觑,但是望着王朝的模样,加上之前京中那位大人物才有的权利,只能抄起工具,开始敲墙。 公孙策和花满楼来到卷宗室,打开门时,里面的灰尘暗示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公孙策被呛得咳了两声,旁边的白玉堂更是避之不及,连忙闪得远远的。 “公孙大哥啊,我说这是什么破地方啊。” “这个县令要么是一个无所作为的人,要么就是太过懒惰,连这里都忘记派人来打扫。”公孙策用袖子掩住口鼻往里走,另外一只手在面前挥着,试图让面前的浮尘散去,“你从那边找,我从这边找,翻一下这个娄知县的底细。” 这下白玉堂可算是明白公孙策的意图:“公孙大哥,你是打算——” “先把东西找到再说,我还不能肯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正确的。” “恩。” 两人在书架上面找了一会儿,公孙策忽然蹲下来,在最下层翻到了娄知县的任命记录,摊开竹简,望着上面的灰,公孙策一脸纠结,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白玉堂那边用书一扇,灰尘直接冲着公孙策的脸去。 公孙策被呛得退了两步,伸直胳膊:“白玉堂!” “哎呀公孙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白玉堂连忙道歉,可语气里可听不出半点的歉意。 过了半晌才睁开眼睛,公孙策没好气的瞪一眼白玉堂,拿着竹简抖了抖,又用袖子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一行一行仔细的查看上面的记录。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点没错。” “什么?” “走,现在去停尸房!” 公孙策放下手里的卷宗,疾步往停尸房那边走。昨晚上公孙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在刚才见到卷宗的时候,豁然开朗,一下就想明白心里迟迟解不开的疑团,到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白玉堂跟在后面什么都不明白,不过看公孙策那样,肯定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公孙大哥,你等等我!” 回到停尸房,不出公孙策所料,地上多了一具尸体,只剩下骨头,头骨发黑。 公孙策走下台阶,王朝迎上前道:“公孙先生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知道这墙壁里面另有机关,里面还藏了一具尸体。” 闻言公孙策点头,蹲在尸体旁边,拿了一块布包着,把尸骨拿了起来,视线挪到尸骨的左腿骨,皱着眉仔细检查,半晌后站起来道:“把尸骨收敛好,派人看守着,我们现在去县令房里。” “是。” 一行人刚走到县令房门外面,里面跑出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直接撞在公孙策身上,公孙策皱了一下眉,把撞上自己的人给扶稳,“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回、回先生的话,我家大人醒了!” “醒了?” “刚刚醒来。” 公孙策点头,放那人离开,和守着门口的衙差示意后,带着白玉堂往里走。娄知县的确是醒了,不过看上去还是很虚弱。 走到床边,公孙策拱手道:“晚生公孙策见过娄知县,不知娄知县身子可是好利落了?” “你是公孙真的独子公孙策?” “正是在下。” “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啊,和你父亲年轻时一样。”娄知县精神好了不少,躺在床上道:“扬州出现这样的大案,接连丢了这么多条人命,多亏了你在,现在可有凶手的下落?” 公孙策笑着答道:“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不过娄知县现在身体不适,我想再等一日,等娄知县身体好一些了,再开堂审问。” “真有把握?” “是。” “那好,就后日开堂审问。” “多谢娄知县。” 寒暄了几句,又应付着对方的关于公孙真的问候,小半个时候后,公孙策才从房里出来,对着王朝使了一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王朝会意,和马汉一左一右守在两侧,寸步不离。 白玉堂见状,想到什么,却又不敢肯定,只是道:“公孙大哥,花大哥下落不明,花逸轩现在意识不清,这个娄知县……” “放心,花逸轩快好了,我替他把过脉,今明两日就能醒来了。” “真的?” “恩。”公孙策胸有成竹,偏着头对着白玉堂笑道:“这事一完,我们就去定远县,找包拯他们会和。” 哎?找包拯他们会和? “那花大哥呢?” “你说呢。” “花大哥也跟我们一块?” 公孙策停了一下步子,站在那里抱着胳膊摸了摸下巴,故作迟疑,让白玉堂有一些着急,毕竟他觉得花满楼的武功很高,说不定跟着能讨教一两招,尽管他有相国寺真传,但是那武功学得不多,都是主持教的,也没教多少。 想要赢展昭,还得有一个靠谱的师父。 “看他自己咯。” 看花满楼自己?白玉堂想了一下,追上公孙策。 要花满楼自己选,那肯定是跟着公孙策一块上定远县啊!   ☆、第三十四章 刚回到花家,花伯见公孙策回来,连忙迎上前,着急道:“公孙先生,我家少爷醒了,醒了!刚才他睁开眼睛了!” 花逸轩醒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花逸轩也该醒了。 “我现在过去。”公孙策还有一些不放心,想要再为花逸轩彻底检查一下,确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公孙先生这边请。” 白玉堂跟着公孙策,路上有些好奇问道:“公孙大哥,你怎么就料定花逸轩会在这两日醒来?你莫不是比那薛偲还要厉害,他可都不敢一口说这人多久醒来。” 闻言公孙策笑了,“并非是我医术高明,只是你想,花逸轩为什么不醒?比他中毒深的却醒了?在医馆的那个女人,我们遇上的时候已经是命悬一线,却比花逸轩早一些醒来,可薛偲的用药并无特别之处,那么只能说明花逸轩在他昏迷的时候,还有人在施毒。” “这么说……”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样,不过现在花逸轩暗处有人保护他,暂时不会有危险。”公孙策说完,两人已经来到花逸轩的房门外。 花伯推开门,站在一侧示意两人可以进去了。公孙策点头,带着白玉堂进到房间里,绕过屏风,花逸轩果然已经醒了,见到他们,对着他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公孙策拿了凳子坐在床边,一边替他诊脉一边道:“花少爷,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吧。” 旁边的白玉堂一惊,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低下头盯着地板。 半个时辰后,两人从花逸轩房里出来,公孙策理了理袖口,抬脚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白玉堂没跟上来,奇怪的回头,“怎么了?” “公孙大哥,你和花大哥何必瞒着我。” 公孙策一怔,“你想多了,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况且,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不如不知道。”说完伸了个懒腰,因为动作领口敞开一些,冷风灌进来,公孙策连忙缩了缩脖子,“要是我能选择啊,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白玉堂抬眼望着他,“你们和展昭也是这样?” “哈哈哈,你怎么还惦记展昭?展昭他有吃的就不会多问了,一个包子就能堵住他的嘴,不过他会自己猜测,偶尔也能猜到不少事情。” “这样啊……” “好了好了,回房去吧,哎不对,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只有你能完成。”公孙策走到白玉堂身边,抬手搭着他的肩,脸上的笑怎么看都觉得是不怀好意的。 “你别笑,总觉得毛毛的。” “你去一趟薛偲的医馆,你就告诉他们……”公孙策低声嘱咐,白玉堂立刻来了精神,眼睛一亮,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公孙大哥你就等着我把好消息带回来吧。” 公孙策直起腰,拍拍白玉堂的肩膀道:“恩,好样的,去吧。” 送走白玉堂,公孙策无奈摇头——果然小孩都是需要哄的。 回到房里时,房里出现的人让公孙策松了一口气,坐下道:“你现在就现身,不太好吧,要是让他发现的话,可能会斩草除根。” “不要紧。”花满楼坐在公孙策对面,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公孙策觉着有一些不自在,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起花满楼那日在半夜现身的事情,太过清晰的记忆让公孙策耳根发烫,尴尬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早该知道的,明明那么明显的痕迹,居然一直没有想到,公孙策不由得汗颜。 “你保护花逸轩这几日,对方没有可趁之机,他现在想的怕不是如何害人,而是让自己全身而退。”公孙策说完,抬眼看着花满楼,却见花满楼在灯影下的脸上出现难以辨认情绪的表情。 怔了怔,刚要开口,花满楼就抢了话:“早些休息。” “哎?恩,好。” 望着花满楼离开,公孙策忽然生出一股郁气,烦躁的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盯着面前的杯子发呆。 早上醒来时,公孙策神清气爽的打开门,一股冷风袭来,凉意逼人,脑袋顿时又清醒了不少。紧紧身上的衣服,反身把门拉上,打算到街上走一圈,顺便再去拜访一下这城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刚离开花家,抬眼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愣在原地。 “不是要去拜访张老先生吗?” “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我只是回去看了一下大哥,很快就回到房间里了。”花满楼说这话的时候,公孙策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玩笑还有戏谑的成分,而且脸上分明写着得意。 公孙策气结,恼怒的瞪一眼花满楼。 花满楼走过来,笑着道:“再不走,时辰可晚了,总不至于得赖在别人家中吃午饭。” “花满楼,我是脑袋坏了才会觉得你是一个温厚老实的人。”公孙策这嘴上不饶人的毛病是如何改不掉,有些咬牙切齿:“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大哥那里待了一阵,回来时你已经睡着了,我原本以为你会辗转难眠,看来是我想多了。”花满楼手中依旧握着扇子,即使在这样的天气下,手也不见冻红。反观公孙策,身上衣物厚实,可鼻尖和脸颊还是冻红了。 公孙策低头撇撇嘴,望着脚尖:“……睡不着?干嘛要睡不着。走吧,去何老那里。” 花满楼点头,两人朝着城里去。 因为临近腊八,城里格外热闹,对这段时间发生的命案恐惧少了一些。公孙策眼睛四处打探着,想起早上出门匆忙,还没吃过早饭,侧过脸问:“你吃了早饭吗?” “前面有一家粥铺。” 闻言公孙策抬眼看去,果然见到三丈外的地方有一间粥铺,几张桌子摆放整齐,老板和老板娘两人戴着围裙弓着腰搅动着锅里的粥。 “……这你也能闻到?” “味道比较香。”花满楼说完同样侧过脸,正对着公孙策:“走吧。” 说话时的白色气团在两人中间打转,公孙策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过靠近,不由得往后挪了一些,偏过脑袋,“恩。” 来到粥铺,两人在凳子上坐下,粥铺的老板立刻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公子,只要粥还是再加两张饼?” “那就再加两张饼。” “好嘞,先喝茶,先喝茶,马上就来。”老板给两人倒了茶,转身开始忙碌起来。 粥是热乎乎的,刚从锅里起来的,饼也是现烙的,老板还热情,也难怪这粥铺生意比其余的要好。 手捧着茶杯,公孙策看了一圈,对着花满楼道:“你倒是会挑,选了一家好的。” “碰巧而已。” “你一直都这么谦虚?” 花满楼闻言怔住,“这也算不上是谦虚,实话实说。” 说完,公孙策却忽然笑了。 粥铺外面有几个小孩正在玩闹,手里糖人还有糖葫芦,嬉笑打闹着,倒是让人觉得可爱。还不到一会儿,小孩们纷纷抬头望着天上,道:“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 公孙策听了抬头望外面看去,鹅毛一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街上,很快化掉,落在发间,白色一点,倒是有些好笑。正想回头和花满楼说话,却见花满楼垂着眼眸,细细的喝茶,眼神一变,心上不知怎么,有些难过。 收回自己的视线,公孙策刚才还有些雀跃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位,粥和烙饼来咯。” “多谢老板。” “不客气不客气,这粥要是不够,还可以加。” 老板朴实厚道,公孙策点头。 “趁热吃了。” 吃过早饭,身上也变得暖和了不少,两人付了钱离开粥铺。走在街上,比刚才更为热闹,街上的小孩们纷纷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跑来跑去的,精力旺盛,还有巷子里面传出来的家长声音。 恍惚间,就像是命案没有发生,他们只是来这里游玩的。 “张老先生的地位在这里很高,我们要拜见,即便是见到了,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想要撬开他的嘴,不容易。”公孙策说完,有一些担心。 张老先生为人脾气古怪,又有一些固执,很难交流,就算是他自己族中的小辈也很难和他亲近,一家之长的身份尽显。但当地的事情,所有事情尽在掌握中,想要知道当地的事情,向张家打探准没错。 “到了再看,或许这个张老先生也不是那么难缠。” “你倒是胸有成竹。” “过奖。” 公孙策撇嘴,见花满楼身上带了不少雪花,又觉着花满楼并没有因为看不见这件事情难过,心里宽敞起来,嘴角不自觉上翘:“花满楼,你跟我去定远县吧。” 闻言花满楼怔住,思索了一番后,脸上挂着明朗的笑意,“你不说,我也会和你一块去。” “什么事都让你占了先机。” “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明白。” 公孙策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伸手替花满楼将发间的雪花拂去,随后又把放在怀中的玉坠塞进花满楼手中:“这东西,你自己拿着,要送我也换一样别的,不好的不特别的,公孙策,不收。” 花满楼手心的玉坠还有温度,握紧道:“定会叫公孙公子满意。”   ☆、第三十五章 来到张家,公孙策和花满楼上前敲门,门房的人从里打开门,见到两人,有些吃惊。 这几日城内的命案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这日停了下来,大家都忙着过节,消停了,怎么这两位祖宗直接找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家老先生可在家中?” “……我家老爷——”门房还没说完,门内出现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门房面上表情变了,将门打开了一些,躬身道:“两位公子刚才冒犯,里面请,我家老爷请两位进府。” 公孙策没想到这个张老先生这么厉害,竟然能料到他们会来。 “有劳带路。” “不客气,两位请跟我来。” 后面来的家丁带着两人往里走,绕过回廊还有花园,走了一会儿才绕到花厅内。公孙策打量着花厅,心知这里怕是张老平时见那些有事相求的人的地方。 老人穿着袄衣,手中握着一根拐杖,端坐在椅子上,即使眼睛已经有一些浑浊,但眼神精明锐利,清醒得人。即便是上了年纪,花甲高龄,可还能掌管家中大权,可见绝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象。 容不得半点疏忽。 公孙策和花满楼上前,施礼道:“晚辈公孙策,不请自来拜访张老先生,还望见谅。” “花某前来叨扰,老先生莫要怪罪。” 两人知礼识节,张老抬手捋了捋胡子,示意道:“叨扰了,便不用再事后请罪。你们来这里的原因我知道,因为城中接连的命案,我们张家尽管并未插手,也不想插手徒增是非,惹祸上身,但是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闻言公孙策吃惊道:“老先生这是——” “你是明亮人,换做其余人来,我见都不会见。”张老先生望着公孙策,眼中带着欣赏。 “多谢老先生。” 他们想知道的事情无非是这扬州知县,娄县令上任后的事情,大小巨细,在任期间的作为,一一都打听清楚,有许多,都是民间不知道的。官商勾结,腐败之事,民间即便是知道也不敢胡乱议论,而且其中内情、细节,百姓也不会知晓。 张家是名门望族,有人在朝为官,也有经商之辈,娄知县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还得顾着张家的地位,有几分忌惮。 “老先生,您刚才说,娄知县在两年前性情大变?” “以往他做事尽管有一些不妥之处,但都是无伤大雅之事,可两年前清明后,便和城中奸商勾结,控制扬州城内的米粮售卖,价格一涨再涨,今年更是过分,竟然伙同盐商,将官盐价格提高两倍,百姓苦不堪言,联名上书纷纷被拦下,我几封家书送往京城族中人,全都石沉大海,派人前往,连人也一并消失,这娄小儿是嚣张得很,一月前亲自登门送礼,被我拒之门外,却以家人性命相邀,我不得已,只能选择保住家人,闭门不见客,不问外事。” 这番话让公孙策和花满楼大为震惊,不知扬州城的繁华热闹之下,竟然是这样的黑暗。 官场黑暗,公孙策自幼便知,上京赶考,与朝中多位重臣打过交道,更是明白其中利害,可万万没想到,扬州城已经是这般,京中却无人得知,没有派人前来调查,看来,这个娄知县背后的人,势力不可小觑。 “老先生可知道娄知县为何性情大变?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 “清明前,他回乡祭祖。” 一旁的花满楼听了,有些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提醒了公孙策,公孙策也很快反应过来,又问了一些事情。张老想来是真的对公孙策颇为赏识,竟然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公孙策。 “扬州的事情,我这把年纪,老骨头了也管不动,张家如今还有些地位全是族人撑着,公孙策你是明白人,揭穿那人的真面目,还扬州一个清白,我张衡东,在此谢过,若有需要,尽可在城内醉仙楼找那儿的掌柜,我会嘱咐家里人为你行方便。” 张衡东站起来,杵着拐杖,公孙策连忙上前扶了一下:“老人家,这话客气了,追查凶手,是公孙策该做的。” “真是个俊俏的娃儿,成大事的。” “先生谬赞了。”一直被夸,饶是公孙策这样的性子也觉得有几分心虚。 走出花厅,门口来了一个小姑娘,年纪不过二八,模样标致,水灵灵的样子,瞧着衣着打扮,不是家中丫鬟,想必是府内的小姐。 公孙策收回扶着张衡东的手,打算施礼告辞。 “这位是我的孙女,嫣儿,还不见过两位公子。” 张嫣望着面前的两人,都是模样英俊,各有气质,一双眸子在公孙策身上流连,脸上带有羞涩,“张嫣见过两位公子,爷爷拜托之事,原本不该劳烦两位公子,但眼下走投无路,只能这般,望两位公子海涵。” “张小姐言重。” “我让管家送你们出府,有什么难处,只要张家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 两人跟着管家离开,张衡东望着身边的张嫣,示意扶他回房:“刚才那两位都是人中龙凤,你可有喜欢?” “爷爷!” “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张嫣回头,恰好瞧见公孙策衣摆上绣着的竹叶扫过拐角的圆柱,敛下眼眸,转过来道:“这事暂且不谈,而且爷爷你该吃药休息了。” 雪下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屋顶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公孙策和花满楼并肩走在路中,公孙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径自走着,没留意到旁边花满楼的神情。 “张衡东看上你了。” “啊?” “那小姑娘出现的时机,不觉得太巧了吗?”花满楼一派轻松的说道:“公孙公子果真是年轻英俊,到了外地也能被别人相中。” 公孙策闻言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追上朝前走了几步的花满楼,不服气道:“花家家大业大,我一个人府尹之子可比不了。不过,花公子,你这是在气恼?还是……” 花满楼嘴角的笑容僵住,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窘迫。 公孙策见状,暗自好笑,心中得意,眉开眼笑的把手搭上花满楼的肩:“花满楼,能在你这里占一次便宜,可不容易。” 闻言花满楼无奈摇头,笑意更深,满是宠溺。   ☆、第三十六章 回到花家时,花逸轩已经能起身,让花伯扶着来到前厅坐着,荆明还有何莹坐在一边,看来已经来了有一阵。 花逸轩见到公孙策和花满楼走进来,示意花伯给两人看茶。 “何姑娘的事情,花家一定会彻查,不会让何家的人枉死,如果此事花家没有做出交代,花逸轩的命,任由你们拿去。” 公孙策和花满楼进来,只听到了这句话,便见到何莹和荆明站了起来,两人看了一眼公孙策和花满楼,对着公孙策点头,公孙策一怔,也点头示意。 花满楼坐下道:“大哥,何家满门,这件事情不难查,借着花家名义做这件事情,花家有内鬼。” “我身边的人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花家要求向来甚高,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家仆都是经过细选的,有人欺上瞒下,看来是处心积虑已久。”花逸轩叹了一声,想到两人从外回来,问道:“明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明日开堂审问,证据确凿,他只能俯首认罪。” 谅他巧舌如簧也躲不过法网恢恢。 花逸轩点头道:“那你们万事小心,对方既然敢这么嚣张,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小心为妙。” “恩。” “花伯,扶我回房。” 目送花逸轩离开,公孙策和花满楼起身,吩咐人去厨房,通知他们一会儿把饭菜送到房间。公孙策见花满楼吩咐好了,抬脚往房间走,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花满楼,我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王朝马汉在那里看着,插翅难飞。” 闻言公孙策想想也是,眉头舒展开:“你说得也对,好了,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过后就能好好睡个懒觉,休息几天,真是累惨了。” 花满楼但笑不语,跟在公孙策身边往房间走。 回到房里,刚打开门,公孙策正和身边的花满楼说话,一转头看到白玉堂坐在桌子边,吓了一跳,“喂,你怎么在这里,不出声吓死人了。” “哼!” “哎?生气了?”公孙策一听,心知不妙,连忙挂着笑上前:“这么小气做什么,你办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待会厨房会送吃的来,有你喜欢吃的。” “不要用吃的来收买我,我不是展昭。” “哦~~那这下可难办了,恩,我觉得还是展昭好一些,替我们去办事找证据,从来不抱怨,年纪轻轻就是小英雄,哎,我看我们还是早些会定远县才是,你不提他还好,一提他,我就格外的想他了。”公孙策眼珠一转,别开脸自顾自的说。 白玉堂闻言,气恼的瞪一眼公孙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才把不满压下来:“嘁,他哪里好,功夫还不如我。” “真的?上次在相国寺你可是输给他了,不对,打成平手,但是你们是五个人,展昭只有一个人。”公孙策继续火上浇油。 ‘啪——!’ 公孙策一怔,吓了一跳,抬眼看花满楼,花满楼转身摇着扇子绕到另外一边,表明态度。 见状公孙策撇撇嘴,“玉堂,我让你去医馆不是为你好嘛,你想想,医馆那两个人,不买我的账也不甩你花大哥,只有你这样的讨人喜欢的少年去,才能说动那个何莹,你把人给带到花家来了,解除了花家和何家的误会,好事一件,好事一件。” “你这是把我支开,去见那个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可是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孙女,年纪和你差不多,要是看不上你,把你留下来做他乘龙快婿,你岂不是就不能去定远县了?求人办事,人老先生提出来,总是不好拒绝的嘛,我这是在帮你。” 白玉堂可没有展昭那么好糊弄,不过见公孙策的模样,倒也不是真生气,松口道:“明日开堂审问,别想再把我支开!” “是是是。” 翌日一早,巳时三刻,扬州府衙击鼓开堂,门口挤满了百姓,里面坐着无极门和崆峒派的人,脸上满是不屑。花满楼和白玉堂站在一边,王朝和马汉自然也在,两人望着对面无极门和崆峒派的人,举了举手里的刀,示意他们不要乱来。 公堂之上,乱来的话可是能问罪的。 “哼,我倒要看看那个小白脸能给我们什么结果,拖延了半个月的时间,再不给一个结果,这口恶气我怎么都不会咽下去!” “说的是,我们少门主惨死,门主已经召集弟子,如果不给出结果,就让这花家给少门主陪葬。” “肃静肃静!” 公孙策抬眼,看向通往后堂的门,只见师爷掀开帘子,娄知县戴着乌纱从里面走出来,坐下后一拍惊堂木,满堂肃静。娄知县看向公孙策,公孙策点头,娄知县开口道:“近段时间,城内接连发生命案,凶手真是穷凶极恶,滥杀无辜,本官也险些被害,今日开堂审问,抓出凶手,公孙策你接下来所言若是有半句虚假,本官会立即将你收押问罪!” “草民公孙策明白。”公孙策走到公堂中间,拱手道:“知县大人,这凶手,就在堂上。” “什么?在堂上?可是那花家少爷,花满楼?” 公孙策却站直,眼神专注,开口道:“这凶手,正是大人您。王朝马汉,将娄知县缉拿,他就是扬州城杀害六条人命的凶手,不,还有一条,加害朝廷命官,冒名顶替的罪名,一共七条人命。” 娄知县拍桌道:“公孙策你竟敢污蔑本官,来人把公孙策给我打入大牢!” 衙差们面面相觑,不敢贸然上前。王朝和马汉已经上前将娄知县给抓起来,直接锁住他的双臂,押着他跪在公堂之下。 众人大惊,却见公孙策转身望着公堂外,众人跟着看去,只见门口出现一队官差,将百姓拦住,开出一条路,一个穿着官府的人走了进来,见到公孙策道:“这位便是家父所说的公孙策,公孙公子?” “不敢当,张大人,请上座。” “好。” 跟着张知府进来的护卫站在他身边道:“见到知府大人,还不跪下!” “下官叩见张知府。” 张知府扫了一圈道:“公孙策,本官公务缠身,收到家书,你已知晓此案的凶手是谁,速速将证据拿出,否则本官可要问你一个扰乱公堂,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草民不敢,证据在此。” 公孙策话音落下,已经有人将证据抬了上来,白布盖着的一具尸骨。堂上众人掩鼻望着那具尸骨,再看向公孙策,公孙策面不改色,蹲下来掀开白布道:“这个娄知县是假的,真正的娄知县早在两年前就被他杀害,知府大人,本县上任官员都有记录,我查到娄知县的故乡,派人前去打听娄知县,得知娄知县曾经左腿受过伤,而眼前这具尸骨左腿骨上,恰好有因重物所致的痕迹。” “娄知县早年与我有一些交情,似有提到过这件事情。” 公孙策站起来,望着地上跪着的人,乌纱帽早已经滚落在一边,双手被捆住,低着头,头发散乱,颇为狼狈:“而面前这个娄知县,他醒来之前,草民曾检查过,左腿并无受伤痕迹。” “堂下何人,竟敢加害朝廷命官?!”张知府怒道:“还不快老实招来!” 那人不言不语,公孙策却从王朝手中拿过一叠书信:“知府大人,面前这人,不仅冒充朝廷官员,还沟通城内商铺,提价贩卖官盐,低买高出,这些是往来书信,是与他勾结之人留作把柄,要挟他所用,请过目。”将东西递上,公孙策退开一些。 张知府一一过目后,表情越加难看,“这人到底是谁?” “扬州城内的命案,先是无极门和崆峒派的人惨死,所中暗器乃是梅花镖,后有人接连中毒,衙门的仵作和一名官差死于梅花袖箭,至于鸠摩道人和慧通和尚面上看着是因为心脉震碎而亡,实则是因为后颈被人射入细针,凶手聪明至极,将所有的证据都引向花家,造成所有人都以为是花逸轩所为,封六当年铸造的梅花镖一共二十枚,有这东西的是花逸轩,还有死掉的鸠摩道人和慧通和尚,花逸轩手中的梅花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用掉,而梅花袖箭,花逸轩曾与他一位朋友提到过,那人……就是你——”公孙策看着面前跪地的人道:“你就是花逸轩的那个朋友,而你正是拥有梅花镖的第四个人,方进。” “公孙策,你很聪明。” “当日追查本案时,原本将你排除在外。但随后花逸轩昏迷不醒,而荆明与花逸轩打斗,并未用毒,那个让花逸轩昏迷的人是你。那日荆明夜袭,你正好打算把梅花镖放入花逸轩书房,这样人证物证你都有了,但殊不知他对你太过熟悉,一个身形也瞒不过他,你逃走时身份暴露,你当即就决定杀了花逸轩,但花逸轩如果死了,就没人能成为你的替罪羊,你就下毒加害他,让他不能醒来,这样你就能继续做你的娄知县,还能把扬州城里另外一个让你忌惮的势力铲除,花家摊上官府命案必定是自身难保又加上武林对头,你真是机关算尽!” 众人闻言已经明白过来,无极门和崆峒派的人拔剑就要报仇,谁知方进更快一步,手上枷锁如同无物,伸手就要扼住公孙策脖子。 花满楼早有防备,一把将公孙策拉至身后,挥扇挡下面前散开的毒雾:“捂住口鼻!” “快!抓住凶手!”张知府喊道:“将凶手缉拿归案!” 将公孙策交给王朝马汉,花满楼和白玉堂直接追上去,两人前后夹击,将方进困在公堂中。花满楼功夫深不可测,白玉堂亦是招数怪异,奇招不断,让方进怒上心头,被花满楼擒住时,脸上尽是愤懑。 方进跪在地上,仰着头道:“人是我杀的,都是一些该死之人,挡我好事,都该死!” “你——”公孙策正要说话,花满楼拉着人往旁边让开,一把飞刀钉在旁边的圆柱上。 王朝蹲在方进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颈侧,对着公孙策摇头:“死了。” 堂上顿时一片寂静。   ☆、第三十七章 下了一日的雪,在正午时,停了。 公孙策裹紧身上的衣服,手藏在袖子里,低头含着下巴朝前走,旁边的花满楼和白玉堂也不打扰他。经过昨天早上的粥铺时,公孙策停了一下,抬眼望着忙碌的老板老板娘,继续朝前走。 “方进一死,案子也破了。” “但事情还没结束。” 闻言公孙策不语,抬起头看着花满楼道:“张老先生想得周到,若不是张知府相助,我一个人百姓,怕是不能将知县拿下。” 他不是包拯,有皇上给的特权,办案多处受限,幸好公孙真在朝为官时有不少好友,多半都知道公孙策之名,又对这位才学过人的小辈爱惜,才行得方便。 “明日有时间,登门道谢也不为过。” “恩。” 白玉堂听两人说话,困得很,“案子既然破了,凶手也抓住了,这方进死了就死了,就是杀他的那个人要灭他的口,肯定是他还知道别人的秘密,这可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那几条人命的元凶抓住,公孙大哥,你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嘛。” “就你知道,好了,回去吧。”公孙策搭着他的肩,走了几步想起来他们要去定远县的事情,转头问花满楼道:“已经腊月,你这会儿和我们去定远县,你大哥不会有意见吗?” “这件事情我和他提过,花家向来不在意这些,无妨。” “那就好,否则花家要是给我冠一个拐卖人口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公孙大哥,花大哥和你是好朋友嘛,肯定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置身在危险里的,你呀,还是不要赶花大哥离开,他跟着我们挺好的,你看你,次次都成为凶手的目标,还好有花大哥能及时救你,不然你都见了几次阎王爷了。” “乌鸦嘴。” 公孙策嘴上不承认,但是认真的在心里想了一下,他的确是欠花满楼好几条命,刚才在衙门里,就差点一命呜呼。 偷瞄一眼旁边的花满楼,见花满楼脸上笑意,撇撇嘴转过头来,“我一路上供他衣食住行,难道还不够好?” “够!公孙大哥你别掐我啊——!”白玉堂挣脱公孙策的魔爪,跑到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摇头道:“你们俩心里年纪倒是一样。” “哈哈哈,公孙策,你听见没,你怎么这么幼稚!” 公孙策觉得这两人根本是一个阵营,联手对付他的。 刚回到花家,花伯见到他们,上前来,拿出一封信道:“少爷,公孙公子,这信是给公孙公子的,从定远县来的。” 定远县?那岂不是包拯! 公孙策道谢后,接过信拆开,粗略扫了一眼,脸色大变道:“玉堂,花满楼,收拾东西,准备去襄阳。” “襄阳?” “不是要去定远吗?” 公孙策把信收起来,“细节一会儿再说,我们先启程去襄阳,收拾东西,今日是走不了了,明早一早离开,赶往襄阳。不过在这之前我们现在去张家一趟,明天去是来不及了。” 白玉堂和花满楼点头,三个人刚回来又匆忙离开。 张家门口的积雪已经被扫掉,一个仆人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站在楼梯上正打算换下门前的灯笼。白色灯笼上面,黑色的一抹,格外扎眼。公孙策一惊,几步上前问道:“你……你家老爷呢?” “公子,老爷……走了,哎……” 公孙策和花满楼闻言愣住,公孙策正欲开口再问什么,被花满楼拉住,摇了摇头道:“别着急,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仆人看着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询问,“你们是昨天来的两位公子?” “正是。” “我家小姐说了,若是你们来了,就请进去,小姐在等着你们。” “多谢。” 不敢耽误,三人匆忙进去,由仆人带着去了偏厅。张家一夜之间,竟是凄凉了不少,让人的觉得冷到骨子里,白绸灵堂,还有刚才灵堂中的黑色棺木。公孙策深吸一口气,握着的手心里起了汗。 偏厅里,昨日还很机灵俏皮的张嫣披麻戴孝,表情木然,双眼红肿,看来是哭了一夜。站在偏厅中间,见到他们来了,福身施礼。 “公孙公子,花公子。” “张小姐,节哀顺变。” “爷爷走了,我也该走了,我会去我爹那里,这里会交给二叔来打理,待过了七日我就走。”张嫣苦笑道:“两位公子,昨日爷爷见你们,你们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吗?明明大夫说,病情已经好转了。” 他们当然知道,但是既然张嫣不知道,他们也不能擅作主张将事情告诉张嫣。 公孙策摇头道:“并不清楚,张小姐不要太伤心了。” 白玉堂站在那里,打量了一眼张嫣,看向花满楼,却见花满楼若有所思,有些奇怪。 正暗自琢磨时,花满楼便开口,“张姑娘,张老先生的死,只是意外而已,或许只是不想牵连家人,过了头七你离开去你父亲那里,想必张老先生会很高兴,你陪伴他多年,他自然是孝敬,但你去陪父母,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花公子,爷爷他、他不是……病死,我知道不是,他、他是自杀的!” 张嫣语出惊人,公孙策和花满楼都没想到,张衡东竟然是自杀,联想到之前被杀的方进,事情……两人不敢深想,收住心里蔓延的念头,对着张嫣摇了摇头。 “抱歉,我失礼了。”张嫣擦掉眼泪,低着头。 四个人在偏厅内,没有人说话,公孙策在安慰人上面不在行,加上这件事情超出他现在能够插手的范围,他只觉得脑袋很痛。 “对了,爷爷有支开我前,有吩咐我,把这个给你们,他要静养几日,不见客。” 张嫣拿出一封信,递给公孙策。 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却用火漆封住,公孙策和白玉堂瞥见那抹红色的火漆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花满楼耳朵动了一下,眉头不自觉靠拢。 告别张嫣,三人回到花家,各自收拾行李。 公孙策坐在凳子上面,拿着手中的信,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一股冷风吹进来,抬眼看向门口,见花满楼正反身关门,问道:“和你大哥说过了?他怎么说?” “大哥自然是同意的。” “倒是待你好得很。” 花满楼笑着坐下,倒了一杯茶道:“不打开吗?” “……还不确定。” 公孙策犹豫的原因花满楼知道,只是没想到公孙策现在还没作出决定,“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打开吧,不管有什么后果还有什么麻烦,几个人在一起,总是能解决掉的,你不是常说,真相大白,无愧于心吗?” “换做是包拯肯定不会犹豫。” “因为你比他更了解那些人,所以你会犹豫。” 闻言公孙策望着花满楼笑得露出八颗牙:“花满楼,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会夸人。” “公孙公子,你需要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着急,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花满楼倒是坦率得很,坦率的让人不忍拒绝和做出半点令他伤心的事情。 公孙策放低声音道:“谢谢你,花满楼。” 这句谢谢,花满楼难得没有推拒,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这是给你的。” 公孙策看过去,怔住,望着花满楼,“你——” “这东西公孙公子看着还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就是太贵重了一些。” “公孙公子一路伺候我衣食住行,这东西不贵重,你说呢?”花满楼话里带着揶揄的笑意,令公孙策想起之间的话,恨不得将话给收回。 真是一个记性好的家伙。 伸手将玉坠拿过来,握在手里,觉得手心有些发烫。花满楼收回手,搁在桌上,“这和我那是一样的,不过有些差别。” 这下不仅手心发烫,连耳根也烫起来。 怔怔望着花满楼,发现这人即便是眼盲,眼睛竟然也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夜晚天上的银河镶了进去,盯着看,便有一些沦陷了。 一早三人骑着马告别花逸轩,又命王朝马汉回京助包拯,他们到了襄阳,拿到证据后会尽快赶回京城。 从扬州到襄阳最快也要十天,公孙策和花满楼白玉堂三人一路马不停蹄前往襄阳,终于赶到襄阳城时,翻身下马,牵着马往城里走。公孙策打量着襄阳城内的情况,正欲和花满楼说话,忽然被花满楼带着闪到一边。 “难道有人一路跟着我们到这里?” “不像是。” 白玉堂跑回两人身边:“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 “恩。” 三人来到城里客栈,在柜台前和掌柜的交谈,花满楼一向不问这些事情,侧耳听着周围食客的话,忽然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愣在那里。白玉堂和公孙策一愣,对视一眼,“花满楼,你怎么了?” 谁知花满楼竟然笑了,弯腰将地上的扇子捡起来道:“无事,我们上楼吧。” “花大哥,你看上去不像是没事,因为你笑得很开心啊。” “有吗?” “花满楼你刚才是不是探听到——”公孙策刚想问,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噤声改口道:“上去再说。” 花满楼点头,三人往上走。 楼下食客还在闲聊,伙计端着一盘瓜子过去道:“几位客官,莫要唬人,这世上哪有四条眉毛的人呐!”   ☆、第三十八章 来到客房,公孙策和花满楼坐在那里,白玉堂关上门道:“刚才你笑得不正常,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花大哥,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花满楼笑而不语,兀自喝茶。 公孙策看一眼花满楼,扭头看着白玉堂道:“必定是什么好事,他不愿意说就不说,不过这襄阳城……”怕是他们刚进城门就已经被盯上了,现在四周说不定都是襄阳王的眼线。 闻言白玉堂道:“襄阳这里是襄阳王的地盘,我们在这里,就是瓮中鳖,搞不好全部把命交代在这里。” “张老先生信上独有两字——” “襄阳,加上之前宫云的无字信上的水镜,襄阳有一处水镜庄。” 公孙策点头接过花满楼的话,“水镜庄是司马徽隐居地,怕是这宫家和张家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一定会到此?总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 “既然到了这里,没有退缩的道理,我白五爷什么地方不能去,就是皇宫我也娶得。” “唷,什么时候你成白五爷了?” 白玉堂听出公孙策话里玩笑,腆着脸道:“五鼠里我排行第五,自然是……白五爷。” “暂且休息一下,我们再前往水镜庄,迅速拿到证据后赶回京城。” “恩。” 白玉堂闻言,识趣的起身朝外走,打开门时,忽然玩心一起,扭头看向公孙策问道:“公孙大哥,你还和花大哥住在一起啊?你眼睛可是好了,花大哥不需要你照顾来着。” 这话可是戳到公孙策的逆鳞,瞪一眼白玉堂:“闭嘴,出去。” “哎哟哟,这可是恼羞成怒,哎呀,看不出来公孙大公子也会有这样有失风度的时候,少见,少见。” “玉堂,上次你提的事情,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便再思考一日,说几句,增加几日。”花满楼端着杯子,一副闲散模样,好像刚才说的话只是问今晚吃什么,或者明日天气如何。 公孙策诧异的看向花满楼,刚想问什么,白玉堂在那边连忙道:“公孙大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开玩笑,开玩笑。” 挑眉看着白玉堂逃一样跑开,望着花满楼道:“他和你提了什么事情?” “答应替他保密。” “嘁,不说就不说。”公孙策伸个懒腰站起来,往床铺那边走:“反正你爱说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花满楼坐在那里,淡淡道:“你在吃醋?” “……花满楼,你——”公孙策猛地扭头,险些闪到脖子,咬着牙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否则我怕我晚上会梦游拔剑砍了你。” “你伤不到我。” “花满楼你有完没完?” “完了。” 花满楼起身走到自己床铺的位置,弹指灭了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听得花满楼那边悉悉索索的动静,公孙策气得直接倒在床上,翻身掀了被子把自己蒙起来——要是再认为花满楼好对付,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早上醒来时,昨晚的火气全没了,公孙策见花满楼还在穿衣,让他在房间里等着一会儿小二送早饭上来,自己到隔壁去叫白玉堂。 “白五爷,时辰不早,该起床了。” 里面没有回应,公孙策一怔,皱起眉又敲了敲门,“白玉堂?”依旧没有动静,公孙策伸手推了一下门,轻轻一下就推开了,奇怪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这家伙一大早的又去哪里了……” 刚说完,视线被桌上的一封信给吸引住。 花满楼穿好衣服,小二刚好把早饭送来,花满楼刚把小二送走,公孙策就推门进来,“花满楼,那小子走了。” “早上走的?” “不是,我摸了摸床,凉的,应该走了有一些时辰了。” “或许是四鼠有消息,既然有留下信,那说明他不是被别人给带走的。”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心里的担忧放下,和花满楼一块坐下。 把信放下,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白玉堂离开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白玉堂不够意思,“这小子没良心,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一声不吭的走了,下次见到他——哎,他不是说要去找展昭吗?” “四鼠和他分开那么就,既然有了线索,着急是正常的。” “那我们待会儿就动身去水镜,给掌柜说一声,要是他回来了,让掌柜告诉他我们去水镜庄,然后就直接回京城。” “这样也好。” 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公孙策心里那一点点的不痛快烟消云散,顺便瞅着面前的花满楼都顺眼了不少。 两人火速赶往水镜庄,不过一日,早上从襄阳离开,天黑前便到了水镜庄外。 翻身下马,公孙策看一眼花满楼,“山庄外面竟然还有一些人家,我去打听一下,具体位置在哪。” “恩,小心些。” “放心。” 公孙策牵着马走到一边的小摊前,“老伯,能告诉我们,这里的山庄在哪吗?司马家的住宅可是在此处?” 卖糖人的老伯瞅他一眼,狐疑道:“你是什么人?来水镜庄做什么?” “我们是受司马家一位朋友所托前来拜访,他临终前交代我们来此。”公孙策继续道:“请问您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司马家在何处?” 老伯见公孙策相貌堂堂,有态度谦和才道:“你们朝前走,左拐进门,能见到一处挂着红灯笼,门口放着晾晒茶叶木架的人家就是了。” “多谢老伯。” “不客气不客气。”老伯摆手,继续喊着:“卖糖人,什么模样都能画~” 公孙策走到花满楼身边,“打探到了,我们走吧。” “这山庄似乎有一些奇怪,很忌惮外来人。” “刚才那老伯也不愿意说,看来山庄不止我们来过,怕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引得他们这样小心注意。” 花满楼点头,两人一同往司马家的宅院走。 山庄不算大,不过一会儿工夫两人就来司马家外面,公孙策上前敲门,门里出来一个老仆,打量着两人,“二位敲门,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家夫人不见客,不见客,家里只有一位女眷,怕是难——” “老人家,你家夫人可认识扬州张家的人?若是您不清楚,可进去问问你家夫人。” “那公子稍等片刻。” “有劳了。” 朝巷子外走,公孙策皱起眉道:“只有一位夫人在家里,怎么会……” “司马家和这件事情也牵连上,真是一盘好大的棋,我们现在是棋盘上的棋子,只是不知这下棋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到了京城就见分晓。” 如果一路上追杀他们,跟踪他们的都是襄阳王的人,但是襄阳王这样做未免太过于嚣张,完全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朝中为官多年,依照襄阳王的性格断不会这么鲁莽,那会是谁要他们的命?是庞太师还是另有其人。 公孙策在心里还没像个明白,刚才开门的老伯走了出来,望着两人道:“两位公子可明早再来,今日夫人持斋,不见客。” “有劳了,是我们唐突,明早我们再来拜访。” 两人在山庄内找了一个住处,把银子交给主人家。房里,公孙策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道:“明早再去拜访司马夫人,花满楼你说……唔!” “谁?” 花满楼刚才出去又给了主人家一些银两,公孙策听见推门的动静以为是花满楼,岂料刚出声,就被捂住嘴,还没作出反应就晕了过去。花满楼只觉得面前一道风过去,带着公孙策身上熟悉的味道,想也不想,脚尖一点,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把公孙策带走,意图太明显了,公孙策怕是有危险。 山庄外面尽是树林,寒冬里,树身很滑,花满楼追了一路,忽然觉得这轻功套路有些熟悉,不是带着一个成年男子而耽误了速度,而是在刻意等他,不由得奋力一追,拦住对方去路。 “放下公孙策。” 对方不语,花满楼却笑了。 察觉到花满楼放下警惕,来人撇撇嘴,顿觉得无趣,将公孙策推向花满楼,见花满楼伸手揽过公孙策的腰,抱个满怀,摇头摸了摸唇上的胡子,“花公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第39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还有语调,花满楼让公孙策靠着自己。 “陆兄,别来无恙。” 陆小凤从树影里走出来,晃了晃脑袋,瞥一眼花满楼怀里俊俏的公子,“花满楼,上次我到百花楼找你,你消失了,然后我就想你可能是去疗情伤了,就在你的百花楼待了一个月,将你的百花酿喝个精光你还是没回来,岂料喝得太多,睡得太沉,一觉醒来在秦淮的花船上,吓得我差点跳了秦淮河,成了一只淹死的凤凰。” “是吗?那我很高兴能见到活着的陆小凤。” “你可别担心他,我就是对他用了一点小小的药米分,保证不会有事,醒来前,我们有机会把这件事情理理,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来这了吧?我可舍不得你的百花酿还有西门那里的酒。”陆小凤说完后,正色道:“回去说怎么样?” “恩。” 回到住处,花满楼将公孙策放在床上,拉上辈子,直起身时道:“陆小凤,你可以不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吗?” “想不到花公子平时会照顾自己,到了这里还能照顾别人。” 花满楼坐下,替陆小凤倒了一杯茶道:“我初到这里时,就是在他那里。” “不多说?” “你想要我说什么?” 陆小凤撇撇嘴,他觉得花满楼怎么变了个样,越来越不容易欺负,“花满楼,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你来了多久?” “有一月。” “那你还问我?” 这下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这话不能这么说,我怕是我做了一场梦,醒来时,还在百花楼。不过花满楼,你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就不担心有一日你离开,他会如何?” 闻言花满楼道:“他在哪里,我在哪里。” “你们的麻烦事情可不小。”陆小凤翘着腿,摸着桌上的杯子,“他叫公孙策?至少能确定他一世无忧了。” 花满楼却笑着道:“以前如何我不知道,不过这几月在一起,倒是见识了一下他招惹杀身之祸的本事,半点不必你差,可你能自己解决,他却得靠左右相助。” “花满楼啊花满楼,我可不知道你竟藏着这份心思。”陆小凤一脸感慨道:“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明早见了司马夫人后回京。” 陆小凤闻言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一样道:“这里也有花家?” “有。” “那我和你们一块上京。” “不去这里的江湖走走?” “有人便有江湖。”陆小凤颇有大侠之风说完后又接着道:“花满楼,你这有花家做后盾,我不靠着你,在这里可是很不方便的,虽说我也能赚钱,但是有一个可靠地朋友,再顺便引见一群可靠的朋友,那我稳赚不亏。” 早已经习惯陆小凤这样的话,花满楼道:“你要跟来,就跟着吧。” “花满楼,你对我没从前好了。” “因为我要对别人更好。陆小凤,当心西门庄主从秦淮来找你。”花满楼说完这句,走到床边,意思很明白,陆小凤可以出去了。 陆小凤吃了一惊,带着讪笑,看着花满楼:“你怎么知道他也在?” “西门庄主身上的梅香,经久不散。” 闻言陆小凤低头闻了闻衣服,果真有一股淡淡的梅香,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借走他的衣服,他追杀我半个月,好不容易寻到一点蛛丝马迹,觉得是你才来水镜庄,没想到你却要把我往火堆里推。” “西门庄主待你很好。” “拔剑相向,刮我胡子,这样还好?” 花满楼摇头,和陆小凤说不清楚,“陆小凤你再不走,西门庄主就真的来了。” “你鼻子比我灵,花满楼,我们京城见,你可别比我慢,我还想着你的百花酿呢!”话音落下时,陆小凤早已经不见踪影。 但另一个人却来了。 一身白衣,神情冷峻,手中一把剑未出鞘便带着寒意。花满楼偏过头道:“西门庄主来迟了,他走了,要追上他,还是尽早去。” “多谢。” 来去如风,两人相继离开,花满楼心却安定下来,彻彻底底的落到原本的位置上。 床上的公孙策睁开眼,见花满楼坐在旁边,毫发未损,松了一口气靠在枕上,“刚才那人走了?” “恩,一个爱开玩笑的朋友和另外一个不苟言笑的朋友。”花满楼说完,打算起身离开,却不料被公孙策抓住手。 楞了一下,坐回床沿,花满楼低声问,“有事情吗?” “花满楼,你真的是花家的人吗?”公孙策并非白玉堂,他看得更清楚,更明白。即便是知道花满楼坦荡,没有害人之心,更不可能是别人派来要杀他的人,可毫无头绪一团乱麻的事情在他脑中徘徊不去,他只是想弄个明白。 尽管看不见公孙策期盼的眼神,花满楼也能听出公孙策话里的着急和不安,“你很在意?” “恩,很在意,如果你……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不会问你。” 闻言花满楼勾起嘴角,反握住公孙策的手,指尖交缠,温度从指尖传来,“我是花家的人,花家七童。” “恩。” 公孙策应声,却觉得空气里萦绕着一些情愫,看向两人握着的手,眉目带着笑意,“早些休息吧,明早见过司马夫人,我们就回京。” “好。” 花满楼刚想抽回手,却没想到公孙策起身吹了灯,再躺下时,已经让出位置。花满楼听到公孙策往墙壁那侧挪位置,和衣躺下:“睡吧。” 第二日拜访司马夫人的时候,公孙策和花满楼被老伯带着进了前厅,老伯退下后,他们在厅内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司马夫人才款款从后堂走来,径直走到堂上坐下,对着两人点头示意。 公孙策和花满楼起身对着司马夫人施礼后坐下。 “司马夫人,我们因为何事前来,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打扰之处多请见谅。” “公孙公子不必客气,不过你们来找我,我也不能帮你们什么,如今家中只有我一人,幼子已经送到临安学艺。” “张家家主已死,宫家独子也命丧黄泉,司马夫人为了司马少爷着想,也不该把事情瞒着,说出来,或许还有机会。” 司马夫人不知公孙策竟然这般直接胆大,却又说得没错,恼怒之余,招来丫鬟吩咐了几句后,丫鬟匆忙离开,她才道:“公孙公子真是好厉害,几句话就让人说不出话,反驳不得。” “刚才得罪。” 丫鬟把东西拿来,是一个盒子,带着锁。 司马夫人拿着盒子,看向公孙策,“公孙策,我只问你,你可贪生怕死,如果这件事情会威胁到你的性命还有你父亲的性命,你会不会临阵倒戈?” 公孙策听了这句话,起身拱手,神情磊落,“只要公孙策还活着,就会将主谋抓出来,绳之以法。” “东西给你,到了京城再打开。” “多谢夫人相助,公孙策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你们离开吧。” “……夫人保重。” 花满楼也起身告辞,和公孙策一同离开。 牵着马来到山下,公孙策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望着藏身在山腰的水镜庄,“花满楼,要是有机会,我们再来这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花满楼笑着答应:“你想去哪里都好。” “倒是让你占了好处,旁人会说我欺负你,你让着我。” 两人说完,策马上了官道,一路往京城赶去。 此地到京城,两人日夜兼程,花了五日时间才在见到京城的城墙,走近了却见城门处重兵把守,严加盘查,排队排了一条长龙。 “公孙先生,花公子,你们总算到了!快随我进城!” 公孙策循声看去,王朝站在不远处,心里一喜,拉着花满楼朝那边走,将缰绳扔给跟着王朝来的两个衙差:“包拯让你来的?” “正是包大人让我来的,此地不宜说话,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恩。” 有了王朝带路,进城容易许多,交了行文便直接进城。公孙策望着城里来回巡逻的士兵,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扩大,城内竟然有这么多士兵巡逻,让他猛地想到半年前八贤王的事情。 难道朝中又有事情发生? 来到驿馆内,公孙策道:“是皇上安排的?” “恩。” 王朝带着两人穿过院子,来到花厅时,公孙策一眼就看到包拯和展昭,还没开口,就被展昭一把抱住。 “公孙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的眼睛好了?” 包拯慢一步上前,望着公孙策,盯着他的眼睛看,和从前一样,刚抬起手,公孙策手便握住他的手道:“包拯,我回来了。” 花满楼站在那里,听得公孙策话,知晓公孙策放下和包拯的心结。 包拯望着花满楼,拱手道:“公孙策这段时间,多谢花公子照顾,包拯感激——” “包大人不必客气,保护阿策是我应该做的。” “……呃?阿策?你和公孙策这么亲近了?” “恩……是很亲近。”花满楼接话,笑着不再往下说。 展昭怔住,看向公孙策,包拯也跟着看公孙策,却见公孙策端起放在旁边的茶杯:“路上走得快,有些口渴。”   ☆、第40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京城里不寻常的气氛,太明显了。 公孙策坐下问道:“包拯,京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现在城内人心惶惶,官兵巡逻,是——” “三濂王被囚。” “什么?” “三濂王因谋反被关押在府上,重兵把守,除非有皇上手谕,否则谁都不能进去探视。”包拯说完,看一眼公孙策,“你信三濂王会谋反吗?” 闻言公孙策一怔,看着包拯:“不信。” “我传书给你,不仅你一路上被人追杀,我就是从定远县那里到京城这么短的时间,都已经来了两批杀手,幸好展昭和张龙赵虎在,否则你可见不到了。” “在襄阳那里,我们拿到了这个。”公孙策把木盒拿出来,放在桌上,看一眼花满楼后道:“我和花满楼赶去的时候,水镜庄司马家已经只剩下一个夫人守家,我们不便多问,她东西交给我们,只是希望我们问心无愧。” 包拯眼神坚定,盯着木盒:“我不会让死的人枉死。” “包拯,你……” “放心,上次的事情是教训,不过包拯哪里有退缩的时候,不就是案子嘛,有疑团那就有真相,迟早会把凶手主谋揪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包拯站起来,“你们刚回来,再过几天就是除夕,这件事情一时半会也不会完,三濂王谋反的证据还没有铁证,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还有时间,你们先休息下。” “盒子……” “你收着,要是交给我,我可马虎得很,不及公孙公子,丢了我可担不起责任。” “难得你说句好听的话。” “是,公孙公子好生休息,小的这就下去了。” 公孙策摇头,带着屋里其余的人离开。展昭凑到公孙策面前,少年模样已经初现棱角,“公孙大哥,你和花大哥一路上肯定有不少新鲜事吧,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你还是三岁的奶娃娃?需要讲睡前故事才能睡着?” “公孙大哥!” 花满楼笑着出来解围:“展昭,我们在路上的确是有不少新鲜事,不过最新鲜的是……遇上了一位小兄弟。” “哎?” “白玉堂,锦毛鼠。” 展昭闻言张大嘴,然后艰难的咽了咽,“锦毛鼠那个家伙怎么和你们在一起?那家伙不学无术,还尽和一群不思进取的人瞎混,真是浪费师父和三师兄的一身功力!哎!真是可恶!” “展昭,你就那么记恨锦毛鼠?” “我佛慈悲,我只是替三师兄不值,救了他却还是不思进取。” “你这家伙。” “嘿嘿,我走了,公孙大哥你和花大哥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待屋里的人都全部走了,公孙策把包袱放好,回头看一眼还坐在那里的花满楼:“你刚才和包拯那样说,他那脑筋也想不出来,还有,你干嘛和展昭说玉堂的事情,他们俩光是听到对方的名字就这样了,要是见面不得鸡飞狗跳。” “能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亦敌亦友,不也很好吗?” “我看你是偏心玉堂,我可心疼展昭。” 闻言花满楼不答话,想起刚才包拯说的三濂王府,心中有了主意,问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好友吗?” “四条眉毛?” “恩,四条眉毛。” 公孙策有些惊讶,回到桌边坐下,撑着下巴看花满楼,“他也来京城了?就是我们在水镜庄是掳走我的人吧?” “是他们,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比我们早一些到京城。” “他有危险?他那次出现是来向你求救的?”公孙策让花满楼说的有一些糊涂了,这个‘四条眉毛’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花满楼起身,把公孙策拉起来往外走道:“我们到外面去转转或许能碰上。” “你刚才说他可能死了,什么意思?” “因为另外一个朋友在追杀他。” 这下公孙策是真的糊涂了,甩甩脑袋,觉得江湖上的事情他果然是不明白,“算了。对了,他怎么有四条眉毛,一条眉毛端成两截了吗?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花满楼听了公孙策话,忍不住笑起来,“他要是知道你这样形容他的眉毛,可能会气得跳护城河。”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驿馆。 京城街头不见热闹,因为巡城的官兵让百姓心中惶恐不安,生怕下一刻身边就有一个缉拿要犯出现,祸及自己。好在公孙策和花满楼神色镇定,走在街上也不见半点担心,不过公孙策却改不掉四处打量的习惯。 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跟着我们的人,到京城就不见了。” “花满楼,你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你问的问题倒是真的难住我了。” 闻言公孙策知道了,这说明花满楼暂时还没找到对手,能够让他惨败,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眼珠一转道:“你那两个朋友功夫也很高?那晚我听进来的脚步声和你很像,我以为是你,因为你走路动静很轻。” 公孙策因为望着前面,错过了花满楼偏头时宠溺的笑。 “他们俩功夫在我之上。” “那岂不是更厉害。” 花满楼还未回答,忽觉得身后有人靠近,抓住公孙策的手往旁边一带,避开后面伸过来的手,转身对着手的主人道:“陆小凤,你还真是无聊。” “花满楼,你还真是小气。” “何出此言?” “就算是公孙策不习武,你也不至于这么宝贝,我碰一下,你都舍不得。”陆小凤眼神促狭,上下打量着公孙策,摸了摸下巴,摇头晃脑,“公孙公子过真是一表人才啊,我以为花满楼比我英俊,你倒是比我漂亮。” 旁边站着的公孙策已经从两人对话里听出一些来,又听陆小凤的话,不满道:“你就是那个四条眉毛?原来不是眉毛断作四节,而是嘴上多了两条眉毛,难怪说话出来的话怪不爱听的。” 陆小凤挑眉,觉得公孙策有些意思,看向花满楼,“花满楼,这位公孙公子可是厉害得很,一眼看出我有四条眉毛。” “陆小凤,你还活着,看来西门庄主待你果真是好得很。” “险些丢了两条眉毛,答应他回去后,到万梅山庄做一年苦工。” “西门庄主是个明事理的人,你不亏。” “花满楼,你到底帮谁?” 花满楼笑着道:“自然是帮公孙策。” 公孙策一怔,抬眼看着花满楼,又看向陆小凤,强忍着笑意道:“花满楼,既然是你朋友,替他们找间客栈住下,你也方便找他们。” “恩,我想看下京城可有花家的分号。” “我记得……似乎有,我带你去。”公孙策说完,和花满楼正打算走,却见陆小凤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打量着他们。有些疑惑的低头打量自己一番,问道:“陆小凤,你还有人要等?是花满楼说的那个西门庄主?” 陆小凤放下手,收起脸上玩笑之色,上前道:“是,不过他已经来了。” “哎?” 陆小凤挑眉冲着公孙策后面努努嘴,公孙策回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是不苟言笑的朋友,不过花满楼的朋友倒是和花满楼一样,相貌英俊,走在路上格外的惹眼,引人注意。 花满楼拱手道:“西门庄主,又见面了。” “恩。” 陆小凤上前,“人到齐了,走吧。” “跟我来,花家在京城内有一间酒楼。” “花满楼,跟着你果然有肉有酒。” 花满楼笑而不语,跟着公孙策朝前走。陆小凤撇撇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看向西门吹雪,恰好撞上西门吹雪看来的眼神,抖了抖肩,追上前面的花满楼,“花兄,等等我。” 公孙策觉得陆小凤性格有些好玩,不由得好奇花满楼从前的事情,隔着花满楼偏过头去问,“陆小凤,你和花满楼认识很久了吗?” “很久。”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那是一定的。”陆小凤说完觉得不对,补上一句,“当然是不及你们,不过我们对于他来说不一样,这样一想,我也还是花满楼的好友。” 让陆小凤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公孙策摸了摸鼻尖,“花满楼平时喜欢做什么?” “花草,他那些宝贝花草可是不容有半点闪失,我记得我打坏他一盆花,他记恨我三天。”陆小凤说起来觉得委屈。向来对着他敞开门的百花楼却关了门窗,钉死窗户,让他好不气恼。 花满楼听不下去,把公孙策往前探的身子拉回来,又伸手直接拍在陆小凤脸上,将他脑袋推了回去,“陆小凤,你可以闭嘴了。” “花满楼,你恼羞成怒了。” “一个不懂的花草都有生命的人,自然不懂我为何生气。”花满楼无奈,按了按眉心道:“况且花平以为百花楼进了贼,才会将窗户钉死,与我何干?公孙策,陆小凤的话,不可尽信。” 西门吹雪在三人后面,忽然握着剑鞘,勾住陆小凤的衣领,往回一拉:“你现在是我山庄的长工。” “现在还没回去,可不作数。” “胡子。” “……陆小凤真是要成死凤凰了!”   ☆、第41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来到花家酒楼,公孙策拿着花满楼的玉坠,掌柜一见,眼神立刻变了,打量着四人。 随后又看向公孙策道:“这位不是公孙公子吗?怎么会有花家的东西……” “黄掌柜,是我旁边这位,他才是玉坠的主人。” 黄掌柜闻言,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花满楼,问道:“少爷,七少爷,里边请。” “掌柜,我有两位朋友来京城,准备两间客房。”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吩咐。” “恩。” 公孙策瞥一眼去吩咐伙计的黄掌柜,低声道:“花满楼,你们花家不是暗器世家吗?怎么家业还这么大,连京城这里也有你们家的酒楼。” 闻言花满楼道:“大哥这些年就有打算不问江湖事,加上扬州之前的事情,怕是近日要有大动作了。” “什么意思?” “家里长辈肯定是有反对的,就看大哥能不能顶住压力,让花家慢慢的改由经商,我们离开扬州时,我向他辞行,他和我提过这件事情。”花满楼解释道:“难免觉得有一些心寒,花家在江湖上虽非慷慨解囊救助天下的大善人可也从不为恶,却……” 公孙策明白,悄悄伸手捏了一下花满楼的手心,随即收回手,“放心,他顶不住,不是还有你回去吗?” “恩?” “到时事情若是解决了,我和你一块回去。”公孙策说完见花满楼脸上带着笑,接着补上下句话,“我想看看,你那百花楼是什么模样,让你割舍不下。” 花满楼愣住,连公孙策从自己旁边走开都没意识到。回过神来时,陆小凤凑过来,带着揶揄道:“花满楼,我看这个公孙策可是聪明得很,啧啧,花公子你也吃瘪了啊。” “比不上你连自由都没了。” “喂,还是不是朋友?” “你说呢?”花满楼边说边上楼。陆小凤摇摇头跟上去,这个花满楼可越来越狡猾了。 四人来到房间里,公孙策对西门吹雪有一些忌惮,觉得这人手里的那把剑就是不出鞘也总是给人一种寒意。本就冰天雪地的,这下可更冷了一些。 陆小凤刚一坐下就问道:“你们回来京城,想必你们遇上的麻烦是和京城有关的,京城里的大事,就是三濂王谋反被囚……你们打算救三濂王?” “忠臣良将,该救。” “公孙策,你就不怕死?”陆小凤奇怪,他这人怕麻烦,但是有麻烦来了,不躲也没事,毕竟他能自救。可公孙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己往麻烦堆里走,他就十分不理解了。 闻言公孙策盯着陆小凤,双眼明亮,“大宋不仅外有辽国虎视眈眈,朝中还有意图谋反的势力,读了这么多年书,总是要做些什么才对得起先生老师所教的知识。”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见花满楼半点反应都没有,有些接不下公孙策的话。 总归不是一样的人,有些不明白。 公孙策见陆小凤不答话,看向花满楼,花满楼面上带着浅笑,忽的很想念包拯。 “你们在京城呆多久?” “恩?” “花满楼一直在外,想必和你们很久没见,叙叙旧,多碰面总是好的。”公孙策说完,站起来道:“你们叙旧谈论功夫,我怕也听不懂,我先回驿馆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见花满楼没出声,他也不好阻拦,只能看公孙策施礼告辞。 “你不拦他?” “问题总是存在的,原本就不一样,得慢慢来。” “他心里家国比你重要。” “我知道。” 公孙策走出酒楼,外面冷风袭来,方才喘了一口大气。站在酒楼门口一会儿,想到花满楼待会儿要去驿馆,怕是不便,但他又不好再回去,转身回到酒楼,在柜台找到黄掌柜:“黄掌柜,待会儿你家少爷出来,要回驿馆的话,你派个人给他带路,我有事得先离开。” 黄掌柜连忙道:“公孙公子不客气,不客气,少爷我们会照顾好的。” “多谢。” 交代清楚,公孙策转身往驿馆走。 京城比扬州更冷,雪也下得更大一些。想着刚才的事情,公孙策一时没留意到竟走在路中,挡住了别人的轿子。 “前面是谁,还不让开!” 猛地回神,公孙策连忙道:“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情走神了。”说完连忙往旁边让开。 抬眼打量着面前的轿子,心中猜想,肯定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夫人。摇摇头打算继续往前走,不料后面有人叫住自己,诧异的回头,轿子旁一身戎黄,披着红色披风的女人让公孙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庞飞燕挽着发髻,头上戴着珠钗,脸上还能见到俏皮之意。 “公孙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的轿子,怎么,一年不见,认不得我了?” “飞燕?” “本小姐可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吗?你一说话啊,我都能猜到你下面要说什么,你肯定想说,我变漂亮了对不对?”庞飞燕一向是个明媚动人的女人,说话时眉飞色舞,总能撩动别人的心。 公孙策低头一笑,转身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庞飞燕施了一礼,“侯爷夫人,庞三小姐,我怎么不认得。” “哼,算你识相!” “不过庞三小姐嫁了人还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小侯爷会不会后悔向太师提亲。” 闻言庞飞燕气得跺脚道:“你这张嘴还是一样……狗嘴吐不出象牙!” “是是是,我不会说话。” 庞飞燕打量着面前的公孙策,歪着脑袋道:“公孙策,你好像有心事啊,不如和我回家里坐坐?” “小侯爷不吃醋的话,那就打扰。” “放心,我有一月身孕,刚才会娘家里坐了坐,他要是吃醋,亏待我,看我爹怎么教训他!”庞飞燕双颊泛红,想来是和小侯爷过得不错。伸手拉着公孙策的袖子道:“包大哥和楚楚姐姐我见不到,能见到你,也是好的。” “包拯不是在京城吗?” “我爹和他都不喜欢包拯,所以总是要顾忌些,不过展昭我倒是见过一回,那小和尚长高了嘛。” 侯府的下人见自家夫人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想要提醒,却怕庞飞燕生气,左右为难时,却听得庞飞燕道:“这里距离侯府很近,你们抬轿回去,我和公孙策走回去便是,回去命人准备热茶还有糕点。” “夫人,这……” “恩?” “是,我们这就走。” 庞飞燕这才高兴了,松开拉着公孙策手,“公孙策,你肯定是喜欢上某家姑娘了。” “啊?” “你刚才失魂落魄的,我才不信你是为了三濂王的事情操心。” “……庞小姐的眼睛还是一样毒辣,猜得,一点不准。” 庞飞燕刚漫上来的得意顿时消失,恼怒的瞪一眼公孙策道:“你这人怎么还是这般不会说话,换做谁家的姑娘看上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不过包拯也还没成亲,你们俩倒是一样,为国为民,一点没变。” “你不是也没变吗?” “我爹也这么说,说我性子骄纵,让我改一些,可他说我不用改,这样就很好了。” “这样的确好。” 两人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沉默,谁也不说话。 公孙策忽然道:“飞燕,你过得好,我和包拯都很高兴。” “哼,你们俩看不上本小姐,本小姐也不稀罕你们,有眼光的大有人在。”庞飞燕说完,忽然红了眼眶,想起当年的事情,竟是觉得委屈又好笑。 公孙策颇为无奈,向来对女孩没招,只能道:“你可别哭。” “谁哭了!” “好好好,我哭我哭。” 这下庞飞燕才高兴了,抬眼望着身侧的公孙策,“我知道你们来京城是因为什么,皇上是我姐夫,我丈夫是侯爷,我爹是太师,我都知道,你们以前不爱告诉我,我爹也都瞒着我,倒是他会告诉我,三濂王的事情,不是我爹做的。” 这话就像是当年八贤王的事情,谁都在怀疑庞太师,飞燕着急的解释。 只是如今换成了三濂王。 “飞燕你别着急,我们现在还在查……不会冤枉人。”公孙策出言安慰道:“你不是已经有了身孕吗?这样会影响腹中孩子的。” “我见过陆明,我自己觉得有了身孕,不敢相信又去他那里诊脉。” 公孙策有些诧异,随后才想起来庞飞燕跟着陆明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笑着道:“陆神医的高徒,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我可不记得庞小姐这么谦虚。” “他说你瞎了。”庞飞燕揪着手指,想了想又道:“你和包拯比试的事情我知道,不过我那会儿要准备成亲的事情,不能见你们。” 闻言公孙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侯府,扭头回来看着庞飞燕:“飞燕,我眼睛好了。” 庞飞燕点头道:“公孙策,你和包拯还有小光头和楚楚姐姐,一直都是我朋友。” “恩。”公孙策伸手替她把披风拉紧,带着笑意道:“我和包拯也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们认识的你都是秋燕。”说完这句话时,余光扫见侯府门口有人撑着一把伞走来,公孙策往后退开一些。 “我回去了。” “公孙策……” “飞燕,外面凉,进屋吧。” 被人拥住,庞飞燕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恩。” 雪地里,公孙策身影越来越模糊,依稀只能看到衣摆上的一抹翠绿。   ☆、第42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除夕前夜,不仅王朝马汉觉得在扬州时,关系不错的公孙策和花满楼这几日像是冷战了一样,连一向迟钝的包拯和展昭也觉得两人有些不对劲。 包拯身为朝臣,在除夕时,被皇上召入宫中,参加宫宴,展昭自然是随行保护。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在外面和衙差们喝酒守岁,驿馆里面众人就像是有意一样,就只剩下公孙策和花满楼。 公孙策坐在桌旁,盯着桌上的茶壶,想到包拯离开前的话,觉得一肚子气。 “公孙策,你脾气古怪,啊不,少爷脾气,小性子多,花满楼即使是你好朋友你也不能让他处处都让你,要是吵架了,就道个歉,我不是经常向你道歉嘛,没什么的。” 包拯这话真是让公孙策觉得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恨不得把包拯脸上再涂一层锅底灰。 可和花满楼打从那日从酒楼回来后,的的确确是每日除了必要的说话时候,其余时候尴尬不已,连单独坐在一起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算是吵架了?可他们连吵架都算不上。 叹了一声,打算站起来去厨房里面看看今晚能吃什么。京中的事情太过复杂,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能拿到证据,将幕后主使抓出来,还百姓还有无辜的人一个公道,也为三濂王洗刷冤情,可偏偏毫无头绪,几日下来,半点进展都没有。 刚打开门,抬头就见到一身月白衣裳的人站在门前,抬手正打算敲门,惊讶道:“你……” “今天是除夕。” “我知道。”公孙策侧身让花满楼进门,光上门挡住外面的寒意。 回到桌边提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花满楼手边,刚才他经过时身上带着冷气,隔着一些距离都能感觉到,公孙策不知怎么,心就软了,脾气也消了,“茶是刚烧的水泡的,还热。” “恩。” “花满楼,你不去和陆小凤西门吹雪一块过除夕吗?” “你希望我去?”花满楼不答反问。 公孙策坐下,倒是不见得有别扭,“不希望,不过你要是去了,我也不怪你,我看得出,他们是你很好的朋友,如果他们有事,你会豁出性命救他们,就像是你和我一块,他们会担心你因为我有了麻烦一样。” 闻言花满楼笑道:“你能明白就好。” “只是有一些事情困扰,想清楚了就全都明白。”公孙策说完,“这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把你牵扯进来,其实……” “那你还是没想明白。”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这样做有点不顾及你的朋友还有家人,但你要是不跟着我来,我会觉得……难过。”公孙策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刚说完就忍不住站起来往外走,“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厨子应该回家了。” “啊?” 花满楼站起来,“我们可能要到酒楼里面叫一些菜拿回来。” “可以自己做……” “你会?” “君子远庖厨。”公孙策勾起嘴角笑了说,“想必花公子也是不会的,还是不去祸害厨房了,到城里酒楼叫菜拿回来热一热,否则到了子时,恐怕我们俩也做不出一道菜。” 这几日花满楼也想了不少,陆小凤的话让花满楼也很困惑。 公孙策心中什么最重要,他比陆小凤更清楚。陆小凤这个不过才见了公孙策几面的人都能知道,更何况是他。只是他每次听到公孙策因为案情有进展,还有揪出凶手是自信的话,就能想象出公孙策当时肯定是神采飞扬,让人不敢直视。 他舍不得让公孙策归于平凡。 拿了一把伞,公孙策撑着伞站在屋檐外,等着花满楼过来,“怎么了?有东西忘了拿?” 花满楼摇头,走进伞下,“走吧,晚了连酒楼都要关门了。” “这倒是。” 除夕的街头比腊八那日在扬州街头更为热闹,即使是在发生了不少让百姓提心吊胆之事的京城,这份热闹也半点没有被冲散。握着糖葫芦,拿着糖人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小孩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过街边的小贩们已经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吃饭。 公孙策一边看一边绘声绘色和花满楼讲着,一直到酒楼门口才觉得口渴。 到了酒楼,黄掌柜见到花满楼,立即道:“少爷,里边请,是打算在雅间——” “不了,让厨房准备一些酒菜,我们拿回去。” “好,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你们先去坐着休息。” “恩。” 花满楼和公孙策在大堂坐下,公孙策喝了茶润润嗓子才想起来不见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怎么不见他们俩?如果有他们在,可能会热闹些,你……” “他们向来自由惯了,从前就不见他们会在,现在也一样。” “你们还真是奇怪,那一年半载也会见不到?” “恩。” 公孙策又觉得有趣,干脆问了,“那你和陆小凤他们怎么认识的?我和包拯也算是从小认识,同在一个地方,包大娘帮官府验尸,开药铺,我爹是府尹,所以和包家有往来,后来我们和包拯在一个书院里面,我瞧他不顺眼,处处和他作对比较,倒是包大娘人不错,可惜你见不到,她云游去了。” “日后有机会。” “也是。” “我和陆小凤也算是从小认识,不过他一向喜欢自由,到处闯荡,他和西门吹雪认识,我是因为他才认识西门吹雪。”花满楼说完,想了想,“还有一个和他轻功一样好的人,司空摘星。” “摘星?这名字倒是有趣。” “怎么说?” 公孙策眼珠一转,笑道:“你们都是人如其名。” 花满楼一怔,想了想公孙策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又说了一些话,黄掌柜便拎着食盒过来,“少爷,公孙公子,酒菜都准备好了,不过天冷,回去怕是得热一下。” “恩,多谢掌柜。” “不客气不客气,少爷和公孙公子慢走。” 离开客栈,公孙策瞥一眼手上的食盒,“总有一种骗吃骗喝的感觉。” “不算骗,顶多是白吃。” 闻言公孙策挑眉,“花公子心情不错,能开玩笑了。” 花满楼答道:“的确是比前几日心情好了许多。” 公孙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摸了摸鼻尖,“你也会记仇啊?这可不算是我一个人的过错,你也有份,那日你要是接上话,我也不至于觉得有些尴尬,然后离开。” “问题总是存在的,不解决日后再提起来,更难解决。” “这也是。” 回到驿馆,就算是打了伞,但两个男人一把伞,又不是纤弱的女子,难免各自的衣服都沾上了雪,把食盒拿进厨房,到房间里换了干爽的衣服重新进了厨房里面生火热饭菜。 生火这事公孙策想也不想的主动做了,花满楼在一边打开食盒,闻着味道问:“黄掌柜知道你的口味?” “上京赶考时,去过一回,刚好那年出了些事情。” “恩。” 公孙策见火旺了,掀开锅盖,锅里的水已经开始翻滚,连忙把蒸笼架上去,洗了手把花满楼拿出来的菜端到蒸笼里放着,再把蒸笼盖上,拿开手时被水汽烫了一下,连忙抓着耳垂,“呼,烫死了。” “有伤到?” “没事。”公孙策知道花满楼帮不上忙,又不想花满楼心里多想,便拿了凳子拉着花满楼坐下,一边弄火,一边问,“你们以往除夕都吃什么?我们这里会包饺子。” “汤圆,不过也有一些年没吃了。” 公孙策听了,稍微侧头看着花满楼脸上的表情,“你不常在家里过年?” “大多都因为有事情耽误,不过每年我爹大寿,家里人都在,倒是比过年热闹。”花满楼像明白公孙策心情,转而说起其余的事情。 蒸笼上热气腾腾,不多时就热好了饭菜。 公孙策让花满楼回屋去把茶水弄开腾地方,自己把东西都装回食盒里,灭火时忽然想到什么,只是盖了明火,拎着食盒回房。 饭后,花满楼不过是去沐浴回来,比他早一些回到的公孙策却不知道去哪了。 刚想去找人,却听得公孙策撞开门,把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去哪了?” “你过来再说。” 花满楼关上门回到桌旁,靠近公孙策时,嗅到一股味道,楞了一下过后,嘴角的笑意快比蜂蜜还甜,“去了厨房?” “你鼻子真比狗鼻子还灵。”公孙策坐下,撇嘴道:“你坐下。” 花满楼依言坐在公孙策身边。 公孙策端着碗,望着碗里那几个不太规则的圆球,舀了一个起来,在青瓷的勺子里,白白胖胖的汤圆显得格外诱人,公孙策晾了一下才道:“你扭头过来,我有话要说。” “什么——”花满楼刚扭头张嘴,就被塞进一个滑嫩爽口的汤圆,露出一丝诧异。 见花满楼没咽下去,公孙策把碗放下,“果然君子远庖厨,失败了。” 话音刚落下,下巴多了一双手,头被迫偏了过去,来不及惊讶,面前的脸逼近,唇上触及一片温热。 “很软。”   ☆、第43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外面炮竹声响起,公孙策回过神,看着花满楼,盯着他脸上的笑,怔怔扭过头,视线落在汤圆上,好像对圆滚滚的东西有极大的兴趣。 花满楼把碗挪到一边,站起来走到一边,“过来洗漱,早些休息,过了今日,难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恩。” 唇上的温度消失,但公孙策心里却跟被烫了一下,现在还有些发懵。掬一抔水泼在脸上,温热的水让公孙策稍微清醒一些,却又觉得不知该怎么面对花满楼,“花满楼,刚才你——” “恩?” 蜡烛灭掉前一刻,公孙策瞧见花满楼脸上理所应当的表情,而且相当正直,想到自己的窘迫,有些不服气,走到床边,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料没把握好力道,直接将花满楼推倒在床上,整个人摔在他身上。 公孙策瞪大眼,在黑暗中看见花满楼脸上的惊讶转变成揶揄,浑身的血迹往上涌,在花满楼还没开口前往旁边翻身,卷着被子,整个人贴在墙上。 “公孙策?” “做什么?” “转过身来。” “我睡了。” 花满楼颇为无奈,觉得公孙策的脾气怎么越发的像小孩,而且从前那样温文的模样也褪下,可以说原形毕露,这才是真正的公孙策?伸手把公孙策直接拉回来,扯开被子钻了进去,“你想我把点穴用在你身上?” “蛮不讲理。” 盯着花满楼一会儿,公孙策忽然凑上前,触及一片温热后背过身,“不管什么都让你占了先机。” 闻言花满楼哭笑不得,不知公孙策竟在较劲。 正月的第一天,两人梳洗后打开房门,见到展昭正在院子里面练剑,听到动静停手看着他们俩,“公孙大哥,花大哥,你们和好了啊?” “你个小光头,懂什么。” “嘿嘿,包大哥说的你们吵架了嘛,再说你们都几天不好好说话,我有眼睛看得出来。”展昭说完一溜烟跑开,“公孙大哥,你看你脾气那么差,不要老是斗气,还好花大哥脾气好,和我们一样,不和你计较。” 公孙策气结,一大早就添堵。 旁边的花满楼握住他的手:“看来包拯回来了,也醒了,是时候解决这件事情了。” “我们过去,他们应该都在。” “恩。” 公孙策花满楼一同进去,所有人看他们一眼,然后又继续谈论刚才的事情。包拯招呼公孙策过去,“公孙策,盒子呢?” “在我这里。” “打开盒子,里面有我们要的东西。”包拯说完,公孙策点头打开盒子。 一封信,折在盒子里。 公孙策把信拿出来,打开望着上面的内容,楞了一下,看向包拯,“包拯,你有想过我们做了那么多,有可能什么都拿不到吗?凶手还是逍遥法外,我们抓不住他。” 包拯脸上表情一变,猜到公孙策手中信上的内容是什么,“凶手不会逍遥法外。” “三濂王意图谋反的事情包不住,有人散布消息出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三濂王洗脱嫌疑。” “公孙策——” “我们得见三濂王一面。” “我会向皇上请旨。” 展昭在一边看着两人,挠了挠头。公孙策和包拯对视一眼,两人站起来道:“我们去宫里一趟。” “包大哥,公孙大哥,我也和你们一块去吧?” “不行,展昭你得去一个地方。” “啊?” 公孙策敲一下展昭的脑袋:“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我告诉你,你现在……”贴着展昭耳边把事情交代了,展昭眼睛一亮,立刻往外跑。“你们等着,我肯定把消息带来,两天,两天就好。” 王朝和马汉看着包拯,张龙和赵虎也等着包拯吩咐,包拯想了一下,点头道:“你们暂时在驿馆等着,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驿馆。” “是。” 公孙策正打算和包拯离开时,转了回来到花满楼身边道:“花满楼,我去去就回,还有……你可是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乐意之极。” 闻言公孙策才放心和包拯一块离开驿馆,去皇宫见皇上。 公孙策和包拯不是第一次进宫,自然是顺利进去,见到了皇上。 赵祯看了一眼包拯,又看着包拯身边的公孙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坐在龙椅上道:“你们进宫,是为了见三濂王?” “正是。” “包拯公孙策,你们二人联手破了不少案子,这一次,朕还是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替三濂王洗脱嫌疑,否则朕也保不住他。”赵祯停了一下,打量两人一番才接着道:“在三濂王与辽国私通,书信往来,送信的人就是他府上的季高,还有他随身携带的印章为证,你们——” 包拯拱手道:“臣相信三濂王的清白。” “私通外敌是重罪,死不足惜。” “臣明白。” “公孙策刚从襄阳回来?”赵祯却改了话,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每次进宫基本都是陪着包拯来,乍一听赵祯把话头转向自己,一时收敛心神不敢大意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草民的确是刚从襄阳回到京城。”说完心中却疑惑,又觉得背脊发凉。 赵祯竟然知道他们的下落,那去襄阳的目的,岂不是也知道。 “可有线索?” “……从司马家得到一个盒子,还未打开。” “恩。” “你们退下,朕会传令,你们二人调查此案,能够自由出入三濂王府,也能借用京城的官差和六扇门之力。” “多谢皇上。” 两人退下,出了宫门,公孙策已是一身冷汗。刚才对赵祯的话,隐瞒了他们打开盒子的事情,可是赵祯刚才的话,让公孙策不得不有所隐瞒。看向身边的包拯,公孙策道:“包拯,后悔做官吗?” “现在不后悔。” “我们先回去吧。” “恩。” 公孙策往前走时,停了一下回头看向白雪覆盖下的皇宫,摇了摇头转身追上包拯,一同回到驿馆。 回到驿馆时,意外的见到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在,公孙策吃惊上前,“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花满楼说,有人需要帮忙,恰好陆小凤欠下花满楼蛮多人情的,只好前来帮忙了。”陆小凤坐在那里,笑看着公孙策,说完后,视线扫向包拯,楞了一下又看向身边的西门吹雪,然后……绷着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公孙策一时没回过神,回过神来时,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包拯,定远县的知县。” 包拯对着两人拱手示意,“幸会幸会”,说完凑到公孙策旁边低声道:“公孙策,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结交了不少……朋友。” “或许能帮上忙。包拯,我和你去查三濂王府,不过另外一件事情还得拜托花满楼他们。”公孙策看一眼包拯,包拯会意,却有一些担心。 花满楼道:“包大人放心,不会失手。” “那就有劳。” 夜里亥时,陆小凤西门吹雪三人避开襄阳王府上护卫,来到花厅上方,掀开瓦片往里面看了看,陆小凤拍了一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立在房顶,抱着一把剑,不避不让。 陆小凤隔着窗户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有人说话的声音,屏息凝神,整个人都融于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花厅内走出来三人时,陆小凤飞身出府,来去无影。 此刻的大牢里安静得能听见老鼠逃窜觅食的动静,夹杂着牢房中犯人梦中呓语的声音,一道黑影闪身进入牢房,径直往最里面走,谨慎小心,手中长刀寒光一闪。劈断门锁时发出‘叮铛’一声响,来人悄无声息逼近床上穿着囚服的人。 举到劈下,却见床上的人避开刀尖,黑衣人立刻转身要走,一把刀冲着他的脸砍来,黑衣人避开,挥刀相向。 公孙策抬着油灯出现在牢房门口,身边跟着花满楼,张龙把床上的刀拿起来,和赵虎一同盯着面前的黑衣人。公孙策刚想说话,却见对方喉头一动,立刻道:“他要自尽!” 花满楼在公孙策话音还没消失时就弹指击中对方的要害,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下,张龙和赵虎蹲下来探了一下气息道:“晕过去,还活着。” “季高在包拯那里,有王朝马汉,应该没事了。” “公孙先生和包大人一样,料事如神呐。” “季高是重要证人,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公孙策说完,看一眼花满楼道:“幸好你及时出手,否则他咬舌自尽,罪证就没了。” “花公子好功夫,张龙佩服。” 花满楼对这样的话向来是不善于应付,只是笑了笑,“这人你们俩带下去,等着包大人审问吧。” “是。” 从大牢里出来,更夫打更,刚到子时。公孙策搓了搓手,瞧着屋檐上的积雪,“雪停了。” “这件案子,不会有你们想要的结果。” “我和包拯都知道。” “还是那句话?” “贪官污吏,朝廷蛀虫,能除掉一个,一方百姓就少受磨难。”公孙策说完,扭头看花满楼,眼神明亮,“包拯从前不想做官,躲了半年,这次做官,时隔几个月我问他,后悔吗?他——” “会是个好官。” 公孙策诧异的看向花满楼,花满楼也转过头,公孙策点头,继续朝前走,“我一直都不怀疑这一点。” 即使是和包拯斗气时,公孙策也从未否定过包拯。 回到驿站内,展昭刚回来,端着碗喝水,见到他们俩立即把碗放下,“公孙大哥,那个季高认罪后,自杀了。” 公孙策一愣,“包拯呢?” “包大哥进宫了。” 花满楼察觉到身边公孙策因为展昭的话有了变化,拉着公孙策坐下,“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想来,应该快了。”   ☆、第44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包拯从宫里回来,公孙策抬眼伸了脖子看向走来的包拯,看明白他脸上的神情后,眼神瞬间暗下来,转头盯着桌面。 展昭撑着脑袋在打瞌睡,头一下从手上滑下来,顿时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往门口看,见到包拯回来,“包大哥回来了!” 将伞立在门外,包拯走进屋里坐下,扫了一圈,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三濂王是被人陷害,明日早朝,皇上会恢复三濂王的声誉——” “季高自杀。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晚了一步,兵部尚书已经向你认罪,一切都是他所为,六扇门也拿到证据,不仅有兵部尚书,还有冯舜和辽人往来的书信,三濂王被陷害,襄阳王被错怪——” “我们大意。” 公孙策站起来往外走,“是他心太狠。” 花满楼跟着起来,包拯看着公孙策的背影,“公孙策,明日襄阳王会启程回襄阳。” “这样也好。” 包拯总觉得公孙策比他想的知道的还多,公孙策这一趟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包大哥,公孙大哥带回来的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言包拯拍拍展昭的脑袋,“就是一封信,信上说……保命。” “司马家的人,怎么这么奇怪,你有皇上的秒死金牌,皇上怎么会赐死你呢?”展昭说完,瞪大眼,“难道是……公孙大哥?” “时辰不早,睡觉去,困死了。” “哎哎哎,包大哥你说完嘛,你告诉我嘛!” 包拯想,信上的内容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枉死的人就越来越多。 回到房间里的公孙策坐在桌旁,盯着桌上的灯半晌,忽然伸手去碰了一下灯芯,灼热感袭来,迅速收回来手,“花满楼,我们回一趟庐州吧,我有点想我爹了,虽然平时他挺没用的,怕死,但关键时候,他一直都很护着我。” “那我们明早启程。”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呢?刚才他们把消息告诉我们就走了,回酒楼了吗?” “或许。” 花满楼握着公孙策刚才被烫伤的手指,“不和包拯去定远县看看吗?” “不去了,衙门哪里没有,况且他身边有那么多能人,我暂时回家也没什么影响。”公孙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还是在和包拯置气,改口道:“其实是想回庐州去透透气,京城这里,太闷。” 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赵祯太危险了,这一场局,赵祯身居高位,让他们陷入局里,只是为了将襄阳王除去。襄阳王狡猾,赔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还是让他金蝉脱壳,只是逐回襄阳,天高皇帝远,在襄阳赵爵依旧可以为恶,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些公孙策是在扬州时,见到张老先生时明白。之前他猜想不过是襄阳王派人追杀他,在扬州想到可能是赵祯,见到司马夫人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一直到回京,京中的形势,三濂王被陷害,都是赵祯在逼着他们拿命揭穿襄阳王,但终究走错了一步棋。 朝中赵爵盘踞的势力,远比赵祯想得厉害。 “水镜庄……会和楚楚一家人一样吗?” “恩?” “一位朋友,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整个村子都被烧了。” 花满楼手一紧,知晓公孙策心里想的事情,出言道:“即使是这样,你们还是选择忠心于他。” “不,包拯为的是百姓,我听说他多了一块包青天的牌匾,即为青天,那就明镜高悬为民除害。我嘛,大概是……享受破案的过程,也想为民除害。”公孙策笑着说完,“你和陆小凤他们呢?你说他和包拯一样,也有许多麻烦。” “他,是麻烦来找他,其实他更愿意在床上喝七天七夜的酒。” 果然是个奇怪又有趣的人。 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公孙策背着包袱,留了一封信在桌上,拉上门趁着众人都还在睡觉时,和花满楼离开驿馆。 展昭和包拯从拐角出来,望着公孙策消失的背影,展昭问,“包大哥,我们不去拦住公孙大哥吗?” 包拯背着手,转身往房间走,“他会回来的。” 刚出京城,公孙策和花满楼翻身上马,刚要离开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在等着他们,公孙策一喜,侧头看向花满楼,“是陆小凤和西门吹雪!” 陆小凤望着走来的两人,笑着道:“你们俩也太不够朋友了,公孙策,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和花满楼这般亲近,不打算请我们去你府上坐坐?花满楼可是让我们去他酒楼里住了一阵,怎么说你也得请我们一回,否则可就是花满楼占了先机。” 公孙策看着陆小凤,又看向花满楼,张了张嘴,有点犹豫,“花满楼,他们……” “本就不打算瞒着。” “可、可是……” “怎么了?” “算了,既然你们愿意去庐州,那就和我们一块去庐州,不过庐州不必京城,没这里热闹。”公孙策和陆小凤比起来,脸皮薄,不经说。想到两人的事情被陆小凤知道,觉得这一路上怕是恨不得拿针线把陆小凤的嘴缝上。 看一眼西门吹雪,陆小凤道,“西门吹雪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只要有酒,哪里都一样。” “你是我山庄的长工。” “西门吹雪,你这个人真是计较,一点不懂风趣。” “和你不需要将这些。” 公孙策看着两人,低声道:“花满楼,你这个不苟言笑的朋友,其实也蛮懂得幽默的。” 花满楼答道:“某些时候是。” 京城到庐州,快的话三天就能到,不过他们这次回去,并不着急,加上冰天雪地,放慢了速度。距离庐州还有一日的路程时,四人在临近小镇上暂时落脚,公孙策显然心情不错,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往镇里走。 “花满楼,这镇上怎么有一些……”话还没说话,公孙策停在那里,望着面前走来的送丧队伍,侧身让开。 抛向空中的纸钱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公孙策皱了皱眉又退了一步,一张纸钱落在肩上。公孙策嗅到一丝不寻常,立刻往旁边闪开,刚站稳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多了一把飞刀。 “小心,有杀手。”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两人在瞧见送丧队伍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人示意公孙策去花满楼旁边,挡在他们面前,望着前面的杀手,陆小凤摇摇头,“哎,陆小凤真是走到哪里都有麻烦,竟然来这里还有麻烦。” 对方不理会陆小凤的话,领头的人抬手示意,亮出手中的刀,要取公孙策性命。 公孙策盯着这些人,寒意漫上心头,渐渐蔓延至全身。看着花满楼护住自己,挥扇挡开杀手,往后退了一步贴着马,手碰到一样东西,侧目看去,是花满楼不常用的剑。犹豫了一下,将剑拔了出来,紧张的盯着面前二十多个杀手。 不管是谁要他的命,公孙策都觉得那京城之地,不可再去。 西门吹雪的剑,出鞘见血。 “上马。” “那他们……” “放心,他们应付得来。” 公孙策点头,立刻翻身上马,花满楼也跟着上了马背,一夹马腹,直接出了镇子。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见两人走了,对视一眼,不再说下留情,招招致命,把留下来缠住他们的几个杀手摆平。 “把剑拿好,必要时候能救命。” “我知道。”公孙策没有说其余的话,只是抓紧缰绳,让马跑得更快一些。 他不会武功,自然是累赘。但是能减轻一些负担也好,有时间废话还不如省省力气多跑几步。花满楼只觉得耳边劲风闪过,挥扇挡开飞来的暗器,“后面有我。” “你小心。” 追上来的人显然比留在那里缠住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要多,花满楼侧耳听着对方渐渐逼近,一匹马带着两个人,到底是慢了下来。花满楼贴着公孙策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一会儿回来,”,说完借力飞身下马,挡住追来的人。 公孙策只觉背后的热度消失,咬紧牙策马继续往前走。 解决掉镇上的几个杀手,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追来解围,花满楼已经将杀手打晕在地,陆小凤把剩下两人摆平,瞥一眼地上的尸体,“花满楼,你还真是不杀人,不过这些人死不足惜。” “打晕就好。” 西门吹雪抱着剑真要去牵受惊的马,忽然停下,皱起眉头:“人数不对,少了一个。” “刚才我们那里有……七个,这里十二个,糟糕——” 陆小凤正打算喊花满楼,花满楼已经从旁边飞身离开,朝着公孙策先前离开的方向追去。 西陆二人不敢耽误,紧跟着追上去。 公孙策抓着缰绳,耳边呼呼的风刮过去,算着跑得远了,刚一回头,一把刀贴着耳边飞过,公孙策拉住缰绳,翻身从马背上下来,望着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夜色渐显,公孙策慢慢往后退,脚底生寒,冷风里额头冒出汗。 “公孙策,有话下去见阎王再说。” “皇上还是襄阳王。” 黑衣人不回答,手中长刀寒光闪过,冲着公孙策劈下来。 公孙策抬手拿手里的剑去挡,虎口一疼,刀刃已经压着剑下来。有些无力的闭上眼,想着他命中和京城相克,每一次去都差点丢掉命,不过这一次,看来是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第45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公孙策忽然睁开眼,盯着面前的杀手,松开手里的剑迅速朝旁边一滚,刀刃贴着背劈下来。 狼狈的躲开杀手的刀,还没来得及再避开,背后劲风袭来,公孙策认命的闭上眼,眼睛还没合上,脚下一震,杀手倒在脚边。 楞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到花满楼走来,低头瞥见地上的扇子,弯腰捡起来递给花满楼,“多亏了你,否则真要去见阎王了。” “有伤着吗?” “衣服被切掉一块。”公孙策说完看向后面牵着马走来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拱手示意,看了一眼天色,“我们连夜去庐州吧,子时前快马加鞭应该能到,路上不太平。” “恩。” 花满楼的马跑丢,不过和公孙策共乘一骑倒也没什么。翻身上马,公孙策拉着缰绳忽然觉得虎口有些疼,低头看瞥见血迹,才想起来刚才那一下,虎口震裂。后面忽然伸来一只手,绕过他抓住缰绳,“手上的伤,不打紧?” 闻言公孙策诧异的扭头望着花满楼,“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不要告诉我,你闻到了血的味道。” “上马时你动作慢了,刚才碰到伤口,你有反应。” 公孙策认输,在花满楼面前,他什么都瞒不过去。不过幸好花满楼不是敌人,否则和花满楼为敌,是一件可怕的事。 快马加鞭赶回庐州,公孙策在城门处和守城的士兵说了些话,城门的士兵将门打开,让三人进城。 回到府上,公孙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声音,“谁啊,半夜不睡觉来找我家老爷?我家老爷晚上不办案,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去衙门伸冤递状——”念念叨叨的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瞧见是公孙策,赶紧揉了揉眼睛,“少爷?!” “福伯,是我。”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老爷要担心死了。”福伯打开门,让公孙策进去。 公孙策点头,“这次回来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我还有三位朋友,你去安排两间客房,让人送热水到房里,其余的就不用叫人起来了。” “少爷,不是有三位客人吗?” 福伯打量着进来的三人,数了一遍,“这的确是三个人,怎么只要两间房?” 公孙策一愣,反应过来,脸上有些发烫,清了清嗓子,“是……三间,我刚才说错了,你快去让人准备。” “是是,我这就去。”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看一眼花满楼,可惜花满楼面上瞧不出什么,只得转向公孙策,打趣道:“公孙策,两间房三个人,这可要怎么住得下,当然,我是不介意和花满楼同住一屋的——” “你是我长工,一间房也是我和一处。” “西门吹雪,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对陆小凤的取笑,公孙策几日来已经能够正常应对,不过到底是觉得无颜见人。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安排下,领着花满楼到他房间时,推开门问,“房间里的布置都很简单,早上会有人把热水送来,我明早过来叫你,带你到庐州城内转转。” “恩。” “那我……回去了,早些休息。” 说完往外走,还没跨过门槛,手中被花满楼塞了一瓶东西,“手上的伤,回去记得处理。” “啊,哦,我知道。” 躺在床上,公孙策枕着手,盯着床帐,想着那群杀手,有些担心即使回到庐州也不被放过,那会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连累到整个公孙家?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想起花满楼,脸上浮现笑意,翻了个身闭上眼。 其余的事情,暂时不想了。 醒来时,公孙策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比在京城那几日舒服得多,连日压在心上的郁气全部散去。洗漱过后,径直朝花满楼那边走,推开门正好见花满楼放下手里的帕子,上前从后面拍了一下他。 “推开门时我就知道是你。” “没意思。” “要如何才有意思?恩,公孙公子?” 太过亲昵的语气让公孙策觉得花满楼越发会戏弄人,退开一些在桌旁坐下,“我们去叫陆小凤和西门吹雪?” “他们早上就出去了,说是不打扰我们。” “哎?” “来这里,还未拜见你父亲,不去见他吗?你们算下来也有半年未见。”花满楼在公孙策身边坐下,倒了一杯水,“你该去见他,即使他不说,但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难免会担心在外的你,加上京城的事情和一路上的事,他不会全部知道,可也不会一点不知道。” 公孙策拖着脸,“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要是告诉他……” “与其让他知晓一二惶恐猜测,不如告诉他,即使真的出事也有准备,不是吗?” “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 “走吧。” “啊?” “我不该去见一见……恩……”花满楼故意拖长了语调,让公孙策窘迫,待觉得公孙策快要炸了才道:“公孙伯父,在府上做客,礼数总归是要有。” 让花满楼一句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公孙策站起来往外走,“在这里你也不算做客。” 花满楼脚步一停,被公孙策瞧见,心里得了痛快,“你也有今日,不止你会捉弄人,我也不差。” “公孙公子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愿意落在下乘。” 两人并肩往外走,公孙策从福伯那里知道公孙真在书房里面处理公务,点了点头,又从桌上拿了两块糕点拉着花满楼往书房那边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眼珠一转,看向旁边的花满楼,故意引他说话,“对了,你早上醒得很早,是不习惯吗?” “还——”花满楼刚一张口,就被塞进一块吃的,香甜的味道让花满楼忍不住摇头。 心思得逞,公孙策拍去手上的碎屑,“刚才你没吃多少。” “我不介意你喂我吃东西,只是每次都这样,我很有可能被噎着。” “呃……” “说笑而已。” “花满楼,你——” “书房到了吗?” 公孙策闻言抬眼,果然是到了书房外,只能放弃和花满楼继续抬杠的事,吸了一口气敲了门,“爹,是我。” “进来吧。” 公孙策推开门往里走,带着花满楼。两人来到里面,公孙真从书桌后站起来,走到公孙策面前,抬手就想打下去,“你这个不孝子,你真是要害死你爹,你、你你你,你说说你出去都做了些什么事!” 见到巴掌下来,公孙策熟练的一闪,果然没挨打,“爹,你难道要我和你一样一辈子躲在庐州啊,再说了,我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这一次竖着回来,你下一次是不是打算横着被人抬回来?气死我了!”公孙真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来回走了几圈,“我在京城里的同僚传信给我,你和包拯把襄阳王赶回了襄阳,你们还真是会捅娄子,每一次都闹得惊天动地,包拯有免死金牌和皇上护着,你当你是包拯?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你爹怎么办?!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闻言公孙策一愣,没想到公孙真知道这么多,只能老实交代,“所以包拯留在京城,我回来了。” 听公孙策这话,公孙真的怒气稍微平息,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花满楼,“你是策儿的朋友?我知道,一路上你帮了他不少忙,还救了他数次,老夫感激不已,小儿顽劣,多亏了公子照顾。” 花满楼还礼,替公孙策说好话,“伯父客气,阿策才智过人,并非有勇无谋的人,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倒是帮我解决了家里的事情,我该谢谢他。” “夸不得夸不得,从小就仗着这点聪明,惹了一身麻烦,要是他愚笨点我才省了担心。” “爹!” 公孙真挥手打断公孙策的话,“好了,既然回家了,就不要想着再去掺和那些事情,即使要管,也等你考上功名,真正能插手这些事情也不迟”,说完,抬手示意,“难得你带回别的朋友来家里,好好招待人家,别怠慢了。” 公孙策皱眉,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忤逆,只能道:“我知道了。” 从书房出来,公孙策郁闷不已,连之前提起带花满楼出去转转的事情都忘了,闷闷不乐往前走。 “伯父的话,并没有错。” “你也这么认为?” 花满楼叹气,“阿策,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依旧有满腔抱负,想要有一番作为?” 公孙策怔住,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在书院里我和包拯一直都是老师看中的学生,上次进京赶考,我想和包拯一争高下,看谁能拿下状元,不过考试我们都没参加,我中毒,包拯因为破案和照顾我,所以没去最后一场考试,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倒是有些自以为是了,不过下次赶考,我……还是想去。” “这一次为了什么?” “谁知道,大概是想争一口气,也可能是想要凭一己之力为百姓做点什么。”公孙策说完,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不说这个,刚才说到书院,我带你去书院里走走?” “恩。”花满楼应声。   ☆、第46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庐州不比京城,却也热闹得很。 还在正月里,家家户户门前都还贴着喜庆的对联,公孙策跟花满楼说了不少事情,从小到大的事,还有和包拯斗气的事,花满楼知道公孙策心中高兴,而且吐露这些全是因为面对的是他。 花满楼听到公孙策和包拯斗气,问道:“你现在还想和包拯较量?” “不管什么时候都想,但不是以前那样想要争个输赢,包拯有不少地方让我佩服。”公孙策说完笑笑,“书院到了,不过现在是正月,应该只有在里面看守的张大叔,张大叔从小看着我长大,进去应该不难。” “听上去,你小时候并不是很听话。” “算不上顽劣,但到底也是坐不住,就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块戏弄过别人。”公孙策说着眨了眨眼,“我现在改变主意,我带你从一个地方溜进去,不从正门去了。” 花满楼挑眉,觉得自己对公孙策还有不了解的地方,“看不出你还知晓别人不知道的门径。” “整日坐在书院里闷得慌,从大门走肯定会被记住,不过从别人那里知道一处地方,偷溜出来过几次,不过正巧有次遇上我爹的轿子,还没开溜就被捉了回去,跪在我娘牌位面前一夜,隔日饿得发晕乖乖认错,但还是被罚抄十遍千字文,两日握着笔手还在发抖。” 这些话公孙策从不曾对人说过,即使是包拯也不知道。 后来进了天鸿书院,公孙策已经是普通少年一般,好胜心强,事事不愿输给别人,一心扎进课堂上,样样都想夺个第一,也就少了儿时的玩闹。 花满楼觉得自己和公孙策比起来可真是听话安分许多,从未有过一般男孩的叛逆时期,循规蹈矩,平生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怕就是和公孙策在一起,违了世俗的眼光,打破了以往的规矩,可倒也不觉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到了。”公孙策松开拉着花满楼的手,扭头看着他,“以前觉得这墙很难翻过去,现在看来,倒是蛮容易。” 话音落下,腰上一紧,被人直接带着越过墙。 公孙策下意识抓住花满楼的胳膊,抬眼望着花满楼,“看来你对翻墙也很熟练嘛。” “和陆小凤他们待在一起久了,也总是被传染了一些。”花满楼面不改色,松开公孙策道:“我们这般进来,被巡逻的人瞧见,岂不是——” “放心,这里我熟悉得很,就算有人过来,我也能带着你躲开。” 重新拉着花满楼的手,公孙策带着人在书院里逛了个遍,来到书院的书库时,公孙策刚想跟花满楼介绍,谁知道正在巡逻的张大叔径直走来,公孙策一惊,拉着花满楼往书库里躲。 张大叔揉了揉眼,他眼花了?怎么刚才瞧见两个人? 赶紧走到书库门口,推开门往里面瞧了瞧,没发现人才把门给关上,“哎哟,这是哪位老师来借书又忘记锁门,真是的,还不如我这个老人来得记性好。” 公孙策听到锁门的动静,干脆坐在地上,“刚才怎么就进来了,早知道直接去和张大叔碰上,说点好话也就糊弄过去。” “这叫做贼心虚。” “你——” “现在不想想怎么出去?” “门从外面锁上,书库就只有上面那扇窗,怎么出去?”公孙策靠着书架,随手抽出一本书,借着光打开,“干脆就在这里待一天好了。” 花满楼倒也不觉有什么,只是伸手拉住公孙策,“地上凉,到旁边找个地方再坐。” 公孙策想捉弄一下花满楼,眼中狡黠闪过,往回拉了一下,他以为花满楼站稳了,可谁知花满楼对这里不熟悉,加上没有防备,被公孙策带着直接摔下来,幸好反应及时,双手撑在公孙策两边,才避免砸在公孙策身上。 呼吸一促,公孙策盯着近在咫尺的脸,两人贴在一起,都失去了动作。 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有些发热。刚想开口打破尴尬,花满楼的脸已经贴下来,唇上一软,公孙策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只能放任花满楼温柔却不容反抗的举动。 花满楼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大胆的行径,只是在遇上公孙策后,原来引以为傲的自持全部化作乌有,想要的越来越多。喘息声变得粗重,花满楼的手渐渐换了位置,循着本能来到公孙策的衣带处。 公孙策只觉背后一片冰凉,身上的花满楼像是失控了一样,温度比平日里高出许多,连忙睁开眼,“花满楼!” 花满楼的脑袋埋在他颈侧,呼吸贴着他,渐渐平息下来,“抱歉。” “……我、先起来再说。” “恩。” 饶是公孙策平时话不少,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规矩的坐着,两手搁在膝盖上,像是听先生训话的学生。瞄一眼那边恢复正常的花满楼,公孙策见他抬手,连忙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从这里出去。” “门锁我可以打开。” “锁坏了会被发现的。” “只是锁坏了,张大叔再来查的时候只会以为是别人来过,或是自己忘了锁。”花满楼说话,走向门口,正打算强行破门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孙大哥,花大哥,你们在里面?” 公孙策听着声音,猛地站起来,往门口走,也暂时忘记刚才和花满楼的荒唐,凑向门缝,“玉堂,你怎么在这里?” 白玉堂在门口瞥一眼四周,“我经过庐州,恰好看见你们,跟着你们进了书院,不过见你们被那张大叔锁进来,我就去偷拿了钥匙,我聪明吧?” 闻言公孙策松了一口气,旁边的花满楼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公孙策道:“那你把门打开,这书库平时还不觉得,今天被关在里面才觉得这么冷。” “我这就打开。” 打开门,白玉堂正欲开口说话,不经意扫见公孙策微开的衣领下半隐半现的奇怪痕迹,不敢问只能慌忙转身,“我把钥匙还回去,你们去外面等我便是。”刚走出两步又觉得该提醒一下公孙策,“公孙大哥,你房间里是不是有虫?” 公孙策诧异的皱眉,不解的正要问,旁边身来一双手,替他整理了衣领道:“你屋里久未住人,的确该还好打扫一下。” 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更为奇怪了,低头往衣领看,瞪大眼连忙捂住领口,耳根迅速发红,“玉堂你快去还钥匙,我屋里果然有虫子!” 白玉堂点头,“我就说嘛,肯定是虫子咬的。” 待白玉堂离开,公孙策恼羞成怒,一个人往前走,把花满楼丢在身后。想到刚才的事情,公孙策觉得自己枉读多年圣贤书,竟然在书库里胡来,荒唐、荒唐! “你在气恼?” “恼我自己,真是……胡闹。”公孙策知道不该迁怒花满楼,可又想到花满楼竟然不知分寸的留下痕迹,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你、你怎么能……”能什么,倒是说不出口,便是想着都觉得是罪过。 两人站在那里,气氛尴尬,等着白玉堂回来,见他们这般,以为他们吵架,也不敢多问。 回到家中,公孙策安排了白玉堂的住处就躲进房间里面,抱着一本书,说是要备考,不过才看了两页,心思早就飞到不知何处。 白玉堂刚要问花满楼,花满楼也独自回到房里,弄得白玉堂稀里糊涂,到了晚饭时还是弄不明白两人是怎么了。 陆小凤是个人精,在饭桌上就觉得不对,把白玉堂带到一处问,“你知道他们俩怎么了吗?” “你是谁?” “我是花满楼的朋友。” “下午我在书院见到他们就这样了,不过可能是他们被锁在书库里时发生争执才会闹得不愉快。”白玉堂说完,见陆小凤若有所思,“刚才那个白衣服的也是花满楼的朋友?你们的武功都这么厉害?” 陆小凤挑眉,“这叫人以群分。” “公孙大哥还被虫子咬了,他那般爱干净的人,被虫咬了肯定是不高兴。” “被虫咬?” “对啊,红红的。” 陆小凤楞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拍拍白玉堂的肩,“小兄弟你可真是少年英俊,将来必成大器。”说完迈着步子向花满楼的房间走去,留下更加糊涂的白玉堂。 正独自在屋内的花满楼忽然察觉到一阵风吹进来,笑道:“陆小凤,你还是不喜欢走门。” “花满楼,我和你多年朋友怎么不知道你也有这么……不守规矩的时候,换做是我,我也气你。” “陆兄所言为何?” “公孙策那般人物,你未免也太过着急。” 花满楼表情一滞,扭头道:“陆兄管得太宽。” “花兄,在下可有一样东西给你,可是我从别处顺来的好东西。”陆小凤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青釉色的瓷瓶立在桌上,“公孙策房中的虫,厉害。” 这下花满楼是明白了,陆小凤是存心来看他笑话,无奈道:“不必陆兄花丛流连,自是身经百战。” “咳咳,花兄过奖。”说完,翻了窗户出去。 静坐在桌旁半晌,花满楼伸手将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第47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公孙策早饭时见到花满楼,还觉得别扭,还未想到办法怎么化解尴尬,福伯匆忙跑进来,慌慌张张的,像是有什么大事。 正在吃早饭的几人都楞了一下,齐齐看向公孙策。 “福伯,怎么了?” “少爷,外面有一位大贵人来了。”福伯用袖子擦了擦汗,“是、是——” 公孙策‘哎呀’一声,有些着急,站起来打算自己去看个明白。 “公孙策,是我。”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懒散。公孙策盯着出现在面前的人,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行礼,“草民公孙策,叩见八贤王!” “嗳,不必如此多礼,本王回京路过庐州,想起手下人说你前几日回到庐州,想着你父亲当年在京为官时也有几分交情,就到来了,我这是不请自来,不必客气,一屋子的年轻人,都坐,都坐。”八贤王还是老模样,对这些后生很是照顾,也难有架子。 闻言公孙策点头,请八贤王入座,询问道:“王爷这次出使辽国,有太师为伴,想必一路精彩得很。” “庞太师可是当朝太师,我一个人闲散王爷比不上,不过太师可不喜欢庐州得很,先行回京了。”八贤王说完,瞥一眼座上的人,挑了挑眉看着公孙策,“包拯做了知县,你不在他身边倒是另外结识了一群朋友,好事,多交些朋友。” “王爷,我……” “哎,你们那些事不必说给我听,年轻气盛,谁都有,不过今日我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王爷请说,公孙策一定洗耳恭听。” 八贤王迟疑了一下,看着公孙策,“你和包拯那场科举实在可惜,你们都是人才,朝中最缺的就是人才,本王想说的就是,不管朝廷他是什么样,只要你不变,那做什么事,都不会违背你本来的意愿,你看本王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这朝中之事,那不可说的太多,如果人人都忌惮避讳这避讳那,那国将不国,大宋岌岌可危!” 公孙策明白了,却答应不下,只能道:“王爷一向通晓,只是这一次,容公孙策考虑下。” “公孙策,当年的你不是这样。”八贤王习惯性的搓了搓手,靠着椅背看向公孙策,“你和包拯都是一类人,本王当年能保你们,就是冲着你们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但本王来,也不为逼你,你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取舍。” 这番话让公孙策觉得太重,“多谢王爷厚爱,王爷是国之栋梁,公孙策……” “行了,本王还要回京复命,就回去了。” “公孙策恭送王爷。” 来去匆匆,却让公孙策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 出使辽国的庞太师和八贤王回京,若不是朝中有大事发生就是辽国那边出了乱子,不得不回京。能让八贤王前来做说客,到底是什么事情? 座上的人,白玉堂还咬着一个包子,鼓着脸。回过神来,连忙把包子咽下去,不敢相信的看向公孙策,“公孙大哥,刚才那个就是上能斩昏君下能诛佞臣的八贤王?” “这位八贤王好生厉害,公孙策一向巧舌如簧在他面前也是吃了黄连。”陆小凤说着看向花满楼,见花满楼面上表情不变,只是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些,扭头回来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眼,耸耸肩。 公孙策站在那里,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事情。 “我有东西望在房里,我回去拿一下再带你们去城里转转,庐州……还有不少好地方。”公孙策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转身走开。 花满楼跟着站起来,跟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人,白玉堂看看陆小凤,见陆小凤耸肩,干脆趴在桌上,“公孙大哥和花大哥好像遇上麻烦事了……比之前的还好麻烦。” 八贤王是谁?那是皇上的八王叔,是先皇的弟弟还是百姓爱戴的贤王,亲自上门,可见……其麻烦之大。 公孙策和花满楼回到房间,公孙策坐下,抬眼看向花满楼,“八贤王的话,你怎么看?” 花满楼上前,坐在公孙策身旁,明白公孙策现在心里一团糟,安抚道:“阿策,八贤王能当着我们的面说那些话,就是知道,你会怎么取舍,他能亲自上门来做说客,肯定是了解你的脾气,这一次,我还是陪你去。” “可是你前几日问我,我是不是还……” “我不该左右你的想法,也不能阻碍你的抱负。我那样问你,只是想让你理清楚你现在想的。”花满楼很少会和公孙策说这些,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公孙策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是明知前路是绝路也会往前走。但自打他们从京城回来,公孙策慌了也乱了,面对朝廷的事,皇室的事,退缩了。 八贤王那句话是对的,公孙策不像是以前的他。 公孙策苦笑,觉得他的确是很少有这样缩着手脚时候,“包拯比我勇敢,他选择了留在那里。” “你能说动包拯,你也能说动自己,而且会更容易,因为包拯迷惑时,你很清醒,现在你也一样清醒。”花满楼说完,伸手握住公孙策的手,因为练武的关系,手的温度比公孙策高一些,手心传来冰凉,花满楼指腹不自觉的在公孙策手心来回磨蹭,“你爹,从未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他很了解你。” “啊?” “否则怎么任由你和包拯一同破下许多大案,他如果不了解你,他会把你扣在家中,用婚事来拴住你。” “刚才八贤王说,和爹有些交情,我怎么不知,奇怪了……” “或许这就是他来庐州的目的。” 两人安静的坐在房间里,但公孙策的眼神越来越亮,一直像团乱麻的思绪也渐渐理清楚,抽出线头,一根根理明白。 花满楼一口一口喝着茶,忽然掌心包裹住的手翻过来握着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放下茶杯,“我说过,你说服自己的事情会很短,一杯茶的功夫,你想明白了。” “花满楼……” “我们出去吧,否则待会儿陆小凤又会胡言乱语。” 公孙策让这句话弄得怔住,半晌才记起来陆小凤揶揄人的本事,悻悻站起来,“他平时和你们也这般开玩笑?” “多数时候是。” “那他什么时候不开玩笑?” 花满楼沉吟片刻,“数钱的时候,还有破案的时候。” 公孙策一愣,还没接话,花满楼又道:“和西门吹雪在一起的时候。” 这下公孙策明白了,果然世上什么事都有克星。 既然想明白,想清楚,公孙策想,那就去定远县找包拯吧,继续和包拯一块破案。包拯是父母官,那他也是在为百姓做事,待到科举时,他再参加科举便是。 夜里,公孙策来到公孙真的书房,“爹,是我。” “进来。” 推门进去,公孙策望着公孙真,想了想道:“我想和爹说——” “八贤王来的事情,福伯已经告诉我了,你这个小子,真是回家来了还是一堆事,真是……”公孙真就这么一个儿子,夫人早逝,父子俩相依为命,好不容盼着公孙策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却又得担心是不是在外丢了性命,“你打算回京?” “是。” “还和包拯一起?” “恩。” “罢了罢了,你都做了决定还来问我做什么,你爱去哪去哪,记得每年回家里来看看我这个老父亲就是。”公孙真摆摆手,“记住……庐州还有你一个家。” 公孙策闻言,眼角有些泛红,心知这些年他的确是忽视了公孙真,他还气恼公孙真怯懦,遇事怕事,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孝,“爹,我又不是去很远,京城到庐州,快的话,就三日路程。” “你这个混小子!”公孙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要去,过了正月再去,记得,给临走时给你娘上柱香。” “孩儿知道了。” 从书房退出来,穿过院门,却见到花满楼在那里等着他,楞了一下上前,“我要是在里面待一个时辰,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 花满楼不答反问,“伯父是为你好。” “我知道。” 正月的最后一日,天忽然放晴,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雪水顺着房角珠串一样掉下来。公孙策在公孙夫人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望着牌位道:“娘,策儿不孝。不过……他待我很好。” 公孙策和花满楼一行人又从庐州赶回京城,不过多了一个白玉堂。 刚抵达京城,在花家的酒楼住下,刚喘口气还没定下多久去见包拯,黄掌柜就拍门拍得如同鞭炮响一样,“少爷,公孙公子,下面来了一群人!” “什么?” “是、是……”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敢问哪位是公孙策,公孙公子。” 公孙策一惊,不作声将一块东西塞进花满楼手中,“如果一个时辰后不见我,去八王府”,随即打开门往外走:“我是公孙策,请问——” “我家主人有请。”来人抬眼看向二楼现身的公孙策,“公孙公子,请吧。” 花满楼捏紧手中东西,站在房门口。   ☆、第48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八贤王望着面前的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握着手道:“为公孙策来的?” 花满楼点头,“是,为公孙策来的。” 八贤王瞳孔有一瞬间放大,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庭院,“我记得我见过你,上次在庐州时,你也在座上。” “花某不才,上次不曾向王爷施礼。” “嗳,本王向来不喜欢那些虚的,包拯和公孙策是人才,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公孙策被召进宫,你为何断定他一定出了事,皇上也是一个惜才之人。” “如果王爷也断定皇上不会为难公孙策,就不会接见我。”花满楼顿了一下道:“王爷,公孙策既然是个人才,那就让他待在适合他的位置上,这样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他,不是包拯,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包拯。” 闻言八贤王挑眉,觉得面前这人有些有趣,“你很了解公孙策,不过你这样说话,还好是本王,如果是皇上,你项上人头怕是不保。” “他已经进宫一个时辰。” “本王就陪你走这一趟,你且回客栈等着,公孙策……我会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多谢王爷。” 八贤王站起来,吩咐随从去准备轿子,抬脚往外走,“你叫花满楼?” 花满楼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回王爷,是。” “花家……我倒是有些耳闻。”八贤王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块石子扔进花满楼心底,“公孙策能认识你倒也是缘分,依照他的性子,少有人能让他服帖,即便是皇上,他也带着棱角应对,你算是例外。” 这番话却让花满楼觉得有了危险的气息,收敛脸上神情,开口道:“王爷过虑。” “你倒也是个人才,有你在旁,公孙策能活得久一些。” 谁都知道朝中厉害危险,危机四伏,比江湖还要凶恶,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涌动,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偏偏谁都在把公孙策往漩涡里推,就为了一时的平静,牵住另外的势力。花满楼走到门外,对着八贤王施礼转身离开。 后面传来轿夫的声音,花满楼摇了摇头,往客栈走。 朝堂之上,容不得半点疏忽。 回到客栈内,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不知去了何处不见踪影,只有白玉堂见他回来,立即冲上来问,“花大哥,八贤王怎么说?” 花满楼脸上依旧是让人觉得可信安心的笑,“八贤王进宫,放心,他会回来的。” “真的?” “我的话,你也不信?” “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公孙大哥……”白玉堂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公孙策这一去,有些事情就变了。 花满楼拍拍他的肩,“回去等着吧,应该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恩。” 花满楼回到房里,坐下。白玉堂在门外看了一眼,轻轻拉上门,回自己的房间去。 客栈大堂伙计忙不迭且的声音,还有客人们吵闹的说话声忽然安静下来,花满楼嘴角的笑意终于传到眼中,隔了一会儿站起来打开门,熟悉的气息出现,“回来了?” “恩。”公孙策答应,“进屋再说。” “好。” 公孙策见到花满楼时,莫名的觉得心安,刚才在宫中时的谨慎小心还有满腹的疑虑和猜测全部消失,只剩下轻松,“皇上下旨,封我为御史中丞。” 正欲给公孙策倒茶的花满楼一怔,随即恢复动作,把茶杯放到公孙策面前,“你这般,倒是成了靶子。” “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知道八贤王和庞太师回京的缘由吗?” “辽国再犯边境,怕是刚平息不久的战事又要再起。” “拿倒是想得通为什么你这个时候一跃成为三品大员。” 公孙策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走一步看一步,但是也不能白白成了靶子。” 花满楼点头,“说的是。” “你见过八贤王了?”公孙策忽然道:“八贤王来时,我正打算出宫。” “八贤王不愧为国之栋梁,不过他也不全然在帮你,若是真的帮你,就不会把你劝进京,而是和包拯一样,放得远远地,这样,安全。” 闻言公孙策嘴角漫上一抹苦笑,不过转瞬即逝,“包拯他和我不一样,我也不是包拯。”说完停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花满楼,接下来可真是龙潭虎穴,你陪着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要是想回头,在扬州时我就不会跟着你去襄阳。” 公孙策一笑,双眸带光,灿若星辰,“我那日对我娘说了一番话。” “伯母在地下会谅解。” “又是这么自信,又猜到了,好生无趣。”公孙策撇嘴,“平生最为不孝的事情就是这件,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生生断了自己的回头路,只能往前走。” 花满楼替公孙策将茶水斟满,浅笑着道:“公孙公子一诺千金,说过的话,不会作假。” “那花公子呢?” “自然一样。” 这一次在京城里,局势复杂,两人却比之前轻松。 公孙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床边走,“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们向来行踪不定,想出现时自然也就出现了。” “这也倒是。”说完公孙策回头看着也起身的花满楼,“花满楼,谢谢你。”一句话,带着只有两人能够明白的意思。 不知为何,在京中,夜里两人总会留一只蜡烛。房间暗下来,公孙策坐在床沿解开头上的墨色发带,楞了一下看向那边正在脱去外袍的花满楼,略微一怔道:“我们相识……也有半年了吧。” “恩。” “日子真快。” 公孙策掀开被子缩进去,初春的夜里依旧是寒意逼人,枕着手,公孙策望着只着中衣的花满楼,不算明亮的光让花满楼的脸上有了阴影,却更显英俊。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陆小凤的话——花满楼比我英俊,你比我漂亮。 眸色一暗,喉头有一些干涩。 “怎么?” “啊?没什么,就是……睡吧。”公孙策连忙放下手,卷着自己的被子翻过去背对着花满楼。 刚一闭上眼,脑袋里全都是花满楼那日在颈侧的呼吸声,带着黏腻,还有……蛊惑。公孙策懊恼的呻〡吟一声,觉得清心寡欲二十几年,却在花满楼这里栽了跟头,竟然有了难以启齿的欲〡望。 花满楼钻进另外一床被子里,靠近他低声道:“你想什么?” “我在想……”公孙策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被花满楼直接带到他被子里,整个人被抱住,趴在他身上,脑袋七晕八素,有些晕乎。 “阿策——” 盯着花满楼的眉目,公孙策像是被蛊惑一样,冰凉的指尖滑上他的眉梢,“你果然长得很英俊……”说完,俯身亲上去,温热的感觉让公孙策大脑变得更加混沌,不由得轻咬了一下花满楼下唇,抬眼望着他的反应。 花满楼不知道公孙策为什么忽然这样,但是身上传来的温度渐渐上升,只隔着薄薄两层衣裳的身体重合在一起,稍微抬头贴着他的耳侧呢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公孙策清醒了一些,稍微离开,盯着花满楼半晌,没说话,手却学着花满楼上次从衣摆下进去,触及一片温热结实,干脆埋首在花满楼颈侧,“继续上次被打断的事……我、不会,但也不是不知。” 坦诚的话就像是小孩承认错误时,有些赌气的意味,让花满楼喉间溢出一声笑,胸口跟着颤动,翻身覆住公孙策,手撑在他身边,“交给我。” 花满楼并非不识情〡事的人,只是不必陆小凤风流多情。 双唇再次贴合在一起时,不比刚才的和风细雨,多了些霸道和强势,索取想要的更多。公孙策翻过身,闭着眼趴着,“你……” 衣衫褪下,冷意袭来顿时更加清醒,感官带来的刺激也更为明显。 肩上多了濡〡湿感,来到身前的手解开衣带钻了进去,公孙策还未来得及睁眼,喉间就溢出一声低吟。 “七童……” 背上的人一怔,力道加重,让公孙策吃痛的扭头瞪一眼花满楼。 ‘砰砰砰——’ “谁!” “花大哥,是我,展昭来了,有急事!” “公孙大哥,你在里面吗?包大哥出事了!” 公孙策睁开眼,浑身暖意退下,还没回神已经被花满楼拉着坐好。回过神来时,花满楼已经帮他穿好衣物,自己也在穿外衣,“花满楼……包拯他——” “别慌,不会有事。” 闻言公孙策甩甩脑袋,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见花满楼已经整理好,上前去开门,看着展昭道:“怎么回事,保证怎么了?” 展昭满脸急色,见到公孙策红了眼眶,“公孙大哥,包大哥,不见了……” 包拯,不见了?   ☆、第49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包拯失踪。 公孙策手心发凉,不敢想象包拯现在的处境。有皇上和八贤王护着,包拯都能出事,那接下来呢? 坐在对面的白玉堂看了公孙策一眼,见公孙策不语又转而看向花满楼,“包拯不见,你们——” “公孙大哥,怎么办?”展昭从上次公孙策中毒昏迷不醒后再没有这么心慌过,这次包拯失踪,让展昭觉得奇怪,直觉告诉他比上一次更为麻烦。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呢?” “正在追查包大哥的下落。” “展昭,你和玉堂立刻赶回定远县,帮助张龙赵虎他们四人寻找包拯下落,三日后找不到就回来。我……现在进宫面见皇上。” 展昭一怔,现在可是子时,进宫面圣,怕是—— 白玉堂却道:“公孙大哥,那我们走了,你万事小心。” “恩。” 展昭看看旁边的白玉堂,即使很不情愿,但是眼下公孙策吩咐的,又不能不去,只能道:“恩,公孙大哥你放心,定远县那边交给我,你在京城多加小心,千万要小心庞太师,我走了!” 送走两人,公孙策长出一口气,刚才还能强撑着,现在完全瘫软下来,“花满楼,我……” “进宫,为了包拯,皇上也会见你。” “我会尽快回来的。” 花满楼闻言点头,捏了捏他的手心,“公孙策,不会有事的,包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公孙策知道花满楼话里的意思,他们几次死里逃生,转危为安,这么多次包拯都撑下来,不可能在这里就翻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他们,是他不知道的。 进宫路上,到了宫门口,公孙策没料到会遇上两顶轿子。 “下官公孙策见过八贤王,太师。” “看来都事要见皇上,不如一道进去,太师你说是与不是?”八贤王从轿子里出来,眼神深邃不明其意,半晌才有人 “八贤王说的是,老夫也正有此意。” “那就一块进去吧。” “请。” 公孙策跟在两人后面,听着他们说话,大致了解了几分。这次辽国大军来势汹汹,根本不管之前立下的盟约,竟从幽州发兵,将宋军逼至河间府,两人才匆忙回京复命。公孙策兀自想着,这镇守在河间府的是谁来着? 八贤王来到延和殿外,赵祯身边的太监进去通传,隔了一会儿人回来,让他们进去。 “太师劳苦功高,先请。” “八贤王是国之栋梁,当然是你先请。” 回过神来的公孙策听得两人的话,忍不住摇头,朝廷里的事情,他还有许多地方不合格。 再一次见到赵祯,公孙策心底平静许多,想起包拯的事,也不知道该在什么时机开口才合适。面前是八贤王和庞太师,如何也轮不到他先开口。 “王叔和太师匆忙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这河间府的事情,该如何是好?辽兵一犯再犯,我们再退,丢掉的不仅是一座城,还是将士们的心,我泱泱大宋,岂能让辽国逼至弃城逃走。”八贤王望着赵祯,“臣请皇上早些拿定主意,最好是正面迎敌,将辽兵打回幽州。” “王叔的意思是?” “朝廷派兵前去河间府,增援当地驻军,还以颜色。” 庞太师在一旁不说话,手拢在袖中,看上去,气定神闲。 赵祯闻言不语,反而看向公孙策道:“公孙策,你进宫又是为了何时?” “禀皇上,臣得到消息,包拯在定远县衙失踪,现在下落不明。” “什么!包拯失踪!” “展昭差人来信,正在搜查包拯下落。” 公孙策抬眼看向赵祯时,赵祯的表情让公孙策心中一惊,敛去眼里的惊讶后才敢看着赵祯——包拯的失踪,赵祯不知道,那会是谁下的手?不是为了护着包拯,那就是想要包拯性命的人。 越想越觉得包拯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公孙策背心冒汗,连着身体都变得僵硬。 一旁的庞太师忽然开口,打破殿内安静,“皇上,依老臣所言,按照八贤王的意思,派兵增援河间府,将辽人打回去,不过河间府驻军的统领正是我那顽劣的逆子,几年不曾回京,还弄了一个什么飞星将军,真是愧对朝廷。” 公孙策想起来了,河间府的驻军是……庞太师的独子,庞统。 “太师的意思是?” “那逆子性子不羁,不服管教,老臣怕他独揽军中大权,不顾其余副将意见,想是得派一人前去监军。老臣本想让包拯前去,包拯是个人才,想必能将那逆子拉回正途,而非在河间府内罔顾朝廷。” “太师言重,庞统虽然性子不羁,但为朝廷立下功劳,战功赫赫。” “皇上仁慈。” 监军?包拯?公孙策心里思量着这番话的意思。庞太师的目标是包拯……还是他? 正不知庞太师真正意图时,赵祯开口,“公孙策,你现今身为御史中丞,现朕派你随三万兵马前去河间府,作为监军,随时将战事情况拟书传回京中。” 公孙策闻言抬眼看着赵祯,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臣,领旨。” “包拯一时,会有六扇门负责。” “是。” 监军?说得好听,不过是前去做一个眼线,庞太师自己要求放在庞统身边的眼线,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庞统和赵祯的矛盾不至于激化,否则就算庞统是一人能拿下幽州的神人,赵祯也容不下他。 庞太师径直上了自己的轿子离开,公孙策正打算向八贤王告辞,八贤王却先开口了。 “公孙策,我说过你比包拯更聪明,更适合在朝廷生存,果然没看错你。” “王爷……” “包拯的事情交给我,你难道不放心?” “下官不敢。” “公孙策呐公孙策,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招来祸事,关键时候动动脑子,说不定会有比冲动更好的办法,解决两难的局面,而不是一昧盲目追求真相,这样会让你连命都没有,命都没了,哪有何谈真相。” 公孙策微微低下头,对着八贤王施礼,“王爷的话,公孙策铭记于心。” “时辰不早,准备一下,跟着大军去河间府吧。” “是。” 八贤王钻进轿子里,放下帘子时瞥一眼站在一旁的公孙策,“你那位朋友是个人物,和你一道去,庞统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得忌惮几分。” 闻言公孙策抬头,却见八贤王的轿子已经离开,甩甩脑袋往客栈走。 八贤王提到花满楼,不会是无意记起。 对于庞统公孙策不大了解,听别人谈起过一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大退辽人可惜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更是和赵祯不合,几年不曾回京,还训练一支飞云骑,让赵祯如鲠在喉。如果不是庞统有功在身,加上庞太师这棵树在,庞统这般作为,足够死一百次。 不知不觉走到房门外,抬眼见到灯还亮着,公孙策不自觉扬起嘴角,伸手推开门走进去。 “回来了。” “如何?” “过两日随军前往河间府驻军大营。” 花满楼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床铺那边走,“既然这样,那就早些休息,明日派人送信去定远县衙,展昭他们也知我们下落。” “明早……早朝我会进宫。” “公孙大人,时辰不早,早朝时辰不过还剩下两个多,你不睡,怎么应付那些人?” “公孙大人……听起来像是叫我爹。” 有心思开玩笑了,就说明心情不是太糟糕。依旧是留一支蜡烛,公孙策和花满楼躺在床上,公孙策稍稍抬头看向身边已经闭上眼的花满楼,鬼使神差道:“刚才展昭他们来的突然……你、你还好吧?” 花满楼在被下的手捉住公孙策有些不安分的手,“不要胡闹。” “我只是、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 “日子久着,不急于一时。”花满楼的话回答让公孙策羞恼的背过身。 早知道便不问了。 刚才不过是瞧着花满楼的脸,平和的神情和之前带着侵占般强势的人联系起来,那时的花满楼让公孙策觉得陌生却不会不安。话才问出口便觉得变了味道,想要收回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谁知反倒被花满楼调侃一番。 不过早该想到,和陆小凤在一起,花满楼也不会是清心寡欲到二十几年都未曾尝过情〡欲滋味的人。 花满楼跟着翻身,公孙策的背贴在他身前,鼻尖被公孙策带着皂角香的几根发丝弄得发痒,伸手拨开,“练武之人,少有贪〡欲。” “你意思是我这个读书人倒是心性……不纯?” “你又想到哪去了。总跟孩子脾气一般,让我如何能放得下你。” 公孙策闻言本想和花满楼争辩,话还没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顾不得刚才的羞恼转过身盯着花满楼,“放下?你打算去哪?你,不跟我——” “不是。”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睡吧。” 相处这么久,公孙策知道花满楼这样就是不打算往下说,他不愿意说的,就是拿到架在脖子上也不见得能问出来,只能咽下疑问,埋头在枕间暗自郁闷。   ☆、第50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随军出行并不是儿戏,公孙策即使不文弱也抵不过半个月的行军路程,浑浑噩噩的骑在马背上,觉得浑身僵硬,没有一处是自己的,正想喘口气休息下,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醒来时在帐篷里,帐篷匆忙搭建,还有风灌进来。 眼睛四处寻找着花满楼的身影,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公孙策松了一口气,望着端药进来的花满楼,“现在到哪了?” “河间府外,休息一晚,明早启程,明日天黑前能到河间府。” 花满楼边说边坐下,把药碗放在一旁,扶着公孙策起来,“把药喝了。刚退热,可能还会有些不舒服。” “恩。”公孙策端着药碗,一口气喝光,忍着满嘴苦味看着花满楼,“本来不想耽误行程,这下是不想耽误也耽误了。” “你早些说,也不至于吓了我一跳。” 闻言公孙策想了一下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情景,的确是有够吓人,“不是有意让你担心,只是这一去河间府,的确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庞统那人,我完全不知,怕是到了他的地界,你会因为我受累。” 他不想花满楼因为自己再牵扯进更多的事情里。 “和你在一起,从不是受累。” “花满楼……” “就像是你从不会因为我是个瞎子而觉得我是累赘,不可否认,我即使可以和常人一样照顾自己,但许多时候我也有不便,阿策,如今再说受累,连累,会让人觉得生分的。”花满楼的确是有不便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需要重新熟悉,即使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自己心里清楚。 而且,他看不见公孙策,值得高兴的是他能感知到他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了。” 花满楼听公孙策语气,不由得伸手揉一下公孙策的脑袋,起身换了一个地方坐下。 公孙策觉得刚才那动作未免太像是哄小孩,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钻到被子里面,裹得好好的,免得再吹了冷风发热,“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睡不着了吗?” “刚醒来,有些睡不着。”公孙策见花满楼还没有休息的打算,只能开口,“你不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这话让公孙策觉得带有别的意思,一时觉得不大好意思,扭过头,“我的意思是,要休息养足精神路上才不至于觉得累。” “你何时能坦诚一些?” “什么时候不坦诚了?” “你呀。” 花满楼吹了灯,掀开被子躺进去,侧身搂着公孙策道:“这下可以安分的睡了吗?” 恰好的温度贴上来,公孙策在花满楼肩上蹭了两下,闭上眼,“你休息,我自然也跟着休息。” 一路上花满楼几乎都在顾着他,怕他受不住连着半月骑马赶路,加上他这番病了,花满楼怕是一直照顾他,没顾上自己。 “你这样劝人的方式,倒是少见。” “对你刚好能用。” 熟悉的人在身侧,第二日醒来时,公孙策已经恢复,神清气爽,穿好衣服后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替花满楼将衣带系上,拍拍他的肩,“良药苦口果然没错,那药苦得我连在梦里都还记得那滋味。” “身为大夫,像你这样的,少见。” “大夫生病也需要吃药,药香闻着倒还不错,可几种药材混在一起,熬成汤汁喝进腹中就是苦都渗进血液里。” 花满楼让公孙策的话逗得无奈摇头,掀开帐帘道:“让士兵们收拾帐篷,我们也该上路了。” “河间府……庞统驻守在这里的一个小镇上,最接近辽人的地方。” “那里的百姓已经撤走了吗?” 公孙策一边上马一边道:“应该是全都撤到后方,不过没到那里也不知道情况,说不定只走了一部分,整个镇子都空了,不大可能。” 百姓都以自己的家为根,要走,谁也舍不得。 即使是官府的命令,即使敌人的箭雨射〡进来,也不见得会离开。 公孙策了解百姓的心情,但是如今辽兵来势汹汹,如果拿百姓开刀,怕是增加百姓伤亡,在辽人的铁骑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到了镇上再说。” “恩。” 这里抵达河间府不过半日的路程,路上没有再出事情,顺利来到驻军大营外。公孙策拉紧身上的披风,翻身下马,和统军交代了几句,便和花满楼往大营门口走。 门口的士兵见到他们来,眉目一凛,“出示你的行文。” “我奉皇上之命,随军前来——” “不管你奉了谁的命令,要进去,就得出示将军给的行文或书信,否则一律不准入内,违令者,杀。” 闻言公孙策皱眉,庞统这般真是目中无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正打算将自己的官印拿出时,里面走来两人,为首的穿着盔甲,剑眉朗目,眉宇间带着一股杀气,让公孙策一愣,立刻意识到面前这人的身份,下意识抿着唇,有些不乐意和庞统打交道。 太过张狂,目中无人。 “这位就是刚上任的公孙策公孙大人?” “正是公孙策。” “放他们进来,吩咐一个营帐给他们,吃食按照我的送去就是。” “是,将军。” 庞统说完转身离开,和身边的副将像是在讨论什么事情。被晾下的公孙策跟着一个士兵到了他这段时间住的帐篷,打发人出去,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很,气恼庞统的态度,也气恼他真是脑袋坏掉才会来此做什么监军。 明显是把他当作靶子来给庞统出气的。 “庞统这个下马威,是给你的,也是给皇上的。” “你的意思是?” “军中来这里肯定不只有你,你对赵祯而言充其量只是一个人才,不可能完全信任你。所以,来的,不止你一个,只不过把你放到明面上,来挫挫庞统的威风,不过赵祯错了一点,不管谁来,庞统都不会放在眼里。” 公孙策冷静下来,坐下道:“既然是监军,日后就做好这份差事,剩下的,见招拆招。” “恩。” 还没能休息一会儿,帐外就有人道:“公孙大人,我家将军有请。” “这就来。” 公孙策应声,站起来时看了一眼花满楼,“我去去就来。” “庞统未必是个坏人。” “但也不会是个好人。” 朝廷上的事情,本就没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之分,有区别的,不过是效忠的是谁而已。 掀开帐帘,公孙策对着士兵一笑,态度温和,“这位小兄弟,前面带路。” 庞统即使不曾对士兵们有过什么吩咐,但是光瞅着庞统和赵祯的关系,他们也知晓不要对公孙策客气,可对上公孙策这张脸还有温和的态度,难免不由得连说话声音都放轻了一些,“大人,请跟我来。” “多谢。” 忽然转变的态度让公孙策自己都不明就里,不过被人尊重到底是比被人瞧不起来得舒服,面上的神情更加放松。 到了庞统的帐篷外,士兵冲里面禀告了一声,得了回复对着公孙策拱手道:“公孙大人里边请,将军在里面。” “恩,知道了。”公孙策点头应声后,掀开帐帘钻进帐篷里。 庞统已经换上常服,玄色的衣袍,袖口绣了祥云,听到公孙策进来的动静转身打量着公孙策,“公孙大人是公孙真的独子,庐州才子,进京赶考因为发现真相被崔明冲下毒错过科举考试最后一场考试,因不服气和包拯较量,然后从京城失踪,再回到京城时协助包拯破了三濂王一案,后被召入宫封为御史中丞……公孙策,你真是好手段,比包拯聪明多了。” 庞统打听过他的事情。 公孙策心头得出一个结论来,整理心思目光坦荡看着庞统:“下官之事,将军了解,是下官之幸。” “你在失踪那段时间结识的人也跟着你来军营,这我不管,但是你要是背着我在军中做些手脚,被我发现,你是谁的人,我都敢杀。”庞统盯着公孙策,眼神狠厉,丝毫不把公孙策放在眼里。 “下官前来监军,只做该做之事。” “哼,最好是这样!”庞统走近公孙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早就听闻公孙策貌似潘安,温文俊雅,如今一见,那传言倒是不假,就连这嘴上功夫也厉害得很,让人占不了便宜,骨头也硬得很。” 听出庞统话里的调戏,公孙策面不改色,心中窝火,“将军,人言可畏,不可尽信。” “你意思是本将军眼拙,眼见也不为实?” “下官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公孙策乃是男儿身,受不起这些话。” 庞统好笑的看着公孙策,觉得刚才夸公孙策聪明的话后头还得加上一句,“文人果真迂腐得很。” 这下公孙策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庞统这人,果真难缠。   ☆、第51章 |||家|发|表 庞统这人着实让公孙策觉得吃了亏,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的感觉。 公孙策回到帐篷里,喝了几杯水都压不下火,坐在那里,心里的火气都要从头顶窜出来。 一旁的花满楼知晓公孙策这样不由得失笑,“你这般气恼,他庞统也不见得会因为你而有所改变,何必气着自己。” “庞统果真是目中无人,连赵祯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我一个三品御史。”公孙策说完看着花满楼气定神闲的模样,歪着脑袋问道:“花满楼,要是有个人也这样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会生气吗?” “不会。” “为什么?” “你并不会因为他的目中无人而失去什么,他也不过是一时之快。”花满楼说完,走到公孙策身边,躬身伸手去摸了一下公孙策颈后的头发,“你不用在意庞统的意见,我们在这里只是传递消息回京,他也知道,两不相干个不干扰,在军中,我们做的事情只要在他允许范围内,他顶多在言语上占些便宜,不理会都当做是耳旁风便好。” 让人安心的声音和舒适的语调,公孙策动了动脑袋,蹭着花满楼的掌心,眯了眯眼,“你说的对,庞统也只能在言语上占些便宜。” 花满楼收回手,坐在一旁。 拨了拨火盆里的炭,公孙策盖着披风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扭头看向花满楼,“这份差事除了要忍受庞统的脾气外,似乎很清闲。” “有时间让你看书,不正好吗?” “只是这北方的天气的确是冷了些,都到了二月还是冷得刺骨,据说前两日还在下雪。”公孙策长得好看,不生气时脾气倒也算好,刚才带路的士兵自然愿意和他说话,公孙策也趁机打探了不少无关紧要的事情。 例如这里的天气,还有庞统平日在军中的行事作风。 花满楼自小在江南长大,到了冬日更是少有出门,窝在百花楼里侍弄花草,弹琴解闷,在北方过冬,若不是习武,怕是会吃不消。公孙策也是怕冷的人,明明不是江南出生,却生得像是江南一带水灵俊秀一般,到了这里,恨不得把被子裹在身上。 火盆带来的暖意让帐篷里和帐篷外如同两个世界,这会儿惬意的看书喝茶让公孙策很快忘记刚才和庞统发生的不快。 花满楼听到身边的公孙策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便站起来替公孙策拉好披风后走出帐篷——庞统好奇公孙策,也好奇他的身份,否则不会让人在公孙策去见他后转告他那些话。 庞统这人,有趣得很。 “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有劳。” 花满楼即使在公孙策身边,也从未被卷进事情中央,一直在外周旋徘徊。他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更不想让他和公孙策之间横生出不必要的事情,选择做一个旁观者更为合适,更何况,他也不爱朝廷纷争。 若是公孙策不为官,他倒真想带着公孙策回到江南,搭建百花楼,享受惬意的日子。 士兵掀开帐帘让花满楼进去,自己守在门口。 庞统得到消息,公孙策身边多了一个能人,不是包拯却比包拯更让人忌惮。 “你和公孙策认识多久?” “半年。” “那倒是有一阵子,恰好是公孙策和包拯怄气的时候,你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庞统对着花满楼笑了笑,自顾自坐下,“你出现的时机太奇怪,不免让人心生怀疑,不过你能让公孙策那么信任你,带着你到河间府,看来……你这人也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庞将军的话,何意?” 庞统倒是直接,“你接近公孙策,目的是什么?” 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带着公孙策几次三番化险为夷,庞统不信,花满楼出现在公孙策身边只是一个巧合。 信上对花满楼的描述不过短短几句话,只知道是江南人,武林中人武功高强……“你这样的人,甘愿在公孙策身边做一个护卫,让人怀疑。” “庞将军,我只是一个护卫,你找错人了。” “你和我都很清楚你不是护卫。” “既然将军清楚,那为什么还要问我刚才的话,我和他是朋友,朋友有难,我自然相助,这点江湖人的道义在你们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于他,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伸出手。”花满楼说完,等着庞统的回答。 庞统想要探听虚实,打探口风,花满楼却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赵祯和庞统不和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花满楼和公孙策不打算掺和进去,即使现在公孙策被逼无奈,前来监军,但对于这些麻烦是能避则避。 庞太师和襄阳王有勾结,但庞统如今立场不明,除非庞统要反,否则公孙策只会选择性无视。 “你比公孙策要聪明。” “恩。” “因为你对于朝廷还有天下根本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公孙策而已,而他不一样,他心怀天下,心系百姓,不论放到什么位置上,都会是一代贤臣,忠君爱国,为了百姓能够摒弃一切的人,这就注定他不如你。” 闻言花满楼不接话,道:“公孙策求的,只是无愧于心四个字。” “太过迂腐。” 庞统对公孙策的太过在意让花满楼有些吃味,“这就是他。” “公孙策……真是生得好看。” “……” 公孙策睡眼惺忪的看着从外面进来的花满楼,楞了一下连忙把身上的披风拿开,“庞统单独见你?” 真是要命,他就不该犯困那么容易睡着。 “恩。” “庞统到底在盘算什么,我们来这里,只给了一个下马威后不闻不问,监军,我现在连辽人在何处都不知道,要是辽人举兵进攻——”公孙策想到庞统注意到花满楼,心里一紧,生怕庞统对花满楼下手。 庞统这人戒心很重,放任他不管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情,他一个书生在人高马大全都是杀过人的军营里就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活还是死全是庞统一句话,但是花满楼不一样,身手了得,真的盗走什么从军中离开不是难事,要是庞统—— “别担心,他只是例行盘问。” “真的?” “不骗你。” 半信半疑的扫一眼花满楼,公孙策回到一旁,将刚才随意放下的披风整理好,“你这样说那就是没事,不过现在也不知道辽人在几里外,刚才时间少,我也没多问,到底这边的战况如何,但我想都被逼到河间府,想来是不怎么乐观。” “庞统这人你了解几分?” “战无不胜的飞星将军,朝中倒是对他佩服,连赵祯也是又爱又恨,若是能收服庞统一心为朝廷效力,他怕是——” “赵祯派你来的目的之一。” “若只是监军,用不上我。” 但要说服庞统,不是易事,更何况现在公孙策是对庞统半点好感全无,只觉得这人难缠得很,说话全是拐着弯,还糊弄人,戒心中,除非他能让庞统放下戒心,否则想要拉拢庞统根本不可能。 朝中还有庞太师等人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庞统是他的独子,背叛庞家的可能太小。 “庞统很是欣赏你。” “他是恨不得我早日离开死在敌人铁骑之下。”公孙策说完起身往外走,“好歹是个三品大员,我到外面看看,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一块?” “恩。” 驻守的营地很大,将士中有一些伤员,看着应该是从前线逼退时负伤的,有军医正在替他们包扎伤口换药。公孙策一边打量着驻地一边和花满楼低声说话,“这军营里的军医,怎么才只有三个,要是一战后,受伤的将士根本顾不过来。” “这里是边陲之地,大夫本就少,镇上也不过一二间医馆,算上学徒也顶多十人。” “朝廷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朝廷知道,但情况不曾得到改善,或许庞统和赵祯作对的缘由就有了。” 公孙策一怔,不知如何接话。即使再有不和,但不能拿上阵杀敌的将士性命开玩笑,如果赵祯真这样,那……还没答话,旁边士兵痛苦的呻〡吟传入耳中,公孙策忙蹲下来,“伤在哪?” “这位大人,我……”话没说话,脑袋一歪,晕倒在公孙策面前。 “快、快抬进去!伤口恶化溃烂,抬进去!” 公孙策没有防备,被过来的士兵一把推开,幸好有花满楼在后面接住,才不至于狼狈的摔倒。“还好吗?” “没事。”公孙策摇了摇头,视线追着被抬走的士兵。 刚才那个人体温很高,伤口溃烂引起的发热,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不仅是那条胳膊保不住,连命都要搭进去。公孙策皱着眉上前,拉住正要进去的军医胳膊,“我是大夫,你们人手不够,我可以帮忙。” “你——” “我在京内和陆明学过。” “原来是陆神医的高徒,公孙大人跟我来。” 公孙策点头,回头冲花满楼道:“我进去一会儿出来。” “当心。”   ☆、第52章 |||家|发|表 刚才忙着救人,来不及换衣服,公孙策直接穿着带血的衣服回到帐篷里,见花满楼坐在那里,一怔后擦干净手走到花满楼身边,伸手搭在他肩上,“怎么了?” “回来了?” “恩,人救回来,这军营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就是人手不够。”公孙策说着,见花满楼伸手摸他的脸,有些面红,“怎么了?我身上可能还带着血腥味,我先过去换身衣服再——” 花满楼指腹在公孙策脸颊上来回磨蹭两下,收回手,“脸上沾了血,待会儿记得擦。” “哎?” “刚才你救了人,日后在军中,这些将士们会少为难你一些。” “医者父母心,我虽然没有悬壶济世的本事,但是救救人还是可以的,至于这些将士如何,我倒是没想到。”公孙策洗干净脸,又把脏了的外袍脱下丢在一边,换上干净的衣服,“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下我们在军中总不至于处处受人排挤。” 花满楼点头,走到公孙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帕子替他擦脸,“恩。” “你……怎么了?有一点不对劲,是不是庞统对你说了什么?”公孙策觉得花满楼有一些不对劲,平时花满楼不会这样做,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但是就是有一些不一样,“你不喜欢这里吗?” 闻言花满楼的动作一顿,把手里的帕子搭在盆边,“不是。” “那你怎么像是不开心?” 公孙策追问,“我觉得你见了庞统过后就有一些奇怪,你不说我也觉得不好多问,但是你现在这样很不正常,七童,你怎么了?” 对于朋友,还有至亲的人,公孙策憋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少有拐弯抹角。和花满楼在一起,也从未隐瞒自己的心思,习惯了和花满楼有商量,但现在花满楼忽然有心事,让他很不适应和习惯。 “有些不安。” 公孙策愣住,没想到会从花满楼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靠近花满楼,抬眼看着他,“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恩。” 两军交战,生死不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见了阎王。公孙策如果不进京在庐州当个教书先生,断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生活乏味了一些,少了些精彩刺激。 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公孙策认真道:“花满楼,这不像你,我相信你能护我周全,你也该相信我能保护自己,知道怎么自救。” 公孙策在花满楼没有出现时,一样活到了他出现的时候,他不是三岁孩童,他有能力保护自己。 “知道了。” “怎么有一种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 “你听错了。” 公孙策撇撇嘴松开手,靠着椅背,指尖因为刚才有些发凉,在火盆上搓了搓手,“这地方还真是冷,不过辽人怕是没几日就要打来,伤兵们有不少伤口恢复很差,要是守不住……” “我们带来的三万人马对于辽国的大军来说不足为惧,现在唯有看庞统如何应对。” “现在庞统对我们戒心那么高,作战的事情我是半点都不知道,只能等。” 现在他们也只有等,等待机会。 机会没有到,辽人却先一步打来,到了河间府的第五日,公孙策正和花满楼在讨论怎么才能让庞统尽快放下戒心的事情,外面忽然一阵吵闹,公孙策一愣,猛地站起来跑到帐篷外,“怎么回事?” “辽人打来了!” “现在是谁带兵迎敌?” “除了将军还有谁,哎呀公孙大人你回帐篷里面待着,这外面危险得很。”士兵说完就跑开,公孙策根本来不及再多问几句。 花满楼伸手把他拉回帐篷里,“进来再说。” “辽人打来,现在——” 没想到这么快就打来了,也不知道在营地几里外。公孙策皱着眉,拽着花满楼的衣袖道:“整个大营加起来不到十万,辽军这一次是横了心要将河间府拿下,士气高涨,我军将士怕是寡不敌众。” “我虽然不知庞统的打算,但他既然威名在外,必定不是软柿子,你莫要太担心。” “你的意思是他早有应对之法?” “恩。” 这几日他们待在大营里,庞统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但是花满楼每日都能从士兵口中探听到一些不寻常的线索,庞统有在部署,不会让辽人轻易攻打进来,即使是来了,也是让对方有来无回。 庞统不会是等着对方打上门的人,这人要是这么老实,就不是庞统了。 公孙策闻言镇定下来,看着花满楼,“肯定有伤兵送回来,我出去帮忙。” “我和你一块去。” “恩。” 花满楼在营中熟悉了几日,已经能够自如的走动,军医缺人手,花满楼来,一个顶两个用。 两人掀开帐帘出去,军医们忙碌起来,不远处的厮杀声在这里似乎都能听到。公孙策眉头紧锁,抓住军医道:“我们来帮忙,现在伤兵多,光靠你们不够。” “这……公孙大人,怕是——” “这是命令。” “是,大人。” 换上罩衣,公孙策进了帐篷,花满楼在外面帮着把伤兵抬进来,先点穴止住流血的速度,再把人送进来。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公孙策受伤的血越来越多,原本就不怎么带血色的手全是血,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皱着眉抬眼看向对面的军医,公孙策垂下手,摇了摇头道:“没气了,送出去吧,让下一个进来。” “麻药不够。” “……军中物资就只剩下这么多?朝廷呢?朝廷没有送军需来吗?” “将军一向都是隔一年上报一次,这一次因为朝廷的事,耽误了。” “庞统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公孙策气得破口骂起来,庞统竟然拿手下将士的命来开玩笑,根本不配做将军! 花满楼正好和人把伤兵送进来,听到公孙策的怒骂,把伤兵放到床上,走到公孙策身边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先救伤兵要紧,每个人的麻药分量都少用一些,只是包扎的送不到你们这里来。” 公孙策深吸了一口气,见花满楼嘴角平和安抚的笑意,点头对对面的军医道:“继续。” “是,大人。” 外面忽然响起战鼓号角声,将士们的欢呼声让公孙策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把手头事情交给其余人,公孙策随手在罩衣上面擦了擦手掀开帐帘走出来,用手肘撞了一下花满楼,“差不多了,都交给他们吧,都两个多时辰。” “累了吧?”花满楼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公孙策心中一暖,嘴角慢慢向上扬。 有这句话,累也不觉得累了。 “还好,就是腰酸。” “恩。” 两人说着话,马蹄声逼近,公孙策扭头看去,庞统骑在马背上,脸已经不看出本来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把剑,杀气腾腾,让公孙策有些恍惚,和之前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联系不起来。 花满楼侧耳道:“他们回来了?” “恩,一场恶战,但好歹是赢了。” “庞统不会做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说的对,辽人的事情交给庞统,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公孙策转过头,没瞧见庞统看过来的眼神,和花满楼低语说起其余的事情。 站了几个时辰,腰背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加上紧张,一回到帐篷里公孙策脑门的汗大颗大颗掉下来,双腿一软,让花满楼拉住,身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公孙策无奈道:“刚才好几个都没救回来。” “做好准备了吗?以后可能更多。” “不是你,我都可以缓过来。” “放心,不会是我。” 花满楼扶着公孙策,慢条斯理的替两人换了干净的衣物,手上和脸上的血污擦洗干净才端着下边士兵送来的东西吃了。一向斯文有礼的公孙策也顾不上形象,大口吃完让人撤下去,公孙策就趴到床上不愿意动了。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手脚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 正把外袍放下的花满楼闻言笑了笑,走到床边伸手按在公孙策腰上,“帮你揉揉?” “嘶,你轻点,腰都抬不起来了。” 花满楼挑眉,坐在一旁,暗自运了内力,掌心热乎的在公孙策腰上按着,不一会儿刚才还在抱怨的公孙策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挪了挪脑袋,偏着头看花满楼,“你还会这一手?” “很少有机会。” “还是把机会全部都用到我身上吧。” “你很在意?” 公孙策翻身坐起来,拉住花满楼的手,“我要是说不在意,你就该在意了。” 闻言花满楼掀开被子躺进去,灭了灯道:“早些休息吧。” “一点不坦诚。” 花满楼不可置否的拉着公孙策躺下,“公孙大人得意了,可以休息了吗?” “嘁。”   ☆、第53章 |||家|发|表 来到帐篷里面,公孙策一进去就见到几个副将都盯着自己,惟独庞统和之前一样,听到他进来的动静隔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他。 公孙策怔了一下,开口道:“庞统,你叫我来,是因为什么事。” 闻言庞统也不管公孙策直接称呼自己这件事情,绕过案桌走到前面,“军中混进奸细,现在还抓不到对方的狐狸尾巴,让你来是让你小心一点,这军营里的人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打听的,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消息,直接问我更为实际。” “你什么意思?” “奸细有可能是你们带来的人,否则这一次怎么可能差点被敌人摸清底细?” 庞统眼神狠厉,如果庞统手上有一把刀的话,公孙策相信庞统那把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营里面有奸细,而且是在他们来之后,庞统这样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稳住心神,站在那里,腰背挺直不愿意有半点示弱,“我带来的兵是京城的禁卫军,如果你怀疑的话,那该找的人不是我。” “谁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们有关,至少赵祯不会想打败仗。” “那你呢?” 公孙策也比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就开口说了。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变了,不用庞统示意,其余的人纷纷出了帐篷,留下庞统和公孙策单独在里面。 庞统周身的杀气让公孙策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瞪着庞统,双目窜着火,“庞统,杀害朝廷命官是……杀头的罪。” “如果我杀的是奸细呢?这里我说了算,我怎么上报,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更何况,你以为赵祯会因为你砍我的头?公孙策,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庞统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很嘲讽,让公孙策心里的火气更大。 但是庞统的身手,公孙策就是任他宰割。 “庞统,你想造反?” “造反?我想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 “我想……”庞统逼近公孙策,公孙策望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下意识的别开脸。 刚转头,脖子上忽然多出一只手,扼住喉咙,眼神如同鹰隼发现猎物一样盯着他,“你身边带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巧合你不怀疑吗?他真的是花家的人?你遇上的事情他能救你,不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吗?公孙策,你果然是不如他聪明,因为你心慈手软,不够心狠,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自打他出现后,遇上的事……谁带着你南下?” 庞统的话就像是一把有一把的刀刺进公孙策心里,公孙策喘不过气,反应变得迟钝,神思恍惚起来。 花满楼…… 想着花满楼,面前的庞统被人击退,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公孙策整个人软下去,被人扶着靠在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公孙策瞬间心落回原位。 “花满楼。” 庞统站稳后看着突然出现的花满楼,笑了一下,“深藏不露。” “庞将军谬赞,花某不过是一介平民,不过为了庞将军不触犯我朝律法,才会出手阻止。”花满楼说完,低头公孙策,“喘过气了吗?” “恩。” 除了喉咙有一些不舒服外,其余都还好。 站直身子,公孙策盯着面前的庞统,示意花满楼不要和庞统真的撕破脸,理了理衣服站在花满楼身边,对着庞统施了一礼,“庞将军,下官公孙策刚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不过朝廷想要的不会是一支叛军,皇上不会允许赵氏江山改成他姓。” “哈哈哈,好一个公孙策!”庞统抬手指了一下公孙策,忽然笑了,“不愧是公孙策,在我面前敢说这样的话,也只有你。” “辽人残害无辜百信,奸〡淫〡掳掠无恶不作,血染大宋边境,你驻守在边关你会不知道边关百姓饱受战火的痛苦。”公孙策说完顿了一下,“禁卫军是京城的禁军,赵祯让我带来,但是禁军内有没有其余的人安插奸细跟着我来到河间府,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我和花满楼断不会出卖大宋。” “如果是你们,如何?” “就地正法。” “好,公孙策你记住你今天的话。” 花满楼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微皱,很快舒展开。 离开庞统的营帐,公孙策和花满楼往回走,公孙策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指尖在花满楼掌心写了几个字,清楚的看见花满楼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跟着笑起来。喉咙有一些不是很舒服,公孙策只能选择这样的办法来让花满楼知道他心里想的事情。 他知道,花满楼在意。 庞统的随从姜云掀开帘子进去,见庞统背着手站在那里,拱手行礼道:“将军。” “查到奸细是谁了吗?” “在军需那边发现有问题。” “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庞统转身看着姜云,想起刚才的花满楼,眉头皱起来,“那个花满楼,武功在你之上?” “是。” “刚才他从我手里夺回公孙策的时候,身手很快。” 花满楼不过两招就将公孙策抢了回去,花满楼的武功深不可测,那一掌震得他手心发疼。 姜云见庞统陷入沉思,“将军,属下先行告退。” “盯紧军需,不准出现一丝纰漏,还有药材的问题,据说麻药不够了?” “昨日一战,很多药材都告急,公孙策,还发了火。” “恩?” 姜云这才知道庞统不知道公孙策在军中忙着救人的事,低头道:“公孙策在昨日帮着处理了不少伤兵,听将士们说,他医术不必军医差,手法老练而且对待病人时态度温和,那些伤兵对公孙策都有所改观。” 闻言庞统勾起嘴角,越发觉得公孙策这个人有意思。 挥手示意姜云下去,回到床边坐下,盯着刚才掐公孙策脖子的手,目不转睛。 回到帐篷里的公孙策摸了一下脖子,试着开口说了几句话,喉咙就有些受不了,觉得难受。 “庞统刚才有了杀心,你心直口快,有些话却不该在庞统面前说。” “一时忘记,但总觉得庞统这人要是反了,对于大宋来说,不仅丧失了一员猛将,还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公孙策说完躺下,拉上被子盖着,忽然想到什么,盯着花满楼,“刚才你对上庞统,似乎很轻松。” “还好。” “啧,这下不谦虚了。” “庞统的功夫不弱。” “你这意思说你的更厉害。”公孙策撇撇嘴,“不过庞统这人真是狠厉,这样的性子,和庞太师真是像,不过庞太师这人就少了几分杀气,老狐狸的尾巴藏得更深,即使你知道他一肚子的坏水,要对你下手你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庞统不一样,这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仗着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可谓是不把朝廷赵祯放在眼中,也难怪赵祯这个忌惮他。” 花满楼跟着躺下,“嗓子不适你还一直说话,不疼?” “咳咳,你不提还好,这下可真是难受了。” 一觉睡醒,喉咙的伤已经好了,公孙策猛灌了一碗水进肚,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帐帘走出去,外面路过的一个士兵对着他竟然行了一礼,让公孙策伸懒腰的动作顿时,揉了揉眼睛。 “公孙大人早。” “啊?哎,早。” “这是将军吩咐给公孙大人送来的早饭。” “这——” 士兵对着公孙策憨厚一笑,“将军说,公孙大人是个细致人,注意这些,而且公孙大人是金贵人,得好生伺候。” 公孙策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看着士兵出去,转回视线盯着桌上的早饭,仔细的数了数,“两碟小菜,一盆白米粥还有白面馒头,这比之前的早饭好了不是一丁半点,花满楼你说,庞统是不是对昨晚的行为有愧?” 闻声走来的花满楼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安心吃,没毒。” “反正是他给的,不吃浪费了。” 公孙策拿着馒头咬了一口,看向花满楼,“七童。” “……恩。” “七童。” “恩?” “庞统说,军中有奸细。” 花满楼道,“奸细一事,庞统已经查到一些,我注意过,他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随从,不是士兵。” “那他昨晚什么意思?” “拿你出气,你是赵祯派来的人。” 闻言公孙策差点一口粥呛着,连忙咽下去瞪着眼看花满楼,“就知道这个庞统没安好心,他那么记恨赵祯怎么不回京去直接在朝廷上和他对着干?拿我出气……真是奇怪,幼稚”,抱怨了几句对庞统的不满,公孙策看向花满楼,却见花满楼眉头皱着,一怔,还想再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其实、只是觉得庞统这样,很不道义。” “恩。” “七童……” “恩。” 公孙策撇嘴,转了转眼珠走到花满楼身边,弯腰低头,双唇贴着花满楼的嘴〡唇,呢喃道:“七童……”   ☆、第54章 |||家|首|发 奸细的事情就像是被刻意的抹去,军中一切照常,和往日一样,只是公孙策的伙食和待遇比之前好了不少,让公孙策越发觉得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要上刑场之前以后一顿饭,格外的丰盛。 抱着这种不安过了几日,终于适应了军营里其余的人对自己太过于温和的态度,公孙策掀开帐帘回到帐篷里,看了一眼花满楼,开口问,“你之前说不太舒服,还好吗?” “可能只是受了凉,不碍事。” 公孙策皱眉走到花满楼旁边,伸手摸了一下花满楼的额头,眉头更深,低头贴上去,额头相抵,“真的是发热了,这里的天气磨人得很,很多和我们一同来的将士都有一些受不了,这几日已经准备了不少的姜汤,我去给你端一碗过来,要是一个时辰后还不行,没退热,我去给你煎药。” “恩。” 花满楼宠溺的笑挂在嘴边,公孙策不自觉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一些不好意思,别开脸往外走。 花满楼的发热,莫不是他引起的吧? 这几日将士们有的发热厉害,他跟着军医去诊治,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些让花满楼给染上了。 两人同睡在一起,这样不是没有可能。 “你出去做什么?” “军医那里人手不够,而且我不是要给你噗拿姜汤吗?” “这两日庞统像是在算计什么,你小心点。” “怎么了?” “奸细奈何不了庞统就会对你下手,庞统这两日对你的态度会让奸细误会你的。” “庞统既然想拿我做诱饵,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消除对我们的戒心,反正他也知道我们能猜到。” 闻言花满楼一愣,问道,“这是在拿你的命做诱饵四玄神。” “如果不这样,我们何时能回京?难道陪着庞统在这里耗一辈子吗?七童,我不想。” 让花满楼陪着他在这里,公孙策不愿意。 庞统设下这一局,一是引出奸细,二是为了让公孙策明白现在的处境。不管怎么样,公孙策会陪庞统赌这一局。 赢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们也能尽早回去。 他不光是想着花满楼本不该来这里,他还担心包拯的下落。 从京本出发到这里,还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包拯那里却没有任何消息,音信全无。 如果说赵祯是有意瞒着他,但是展昭和白玉堂不可能也瞒着他包拯的下落,所以要么赵祯和展昭都没有包拯的下落,要么就是包拯被赵祯软禁起来。 公孙策端着姜汤,想着事情走路,竟然没留意一个人冲过来。 “公孙大人,小心!” “你——这么匆忙,要去做什么?” “我想要去找将军,我家里人来信,我爹不行了,我想回去看他最后一眼,我就是本地的,我想回去看看……” 闻言公孙策愣了一下,看一眼手里的姜汤,“你等我一下,我回去一趟,待会儿和你去见庞统。” “公孙大人这是?” “你这般着急,父亲病重这一面不得不见。” “我……我已经两年没回去过,这么近,我都没回去过。” 公孙策摇头,示意他在原地等着,便进了帐篷。 “遇上一个士兵,有些事,我去庞统那里一趟。” “恩?” “家里父亲病重,来了家书想让他回去见最后一面。还有,我回来时,可不希望还看到这碗汤放在这里。” “不会。” 闻言公孙策安心离开,对着士兵点头,跟着来了庞统的帐篷外。 姜云正好回来,见到公孙策,依旧是面无表情,“大人来找将军?” “是。” “大人可以进去,不过他不能进去。” 公孙策皱眉,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将军同意,他也可以进去。我只知道将军下令,只有大人才可以自由进出营帐,其余的人擅闯主帅营帐,按军法处置。”姜云说完一拱手,“大人,请。” 公孙策只得气恼的掀开帐帘进去,见庞统坐在那里,衣衫半解,愣了一下。 那是……伤口? “和辽兵交战的时候?” 庞统不甚在意的拉好衣服,“你来什么事?如果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受伤了,你现在已经看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军医处理过?” “公孙策,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识好人心猫灵诡谈! 公孙策闻言摇头,庞统的事的确不该过问。 “外面有一名士兵说,想见你,请求回去见他爹最后一面。” “不可能。” “你——” “军令如山,现在谁都不能离开军营,除非抓到奸细。” “我替他做保证,如果他真是营里的奸细,我甘愿受军法处置。” “你?要是奸细把消息传出去,你以为你的命值这一群士兵的?” 公孙策不是想不到这点,但如果是真的,岂不是终身遗憾。 正僵持着,公孙策提议,“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和他一起去,这样可以了吗?” “一起去?” “是。” 庞统盯着公孙策,半晌才道,“那你和他一起去,天黑前回来,如果不见你们,我会立即张贴告示,将你们当作叛党,通敌卖国的奸细处理,严惩不贷,脑袋……” “生于大宋,死于大宋。” 公孙策从帐篷里出来,见到看着士兵紧张殷切的眼神,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将军答应我和你一起去。” 士兵立即笑开,“好好好,公孙大人医术高明,或许我爹还有救!” “我们这就走,天黑前得回来。” “是,我给大人带路。” 公孙策骑在马背上,望着面前的路,不远处的村子炊烟飘起,扭头问,“这里就是你家吗?那的确是不远。” “公孙大人不明白,这从军后,多少士兵都不得回家,军中纪律严明,谁都不想触了将军的眉头。” “庞统平日就这样?” “将军为人其实不错,只是厉害了一些。” 这句话公孙策可不敢苟同,却也没接话,只是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前走,“到了。” “公孙大人,难为你跟着我跑一趟。” “没什么。” “对了,小人名字叫阿律,大人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刚才匆忙着急都忘记说自己名字了。” 闻言公孙策笑道:“你赶紧回去见你爹,这天黑得快。” “恩。” 进了村子,阿律的步伐明显快了不少,公孙策跟在他后面,眼睛打量着周围房子,眼神一暗,垂下眼。 两人来到一间草屋外面,阿律扔下缰绳就喊道:“爹,我回来看你了!” “阿律回来了?” “我还带来一位贵人,能治病,让他给爹看看。” 一位妇人出现,裹着头巾,面上已经布满皱纹,“这位就是你说的贵人?里边请,阿律他爹这病……” “老人家不用客气,我进去看看穿成男配去修仙。” 公孙策拍了拍自己的马,贴着马耳朵说了几句,转身跟着阿律的娘进屋。 刚进屋,阿律匆忙跑进来,“公孙大人,你那马跑了!” “不碍事,他认得路,一会就自己回来。” “……是吗?” “他叫火耳,跟着我许久。” “原来是这样,公孙大人不仅待人好,连马都这般喜欢你。”阿律走到床边,望着床上病重的父亲,问道:“我爹怎么样?” 公孙策收回手,摇了摇头,“你在里屋待着陪他说会儿话,我在外面等你。” 阿律愣住,眼眶便红了,“是。” 公孙策坐在长条凳上,等着阿律出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阿律从里面走出来,望着公孙策,“公孙大人,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这军中不安全,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耶律家的人,你是哪一位?” “公孙策你果然聪明,你从进来这里怕是就知道了吧?” “不敢肯定。” “哼!你那匹马回去报信,至少要一个时辰救兵才能到,还请——” 耶律南只觉背后一阵凉意,回头时只见一个人抱着一把剑站在那里。 “半个时辰,足矣。” 公孙策说完大摇大摆的打开门,见到花满楼和陆小凤站在面前,对着陆小凤点头后走到花满楼身边,“姜汤喝了?” “恩。” “闻到味道了。” 旁边的陆小凤移开眼睛,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立刻走进屋里,“哎,我说你这个人真是笨得很,你要是聪明就该在路上把公孙策给杀了,明知道公孙策脑袋聪明,你还留到现在,你说你是不是傻?” 西门吹雪正要拔剑时,公孙策道:“西门庄主手下留情,他带回去还有用。” 闻言西门吹雪停住动作,向外走,“恩。” 门外已经有大批的辽兵围住草屋,花满楼护着公孙策,西门吹雪长剑出鞘,让面前的辽兵竟是不敢上前。 耶律南狼狈的逃出来,还有刚才那一对老夫妻,身手利落的出现在四人面前。 “活捉公孙策,其余的,杀。” “是!” 辽兵冲上来,足足有数百人,竟然盘踞在这里,伪装成普通百姓,难怪几次侦查都没有结果。 公孙策低声问,“通知庞统了吗?” “姜云带着人过来,比我们晚一些,拖一阵就好。” “恩,小心。” 耶律南卑鄙,竟然用弓箭,公孙策左闪右避,背后一支箭眼看着就要射〡入背心,花满楼闻声一把拉着公孙策躲开,抬手生生挡住箭矢雪夜。 公孙策只听得一声闷哼,心里一咯噔,抓住花满楼护着自己的手,看向花满楼被染红的衣袖,“筋骨可有事??” “不碍事。” 公孙策心里窝火,庞统这摆明是想让他们栽在这里,否则姜云怎么还不到! “公孙大人,属下来迟。” 闻声公孙策看去,姜云带着近一千人出现在外面,一声令下,士兵冲进混战的人群中,辽兵被打个措手不及,不一会儿尽数被捉。 公孙策抓着花满楼冰凉的手,瞥见火耳在人群里,立刻吹了哨,“先回去,我给你看一下伤口。” “恩。” 火耳乖顺的在公孙策面前站着,花满楼翻身上马,公孙策亦跟着上马,拉着缰绳看向姜云,“不管你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这笔账,我公孙策记下了!” 说完骑马带着花满楼离开,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自是施了轻功追上。 他们可只是来帮朋友的,其余的事,不管。 公孙策擦了擦额头的汗,放下手里的剪刀,“没伤到筋骨,修养几日就能好了。” 花满楼坐在那里,抓住公孙策手,“坐着,我们说会儿话。” “恩?” “阿策,你不该只身犯险,如果我去晚一步,你知道你的处境。” “我知道你会来。” 一句话让花满楼无言以对,笑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因为你一直都很自信,难道你不信吗?”公孙策翻过手,扣住花满楼的手,“我离开时,我相信你就知道了,对不对?” 花满楼另一手抚上公孙策的脸,微微朝前倾,“是,我知道。” 气氛顿时变得旖旎,不知谁先动了情,双唇贴在一起时,意识逐渐脱离身体,公孙策被花满楼带着覆在他身上。 意识抽离,气息加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公孙策脑袋靠在花满楼肩头,颈侧温热的呼吸还有一阵濡〡湿让公孙策变得紧绷,手不自觉扣住椅子扶手。 腰带解开,公孙策睁开眼看着花满楼,束发的玉带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下,两人发丝缠在一处。 “花满楼……” “恩?” 公孙策没说出剩余的话,伸手拉了披风罩住两人,“继续吧。” 冰凉的指尖在作恶,公孙策合上眼靠在花满楼肩头,任由花满楼继续作为。 不适还有奇异的感觉让他呼吸变得急促,眼角泛红湿润,不自觉贴上花满楼颈侧,低语呢喃,“七童……” 突然的动作让公孙策闷哼一声,脑袋埋得更深。 背上的手来回抚弄,花满楼贴着公孙策耳朵细细亲〡吻,安抚着公孙策的紧张和不适应。   ☆、第55章 |||家|首|发 公孙策咬着牙,靠着花满楼的肩头,压抑着出口细碎的声音。 “你……” 花满楼闻声抬起公孙策的头,准确的贴上被咬出痕迹的双唇,细致温柔的动作让公孙策总算放松了一些,不再紧绷。 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一场情〡事,公孙策脑袋退开一些,睁开眼湿润的眼,盯着面前的花满楼。 “真是……胡来。” 幸亏不是光天化日,否则公孙策怕是无颜再踏出这帐篷。 欲〡望侵蚀大脑,公孙策再次合上眼,手捏着披风的系带搭在花满楼肩上,不自觉迎合花满楼温柔的攻势。 这个人连这个时候都还在顾忌着他。 衣衫半褪,纠缠了一番后又跌跌撞撞的纠缠着倒在床上,头刚沾上枕头,还未出声,背上已经覆上温热,跟着入侵,闷哼来不及咽下,从口中溢出。 花满楼扯下公孙策的衣服,双唇贴在他后颈,伸手拉被子遮住两人渐渐光〡裸的身体。 公孙策有些不适的想翻身,却看见花满楼还包扎着的胳膊,脑袋顿时清醒,“你的伤——” “不打紧。” “唔!”半句闷哼溢出口,公孙策恼怒的扭头瞪一眼花满楼,“你这般倒是不像坐怀不乱了。” “你不同。” 不再言语,公孙策枕着枕头沉下腰让花满楼更好动作,耳根却红了一片。 再亲密也觉得这般有些羞耻,干脆闭上眼,任由花满楼作为。 还未从主动迎合的羞恼中回过神,就被人一把带着翻了个身,脑袋一片眩晕。 “你——唔!” “胳膊有伤。” “无赖。” 待欲〡望平息下来,公孙策浑身汗湿,却也顾不上,失了力气的靠在那里。 正想和花满楼说什么,却想起刚才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必定是跟着他们回来,但是一直不曾出现,该不会…… “刚才陆小凤他们来过?” “走了。” “啊?” “总是叫人打扰,这次终于都有眼力。” “……花满楼,你——” “睡吧。” 公孙策翻身背对着花满楼,某个不可说的地方传来的不适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刚才的自己从记忆里面抹去。 不过花满楼怎么很熟练? “你从前也和别人这般?” “无师自通。” “下〡流。” 花满楼闻言愣住,随后脸上笑意更深。 他还从未被人这般说过,这倒是头一回。 知道公孙策面皮薄,花满楼无声叹息,伸手把他拉回来,“气恼?” “不是。”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什么都没瞧见,也无人知道。” “真的?” “恩。” 这下公孙策才好了一些,抓着花满楼的手,“你……的胳膊没事吧?” “无碍,一点小伤。” “那就好。” 话音落下后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却又气氛亲昵得太过紧促,让公孙策别扭的心思重新漫上来。 刚才一番纠缠着实过了一些,往日早该休息的两人却纠缠到深夜,想想真是胡闹至极。睁着眼看花满楼,见花满楼神情温和,不由得想到刚才花满楼隐忍的模样,抬手摸着花满楼坚毅不失温和的下颚。 “那东西,你怎么有?” “……一位朋友无意中落下的。” 公孙策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是谁,有些咬牙切齿道:“他怎么会有这东西?” “或许,他能用上。” 闻言公孙策怔住,眨了眨眼,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〡感。 公孙策往被子里钻了钻,脑袋从枕头上消失。 床尾伸出一脚,抬脚就把床尾两人裹成一团的衣物踹到床脚,心里舒坦一些,拉进身上的中衣一下再从被子里钻出来,刚一抬头,唇上一热不由得怔住,眼睛盯着面前的花满楼。 “干什么?” “跟小孩一样的脾气。” “嘁,那东西放在床上碍眼,明日再洗了。” “不累吗?” 这话可是戳到公孙策的逆鳞,张嘴就咬住花满楼在他脸上磨蹭的手指,“你要是知道心疼,刚才怎么不早些收手?不知餍足。” “公孙公子这般清俊,我哪舍得放手。” 公孙策耳根发烫,又往枕头上蹭了蹭,“闭嘴,睡觉。” 真的恼了? 花满楼伸手搭在公孙策腰上,没被打开,会心一笑。 早晨醒来时,公孙策下床穿衣,咬牙切齿的瞪着床上的花满楼。 这人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个病患,卧床静养,可恶。 “我去找庞统问个清楚,昨日姜云不可能那么晚才出现,硬是拖到现在,真是好一对主仆,险些要了我们的命。”公孙策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后怕。 如果再晚来一步,花满楼拖着他会不会两人都葬身在耶律南的刀枪下? 闭了闭眼不敢往下想,理好衣服绑着头发就要往外走,“待会儿回来给你换药。” “别太冲动。” “知道。” 压着怒火来到庞统帐中,庞统早已经醒来多时,还在练兵场巡查了一圈回来,见公孙策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你有什么事?” “姜云呢?” “正在受刑。” 公孙策一愣,皱着眉道:“受刑?” “他擅作主张,难道不该罚?”庞统背着手往外走,“你若是不信就跟我去看看,眼见为实。” 跟着庞统来到外面,绕过几个帐篷,忽然听到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响,公孙策停下抬眼看去,惊讶的瞪大眼。 昨天真的还是姜云擅作主张? “将军。” “多少了?” “一百零三,还剩下九十七。” “继续。” “是。” 公孙策闻言道:“两百鞭?” “还有四个时辰在这里受冻。” “你果然心狠,对自己的心腹也能下手。”公孙策说完转身打算回去给花满楼换药,不料被庞统拉住,皱着眉扭头看他,“既然你已经处理了,我暂且相信这只是他的主意,花满楼只是伤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否则他一条命死百次也不够赔花满楼一条胳膊。” 庞统松手,有趣的盯着公孙策,“他不需要你这么护着。” “他护着我,我也护着他,我这人,护短。”公孙策说完转身,“你要是动他一分,我会回敬你十分。” “你现在的处境凭什么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你如果想试试的话,我不介意。” 公孙策绕过帐篷,耳边的鞭打声渐渐变小,回到帐篷外整理了情绪方才进去。 花满楼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一边,桌上还有早饭,公孙策笑了道:“先给你换药。” “姜云的事,如何?” “正在领罚。”公孙策回答,“幸好你没大碍。” “这件事情让庞统对我们的戒心放下,至少你能拿到一些军中的消息传回京城,赵祯那边你也有交代。” 两人来此已经有快一个月,一次消息都没传回去,赵祯即使是有了包拯的下落也不见得会让公孙策知晓。花满楼心知公孙策心里的担忧,才会没有阻止公孙策冒险的办法,幸好两人都无事,否则得不偿失。 “恩。” 换了药,公孙策正欲把东西拿开后坐下一块吃早饭,却瞥见花满楼衣领下面的痕迹,瞬间红了耳根,差点拿不稳手里的东西。 “你……拉一下你的衣领。” “恩?” 公孙策见花满楼一脸迷茫,干脆自己上手替花满楼整理衣服,免得露出一丝端倪来让人怀疑。 “哎呀,一大早的你们就这样,看来我们来得不时候,西门吹雪,我们要不再去外面住一天?”陆小凤不知何时进来,也不知道看了多少,让公孙策大为羞恼,动作也粗鲁了一些,草草收手。 “你们进来,庞统知道?” “他要是知道,现在外面就大乱了。”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四个人阔别一月不见,昨天也是匆忙,现在才有机会坐在一起。 公孙策瞄了一眼花满楼,知道花满楼因为两人的出现心情更好,不由得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还是你们一直都在这里?” “我们嘛,自然是四海为家,前一阵刚去幽州转了一圈,不得不说,还是大宋好。” “若大宋不好,辽国也不会屡次进犯。” 陆小凤忽然道:“忽然理解你上次在酒楼的话,这样的天下,值得拼命去护。” “哎?” “当我什么也没说。” 公孙策却是听进去了,眼中现出一抹笑意,端起茶杯道:“多谢你们几次相救,公孙策无以为报,日后若要帮忙,公孙策自当竭尽全力做到。” “嗳,朋友的事,陆小凤一向都爱插手。” 庞统瞥一眼姜云,“昨日花满楼有帮手?” “是,两个,武功和他一样,深不可测。” “看来这一次赵祯把公孙策派来,是有十足的把握。” 姜云跪地,抬眼看庞统,“属下听闻,八贤王曾在庐州停留,见过公孙策。” 闻言庞统勾起嘴角,“赵德芳……”   ☆、第56章 |||家|首|发 耶律南被擒,公孙策知晓耶律是辽国的皇室,却觉得一个辽国的皇室竟然隐姓埋名在大宋军中这么多年不曾被发现,这军中纪律,真是如同虚设,一个奸细在军队中这么久,不知泄露了多少秘密。 坐在帐中,手里拿着庞统让人送来的一本小册子,是这些年庞统在边关记下的辽国进攻将领还有辽国皇室的名单,包括那些被抓出来的奸细。 盯着名单上面新添上的耶律南,公孙策眉头微微靠拢,抿着嘴角犹豫了一阵才道:“耶律南竟然没有选择自尽,只是闭口不说,严刑拷打也拿他没辙,你说他在想什么?难道是在等……什么人?” 花满楼闻言,将手里装着瓜子的碟子放在桌上,“耶律是辽国皇姓,他这般,必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活命的机会。” “我以为辽国会舍弃这一枚弃子。” “耶律南还有用处,他能这么咬牙不谈忍着折磨,肯定是笃定辽国会派人来营救,这几日怕是夜里要多加小心。”花满楼想到那日公孙策冒险行为,还是觉得公孙策该多加小心,否则又称为辽人手中的人质。 公孙策现在处于危险中,不仅是因为公孙策被赵祯和庞统放置到台面上醒目的一个人物,更是因为耶律南想要将公孙策招入麾下、为己所用,不管是因为什么,公孙策都不会安全。 放下册子,公孙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哎,这件事情他们自己处理便是,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命人传信回去,其余的,可不归我管。” “我以为你会好奇耶律南招供的内容。” “好心害死人,宁愿不那般好奇,这些事情和案子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把凶手抓出来的感觉。”公孙策想着,这半年来,竟是被赵祯牵着走,早已经失去先前的自由,不由觉得有些迷惘,前路未知,他和花满楼的路,该怎么走? 不轻易的谈及生死,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很难不想起这个字眼,他若是真的不幸成为牺牲品,那花满楼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花满楼文武双全,又是花家的少爷,他在或者在花满楼都能活下去。 不说是因为了解。 谁离开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只是活得不如有对方在身边时舒坦而已。 视线停留在花满楼的侧脸上,望着花满楼温柔的眉眼,公孙策心里的烦恼顿时消失一半,轻松不少。盯着他半天干脆上前,凑近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早,初春时节,我们到外面走走?塞北风光,我还从未见识过。” “想去?” “想和你一起去。” “那便走吧。” 公孙策笑意更深,把外袍递过去应了一声。 前几日擒获耶律南的事情,镇上最近太平了不少,这塞北初春依旧是寒意逼人,花满楼和公孙策披着外袍上了马,慢悠悠的往镇外走驱鬼人。冷风袭来,公孙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身边的花满楼:“广袤无垠一片,有的人喜欢这里也并非没有道理。” 花满楼笑着回答,“偶尔来走走也并非不可,只是久住这寒气入体,冬日里难受得很。” “还是习惯江南的气候?” “不是塞北之地都好。” “我对你那百花楼很是好奇,何时带我去看看?上次匆忙,下次去,便不匆忙了吧?” “自然是要带你去。” 闻言公孙策低笑,拉了缰绳向花满楼靠近了一些,两人靠的近,连马都像是通了灵性一般交头接耳起来,让公孙策觉得有趣。 “火耳去找你,你是在路上遇见的?” “恩,你走了不久,我就从军中出来,遇上火耳,又遇上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便一同来了。”花满楼顿了一下接着道:“陆小凤他们发现这附近有辽人出没,尽管是宋人打扮,但习惯还是变不了,就打算去营中找我们,不料半途遇上我,我们便一块来了。” 那村子的确是奇怪得很,好在现在平安无事。 放眼看去,已有春芽破了积雪,露出点点绿意,公孙策扭头看向身边的花满楼,见他面上温和的笑意,“百花楼都有些什么花?” “很多,不过有一盆芍药,很特别。” “怎么?” “原本是快死的根茎,花平本打算扔了,我恰好听到就拿了回来种上,还以为活不成却在开春时发了芽,活了下去,生命力很强,每年冬天都有一些熬不过去的,可几年下来,这株芍药却开得越来越灿烂。”花满楼提到那些伴着他身边的花草,神情更为温和。 公孙策听得很认真,问了一些种花草的办法。 来到一处关口,公孙策望着不远处的山峡,翻身下马,“前面就是幽州,燕云十六州何时才能收回……” “边关要塞尽丢,现在守着河间府这处,不能再破。” “若是能拿回幽州,辽人也不会这么嚣张。” “会的,一定有这么一日的。” 对于花满楼话里的笃定,公孙策有些不解,却没有开口问,只是盯着不远处的幽州方向,“我相信,有一日会的,会拿回来的。” 外面天寒,加上天色骤变,两人没有再多待,翻身上马往军营赶,怕是待会儿下雪阻路,天黑前回不到军营里。 谁料还没走多远,暴雪下来,三丈外都看不清人影,更别提怎么认路。雪落在脸上,公孙策半阖着眼睛看向花满楼,“我们先去找个地方避一避,这风雪来得急,再走下去我们说不定就被埋在雪地里。” “马也吃不消,辽人之前住的村子在哪?” “好像就在这附近。” “我们去那里。” “好,你跟着我。” 风雪越来越大,公孙策不得不往前倾着身子,眼睛盯着前面渐渐清晰的村子,兴奋道:“终于找到了,我们过去随便找一户人人家住下,那里现在恐怕都是空着的。” “怕是这一避得有两三日无良天仙。” “有粮食和柴火,在这里待半月也不担心。”公孙策催马朝前走,终于进了村子,果然是空无一人,找了一家看着整齐还有干草柴火的屋子,翻身下马牵着火耳去马棚里面拴着,“好火耳,委屈你了。” 花满楼牵着马过来听到公孙策的话,不由得拍拍火耳的鬓毛,火耳蹭了蹭花满楼的手,对花满楼很友好。 公孙策见状看着花满楼,见他头上满是雪花,怕雪化了水,伸手替他拂去,“进去吧,我在外面捡一些柴火就来。” “恩。” 花满楼推开门进去,在桌旁坐下,手往前探去,摸到一片凉意,放心的仔细摸了一番——原是一个茶壶。 公孙策抱着柴火进来,还顺道从厨房里面摸到几个地瓜,“刚才捡柴火的时候看到厨房旁边堆着几个地瓜,看着都还能吃,一会儿生了火丢在火堆旁,烤熟也能充饥了。” “这里有壶,能有热水。” “噫,这样看来,情况还不算是太糟糕。” 一边和花满楼说话一边生火,公孙策摸出火折子来,在火盆里面放了干草做火引,点燃了才把柴火放上去,青烟窜起,一会儿就见了火苗燃上来,“着了。” 公孙策抬眼看着旁边坐在那里的花满楼,把手搓暖和握住他的手,“一会儿就暖和了。” 闻言花满楼一怔,忍俊不禁,“蹲着不难受吗?” “我去把水壶装满放火盆旁,久一点也能烧开。” 公孙策说完拿着水壶出去,隔了一会儿回来,把门给关紧,拿了一条凳子抵着门,“外面的雪真大,都要看不清对面那间屋子了。” “这些东西,今晚够用了。” 看着已经放在火盆边上的地瓜,公孙策把水壶放下,坐到花满楼身边,贴着他,“这样暖和一些?” “这般可不像你。” “真是无趣。” 调戏不成,公孙策盯着火苗,映得脸色绯红。花满楼抬手缠住公孙策的五指,指尖交错,公孙策诧异的扭头,不料花满楼凑近,蜻蜓点水一样又很快退开,让他心尖一颤,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上面。 “这样有趣?” 话里的揶揄之意让公孙策毫不犹豫倾身向前,轻触一下退开,“恩,有趣。” 花满楼无奈摇头,扶着公孙策坐正,“真是拿你没办法,闹起来比谁都厉害。” “难得不受那些拘束。” “这里是要自在一些,能住一日放下心里的事情也好。” 公孙策点头,“老天爷也让我们忙里偷闲,苦中作乐,莫要辜负了良辰。” “……恩?” “地瓜味道,很久没吃过,闻着好香。”公孙策轻笑着岔开话,见花满楼懵了的神情,更为得意。 反应过来的花满楼颇为无奈,抓住公孙策的手,指腹在他手心磨蹭,“得了便宜,这般高兴?” 公孙策不语,只是收紧了手指,回握住花满楼的手。   ☆、第57章 |||家|首|发 天一黑这外面的风雪更大,刮的是白毛风,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公孙策和花满楼围着火堆,整间屋子都被冷气裹住,若不是靠着面前这一堆火怕是就要被冻成冰,这要是下一夜的话,怕是隔日外面就是大雪封路,门外都要堆起半人高的积雪。 搓了搓手,公孙策看向里屋的褥子和床铺,都是干净的,想来那些辽人在这里准备得周全,即使有士兵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 “一床单的褥子有些冷,我去看看柜子里面还有没有其余的褥子。” “恩。” 打开柜子,里面还有两床褥子,扭头看向那边的花满楼,轻声道:“这里还有,看来晚上我们不必挨冻了。” “这样便好。” 火盆里的火已经小了很多,公孙策拿着东西把火盆挪到墙角靠窗户的位置,放下里屋的帘子,把烛台放到里屋的柜子上面,里屋立刻亮了不少。 花满楼循声进来,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一下床上的褥子,放在这里几日,触手都是一片冷意,“柜子里的褥子也拿出来了吗?” “恩,都放在一起了。” 公孙策瞥了一眼蜡烛,应该还有一阵子才燃尽。 “蜡烛灭了吧,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几日,总别到时候到了夜里都没有照亮的东西。”花满楼说完,掀开被子躺下。 公孙策闻言觉得这也对,吹了蜡烛到床靠墙的那一边躺下,三床被子盖在身上,这辈子也跟冰块一样,丝毫暖意都没有,公孙策不由得往身边的热源靠拢,还没贴近,一条胳膊横过来,直接把他给拉过去,两人靠在一起,暖意从花满楼身上传来,公孙策闭着眼睛,干脆和花满楼手足相抵的靠在一起。 花满楼圈住公孙策,呼吸扑在公孙策耳边,“睡吧。” “你不冷?” “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自小便是这样,你这样到了冬日手脚冰冷的,回去后好好给自己开一副药。” “手足冰冷的,我也是近来才有,原本冬天我也不这么畏寒。” “这样倒是好调理一些。” “怎么说得你才是大夫一样。” “半个大夫,不及公孙大人厉害。” 揶揄的话惹得公孙策抬头,在花满楼下巴上轻咬一口,“你是何时变得这般会讨好人?花满楼,和你相识越久便越觉得你这人有意思,难怪陆小凤那般的人和你成为挚友,想想你这样的人物,世间少有,太过于美好,没有半点的缺点,若是要真拿出一个缺点来说,那就是你眼睛看不见。” 闻言花满楼有一些意外,因为公孙策很少这般说他,不过这似乎也是毛病。 即便是知道世上许多事情都不美好,可花满楼始终愿意相信,世界是美好的,他的世界就是如沐春风阳光灿烂,偶尔下一场雨也只是调剂。如今和公孙策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后也依旧这般认为。 “人都有缺点,为何没有?” “你有?” “我曾相信一个人,差点害了自己和朋友。” “这不怪你。” “我过于心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也不曾下杀手。” 公孙策翻身趴着,“七童,换作是我,我舍不得骗你。你这样的人,要是没了,岂不是少了很多愿意这样温柔对待别人的人。” “恩?” 公孙策接着道:“一次的欺骗你可能不在乎,可是十次,你还会和现在一样吗?就像是从前和我包拯总是不信八贤王对我们的忠告,在朝为官,有许多无奈,有些话,即使那是真相也不该说出来,包拯和我不信,每一次遇上案件就讲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昭告天下,而如今包拯在官场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我也渐渐失去少年时的棱角,不过是因为太多次因为我们的穷追不舍,害了更多的人。” 真相很重要,但是追求真相却害了无辜的人枉死,岂不是违背初衷。 花满楼的手轻抚着公孙策的背脊,“不是变了,只是更明白利害关系。” “花满楼,偶尔我会厌恶现在的自己。” “一切都和你无关。” 公孙策在这里面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父母朋友不得不顾,还有一个在朝为官的公孙真,公孙策如何能违背那些王权的话,他不可能不忠不孝,更何况他本就有一腔的抱负,忠军报国,凭一己之力为天下百姓竭尽所能。 闭着眼公孙策道:“不过是一时想不明白和你说说,除了你也没有其余人可以说。” “随时洗耳恭听。” 安心入睡,待到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大亮,风雪也停了下来。 穿戴整齐下床,公孙策见花满楼也穿戴好,特意裹紧了身上衣服才伸手开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意袭来,公孙策眯着眼偏过脑袋,连忙把门给关上,“这冷得完全走不了,地上的雪很厚。” “现在天气应该不错,这时不走的话,再耽误更走不掉。” “那我去看一眼火耳,如果能走,我们现在就上路,这里距离军营也不算是太远,就算大雪封路,半日也总是能到的。” “恩。” 公孙策踩着雪出去,把脚缩了回来在屋里翻找了一下,总算找到几件可以御寒的衣服,给花满楼一些,自己又再穿了一些才出门去马棚那里牵马,一边走一边道:“还好出来的时候火耳他们都裹得严实,现在走吧。” “小心一些,有积雪怕是马得慢些走。” “知道。” 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人骑着马往军营走,一路上白雪皑皑,路上有松树,积雪太厚压弯了树枝,偶尔发出一声脆响,咔擦一声,树枝带着积雪落在地上。公孙策凭着沿路很难发现的迹象带路,走了有一阵忽然见到刚才路过的地上断枝,皱了皱眉,“迷路了。” “你跟着我。” “积雪太厚,有影响吗?” “不会,大致记得方向,那日来寻你时也是这样,况且火耳带路,你若不牵着它走,它可能会带着我们回去。” “火耳有灵性,却也不至于——” “试一试也无妨。” 花满楼拉着缰绳靠近公孙策,借力坐在公孙策后面,两人同乘一骑,牵着另外一匹马。公孙策正觉得奇怪时,花满楼俯身低头,拍了拍火耳的鬓毛,火耳晃了晃脑袋,竟是懂了花满楼的意思,慢慢的朝前走。 诧异的扭头道:“火耳知道带你来找我,我怎么就忘记也能带我们回去。” “火耳在军中待了这么久,即便你不在,也晓得那里是舒服的地方。”花满楼搂紧公孙策,免得他这样说话掉下去,“那日带我来找你,是因为你在这里,这次能不能回去,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总比在雪地里瞎转悠得好。” “恩。” 一早从村子里出来,到了正午也还未瞧见军营的影子,公孙策口干舌燥,加上手脚全部都被冻僵,嘴唇也被懂得发紫,完全靠在花满楼怀里,“这要是再找不到,怕就要天黑了。” 花满楼暗中运气,却也抵不过这冰天雪地带来的寒意,只能收紧手,“火耳机灵,能找到的。” “呼,好冷。” 又走了快半个时辰,公孙策迷迷瞪瞪的四处望着,忽然瞥见远处飘动的旗帜,眼睛猛地瞪大,“到了!火耳真的找到了!” “到了就好。” 火耳到了军营外发出一声嘶鸣,公孙策被花满楼扶着下马,亲昵的蹭了蹭火耳的脑袋,拍拍它的脖子,“好火耳,多亏了你。” 话音落下,火耳像是撒娇一样贴着公孙策晃了晃脑袋,惹得公孙策笑起来。 花满楼握了一下公孙策冰凉的手,“让他们带火耳下去,你回去泡一个热水澡,否则寒气入体,会落下病根。” “一起回去。” 两人正往帐篷走,忽然一队士兵将两人包围住,公孙策一怔,拉住旁边要出手的花满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你私通外敌,勾结辽人,企图捣乱大宋军中规矩,证据确凿,你要如何狡辩?!”庞统自士兵后面走出来,冷眼望着面前的公孙策,“若不是本帅有提防,你怕是早就得逞,将军中机密泄露,来人,将公孙策拿下,押送回京!” “信口胡诌,证据在何处?” “你营帐中有和辽人的通信,你还如何狡辩?字迹分毫不差,你也是百口莫辩!” 庞统震怒,公孙策是第一次见,却不了自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他们不过离开一日,怎么会一下翻天覆地。 略一思忖,公孙策低声对花满楼道:“你跟着回京,让他们押我回去,否则我们俩就成了逃犯。” “到了京城外我会提前进城去见八贤王。” “恩。” 公孙策朝前一步走,盯着庞统,“我跟你们回京,但是你们不得为难花满楼,让他离开,此事与他无关。”庞统不语,公孙策接着道,“庞统,你与我有过节,但是你若是要动花满楼,且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闻言庞统眼中杀意闪过,转身离开时道:“把公孙策抓起来。”   ☆、第58章 |||家|发|表|2.0 押送回京,四个字太严重。 公孙策自诩清白,从未有过愧对大宋,愧对百姓的事,可如今庞统一句话就让公孙策从三品御史变成了阶下囚,还是私通外敌的阶下囚,这样的屈辱,不亚于当众扇了公孙策一耳光。 河间府回京,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半个月,公孙策以为自己会被庞统滥用私权当场问斩,却不料庞统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只是押送回京。 但更没料到的是庞统亲自押送他回京。 花满楼随行一路跟着,公孙策待遇也不是一个犯人该有的,他们一行人化作常服,一路上以商人自称,竟是没有人怀疑。 离开河间府的第二日,公孙策推开庞统的门,盯着老神自在的庞统,“庞统,君子坦荡荡,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公孙大人,我可从不把自己看作是君子。” “你——” “你现在是我的犯人,还请自重,回你的房间去待着。”庞统笑睨着气恼的公孙策,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公孙策后面的花满楼,“你倒是不如花满楼来得镇定,你们看上去很亲近,和你这位朋友好好学习一下,不要这么冲动,若是把我换成其余的任何人,你此刻早就见阎王。” 闻言公孙策压下心里的火气,甩袖离开。 庞统这人,欺人太甚。 回到房间里,花满楼摇头笑道:“庞统这是故意惹怒你,何必和他计较,他这般打扮回京,必定是有一定的企图,至于是什么企图,自然是不好猜。” “庞统隐瞒身份回京,亲自送我不过是一个幌子,给军中那些奸细的一个幌子,隐瞒身份不是为了提防那些想要他命的人,而是为了提防赵祯,一个驻军地的将领没有皇上的召见是不得回京的,他回京肯定是因为京中发生大事,他不得不回去。” “能让庞统这般折腾的,必然是和庞家有关。” “庞家,难道是庞太师?” “或许。” 公孙策却陷入沉思,难道真的是庞太师出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庞统现在的做法就有迹可循了,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在他们离开军营的那一天就打算了给他冠一个罪名,押送他回京。 如果只是一般的士兵,根本不需要押送回京,当下处决了就是,但是他不一样,他是朝廷命官,是三品大员,押送回京合情合理,由他押送回去,也说得过去,这样一来,回京就算是被赵祯发现,那也有理由可以搪塞过去。 果然,庞统这人狡猾得很,从来不让人捏住把柄。 花满楼听公孙策不语不说话,知道公孙策是听进去,明白了,接着道:“不管庞统如何,回到京中,不正好和我们的打算一样吗?” “庞统回到京城,京城本来能维持表面太平的一池水也要掀起大浪了,幸亏现在襄阳王不在京中,否则真是一台好戏接着一台好戏。”公孙策一想到回京城要面对的事情不由得心里一塞,稍微平静一些的日子又要消失。 京城比这边关还要惊险,时时刻刻都提着脑袋做事,原本就有一个不易对付的庞太师,现在更有一个庞统回去搅乱一池水,这京城里的局势就更加复杂凛冬王座。 花满楼从茶盘中拿起茶杯,放在桌上替公孙策倒了一杯茶,“包拯应该在赵祯手里。” “恩?” “如果在庞太师手里,庞统不会着急着回去。” “倒是有些道理,就是不知现在京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来了一趟边关,京城那边的消息半点没有传过来,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倒是对辽人的残暴了解了不少,让公孙策更加痛恨辽人。 “回去再了解也不迟,总是有时间的,再者,我们要回去京城也还需要十日,回去后,怕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京城就算是此时飞鸽传书过来,信到了他们手里,也是几日前的情况。 朝政上的事情,一旦搅乱,瞬息万变,一夕之间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孙策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花满楼,嘴角不自觉向上扬,“你这性子可真是旁人学也学不来,若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我也能一眼瞧出来。” “自然是可以。” “嘁,每次都是这样。” “不过你想要回去后要怎么为自己洗脱庞统冠上的罪名吗?” “赵祯正是用人之际,毕竟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你说他会亲自杀我吗?我握着庞统的事情,他不会杀我也不能杀我。”公孙策笃定道:“况且还有保证,我就算自己不能替自己洗刷罪名,包拯也会为我正名,他不能,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哦?” “难道花公子打算眼睁睁看着我上断头台?” “劫法场的事情,花某还从未做过,或许可以一试。” 闻言公孙策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完全不像是有罪在身的人,“有你这句话,我可以放心了。” “你我之前,这般就够了。” “谁也不觉连累谁,不过我也不知道花公子这般护短,还以为花公子一向是对事不对人。”公孙策忍不住又调侃。 谁知花满楼可不是别人,笑着应对,“这也得看是什么人,不一样的人自然是不一样对待。” 公孙策听了这句话,嘴角的弧度更深。 隔壁房间的庞统听到公孙策的笑声,对花满楼和公孙策关系更加好奇,不过他可不是未经人事,懵懂的少年郎,早就知事的庞统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公孙策和花满楼这样未免太过胆大,真是胆大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将军。” “京城那边最新的情况。” “这件事情是八贤王做的,现在太师被软禁在家里,证据确凿不容辩解,不过皇上那里还没有反应,包拯和八贤王一个鼻孔出气,如今太师怕是——” “再有几日就回去了。” “最快七日。” “那就最快的时间赶回去。”庞统敲打着桌面,眯着眼睛,“这个花满楼可有查到什么底细,我就不想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什么底细都查不到,这世上还没有我庞统查不到的人。” 姜云闻言怔住,庞统这般隐怒就是真的生气,小心道:“查到一些,不过这个花满楼小时候的事情全无,只有前段时间忽然出现在扬州的一些事情,将军,花满楼不过是个局外人,顶多和公孙策有些瓜葛,我们真要大费周章去查他?” “一查到底神话入侵。” 庞统这样说,那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姜云也不再多说,只是道:“是,属下会继续追查下去。” “盯紧赵德芳,这人可是一向和庞家过不去,不管是因为什么,盯牢他总是没错。” “派人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盯着。” “恩,你下去吧。” “是。” 庞统把姜云打发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不由得想起那日公孙策和花满楼回来时,公孙策眉宇间难得见到的柔和。 花满楼温和有礼,军中人人都知道,也不会去为难花满楼,可偏偏公孙策待谁都是一副温和谦逊又自信的模样,对待士兵更是医者父母心,惟独每次见到他都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着,一句话说完两人就意见不合。 难得有一两次能说上十句话,后面也满是火药味。 这个公孙策,可还真是胆大得很。 有趣的勾着嘴角,庞统站起来走到隔壁的房间外面,伸手敲了门,“本帅要审问犯人,劳烦公孙大人,啊不,公孙策你到我房中来一趟。” “这个庞统莫不是有病?”公孙策念叨一句站起来去开门,盯着庞统,“你想做什么?” “提审犯人。” “你——”四个字让公孙策心中压下的怒火又窜上来,刚才把他赶走,现在要来提审犯人?好一个提审人犯,庞统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何必你亲自来,我是犯人,你差一个小卒过来也可以了。” “哎,这话可不对,对你可得我亲自来。”庞统笑着说,瞥一眼还坐在那里的花满楼,“你和他还有话要说?” 公孙策回头看一眼花满楼,声音缓下来,“我去去就来。” “恩。” “庞将军,现在你可以提审犯人了。”公孙策说完,走出来反手把门给关上,“庞将军请,花满楼和你不熟,你不必一直客套,他不喜生。” 闻言庞统有趣的看着花满楼,笑而不语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我可不知道牙尖嘴利的公孙策对一个朋友这么护短,你对包拯可没有这么上心,否则你为何不打探一下包拯的下落,说不定我知道呢。” 一听这话,公孙策皱起眉,看着庞统,“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话里的意思。” 难道说包拯不在赵祯手里也不在庞太师手里,而是在……庞统手里? 不可能的,如果是庞统大可不必隐瞒到现在。 “你的话,不能信。” “我说我没有勾结辽人,你也不信?” 公孙策坐下道:“信和不信你做了都是做了,曾经有过也是有,至于别的,与我无关。” 庞统一怔,他倒是没想到公孙策会这样说。   ☆、第59章 |||家|发|表 公孙策觉得,与庞统这人说话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一会儿便觉得无话可说。 若是说庞统这人多讨人厌也谈不上,在军中多日,公孙策清楚庞统是怎样一个人,少年成名,驰骋疆场,因为是庞家人的身份被赵祯打压难免心中有气,但是因为这种原因就要和朝廷闹矛盾着实是幼稚得可笑。 私通外敌,庞统不会做,因为他知道将士们在辽人铁骑下的惨况,也明白将士们每一次浴血奋战后的损失。 不过了解是一回事,能和庞统和睦共处是另外一回事。 庞统这人,太气人。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若是你不审问别的事,我要回去了,时辰不早,还要赶路,我想休息。”连日赶路,公孙策有一些吃不消。 挑了挑眉,庞统抬手示意,“你随时可以走,想必你也猜到我此番回京为何,公孙策,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但是你要知道,若是回京后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而且你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你,你做好准备,我们可能不是敌人。” “你知道什么?” “不能告诉你,但你若是真的只追求真相而不是对人不对事,那么算作是我庞统错看了人。” 这番话让公孙策变得有一些惘然,庞统到底在指什么,难道说京城里的事情有变? 不可能的,京城里的事情就是那样,如果说真的有变,为什么他们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疑惑的看了一眼庞统,见庞统神色坦荡不像是在说话,心思更乱,只得匆忙离开,回到房间里。 时辰不早,花满楼已经打算更衣休息,却听到公孙策回来的动静有一些异常,停下动作侧首问道:“怎么了?” “无事,只是庞统那人说一些胡话而已。”公孙策连忙稳住心神,抬头时却见花满楼脸上的表情莫测,不由得奇怪道:“怎么了?他那些胡话我不当真,庞统这人口中的话,没有几句是能相信的。” 花满楼闻言恢复常态,继续脱外袍的动作,“恩,我知道了。” “时辰不早,休息了,这两日赶路,不要命一样,真是困得不行。” “那就早些休息罢了。” 两人躺在床上,灭了蜡烛,不一会儿公孙策就睡着,花满楼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公孙策,像是有心事。 夜渐深,忽然房间里面多了一道不寻常的呼吸,花满楼皱了皱眉后道:“陆小凤?”说着已经拂了公孙策睡穴,“这个时候来,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陆小凤从黑暗中现身,在桌子旁坐下,“我寻到一个契机,或许我们能回去。”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不回去?” “未曾想过,但你说起,倒是开始想了。” 陆小凤挑眉,扫一眼床上睡得沉的公孙策,“就是为了他?可是你别忘记,花伯父还等着你,你还有百花楼,还有……一群朋友。” 这话让花满楼有一些无言以对,可又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会考虑的。” “我怎么觉得我和你这个朋友可能日后再也见不着。” “以往也不经常见。” “你可真是绝情得很。” “你这句话可是冤枉我得很。” 陆小凤也不和花满楼贫,站起来时看了一眼公孙策,“他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可惜了生在这个时候,不过也正好是生在这个时候才显得不同。” “恩。” 陆小凤离开,窗外进来一丝凉风,花满楼解了公孙策睡穴,披着衣服站在窗户那里,把窗户给关严实,转身时却听到床上有动静,顿了一下走上前,“醒了?刚才窗户被吹开,怕你夜里着凉,起身关窗户却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不碍事,本就睡得浅。” 公孙策往里面挪了挪位置,花满楼躺下来,公孙策又靠近一些,“回到京城,处理了那些事情,我还盼着能和你回去江南。” “江南吗?解决这些事情去,正是好时机。” “春暖花开的时节,即使不是也有百花盛开。” 光是憧憬便觉得美好,公孙策闭着眼,打了一个哈欠,“睡了吧,明早不知庞统又要出什么主意变着法的整我们。” “恩。” 花满楼贴着公孙策的发间嗅了嗅,熟悉安心的味道让花满楼心里的眷恋更深一分,舍不得身边的人。 可陆小凤的话也没错,一向潇洒如他,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谁都以为陆小凤潇洒得很,可是陆小凤却是一个四处留情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有难口上说着麻烦却会挺身而出,偏生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花满楼却是比陆小凤要无情一些,才会了得自在百花楼内侍弄花草。 并非不懂那些事情,只是觉得无趣。 男人好酒贪杯又喜女色,花满楼从来都觉得那样的日子和他无多大关系,所以在陆小凤眼中,花满楼未免是一个太过刻板老实的人,说得不好听些就是有些傻。 揣着心事入睡,到了第二日天刚亮就得上路,骑在马背上的公孙策都还是浑浑顿顿的,意识没有完全苏醒。 花满楼在一旁见到公孙策这般着实觉得有一些好笑,伸手过去拍了一下公孙策,“别睡,待会儿摔下来,不然你和我同骑?” “唔,不用了,吹吹风就醒了。” “你呀。” 公孙策难得在尚未完全清醒的时候露出有些天真的一面,露出一笑道:“我如何?你不是说我怎么都瞧着赏心悦目嘛,难不成我骑着马睡个觉便改变了心意?” “倒也不是。” “花公子可真是口是心非。” 牙尖嘴利这四个字一直跟着公孙策,花满楼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不过幸好公孙策此人一向是占了便宜就收手,才不至于一大早两人就让别人看了笑话。 和花满楼侃了几句,公孙策也清醒过来,看向那边的庞统,靠近花满楼一些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庞统今早上有些奇怪,怎么跟活阎王一样,黑着脸,难道是昨夜被人盗走了身上的银两?” “可能是被大盗戏弄了也不一定。” “不过如果真的是大盗所为,可真替我出了一口恶气,这人昨天审问我,说了一些话,京中局势有变,怕是他不是敌人,原本本该是朋友的人才是敌人,你说庞统这番话是在扰乱我们还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 公孙策对庞统的话虽有怀疑,但是也不觉得庞统有必要对自己说这些话,他一个人影响不了大局,扰乱他一人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闻言花满楼一怔,脸上表情忽然明朗,让本来就有一些不解的公孙策更为不明白了。 花满楼怎么看上去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 “你怎么了?” “昨晚庞统和你说的是这些?” “恩,不是这些还有什么——噫,花满楼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庞统那人巴不得我被斩首示众,你误会得也没有道理了一些。”公孙策摇头,“不过难得见到你这般,仔细想一想,似乎以往也有不少,但都没有联系起来。” “连玉堂都知道,你却不知道。” 闻言公孙策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什么?” “你不知?” “在扬州时,你眼睛未好,他护着你以为我居心不良跑来警告我,便知道了。” 公孙策觉得此事自己未免真是迟钝了一些,但是花满楼却也从未直接说过,他不过是觉得和花满楼太亲近了一些,即使和包拯关系那般,两人也从未同住一屋,一来是受不了包拯那随性的习惯,二来是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同睡,倒是都在花满楼那里破了例。 如今想来,花满楼是早有心思,他却是一步步掉了进去。 “处心积虑。” “有吗?” “花公子,你可越发会耍赖了。”公孙策调侃,正笑着忽然觉得背后一道犀利的眼神,回头看去,撞见庞统盯着自己,扭头回来,收敛笑意,“不管庞统说的真与假,回到京城就知道了。” “刚才还在说赶路很累。” 公孙策呼出一口白气,望着连绵的山脉,“现在急着回去,想把事情解决,当初襄阳王的事情给我一个警告,这一次若是轮到庞太师,怕是要留下我半条命。” “……襄阳王如今在襄阳,一日不除就是祸患。” “该除的时候自然有人去。” 赵祯不是傻子,留着襄阳王自然是有用处。公孙策也不是蠢货,这次回去会遇上什么,不外乎死或者生,留下半条命和那种缺了胳膊腿在公孙策眼里,还不如死了痛快。 可惜不是为国死,少了一些壮烈。 勒着缰绳,公孙策眼里映出青山,透着坚定。 不论如何,他不会让花满楼陪着自己赴黄泉。   ☆、第60章 |||家|发|表 回到京城,公孙策直接被扔进了大牢里,猝不及防,公孙策没料到庞统会直接把他关进大牢。 难道之前的猜测有无,庞统本就打算拿他开刀? 来不及叮嘱花满楼什么,只能庆幸花满楼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这种情况怕是也能够应付得过来,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坐在大牢里,四周倒还算是干净,有一张桌子,墙角是一张床,床边放着一些干草,床上的被子能瞧得出还算能用,不过公孙策想,京城这段时间已经渐渐暖和,这被子,他是半点也不想碰,连床都不想碰。 在桌旁坐下,活动了一下手腕,瞥见手腕上的红痕有些无奈。 幸好昨日没有被花满楼发现手上被枷锁弄出来的痕迹,否则总是花满楼脾气再好,也免不了给自己添堵。 只是不知现在包拯是否真的在京城内,还有展昭他们如何,是被牵扯进来还是…… 脑袋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来,公孙策扭头看了一眼那张床,正犹豫着要不要躺上去时门外来了一个狱卒,狱卒抱着一些东西进来,把东西搁在床上和桌子,“公孙策,这些都是庞大人交代的,你好生珍惜。” 庞大人?庞统吗? 公孙策有些意外,但是这代表着他的猜测并不是完全错了,庞统把他关在这里怕是另有目的,想要……阻止他去做某些事情。 “多谢。” “公孙大人,你遇上庞家也是倒霉,你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行,外面有人替你打点,刚才我还遇见了。” “哦?我知道了,你告诉他,我很好。” “噫,他说他知道你在这里怕是不习惯被褥这些,带着两个少年过来把东西交给我就走了,其余倒是没说。” 狱卒的话让公孙策彻底安心,花满楼了解他,所以没有交代。 和狱卒示意,公孙策躺在铺了新被子的床上,枕着小臂,思前想后也觉得如今他在这里,怕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来龙去脉理清楚,待到出去的时候,能够有一些作用。 展昭回头看着大牢的门口,不放心的看向花满楼,“花大哥,真的不要紧吗?刚才那个狱卒都说可以放我们进去一会儿,见见公孙大哥,你怎么不进去啊?难道你不想见公孙大哥吗?” 旁边的白玉堂摇头,对于展昭这种直脑筋的想法完全不能认同。 花满楼闻言脸上表情依旧,“见到他心思会乱,更何况我也看不见他,不如不碰面,我们在外面能做的就是尽快让他出来。” “啊?” “你真是一块木鱼,这都不懂。”白玉堂终于憋不住道:“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笨!花大哥,你说吧,我们要去做什么?现在还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可以帮上忙,我们几个想要把公孙策救出来肯定可以,实在不行就——” “不可,你这念头打消掉。” “迫不得已的话,也可以的嘛……” “就是就是,花大哥,其实我也觉得锦毛鼠说得没错。” 花满楼听着两小子的话哭笑不得,但又不能直说,便道:“能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为什么要沦为逃犯?” “这话?难道花大哥你有办法?” 白玉堂拍一下展昭的肩,“你这都还看不出来?当然是有办法了。” “真的——” “不,暂时我还没想出办法。”花满楼一句话让两人愣在原地,半晌才扭动脑袋去看对方,在对方见到的诧异和自己如出一辙,瞬时甩了甩脑袋。 展昭撇嘴,一边追上去一边道:“我还以为你懂得很。” “你!” 落了下乘,心有不甘可是刚才的确是没有说对,但是谁知道花满楼会这样呢? 回到客栈的花满楼刚坐下,展昭和白玉堂就已经一左一右的在他身边坐下,花满楼倒茶的动作一顿,扬起嘴角道:“你们跟着我,我也不可能一下想出办法,但是我保证,我让公孙策好完好无损的回来。” “不是,花大哥你知道吗?这一次的事情很诡异,被调查的人竟然是八贤王!八贤王通敌,勾结外贼,结党营私……”展昭一边说一边四处瞄一眼,很小心的模样,“奉命调查八贤王的就是庞太师父子,但奇怪的是,和上次一样,庞太师竟然替八贤王说话,你说奇怪不奇怪?难道皇上还有一个狸猫换太子的兄弟不成,那可就复杂了。” 白玉堂闻言愣住,“你说的上次是八贤王杀了一个宫女那件事情?” “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说?不说罢了,小爷我还不乐意听。”白玉堂站起来往外走,“我晚些回来。” 花满楼点头后便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回过头来问展昭,“八贤王入狱?” “八贤王自然不可能入狱,现在在王府不能见人罢了,有一种旧事重演的感觉,不过这一次包大哥也不在,公孙大哥也不在,可这一次的罪名比那次大,私通外敌可不是杀了一个宫女那么简单,如果那件事要掉脑袋,那这件事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 展昭对于这些事情倒是理得清,可是八贤王被软禁,那么他们在京中唯一能寄托的势力也没了,只能靠自己。 包拯在还有皇上,可现在包拯不在,皇上也不抵用。 “公孙策这件事情,京城里可有什么风声?” “不曾有,只是这件事情公孙伯父来过信,昨日刚到,信上说,若是公孙大哥真的是奸细,那就杀了,不是,等洗脱嫌疑你们一块回庐州。” “公孙伯父的意思我明白。” “花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吗?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公孙大哥和包大哥破案的时候都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看你也一定一样。我就在隔壁,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话,随时吩咐我,我一定鞍前马后。” 闻言花满楼笑着道:“恩。” 展昭前脚离开一会儿,后脚就有小二来敲门,“少爷,楼下有一位夫人来找您。” “夫人?”花满楼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一番道:“请上来吧。” “是。” 门被推开,脚步声不似一般女子一样,倒是有一些功夫底子,随着人靠近,房间里淡淡的茉莉味道变得清晰起来,让花满楼卸下防备,抬手替对方斟了一杯茶,“夫人来这里,不是为了花某,是为了阿策对吧?” 庞飞燕抬眸盯着面前的人,打量了一番后道:“公孙策交的朋友靠谱多了,包拯那样黑不溜秋的人和公孙策站在一起可真是不适合,还是你适合一些,破案嘛,也得让下面的助手看着上面的大人赏心悦目一些。” “多谢夫人夸奖。” “我姓庞,夫家姓赵。” “不知飞燕小姐来此,是替公孙策想办法还是为庞家做辩解。” 庞飞燕没料到花满楼竟是个人物,不过想想能跟着公孙策出生入死,还一路跟到边关的人必定不是简单人物,庞统对他的形容不多,却也足够庞飞燕清楚知道花满楼不是个简单人。 “两样都有,我庞飞燕从来不客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心里藏不住事情。”看一眼花满楼表情,继续道:“这次并非庞家所为,我爹替八贤王开脱也是事实,你若不信自己可以去查,至于大牢里面的公孙策,我哥为何把他关在里面我不清楚,但肯定不会亏待他,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姐姐是皇妃,你可以到侯府来找我,我会吩咐门房那边。” 花满楼听出庞飞燕话中的意思,对这个在公孙策口中空有一张嘴,三脚猫功夫的热心单纯又嘴硬的庞三小姐生出一些好感,不同于前的漠然,“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包拯下落不明,我问过我爹是不是他做的,他说我不孝,我也觉得我不孝,但是包大哥不见了,我着急,我知道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现在轮到公孙策,我也希望公孙策能够平安,他比包拯好一些,至少知道他活着,包拯到现在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生死不明,我……” “他们从来都把你当成是很好的朋友,展昭在隔壁,叫他过来吗?” “噫,小光头也在?” “恩。” 正说着展昭已经咬着一个包子进来,见到庞飞燕吃了一惊,包子掉下来,伸手去接又烫了手,“哎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小光头,一阵不见,你倒是还是这么笨!” “飞燕姐姐,你怎么会来找花大哥?!” 庞飞燕挑眉,“我怎么就不能来,你这个小光头,赶紧吃你的包子。” “你还是这么凶啊,那个侯爷也是忍受得了你。” “你说什么?!” 展昭连忙跑到花满楼后面,“哎呀救命了,杀人了,庞三小姐要杀人了,救命救命!” 花满楼颇为无奈,正欲开口,外面传来跑上楼梯时咚咚的声响,跟着房门被人给敲响,拍打门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响炮,打在几个人心上。   ☆、第61章 |||家|发|表 展昭警惕的上前打开门,露出一条缝,盯着来人道:“你是谁?!” “你们可是花满楼花公子还有展昭小侠?!” “你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实话,看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展昭把人给拉进来,一把关上门,手里的棍子指着弯腰胆怯的人,眉头皱着看向花满楼和一脸不解的庞飞燕,“他这样奇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来人连忙求饶:“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是一个传话的,有一个人很奇怪,给我十两银子让我来客栈通知你们,有一个叫公孙的人,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话音落下,展昭吃了一惊,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僵硬的扭头去看花满楼,展昭心更加不安——他头一次见到花满楼脸色这么难看,即使没有表露出其余的情绪,可是他能看得出来花满楼这一刻心里怕是乱七八糟,想不到别的。 展昭把人给轰出去,转身时见到庞飞燕竟然哭起来,手足无措,“哎呀飞燕姐姐你哭什么,这可能只是对方设计要我们中计的手段,你现在回家里去,不要管这件事情了,这个时辰孩子要找娘了。” “你会不会哄人啊?”庞飞燕瞪一眼展昭,“我是该回去了,但是我保证这件事情不是我爹做的,不可能的!你们在客栈里面想办法,我回去也会想办法,我不会让公孙策被斩首,包拯的事情我也会尽力,你们……” “飞燕姐姐,我们没有不相信你。” “你们不相信我爹和我哥。” 这下展昭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庞飞燕离开。 花满楼站在那里,像是定住了一样,展昭正想开口把花满楼喊醒,却见花满楼坐下,手臂放在桌面,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 “花大哥?” “展昭,你潜入八贤王府,询问王爷这件事情的真相,我——” “你要去哪里?” “放心,京城这里我也熟悉,不会走丢。” “花大哥,你要自己去劫狱?” “不是。” 花满楼站起来往外走,“去找一个人,能让公孙策平安从大牢里面出来的人。” 闻言展昭不解,却也知道现在只能听花满楼的话,花满楼肯定不会让公孙策有危险的就对了。 “恩,我现在就去,花大哥,你自己小心。” “你也小心。” 出了客栈,花满楼径直去了庞府。眼下除了八贤王之外就是庞太师父子能够把公孙策救出来,不是不能劫狱,只是劫狱的话,公孙策要背负多少骂名?而公孙策最为在乎的公孙真也要卷进来,倒是他们自己能逍遥在外吗? 不可能的,公孙策断不会是能抛下父亲的人。 来到庞府外面时,花满楼上前敲门,门房的人出来,见到面生的花满楼,开口问道:“你是谁?来找我家老爷还是少爷?” “在下花某,我两位都找。” “什么?你——等等,你姓花?你进来,我家少爷吩咐过如果是一位眼瞎的花公子上门的话,让他去书房里面等着。”门房把人放进去,带着他往书房走,“少爷刚才出去了,待会儿就回来,你稍等一下。” “有劳。” 家丁不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领路。 花满楼仔细的辨认着脚下的路,又不动声色的从家丁口里套出了一些话来,这才到了书房门口。 家丁推开门站在一边,“花公子你进去吧,少爷的书房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出的,我在这外面守着,一会儿少爷回来我就该回去了。” “恩。” 花满楼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小心的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坐定后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个家丁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丁,而不是前来监视的人。 “哈哈哈,花满楼,你也有来找我的一日?难道你不知道我被封为中州王了吗?此战大捷,不过往常也有胜利,唯独这一次赵祯竟然松了口送我一个什么中州王做,本王倒不是在意,不过能让赵祯松口不得不给我这么一个王做,我心里得意得很。” “恭喜王爷。” 庞统挑眉,在花满楼对面坐下,有趣的打量着花满楼,“你来这做什么?为了公孙策?他在牢里,我打点过,不会让他吃亏受罪,顶多是换了一个地方住而已,这待遇在我这里可是头一遭。” 花满楼在心里想着庞统是有意刺探口风还是真的不知情,“自然是因为公孙策,不过如今公孙策如何,王爷真的去看过?牢狱中欺上瞒下的狱卒不少,公孙策是个书生,在那样的地方如果被严刑拷打的话,吃不消。” “谁敢违背我的话?” “你口里那个对你不满的皇帝。” 庞统皱眉,周身的散发出来的情绪都不一样,花满楼立即察觉到,这件事情庞统肯定是真的不知情,难道下令的另有其人? 不是庞统,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赵祯。 “公孙策明日午时问斩。” 话音落下,庞统楞了一下才道,“花满楼,你上门来是为了这个?你未免和本王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你不相信的话亲自去问问赵祯不久得了,至于为何公孙策会被赵祯视为眼中钉花某不知,但花某猜测,公孙策不过是一个替罪羊。”替谁的罪,很明显。 庞统看着站起来的花满楼,盯着他往外面走,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世上竟然有这样看是通透,比普通人更为透彻的瞎子。 “你和公孙策是什么关系?” “比知己更亲近。” “……我会进宫。” “有劳中州王。”花满楼说完这句话,门外已经只剩下一抹一闪而过的衣角。 庞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遇上姜云,姜云惊讶的看着刚回来又要出门的庞统,“王爷,你这是要去哪?” “进宫。” 声音低沉,带着愠怒,姜云怔了一下想起来刚才见到的花满楼,“是公孙策的事情?” “与他无关,是赵祯的事。”庞统想也没想直接否认,掀了衣摆朝外走。 姜云在后面看着,犹豫了一下跟上去,“属下在宫门外等着你。” “恩。” 而花满楼离开后直接回了客栈,叫了掌柜的到自己的房里。 黄掌柜从前可从未被花满楼单独叫出来谈过话,往常都是帮花满楼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有一些紧张但是也明白花满楼平时的性子,倒也谈不上害怕。 “花家在京城有多少人可以用?” “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你回答我的便是,不需要知道。” 黄掌柜一听连忙回答道:“少爷,京城是重地,我们做不了什么事,不过能用的人倒是有一些,武功底子都还不错,全部算起来的话,大约有二十人。” “二十个人?武功底子不错的话,你把他们全部叫起来,集结在客栈内,明日午时一到就到刑场那边等着,只要我一动手,就立刻动手搅乱刑场,不需恋战,搅乱刑场救出受刑之人便可。”花满楼这句话让黄掌柜一下惊得差点膝盖一软就跪下去。 黄掌柜可不是别的掌柜,是花家好手,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经商头脑好才在这里掌柜花家的别号客栈。 “少爷,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你不必管,那些好手自然是能够脱身,不会牵扯上花家。” “是,少爷,我这就立刻去办。” 花满楼是东家的少爷,这黄掌柜不管如何都得去做,况且花满楼为人可靠,在客栈这些日子里面,从未让客栈里面伙计难堪过。 吩咐完了黄掌柜,花满楼让黄掌柜下去,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手不自觉握紧。 若是庞统那边说服不了赵祯,明日劫刑场势在必得。 展昭从八贤王那里回来,见到花满楼坐在那里,心里有些担心,“花大哥,我刚才去打听了这件事情,八贤王那边重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没能打听到什么,不过王府里面的士兵不像是宫里的,反而像是庞太师那边的人。” 八贤王那里是庞太师的人,那么现在赵祯那边要把公孙策拉出来做替死鬼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庞统或许不知道,但是庞太师肯定知道。 那庞统那边就靠不住,所以明日必定得劫刑场。 “我知道了。”花满楼点头答应了一声,忽然扬起嘴角道:“庞统那里我已经去过,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不过我担心还有意外,你去找一下玉堂,这样若是有什么意外,人也多一些,我会联系陆小凤和西门吹雪。” “哎?花大哥……” “放心,不会有事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展昭喝了一碗茶就立刻站起来离开。 花满楼点头示意,“小心一些。” “我知道的。” “把他打发走?不过也是应该,一个小屁孩,来了也是添乱。” 一道声音出现,空气里混入的酒香和梅香让花满楼嘴角笑意更深,“来得正是时候。”   ☆、第62章 |||家|发|表 春雨本就如丝一样,淅淅沥沥的,扰人心烦。 花满楼撑着伞站在人群中,耳边尽是人群的议论声,议论的人物离不了已经被押送到刑场的公孙策。 十年风水轮流转,公孙策和包拯当年惊动京城,为人津津乐道,年初被封为三品御史,前往河间府监军,不管如何看,都是仕途一片大好的青年才俊,谁知竟是通敌卖国的奸细,被押送回京,不过几日就要行刑问斩。 百姓虽有议论却也不相信那看上去骄傲得很公孙策会是通敌卖国的人,看看,跪在行刑台上都是腰背挺直,紧抿着唇。 公孙策面色冷静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百姓,这没玩没了的雨水落在身上,不过小半个时辰,浑身湿透,单薄的囚衣几近透明,贴着身子就像是被放进了冰窟窿里面一样。即使被冻得牙关发颤,嘴唇泛紫,公孙策也不想开口讨一句饶,泄露半点脆弱。 他问心无愧,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他从未对不起大宋,更不曾愧疚自己的良心,要杀要剐,听天由命。 这世道,忠臣良将不少,不缺他这一个。 在人群里搜索着一个惦记着的身影,来来回回几遍,终于在不起眼的地方瞧见那个一身钴色长袍的人,即使撑着伞,遮住了大半张脸,公孙策却还是一下就认出来那是谁。紧抿着的双唇终于有一丝松动,盯着那远处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一样,抬高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知道花满楼眼盲,公孙策会以为花满楼此刻正盯着自己看。 能见到花满楼这一面,公孙策已经心满意足,唯一遗憾的是,那些好友都不在身边,没能送他最后一程,他父亲也—— “策儿!” “爹?!”公孙策瞪大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公孙真站在那里,平时注重礼节和仪态的人,连官帽都来不及戴上,身上的官府也有一些地方皱在一起,想必是匆忙赶来。 “你还有脸叫我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什么?你是不忠不孝!”公孙策指着公孙策道:“你可有想过你如果就这样被斩首,你叫我该如何向你娘交代?你又如何在下面见到她时怎么解释?你真是丢尽我的脸!” “爹……” “往日你和包拯较量时,我从不说你半句,你心高气傲,年轻气盛,就算你和包拯来京城惹出不少事情,几次三番传信回庐州让我助你,我可有半句说你不是?”公孙真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你要是惦念着这些,你就不该坐以待毙,你要是有原来半点的心性,就该替自己洗脱罪名!” 闻言公孙策刚才一直昂着的头终于低下,心有愧疚、不甘,他亦是不甘心,不想要坐以待毙,可是他担心因为他一个冲动就害死更多的人,包括他在乎的人,亲人、朋友,不论是谁因他受到牵连,他都会良心不安。 公孙真的出现是花满楼没料到的,监斩官问了一下时辰,正欲开口,却不料刚才闭口不言的公孙策忽然抬头,艰难的挣扎着站起来,膝盖绷得很紧,盯着他道:“大人,公孙策有一句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遗言?呵,公孙策不会死,何来遗言一说,不过这句话关乎天下,大人过来为好,否则——” 监斩官在朝为官多年,即使不是手握重权的人,却也知道公孙策此人聪明绝顶,和包拯是同进同出,破案无数,略一思索便上前,走到公孙策面前,“本官过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立即说,否则待会儿就不会给你机会说了。” 公孙策牵起嘴角,眼睛炯炯有神,“通敌的人,不是在下,而是……” 最后两个字格外的轻,公孙策面前的监斩官却已经面色苍白,望着公孙策说不出一个字来,那模样就像是青天白日的见了阎罗王一样。 “大人,你不去问问,我是该斩还是……不该斩吗?”公孙策说完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快、快派人进宫去询问皇上意见,就说、就说公孙策不是奸细,他……”监斩官说话都不利索了,本就有一些臃肿的身材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倒地不起,身边的护卫惊讶不已。 这个公孙策有什么本事在顷刻间就扭转局势? 不知何时,撑着伞的花满楼已经过来,将手里的一把伞递给公孙策,“伯父,撑着伞吧,春雨细如丝,可也寒意浸体。” “噫?原来是满楼这孩子,你是来送策儿的?” 走到公孙策身边,将手里的伞靠过去,“本来是,不过现在不是,而是要帮着他洗脱罪名。” 公孙策抬眼看着花满楼,“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 “刚才不宜出现,现在可以了。” 监斩官已经失了方寸,刚才公孙策话就像是一击雷电打在他身上,顾不上公孙策身边忽然冒出来的人,只能想着宫里那边早些给一个答复,不至于让他在这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等了有一刻,派去的人没来,却来了一个更难对付的人。 “下官参见中州王!” “哼,皇上有令,公孙策的案子还有疑惑,中断行刑,押送回大牢,等候审问。” “是!下官领命!”监斩官站起来,指挥着刑场周围的狱卒,“来人,还不快把公孙策押回大牢,听候审问!” 公孙策瞧着走过来的人,对着担心的公孙策点了点头,又看向花满楼,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狱卒过来,公孙策被带走,花满楼站在那里一会儿,收了伞道:“伯父,我们先回客栈,一切等回到客栈里面,我再同你慢慢解释。” “恩。” 庞统骑在马背上,望着要离开的花满楼和公孙真,皱了皱眉——这几人是把自己彻底无视掉了吗?刚才来救公孙策于水火中的人分明是他,怎么这几人半点人情也不讲? 有些愤然的骑马离开,想着是不是该去牢里一趟。 花满楼和公孙真一回到客栈里,公孙真有一些着急,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不料花满楼给他倒了一杯茶,“伯父坐下,我把事情一件一件说给你听。阿策现在没有被问斩,代表着日后也不会,不必太过于担心。” “是我着急了。” “本该着急的,但是既然是庞统出现在刑场的话,那么阿策在牢中也不会受了委屈吃亏,肯定打点过。” “这样就好。” 事情不复杂,不过是公孙策成了替罪羊而已。 公孙真是官场中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只能无奈叹气,叹公孙策莫名的就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伯父,你进京可有公文?” “哪有,我不过是听到这个消息坐不住连夜进来,晚上我就该回去了。” “伯父一路劳累,不如休息一日再回去。” 公孙真摇头,“没有公文随便进京,擅离职守是有麻烦的,现在知道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要是包拯也在就好了,皇上一向对包拯仁慈宽厚,他的话在皇上面前更有用,我说十句怕也抵不上包拯一句。” 花满楼闻言,点了点头。 “那伯父休息片刻,到了晚上我让人护送你回去,阿策一路都惦记着你,你此番回去,平安无事他也能安心。” “那就依你说的办。” 打开门叫了伙计来,准备两份吃的,一份用食盒装着,另外一份送进房里,刚打算关上门,展昭的声音就出现在耳边。 “花大哥,你怎么能骗我,公孙大哥刚才竟然被押到刑场了!你故意支开我的是不是?”展昭气恼得很,气花满楼把他支开,就算是要劫刑场,凭他的功夫加入也不可以添一份力嘛。 花满楼还没开口解释,旁边就插入另外一道更让他头疼的声音,“花满楼,我真是错看你了,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都支开,你一个人去劫刑场?” 白玉堂和展昭难得的同仇敌忾,竟然是在对花满楼,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花满楼摇头,让他们进房,“你们先进来再说,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哎?公孙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展昭诧异的盯着公孙真,“公孙大人你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公孙大哥的事情?” “展昭?” “我刚和锦毛鼠从外面回来,在街上就听到公孙大哥被问斩的事情,不,是差点被问斩的事情。” “他现在回大牢了,暂时没事。” 白玉堂和公孙真在庐州时见过,点头示意后也跟着坐下。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另外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花满楼这个本该着急,却又格外镇定的人。 花满楼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竟然这么淡定。   ☆、第63章 |||家|发|表 回到大牢里的公孙策安然得坐在那里,好似坐在客栈里面一般,自在得很,即使衣着落魄狼狈,可脸上满是得意。 公孙策这样的人,自是不会平白的把自己性命交给别人,何况是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今日庞统不来,公孙策也不会让自己人头落地。 外面传来脚步声,公孙策抬头看去,庞统和狱卒站在外面,公孙策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庞统让狱卒把牢门打开,走进牢房里,扫了一圈牢房里面到处脏兮兮的干草和地面,还有黑魆魆的桌子,有趣的盯着公孙策,“连在军营里都难忍脏乱的公孙先生竟然能在这里忍受这么多日,看来你很惬意,一点也不像是个坐牢的人。” 狱卒拿着钥匙走开,庞统也到公孙策盘腿坐着的床上坐下。 “我很好奇,你对监斩官说了什么,让他跟见了鬼一样。” “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公孙策这样的话让庞统挑眉,“公孙策,我倒是小瞧了你,你这人,心眼多,看来我们是低估了你。” 对于庞统的话,公孙策是半点不否认,因为庞统说得一点都没错。 “你来这里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问我在这里过得如何,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说不定我现在心情不错愿意回答你。” “你知道什么。”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庞统知道公孙策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胸有成竹,而且公孙策这么聪明得人,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一条后路。 公孙策勾起嘴角笑了,站起来拍拍衣摆,“是吗?你确定我知道什么,而不是我在唬人吗?毕竟以我现在阶下囚的身份,可不像是知道什么的人。” 饶有兴趣的盯着公孙策,庞统一手搁在膝盖上道:“公孙策你知道的事情我不逼你说出来,这是你保命的事情,我自然不问,不过公孙策你现在还确定不要和我合作吗?你现在唯一能倚靠的八贤王已经靠不住,你一个人是扳不倒他的。” 闻言公孙策扭头看着庞统,“你的意思是你要保我的命?” “不,不是保你的命,是保我们庞家在朝中的根基。” “你爹要我的命,你现在来和我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嘲讽?庞统,我公孙策虽不如你们多年在朝为官的本事,但是这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你说的话,我不信,除非你能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 话未说完,外面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看来不像是一个人,更不是狱卒。 “圣旨到——!” 两人同时愣住,看着外面来传旨的人。 宫里来的高公公,盯着他们,“奴才参见中州王。” “什么事?” “奴才是来通知公孙策,皇上念及你并非通敌叛国,但嫌疑尚未洗清,停职查办,罢免官职。” “草民遵旨。” 公孙策不意外赵祯会这样,这都是在意料之中,不过来得这么快倒是没有想到。接了圣旨,公孙策看向高公公,“替草民带一句话给皇上,草民和包拯一样,都是倔脾气,这件事情会查个水落石出,到了现在,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更是为了这大宋不至于败在自己人手里。” 高公公闻言大吃一惊,公孙策这番话真是有一些大逆不道了。 回过神来,高公公点头离开。 公孙策转身看着一直站在那里的庞统,片刻后开口道:“我问你,你刚才的话,还算不算数。” “你指的是我哪一句话?” “既然你没诚意,那就算了。” 拿着圣旨,公孙策就打算出门去,被一边的人给拦住,“公孙策你的性子还真是无论何时都是这样,刚才的事情自然是作数。” “既然作数,那就当我们达成共识,我不希望在接下来的事情你,你们庞家在暗中捅刀子,公孙策的命不高贵却也不是草芥,可以随意践踏。” 忽然被问斩的事情,不需要多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庞统带他回来可能只是一个幌子,是真的没打算要他的命,但是庞太师可不是。八贤王不能死,公孙策却可以死,公孙策死了正好除掉一个心头大患,又能救下八贤王,这场赌局怎么都是稳赚不赔,就算是不输不赢,那也是庄家得利。 冷冽的眼神让庞统不得不正视现在的公孙策——和在边关是完全不一样,那时的公孙策虽然性子骄傲了一些,但绝不是这样。 “我爹那里,我会去说。” “恩。” 走出牢房,公孙策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浑身都犯懒得很,不过外面的空气是真的比牢房里面好多了,这大牢,进去过一次就够了。 天上淅淅沥沥的又在下着雨,抬手打算这样跑回客栈,刚跑出两步,打在手上的雨滴没了,抬头一看,熟悉的连出现在面前,安心的放下手,“还以为你回去客栈等我,不过来了,那就一同回去吧。” “坐着忽然下了雨,就想着出来走走。” “既然想走走,若不觉得我这一身不适合漫步雨中的话,便一块走。” “哪有嫌弃之礼。” 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笑意更深,从花满楼手里接过伞撑在两人上方,“那便走吧。” 两人第一回见面时,小镇上发生案子,两人也是这样撑着伞去了案发现场,那时花满楼和公孙策还不熟稔,公孙策对花满楼可还有敌意,如今想起来,真是令人发笑。 路上的行人盯着两人,一个翩翩公子,一个却颇为狼狈,不过站在一起却不觉得奇怪。 “我爹回去了?” “恩,到了这个时辰,他坐不住,怕这个时候连累你,就回去了。” “回去也好,总比在京城里面陪着我时时悬着心好。” “展昭和玉堂在客栈里面,王朝马汉他们四人还在寻找包拯的下落,再说,定远县那边包拯不在,也离不了他们四人。” 心知花满楼的解释是怕他心里有结,以为王朝马汉四人不来相助,公孙策笑道:“明白的,这衙门里少了知县,可不能连当差的护卫也不见了,那成何体统,那些案子要整理,衙门的捕快得管束,忙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 “的确是有的忙。” “回去吧,很久不见展昭,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杏仁酥,买一些回去。” “他爱吃这个?” “没有他不爱吃的。” 回到客栈里,公孙策刚换了衣服,展昭和白玉堂就来了。不过公孙策有先见之明,用杏仁酥堵住了展昭的嘴,但没想到这一招对白玉堂不管用,让白玉堂炮弹似的问题给弄得脑袋发疼,不得不坐下硬塞了一块进他嘴里,“你暂时不要说话,你问的,我慢慢说来。” 花满楼好心的给被杏仁酥堵住嘴的两个人倒了一杯茶,“他自然是会说,你们这样着急,让他怎么说?” “我们这是在担心公孙大哥。” “就是就是!公孙大哥遭受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灾,我们恨不得把那个害了公孙大哥的人给送进去也关几日,替公孙大哥出一口恶气。” “你们俩不捣乱就好,还给我出气?”公孙策不屑的挑眉,“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知道什么!” 这话一出,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白玉堂了,瞪着公孙策,“你这话错了,他才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已经是年满十四的少年,再过几年就是弱冠之年。” 弱冠之年?可还有六年那么久。 不过鉴于这两人马上要吵起来的模样,公孙策和花满楼一人叫住一个,“展昭,我有话要问你,你和我来。” “啊?” “有问题?” “嘿嘿,没有没有,我们过去说,过去说。” 公孙策叫展昭并不是真的没事,而是确有事情要说。 来到隔壁的房间,公孙策让展昭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我问你,包拯失踪前有什么交代?或者别的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倒是没有啊,包大哥平时就那样,对案子特别的上心,但是对其余的事情都是得过且过,也不见得有什么奇怪。”展昭刚说话,望着皱起眉头的公孙策,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补充道:“我想起来了,包大哥在失踪的前两天似乎对案子很不上心,之前的案子基本都是当天都处理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也知道,不过那两天包大哥像是没心情,案子也不怎么处理,反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像很烦恼的样子。” “很烦恼?那就对了,包拯肯定不对劲。” 能让包拯对案子没兴趣,那一定是大事。 不过眼下包拯既然不在赵祯那里,不在庞太师那里,那处境怕是比在这两人手里还要危险。 “不行,我们得先找到包拯。” “那八贤王怎么办?” “八贤王通敌?根本不可能,皇上这一出无非是让百姓的呼声更高而已,支持八贤王的越多,那么庞家的势力就被打压得更厉害。”公孙策冷哼一声站起来,“你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去定远县。” “好。” 回到自己房间时,白玉堂已经不在房中,公孙策看着花满楼,反手把门关上,“明日去定远县。” “恩。”   ☆、第64章 |||家|发|表| 公孙策和花满楼从京城出发,用了半日的时间赶到定远县,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四人出现在衙门外面时,守在衙门的王朝一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行礼。 “公孙大人,属下——” “我并不是什么御史,我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不用多礼。”公孙策虚扶一把王朝,“王朝,我们进去再说。” “是,公孙先生。” 王朝跟着进去,低声问展昭,“公孙先生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可不知道公孙大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知道,肯定都是和包大哥有关的。” 闻言王朝点头,看了一眼和公孙策侧首交谈的花满楼一眼——这个花公子真是自打庐州起就一直跟着公孙策,可真是肝胆相照的好友啊! “展昭,这个花公子一直和公孙先生在一起?” “是啊,怎么了?” 王朝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公孙先生真是厉害,身边的朋友都很厉害。” “噫,我想起来了,上次公孙大哥在扬州遇上案子的时候,包大哥让你过去协助公孙大哥破案,你肯定也见过花大哥的厉害。”展昭说完,看一眼公孙策,“我们还是赶紧跟上去吧,这次公孙大哥过来就是要把包大哥找到,你放心,有我公孙大哥,肯定能把包大哥给救回来!” 闻言王朝笑了开口,“自然是,有公孙先生,我们定然能把包大人给找回来。” “所以说嘛,我们现在赶快进去听听,公孙大哥现在有什么主意,说不定已经想到怎么救包大哥了。” 已经先一步走进房间的公孙策和花满楼坐下,白玉堂瞥一眼刚进来的王朝和展昭一眼,“嘁,这两人到底要不要救那个包黑炭?” “你又在我背后说什么奇怪的话?我可告诉你,包大哥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现在得听公孙大哥的,公孙大哥会有办法把包大哥给救出来,你不要说一些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巴不得包大哥回不来,真是居心叵测,早就知道你肯定和以前一样,不学无术” 果然这两人一旦遇上就是没完没了的斗嘴,公孙策和花满楼颇为无奈,因为在来这里的一路上已经领教到了两人这拌嘴功夫的厉害。 “你们俩一路上还没闹够吗?” “公孙大哥……”展昭立即有一些委屈道:“明明是他的不对。” “展昭。” “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公孙策颇为无奈,看一眼花满楼,却见花满楼一脸笑意,像是对这样情况半点也不意外。低过头凑到花满楼耳边道:“喂,你怎么也不说说他们?” “公孙先生嘴皮子一向厉害,还需要我出手吗?” “你何时你拿这些来取笑我?”公孙策撇嘴,觉得花满楼如今是越来越没那么好欺负,连偶尔的几句调戏的话都要被花满楼给堵回来,让他语塞。 果然,花满楼这一身好皮囊可是骗了不少人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如玉好欺负的人,其实花满楼哪里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花满楼可是一个不吃亏也不上当的家伙,心里门清。 “心里在想什么?” “你猜猜。” “自然是在想我,不过你现在才发现这些,会不会为时过晚?”花满楼的心情自打公孙策从牢中出来就一直不错。 公孙策望着他的脸,跟着笑了道:“不晚。” “恩?” “还能随时有变动,你说呢?” 花满楼闻言笑道:“真的?” 这句话很正常,公孙策却在花满楼这样的语气下硬是听出了积分的促狭,只好扭头清了清嗓子去看一边对他们俩窃窃私语很感兴趣的几人。 “展昭跟我说过,包拯在失踪前两日对于案件不上心,以包拯的性格,不可能会对案子不上心,除非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把他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否则——”公孙策习惯性的用手指敲了敲膝盖,“包拯失踪前一晚住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你们可有动过?” “没有,属下不敢动,怕破坏了什么线索。” “恩,那我现在过去看看。” 包拯失踪近三个月,公孙策因被派去边关监军,到现在才有时间来调查包拯的事情,不过因祸得福,现在恢复平常百姓身,倒是比为官时轻松不少。 至少这颗脑袋是暂时不用担心会掉。 带着几人往包拯的房间走,来到门口时,门口守着的捕快看到几人,先是和王朝展昭打了招呼,想来是不认得公孙策。 “展护卫,王护卫。” “这是公孙策,我公孙大哥,特意来这里帮我们查包大哥的下落,你们下去,这里有我们。” “原来是久仰大名的公孙先生,是,我们这就下去。” 公孙策点头示意,伸手推开门,里面连人去打扫都没有,看来真是和包拯离开时一模一样,这样正好,否则来打扫的人不知道会把什么线索无意中抹掉。 现场保护得很好,看来或许可以找到不少线索。 如果在包拯失踪前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东西,那么依照包拯的性格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给他,不会就这么无端的消失。 空气里还飘着一些灰尘,公孙策掩着口鼻进去,挥手把面前的灰尘扇走,皱眉道:“包拯这个知县的房间未免太过朴素了吧。” 简单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个书架,就连那张床也显得格外的寒酸,若不是亲眼所言,身在这里,怕是公孙策会以为这里是某个偏远小镇知县的卧房。 定远县可是天子脚下的地盘,再如何清廉这冬日里的被子也不能是单被啊。 “包拯平时就是这样?” “我们劝过,可是包大人不听。” “这个包拯真是……牛脾气。”公孙策说完摇了摇头,走到书桌附近开始寻找线索。 包拯肯定留下了什么线索,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离开,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是展昭他们一开始进来没有发现的。 展昭却有一些迷茫,挠了挠脑袋——这里都积了灰尘,难道还有什么线索吗?   ☆、第65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书桌上面积了一层灰,公孙策伸手在桌子边缘摸了一下,抬手盯着指尖沾着的灰尘,眉头皱得更深。 包拯临走之前到底留下了什么线索,不可能的没有什么线索。 到底包拯发现了什么导致他竟然连平日最为上心的案子也顾不上处理,难道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如果说包拯不是失踪的话,而是去调查什么秘密的案件,是不是这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真是这样的话,包拯的下落到现在赵祯和庞家不知道也是正常。 否则依照这两边势力的本事,包拯的下落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 “在想什么?” “在想包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被人掳走的话,断不可能把这些手里这一堆的事情丢下。”公孙策了解包拯,包拯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包拯的失踪不可能是没有原因出现的意外。 花满楼闻言站在书桌前,像是在思考公孙策话,“以你对包拯的了解,包拯这人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对于那些线索,提醒人的,他会怎么做。” 公孙策和包拯即使一直以来都是存有较量,但是两人也是多年至交,对彼此都很了解。 如果包拯真的在离开之前留下什么线索,那一定是公孙策能发现的。 包拯一定会把线索放在他知道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是别人不知道。 公孙策略一思索,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一边站着的展昭听了这句话,不由得看向花满楼,“花大哥,你可真厉害,竟然能想到这一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包大哥怎么不把东西放在我喜欢去的地方呢?像我这么喜欢吃的,他要是把纸条塞在一个馒头里面,我肯定会发现的。” 馒头,吃的? 白玉堂翻了一个白眼,“你也就记得吃的。” “……你有意见?我说锦毛鼠,你还是不要说话,让公孙大哥一个人好好的想想,说不定马上就找到线索了。” 两个人争论不休,旁边的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个人已经开始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公孙策忽然想到什么,走到床边,在床的内墙里面敲了敲,没有隔层。站在床沿半晌,公孙策忽然爬到床上躺下,脑袋枕在枕头上,手伸着往脑袋后面一抹,枕头下面竟然真的有东西,如果不是躺到这里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 翻身爬起来,把枕头打开,在枕头下面的床单后发现一个可以活动的隔板,打开来里面竟然放着一封信。 公孙策把信拿出来,“包拯果然有留下东西!” 一众人就盯着公孙策,公孙策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们,“你们盯着我看做什么,对了,展昭你和玉堂去附近看看,可有人瞧见包拯或者生人出现,如果包拯离开,或者有人来,那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定远县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包拯名声在外,这里的百姓都认识包拯,包拯的一举一动当地的百姓都会留意到,更别提如果有人掳走包拯,要把一个大活人带走肯定不简单也不容易。 “为什么我要和他去。” “有个照应。” 公孙策丢下这句话就转身拉着花满楼离开,“走,我有事情和你商量,还有这一身的衣服脏死了,刚才在上面滚了一圈,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 “好。” 展昭撇撇嘴,盯着公孙策和花满楼的背影,“公孙大哥变了。” “自然是变了,你以为他还是你从前那个公孙大哥?你可真是天真得很。”白玉堂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喂,我们走了,他说的事情可是和你一直很关心的包黑炭有关,你也不想包拯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乌鸦嘴,别说话。” 王朝回到衙门里面去守着,公孙策和花满楼回到临时安排的住处,两人同住一屋,自然没有不习惯,不过公孙策脱下外袍弯腰在那里翻找包袱里面自己的衣服,整个包袱都快把翻遍了一枚找到自己干净的衣服。 正懊恼的时候旁边多出一只手来,从另外一边拿过包袱,“外袍在这里。” “嗳?” “自然是在这里,你忘记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我们俩的外袍在一个包袱,里衣在一个包袱。”公孙策笑着从花满楼手里把外袍拿过来,“竟然忘记了。” 花满楼笑而不语,走到一边坐下,“你刚才怎么会想到包拯放东西的地方?” “他这人,爱睡懒觉,以前在书院时很爱迟到,要说他不处理案子,那肯定是躲在房间里面躺着想事情,自然会把东西放在那里。”公孙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这封信里面肯定有他要告诉我们的东西。” “快三个月的时间,包拯现在还是下落不明,我们得抓紧一些。” “包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笃定的说完,在花满楼旁边坐下拆开信,认真的把信上的内容看了,公孙策笑了道:“看来我们得去一个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地方可是龙潭虎穴,轻易闯不得。” “闯不得?这世上闯不得的地反很多,可也并非是去不得。”花满楼勾起嘴角道:“才匆忙来到定远县又要赶路,休息一日再上路吧,我有些乏了。” 闻言公孙策吃了一惊,随后反应过来,“担心我便是担心我,你还非得替我寻一个借口,我自己都不着急着寻一个借口,你倒是比我着急。” 花满楼笑着拉住凑过来的公孙策,凑上前亲了一下公孙策,“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回江南吧。” 公孙策一怔,半晌点头。 “恩好,回江南。” 这是花满楼第一次让公孙策跟着他回去,以往都是公孙策说事情结束回去看看,花满楼应和着答应。现在却是花满楼自己开口,想必真是厌倦了这样的纷争还有勾心斗角。   ☆、第66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包拯留下的线索简单明了,直接指明了他去了哪里。 不过已经是三个月的线索,现在包拯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现在庞统回京,还能在京城这一池浑水里面搅和,辽人那边看来可以暂时不用顾虑,该顾虑得是那些有心之人,那些赵氏江山别有用心的人。 收拾休整了一番,公孙策和花满楼带着展昭和白玉堂直奔襄阳。 “公孙大哥,你说包大哥现在怎么样?他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包拯又不是傻子,平时懒了一点而已,但保命的本事一点也不必别人差,省省说话的时间,路上还有得赶。” 展昭闻言撇撇嘴,觉得公孙策的脾气是又不好了。 可真是觉得公孙策眼盲时温和得多,尽管那会儿也会揶揄人,但可不像现在这样。 白玉堂倒是难得没有和展昭斗嘴,反而是盯着花满楼看了一会儿,对花满楼的来历和师父更为好奇,花满楼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花满楼可是一个眼盲的人,白玉堂见过眼瞎的人功夫好,可那都是功夫很高却因为别的原因失明,而花满楼说过他自小眼盲,这样都能成为武林顶尖高手,可见花满楼真是武学奇才,不说别的,这一身闻声辩位,灵敏嗅觉的本事,怕是别人半辈子功夫都学不来。 让公孙策堵得哑口无言的展昭去看白玉堂的时候就恰好看见白玉堂把视线从花满楼身上收回来,奇怪的挑眉,见他看过来,冷哼一声扭头拉了一下缰绳,让马走得更快。 “天黑前到达前面的小镇,我们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这里最快去襄阳也要五日,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昨夜已经赶路到半夜露宿在野外,今天说什么也得找个地方睡一觉,否则吃不消。”公孙策自己吃不消不说,白玉堂和展昭在他眼里都还是小孩,也不忍他们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五天这般,谁受得了。 花满楼自然是答应的,安抚下心切的展昭,“展昭你放心,包拯能想明白入朝为官就绝对不会让自己丢掉性命,他留下线索自己离开就是有把握能在我们找到他之前都安然无恙。” “真的?” “恩。” “好吧,那我们就去前面的小镇里休息一下,说真的,我肚子有些饿了,路上的干粮吃起来不抵饿。”展昭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这头发本打算剃掉,可公孙大哥说,既然都留着了那就留着。” 花满楼瞧不见展昭的头发是什么样,但是凭着这几日公孙策和白玉堂他们拿展昭的头发来开涮就能知道,这头发新长出来,还挨着头皮,不能束发的时候,是不太好看的。 瞥见不远处的小镇,公孙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看了一眼展昭,“留着不是很好吗?过一年这头发能束起来,那时就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怎么也比你到了十七八就还光着头强吧?” 白玉堂根本没打算憋住自己的笑,笑得肚子都发疼。 花满楼带着笑意,不过那模样不像是因为展昭而笑,只是因为难得的轻松气氛也跟着轻松一样。 这路上的小镇的确是小的抬头就能瞧见小镇的另外一边,两边是人家,中间一条大道,横着过了一条河,不过这个时间大多人家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各自回家做饭吃饭,还在外面走着的都步伐匆匆。 公孙策看了一眼,刚开始还不觉得奇怪,但才走了几步便觉得奇怪得很。 这镇上怎么大家都像是陌生人一样,路上交谈的人没几个。 “奇了怪了,怎么大家都很忙一样,见面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的确是奇怪。” 不止公孙策发现了,花满楼他们三人也发现了。 这个小镇有一些古怪。 “进去看看再说。” 上次回庐州时,他们也遇上了埋伏。公孙策不得不小心的往前走,把花满楼的佩剑拿在手里,“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要不我去抓一个人问问,这些人我看了,都不会武功,就是一般的老百姓。”展昭本也以为是中了埋伏,但刚把手里的棍子举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公孙大哥你等等,那边有一个小丫头,我去问问。” 展昭说完就跑了过去,微微低下头道:“小妹妹,我问你,你们这里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噫,你是谁啊?我阿娘说,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这个,我不是坏人,我就是路过这里要来借宿的,你把你们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穿着一身花衣服的小丫头打量了一眼展昭,“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保证不说。” “阿娘说是这几天,要祭神,族长在挑选合适的人作为祭品,我也不太懂,我要回家了,要是阿娘知道我如厕半晌不回去,肯定挨骂。”小丫头从石头块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碎屑,“小哥哥,我走了。” 展昭挥挥手,见小丫头离开了才回到公孙策他们身边。 “那小丫头挺机灵的,大概就是这里要祭神,需要童男童女做祭品,所以各家都才这么行色匆匆,谁家都不愿意和谁家多联系。” “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祭神?拿孩子去祭神?!”公孙策闻言瞪大眼,“这根本是无知迂腐,竟然拿孩子当祭品,猪羊牛马那么多,以往祭天祭神祭祖都是用这些来做祭品,怎么残忍到拿一个孩子来做祭品?” 公孙策无法想象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而且当地人们竟然还不反驳。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孩被送到山里,然后被豺狼虎兽那些叼走做了食物吗? 花满楼拉了一下公孙策道:“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家可以借住。” “如果赶上这样的日子,怕是谁家都不会收留我们住一晚。” 这镇上没有客栈,经过的人要是遇上难事都是在百姓家里借宿,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原本打算借宿的希望怕是落空了。 白玉堂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牵着马往前走道:“既然别的家里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去村长镇长家里借宿好了。” “希望这里的镇长是个好人。” 展昭的话说完,公孙策忽然想到在来雁镇无辜的镇长。 “真要去镇长家里?” “公孙大哥,这里不是来雁镇,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吧。”展昭当然知道公孙策在担心什么,但是总不能因为那件事情,公孙策现在一旦遇上相似的情况就会想到,那样的话,日后怕是脱不了阴影。 连在凌家村的案子时公孙策都未曾觉得害怕或者有阴影,惟独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怕是对那几人的凶狠还有歹毒难以释怀。 花满楼在一旁听两人的对话知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事情,接过展昭的话道:“除了镇长,其余人也不敢随意收留我们,我们过去看看,若是镇长也不收留,我们借几床被子也总好过露宿在外。” “花大哥,这偏远的小镇上,花家不来瞅瞅,说不定日后这里就成了花家生意发展的源地。” “花家的事情可不由我做主,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着我们一块回去,问问我大哥的意见。” “那还是算了吧。”白玉堂想到花逸轩,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做什么商人。” 几人说着话已经来到镇长家的院子外,展昭上前敲了门,里面出来一个老仆,展昭立即扬起笑脸问,“老人家,我想问问这里可是镇长家?” “小兄弟,这里是镇长家没错,不过你们是——”老仆略微迟疑一下,“你们来找人还是做什么?” “我们是来借宿的,途经此地,没想到找不到住处,只能冒犯前来打扰一下镇长,可否有空余的房间给我们借住一晚。”公孙策走上前说道:“老人家,您看可否让我们见一见镇长。” 老仆往外面探了探脑袋,把门打开一些,“你们进来吧,我去告诉镇长。” “多谢。” “哎哟,这么客气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咯,这年头啊……”老仆像是和他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念念有词的关上门领着他们往里走,“前阵子来了一个黑黑的年轻人,要不是一口白牙,否则夜里我都瞧不见他。” 正和花满楼低声说着话的公孙策闻言怔住,忘记刚才要和花满楼说什么,“老人家,你说你见过一个很黑的人?” “是啊,额头上还有一个月牙,不过人倒是很礼貌,懂事得很。” 天下皮肤黑的人很多,可是这皮肤黑脑袋上还有一抹月牙的人,那可就仅有一人。 “包大哥果然是来过这里!” “老人家,你知道那个人在这里呆了多久吗,又说要去什么。” 老仆有一些耳背,没反应,继续念念道:“可惜咯,可惜咯,好苗子就这么没咯。”   ☆、第67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好苗子没了?!难道是包拯在这里出事了? 公孙策心里一惊,追上前几步道:“老伯,你说的好苗子是那个黑脸青年?” “不是不是,是这次的童男童女,可真是可怜得很。” 闻言公孙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对这个传统不敢恭维,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怪招,竟然用孩子去做祭品,送到野外让豺狼虎豹叼走,这哪里是祭神,分明是在养那些山上的野兽。 花满楼摇了摇扇子走到公孙策身边,“不能打草惊蛇。” “恩。” 现在对镇长的底细不清楚,贸然的说话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这种传统到底为什么会存在,还是不要过于引人注意为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展昭和白玉堂跟在他们后面,反正是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做,倒也不插嘴话不多,只是不露声色的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老伯带着他们来到前厅,四个人坐下等着老伯去请镇长过来。 这院子倒是不错,不过朴素得很,但主人怕是性情雅致才会想着这般布置,令人心情舒畅。 “镇长年纪估计不算大,三十到四十之间,念过书怕还是个秀才,性格温吞一些,不过有自己的执着,对于琴棋书画不能割舍,一幅字画怕是比自己的命看得还重。”公孙策环视一圈后分析道:“若是有一些威望怕是也不至于连族长要拿孩童去祭神也阻止不了。” 公孙策的分析不无道理,这个镇子的确是透着诡异,里里外外都显得奇怪。 展昭道:“那公孙大哥,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吗?你一说,我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好可怕。” “……你这怕那些鬼怪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公孙策无奈摇头,“不住这里其余的百姓家里更不会收留我们,难道你想在外面住,那样的话……说不定半夜可能会更——” “啊啊!不要说了。” 花满楼刚扬起的嘴角忽然因为外面的动静回到原本的位置,本打算跟着揶揄的话也在舌尖打了个转回到肚子里,“人来了。” 公孙策闻言立即收起玩笑,看向门口,瞧见远处绕过屏风走来的人,不由得分神看向花满楼——花满楼的功夫果然深不可测,到现在公孙策也不知道花满楼每一次对付敌人时到底拿出了几分的能耐。 同样惊讶的还有白玉堂和展昭,若是说公孙策没听到动静也就罢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可是他们俩刚才没听到外面有动静。 “镇长,在下公孙策,这是和我同行的朋友,路过这里没想到镇上没有客栈,只能前来求助镇长,看看能否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 “客气客气了,来者皆是客,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平常也没有几个人来,哪有什么客栈,几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寒舍住下,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能住的屋子还是有两间,凑合着休息一晚,你看如何?”镇长和公孙策想的一样,是个三十来岁的人,样子俊秀,倒也显得年轻王爷,我是你后妈。 公孙策有些吃惊,这镇长难道不问他们的来历吗?若是乔装打扮的土匪怎么办? 镇长看公孙策露出诧异,解释道:“我还没介绍自己,在下姓柳,单名一个舒,舍予舒。这小镇往来就那么一些人,这附近没有什么土匪山贼,我们这里穷,人家也瞧不上,懒得来打劫,几位放心住下就是。” “是我想多了。” “哪里的话,几位看上去像是赶了几天的路,这会儿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去准备一点。” 花满楼道:“多谢柳镇长了。” “不过可能会久一些,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仆,加上我妻儿回去省亲,怕是你们得多等一会。” “哎,不客气不客气,不麻烦老人家,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你给我们指个路,厨房在哪就行。”展昭想起刚才那老人家年纪怕是有七十岁了,他们哪里好意思麻烦人家去给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做饭。 柳舒正欲开口说话,好像是着急了,咳了两声后又想开口,这咳嗽却停不下来,“咳咳!我、我——” “柳镇长,我们来打扰你好心招待已经对我们很客气了,我们自行去弄一些吃的就好。” “真是怠慢,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到现在也没好,真是怠慢了,怠慢了。”柳舒转身去招来刚才的老仆,低声吩咐了几句过后对着几人点头示意便离开。 有些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咳嗽的声音。 几人对视一眼,花满楼走到老人家身边,“老人家,能否带我们去厨房?刚才我们和柳镇长说了,把厨房借我们一用就好,不过还得劳烦你带他们俩去客房安排一下。” “公子是个好人,我这就带你们去,你们呀,身上没有戾气,我这把老骨头在镇长见过不少人,可那行走江湖的人,身上多少都带着戾气,凶得很。”老仆的话似乎有其他的意思,但花满楼向来不喜欢追问别人的故事,点头笑着应声。 到了厨房,花满楼和公孙策留在这里,让老仆待展昭和白玉堂去客房,其余的事情他们自己来就可以,不需要再麻烦。 公孙策蹲在灶台那里一边生火一边道:“我看这个柳舒不像是风寒,咳嗽得那般厉害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面色泛黄,身形瘦削,像是饮食不良,这身上怕是大毛病小毛病一堆……” “他刚才和我们说话时,已经有一些使不上劲。” “恩,一个正常人说话,肯定是中气十足的,至少不会有气无力,他身上的病再拖着,怕是……”公孙策没说下去,改口道:“听他说有妻儿了,怎么他生病不在家中照顾反而去了外地。” “童男童女这事,他做不了主,所以只能把人给送走。” “我实在搞不明白怎么会还有这样的地方,花满楼,你见过吗?” “不曾见过把孩子送进山里喂野兽,却见过练了一些邪门歪道的功夫抓小孩去练功的。”花满楼在公孙策身边坐下,轻描淡写的口吻令公孙策愕然。 这种事发生,花满楼不该很难过吗?或是…… 不管是哪一种情绪,也不会死这样的不在意。 “你……” “恩?” “好像和你很亲近,有时候却又觉得你离得很远情殇妖姬。”公孙策从来不是个不坦白的人,至少在两人说开后,从不掩藏自己的心思,“不过你不想说我不问,因为别人不想说的事情那一定是不好的记忆,想要忘记的,追问就是在挖别人的伤口。” 花满楼闻言低笑,“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也并非是伤口,只是江湖险恶,比这残忍的手段也见过,活生生的人被劈成两半也见过,久了,便麻木了。” “你的世界,我好像从没参与过。” “是吗?或许有机会,你能同我一块走走。” 花满楼有想过,如果把公孙策带走,两人回到他的时间,那一切会如何。可惜这不过是空想,陆小凤上次匆匆一句话,谁知道能不能回去,况且他要如何能把公孙策带走,这里还有公孙真,还有这么多好友。 见花满楼神色有变,公孙策以为花满楼想起刚才说的那些事,故意道:“我这没武功的人和你一块行走江湖,岂不是成了累赘?你要忙着照顾我,岂不是累死了。” “不会武功,可你有这里。”花满楼抬手指了一下脑袋,“凭着这脑袋,你也不会寸步难行。” “花家家大业大还是武学世家,你说,我仗着你这背景是不是横着走也没人敢吭声?” “阿策,你何时会横着走了?” “嘁。” 公孙策撇撇嘴,站起来掀开锅盖,“花少爷要不要去看看那两个小子怎么还不过来,可别在别人家里给打起来了,这可不是定远县也不是花家更不是我们家里。” 花满楼点头站起来打算出去看看,不然展昭和白玉堂真的打起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刚走了两步展昭就气冲冲的进来,“公孙大哥,你给我评评理,你说我待会儿和你一间,平常我们一块出门都是这样的,那个锦毛鼠竟然说我和他一间房,你说这人是不是好没道理?我就是和花大哥一间也不会和那个老鼠一间!”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要不是——” 白玉堂一边走进来一边说,忽然住了嘴,展昭便顺杆上。 “要不是什么?”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这两人谁也不让,没留意到公孙策和花满楼脸上的闪过的一丝尴尬。 公孙策走到花满楼身边,“今晚我和展昭一起,免得他们在一起真打起来了。” “恩。” 闻言花满楼笑而不语,答应道:“恩,我知道了。” “花大哥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往日是你和你公孙大哥住在一处。” 旁边的白玉堂看了一眼公孙策和花满楼,撇撇嘴道:“我和花大哥一间屋,公孙大哥你就照顾这个怕鬼的胆小鬼好了。” “你——!” 公孙策适时拉住展昭,“可别在厨房里打起来,否则连吃的都没了。” “啊,我知道了。”   ☆、第68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夜间各自回屋去休息,公孙策和展昭以往本就经常住在一起倒不觉得什么,公孙策比较担心的是花满楼和白玉堂那里会不会有问题。 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想着事情,连展昭叫自己都没听到。 “公孙大哥,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听到。” “哎?刚才你叫我吗?”公孙策有些尴尬的扭头看着展昭,“我只是担心他们两人会不会不习惯。” 闻言展昭耸肩坐下,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反正不会打起来就是,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你也不用管,锦毛鼠又不是花大哥的对手。” “真要打起来才麻烦。” “花大哥脾气那么好,连你的性子都能忍受,有什么——”展昭忽然咽了一口,连忙退开几步,讪笑看向公孙策,“那什么,公孙大哥,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花大哥这人不管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公孙策摇头,坐在床沿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不管了,反正这事情花满楼能处理,睡觉吧。” “恩恩,我也困了。” 隔了一间屋子的房间里,花满楼正欲宽衣睡觉,谁知背后一道奇怪的视线盯着自己,笑了一声道:“怎么?” “咳咳,我吹灯,困了,先睡了。” “不习惯吗?不习惯的话,我可以——” “花大哥,你和公孙大哥平时就这样吗?” 花满楼挑眉,把外袍的衣带系上,和衣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我和他可不是这样。” 白玉堂一怔,随后想到什么,耳根发红,清了清嗓子,“果然能和公孙策和平共处的人,一定都很奇怪,肯定不寻常。” 原以为花满楼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性格,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话让花满楼听见,不过只是一笑,拉上被子盖着睡下。 第二日早早醒来,屋里没有白玉堂的气息,花满楼也不奇怪,说是妥当后推开门去找公孙策和展昭。不过刚走了没有两步,就遇上也过来找他的公孙策和展昭二人。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和镇长告辞吧。” “恩。” “锦毛鼠呢?这人果然不靠谱,明知道我们有事,竟然还消失,真是太过分了!”展昭说完,有一些生气。 现在包拯下落不明,公孙策又被贬为庶民,这样要去襄阳调查的话,就是鸡蛋碰石头,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结果白玉堂还不配合他们的,让展昭气得很,觉得白玉堂根本不把包拯的安危放在心上。 正说着白玉堂就冒了出来,“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哼,和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白玉堂不搭理展昭,看向公孙策和花满楼,“刚才我出去绕了一圈,柳舒不在这里,我就到外面去找了一圈,柳舒的妻儿回来,却被族长直接带走,现在……怕是已经成为童男童女里的一个。” “柳舒不是就一个独子吗?孩子的年纪怕是也才六七岁。” “正是。” 公孙策闻言沉默着,一边是包拯,一边是对他们招待客气的柳舒,这件事情—— “我们去族长那里。” “公孙大哥?” 展昭叫住公孙策,公孙策把包袱递给白玉堂,拉住花满楼的手腕往外走,“包拯不会有事的。” 包拯的命是命,柳舒的儿子和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的命也是命,谁都不能搁下,所以…… “展昭,玉堂,你们两个现在立即去襄阳,展昭你对包拯很了解,玉堂你比较细心,而且比展昭更懂江湖上的那些门道,我们过两日,顶多两日就追上你们。” “公孙大哥!” 白玉堂一把拉住展昭,“听他的,没错。” 展昭还想说什么,公孙策已经拉着花满楼离开,只好接受公孙策的安排,和白玉堂一起先去襄阳。 被拉着离开的花满楼不知何时已经转而拉住公孙策的手腕,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而公孙策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只是急于找到柳舒现在在何处,是不是在族长家里。 “大哥哥,你们要去哪里?” “噫,是你,昨天在河边遇上的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啊?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且娘说我们可以随便出门了,所以我在这里等他们来找我。” “这样,那你能告诉我,族长家在哪吗?”公孙策蹲下来和小姑娘平视道:“我找族长有一些事情。” 小姑娘歪着脑袋打量着公孙策,再看向后面的花满楼,“大哥哥,族长家里现在可不见外人,有事情要忙。” 公孙策抬眼看了一下花满楼,“我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去的。” “啊?你们要去就柳宜生哥哥吗?” “你说的柳宜生是镇长家的孩子吗?” “对啊,宜生哥哥可好了。”小姑娘似乎和柳宜生的感情很好,“你们赶紧去,我给你们说,族长家里就是镇子最东边的第一家,那里就是族长家,看门的大叔很凶的,你们小心一些。” 公孙策得到了答案站起来,对着花满楼说了几句,正打算离开,却看到花满楼弯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枝花递给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崔玉。” “小玉儿,这个送给你的。” “谢谢大哥哥。” 花满楼拍拍她的脑袋站直身体,走回到公孙策身边,“我们现在就去族长家里吧。” 公孙策应声,和花满楼一起往族长家里走。 镇上和崔玉说的一样,因为那件事情解决,已经热闹了不少,至少看着不是昨日的冷漠,想来都是因为自家孩子无事松了一口气。 河边有妇人在洗衣服,还有担水回家的大汉。 “怎么想到送一支花给崔玉?” “我想,女孩都会喜欢。” “小玉儿很开心。”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道哭喊声,撕心裂肺,妇人像是把喉咙撕裂一样的哭喊着,哭声哀切,让公孙策和花满楼同时停下步子,竟是有一些犹豫。 他们阻止不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那两个无辜孩子的性命就没了。 “既然来了,那便过去,否则岂不是和不来这里一样吗?” 花满楼收拢扇子的声音伴着劝解的声音,公孙策回过神来,“现在去还来得及。” “是。” 往前再走了一些就能看到族长家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还有一个跪在门口不停磕头的妇人身影,公孙策一愣,又走近了一些,听到妇人口中的话,不由得抬头望着族长家门口的两名大汉。这是什么道理,竟然不闻不问,即使不能放过孩子,难道连宽慰这妇人的话也说不出来吗? 年轻的妇人额头已经磕破,血顺着留下来,额角都是血迹。 “大姐你先起来吧。” “这位公子,我就这个一个女儿,家里的男人死得早,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我不能没有我女儿啊!” “大姐,你这般不会有作用,不如先行回家,我保证,你女儿会回去。”花满楼从后面走上来,放柔声音道:“你家女儿叫什么?” “芸香。” 闻言花满楼点头微笑着道:“我们会把芸香给送回你家里,请问大姐住在镇上的那一户?” “镇子西边的第二家,旁边是一家豆腐坊。” 公孙策对花满楼这般夸下口有一些诧异,不过依言道:“我们记下了,你赶紧回去,你额头上的伤处理下,别感染了。” 看着年轻妇人离开,公孙策和花满楼步上台阶,被两个大汉拦下,“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我家老爷不见客,不见客,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瞎打听,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打听的,赶紧回去,赶紧走赶紧走!” 花满楼侧耳听到两人的功夫,手中的扇子一挥,把拉着公孙策的手给打开,“途经此地,承蒙柳镇长收留招待,早上正欲辞行却不见他,说是在这里,我们就前来亲自向柳镇长道歉,你若是不信,就去把柳镇长请出来一问便知。” “你们……?” “公孙公子,花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柳镇长。” “我们正打算回去,你们这是——”柳舒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模样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让公孙策觉得扎眼。 公孙策拱手笑道:“我们本来是打算向你亲自辞行的,却不见你在家里,只好亲自来这里向你辞行。”说完公孙策四处看了一下问,“柳兄你不是提过有一个儿子吗?怎么不见,我还想见见柳兄和令夫人的孩子是怎样的聪明伶俐。” 柳舒和柳夫人的表情果然一变,连两个大汉的脸色都变了。 花满楼站在一旁,刚才那一扇让两个大汉忌惮,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断公孙策的话。 “公孙公子和花公子你们打算离开了吗?既然这样的话,你们肯定是有事要办,我也不多留你们。” “柳兄不如借一步说话。” 柳舒一怔,却见花满楼和公孙策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和柳夫人对视一眼后点头应声。 “那就耽误公孙公子和花公子的时间了。” “不耽误。” 公孙策和花满楼走下台阶,临走时公孙策回头望门里看了一眼,瞥见一个人影,眨眼的功夫又消失。 回到柳家,公孙策和花满楼坐下,柳舒和柳夫人两人等着他们开口。 “镇上的事情我们听说了一些,令夫人回来,孩子却没回来,想必是已经被族长扣在那里,和另外一个叫作芸香的孩子一同被选为童男童女,明日午时会送进山中作为祭神的极品的对吗?”公孙策看着柳舒说完后盯着他们夫妻看。 柳舒夫妻二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过了许久,公孙策以为他们不会开口的时候柳舒终于低叹一声,这一声低叹后,那边的柳夫人终于忍住哭泣起来,一下屋子里面的气氛就变了。 花满楼和公孙策不语,等着他们开口。 “宜生的确被族长扣下,作为祭品明日就要献祭给山神。”柳舒说完长叹一声,“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山神,哪里有!这镇上的人迂腐愚昧,那个族长更是顽固不化,竟然信任什么山神能够带给镇上的百姓安宁,每年害死的孩子,我夜里都会梦到他们来找我索命!” “这习惯自打你来就有?” “从前我不知,但是我带着妻儿来这里时就有了。” 柳夫人也是知书达理的小姐,原本以为嫁给镇长能够和谐美满的,这一辈子也不用为吃穿发愁,还有喜爱疼惜自己的丈夫和乖巧聪明的孩子,哪里知道这里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悔得很,却又不能离开,只能每年祭神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躲一阵。 谁知这一次还没躲过时间就收到一封信说是柳舒病重,怕是熬不过去便心急如焚的赶回来,刚进镇就被两个大汉给带到族长家里,便再没有见到孩子。 “两位公子是能耐人,求求你帮帮我们夫妻吧,宜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真的不能没了这个孩子啊!” “现在两个孩子都在族长家中?” “我们不知道,刚才柳哥去接我,我们问宜生的下落,族长根本不说,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明日,明日——”柳夫人已经说不下去,掩面而泣,情绪崩溃。 花满楼在一边道:“若是在族长府内,我或许可以一试。” “花公子,你?” “不过这样不是长久之策,若是想要清楚这些孩子的去向,不如暂且不去闹,暗中观察拿到证据,将族长的事迹揭露。”花满楼忽然说了这番话,不仅柳舒夫妻愣住,连公孙策也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花满楼接着道:“祭神?不过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这暗地里的勾当,或许比这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语气很是平静,却让公孙策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这些孩子难道并不是送去祭神? “你们每年都是亲自见着孩子被丢进山里吗?有跟进去过吗?” “跟进去?” “不曾?” 柳夫人摇头,柳舒却点了一下头,“我曾经雇了一个武夫进去,却没见到那个武夫出来。” 闻言柳夫人瞪大眼,花满楼点头,“那这和我猜的便是一样了。” “什么?” “这些孩子的去向。”   ☆、第69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暗地里的勾当谁知道是如何,公孙策想到的是贩卖人口,花满楼却觉得未必如此。 柳舒夫妻着急,想要知道花满楼和公孙策是如何猜测的,却看两人神色怪异,心里顿时凉了一截。若是这两人都没有办法的话,那柳宜生岂不是死定了。 “柳兄不必太过担心,这件事情我们插手了,自然是会管到底。” “多谢你们!你们真的能把宜生给救出来的话,我一定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公孙策和花满楼安抚了柳舒夫妻后,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昨夜住的房间走。 “这些孩子依你看是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公孙策说完,看着花满楼,见花满楼神情里带着了然,像是已经猜到了那些孩子的去向,转念一想,一番思索后道:“你想的可能和我一样。” 花满楼闻言笑道:“不如你说说你的想法。” 伸手推开门,公孙策道:“那些孩子不是被贩卖就是被抓走去做了苦力,还有……你提到过的练功,这三种可能分析下来,一开始我想的贩卖人口倒是不像,因为这些童男童女被送去祭神时都是六七岁的孩子,已经能记事,这勾当做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人发现,苦力也是一样,不过苦力还有一点,就是很是偏远的地方被一群人给看看押着,逃脱不了。” 说完这番话时公孙策已经坐在凳子上替两人倒了茶,“你说的练功一事真是提醒了我还有这种可能,尤其是这样偏远的地方,一来官府不会查,二来即使查了,有当地的大族长护着,要挟着谁也不敢向官府说实话。” 花满楼倒是没想到公孙策一下就能想到这里,抿了一口茶,“恩,明日我跟去看看。” “你一个人,小心。” 公孙策从不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跟踪谁,这事情花满楼去处理再好不过,花满楼武功高强,又有江湖经验,不是他能比的,他能做的是在镇上把族长的罪证找出来,倒是用铁证对薄公堂,让他们哑口无言,无法辩解。 放下杯子,花满楼起身道:“今天不会有事,可以安心休息。” “明日午时还得把人交出来,不管如何,这族长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公孙策起身道:“我们不能在外面转悠,否则引人注意,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不过今日贸然去了族长家里,怕是已经引起注意了。” “恩。” 距离晚上休息的时辰还有一会儿,公孙策和花满楼也无事做。 这事情摆明了是族长那里出的问题,不是受人蛊惑就是心术不正,不知用这些孩子来练一些歪门邪道的功夫。 “襄阳王那边的事情你如何看?”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竟然修建起了冲霄楼,可真是天高皇帝远,这般胆大,不把赵祯放在眼里。” 前往襄阳的事情肯定在赵祯的掌握中,说不定包拯能在襄阳也是赵祯安排的,可惜后来失去了联络,包拯真正失踪,这才想到他。展昭说包拯失踪时,他曾进宫,当时赵祯的确是意外,不过那意外怕是意外他那么快就知道消息,后来安排他去河间府是因为他确定包拯不会有事。 不过赵祯没料到他会被庞统直接押解回京,恰好那时包拯失踪,可还在他的掌握中,就显得他不是那么重要,可真正失去了包拯的线索时,赵祯便留住了他这个对包拯很是了解的好友的命。 想来真是可笑,他原本不过是一介书生,如今卷入这些事情里全是咎由自取重生之财源滚滚。 “有些事情,本就不必去想,想多了便自扰了。” “你总是有理。” 花满楼的话没错,这些人如何,待找到包拯后都与他无关了。 一直以来想要报效国家的心思淡了许多,不是不想效力,而是朝堂复杂,人心叵测,总是被搅得厌烦了不少。 “这理,一直都有。” 花满楼的话让公孙策对着他龇了龇牙,走到他背后一把环住他的脖子,“这族长能在当地行恶多年,一定是狡猾得很,你小心些,别中了奸人的陷阱。” 熟悉的味道纠缠在一起,花满楼伸手握住公孙策的手,“明夜子时前我会回来的。” “丢了官职,在这里想要联系官府的人,怕是得费一番周折,不过明早我会出去一趟,官府那边总得有人去。” “小心些。” 公孙策松开手坐在床沿,打了一个哈欠,“忽然就困了。” 的确是有一些困了,这几日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到了这镇上虽然寻了一个好住处可是这住处也带来了麻烦,心事重重如何能休息得好? 倒是忽然想念起从前的日子,即使在书院里每日有不少的功课,可是那些功课对于公孙策来说不是难事,多自在的日子,如今却是被牵动着,做每件事情都得被监视,浑身不自在。 侧躺在床上,托着脑袋望着花满楼道:“顶多花两日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我们就去襄阳吧?” 花满楼灭了烛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公孙策不安分的手道:“自然是,冲霄楼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得解决。” 赵爵如今已经明目张胆的修建了冲霄楼,若是再不解决,怕是这人就要率兵直冲王城。 闻言公孙策点头道:“恩。” 往床里面滚了一些让出位置给花满楼,扯开被子搭在身上,“睡吧。” “明日你一个人小心。” 花满楼有一些公孙策一人在镇上,但是祭神那边唯有他去跟着才能挖出幕后的秘密。 枕着胳膊的公孙策闻言撇撇嘴应声,斜眼望着旁边的花满楼,“说睡你真的睡了?” “胡闹。” “……的确是胡闹。”背过身不搭理花满楼,公孙策觉得这个人果然是根木头。 一条胳膊伸过来,公孙策扯开道:“胡闹。” 话音落下身上一沉,跟着脸上一阵湿润,公孙策忍不住偷笑起来,勾着嘴角道:“睡吧。” 再搭在腰上的手没有拉开,满足的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两人醒来走到前厅遇上都柳舒夫妻,两人一见到他们眼里就是希冀,让公孙策不由得安慰几句,随后才和花满楼一同出门。 祭神一时在午时,不过这会儿镇上已经开始准备,敲锣打鼓的模样倒是像有什么大喜事一般,让公孙策和花满楼都不禁摇头——不知是这镇上的人心思扭曲还是他们少见多怪,竟觉得这镇上的人都有一些不正常。 把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给送去山里喂豺狼虎豹真的半点都不觉得可气吗? 竟然真的眼睁睁看着孩子葬送掉性命恶魔少爷独宠俏甜心。 混在人群中,公孙策眼中带着个愤怒,盯着被抬着的两个小孩,“你说这些人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如果他们有的话,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 “这倒也是。” 越发热闹的气氛在公孙策眼中越发可笑,真是一群可笑至极的人。 从大宅里走出来一人,杵着拐杖,扫视了一圈望着周围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两个娃娃身上,“吉时已到,祭神不能耽误,走吧。” 已经到了花甲年岁的老人,竟然一开口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公孙策凝神看去,和身边的花满楼低声道:“你跟着去,我现在溜去找证据。” “小心。” “恩。” 这个关头不能出事,公孙策自然会小心行事,因为在襄阳那里还有事情等他去办,而且包拯现在还没有下落。 悄悄溜出人群,趁着镇上的人都去祭神时公孙策在族长家的门口躲藏了一阵,见到有人进出拿东西,本想跟着混进去却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像,只能再等机会。 “这位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孙策背脊一凉,回头瞧见是一个身量比较高壮的丫鬟,正想脱身的借口时,忽然想到什么,扬手对着丫鬟的后劲劈下去,“抱歉了姑娘,借你的外衣一用。”公孙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时候,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 半搂着丫鬟到了巷子里面,歪着头把丫鬟的衣服剥下来又把自己的衣服给丫鬟披上,连说了几句抱歉后就才站起来把发髻拆开。 这女子的发髻要怎么绑? 蹲在那里思考了半晌也没想到该如何弄,公孙策听着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小只能抓紧时间随便弄了一下后低着头匆忙跑进族长家中。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还不去干活,偷懒啊?!” “抱歉,我这就去。”捏着嗓子,细声的答应了一句后连忙提着裙摆跑开。 管家一愣没留意,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留到一个角落里面,公孙策松了一口气,靠着墙道:“还好没有被揭穿。” 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宅院不算大,按照寻常人家的地方,族长的房间怕是就在这后面,多亏了这身衣服,想要溜过去应该不难。 镇上就算是镇上家里也不见几个仆人,这个族长家中更是不见几个,更何况祭神已经差了不少人手过去帮忙,现在府里就剩下一个管事的管家和几个打杂的下人,他这个时候过去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再次打量了一番,公孙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他这样的打扮估计花满楼也认不出来,这府内也不可能哪一个丫鬟都是熟脸,他低着头绕开一些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步伐匆匆的穿过几道月洞门,抬眼瞧见面前的房间,公孙策四处打量了一番靠近房门伸手推了一下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这么简单?   ☆、第70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反手关上房门,公孙策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房间布置不算华贵,不过也算是雅致。 公孙策走到书桌那里翻找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找到,公孙策皱着眉看向旁边的书架,书架上面的书都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老家伙到底把东西放在哪里,不可能半点线索都没有。 如果这些孩子是拿去做别的事情,肯定会有往来书信记录或者是一些线索,否则依照族长那种性子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对方的把柄,这老族长看就是一个人精,精明得很,怎么会找不到。 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 又在房间里面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床上,公孙策想也不想直接走到床边对着墙壁一阵敲,忽然一阵响声不一般,墙壁内是中空的,正欲伸手掀开床帐,门吱呀被人推开,公孙策手一停,不敢再有动作,装作在打扫的模样。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老爷的房间不能随便进的吗?” 公孙策一听糟糕,这声音听着沉稳,怕是——这府里的管家。 “我在帮老爷打扫房间。” “打扫?” “恩。” 管家闻言摆摆手带着嫌弃道:“下去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以后不能随便进来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 公孙策低着头疾步往外走,管家忙着进屋检查没有多留意,任由公孙策离开。 出了房间公孙策连忙四处看了看拐进一个角落里面,拍了拍胸口——刚才真是惊险得很,差一点就让管家发现了了。 靠着墙公孙策想到刚才墙壁中空的事情,想着有没有机会再回去一趟,里面肯定藏着东西,而且管家那副模样里面肯定是藏了东西,不过要怎么才能再进去? 朝外面看了看,公孙策等了有一会儿看见管家神色严肃的从房间里面出来,盯着人走远,公孙策又溜了进去,直接到了床边把墙壁里中空的地方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叠书信还有一个木盒子。 拆开看了一些重要的,公孙策就拿着东西匆忙出门,刚到门口想要出去谁知管家竟然和那个族长一同回来,正在说话。 拿着东西躲在一边,屏住呼吸不敢有动作。 真是该死,怎么这个关头回来了。 “老爷,东西我已经收好了。” “恩,那群小孩已经送走了,等着过两日你清点一下这次的入账。” “是。” 闻言公孙策瞪眼,这个什么祭神果然是这个族长弄出来欺瞒镇上百姓的,这里面果然有诈。 不过既然族长回来了,那祭神那边的事情是已经结束了吗?把花满楼现在是跟去了还是如何?正寻思着怎么才能出去不被发现,哪知这族长和管家既然在房间里面聊起来了,而且打算有长聊的架势。 这样的话他怎么才能出去? “有盯着知县那边?” “放心,知县那边出不了事情。” 知县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已经派人去知县那边请知县过来,不过也亏得知县和这个族长没有勾结,否则请来也是无用。 仔细听着族长和管家的话,可自打刚才的话后便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让公孙策听得无聊。 不知花满楼那里如何。 深山里本该灌木丛生的地方竟然被人踩踏出一条路来,看着路面竟是被常年踩出来的,经常有人走动一般。 花满楼藏身在树上,忽然听到下面有车轮滚动的声音,耳朵一动,收敛了气息。 能做这样事情的人,身边必定是有高手,掉以轻心不得。 车轮声靠近又渐渐离开,花满楼施展轻功跟上,悄无声息跟着车轮声一路来到一个更为安静的地方,花满楼心里唯恐有诈迟疑了半晌没有动静才跟上去,岂料竟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这两个孩子送去,够了吧?” “嘁,这勾当都做了多少年,你又瞧见够的?赶紧的在这里喘口气就赶路,否则天黑前送不到,你就等着丢命吧。” 花满楼闻言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把两个孩子救回来的时候,跟着前去怕是还有机会救出其余的孩子。公孙策既然想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那就不止要救出这两个孩子,还要把后面的孩子给揪出来。 过了一会儿,停下来的两人又继续往前走,花满楼照旧跟着,记住了来路,一路跟到了一个地方停住时竟然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 硫磺味还有比刚才其余地方更为厚重的水气,这里难道是有温泉? 若是在此地练功的确是有利于助长功力,看来果真是有人在这里练一些邪门歪道的功夫。 “孩子留在这里,你们离开,银子在石头后面。” “多谢这位大人,多谢这位大人。” 花满楼在树上待了一会儿,等到那两人离开过后,花满楼正欲打探对方的情况,谁知一道劲风袭来,花满楼偏头闪开,心中已经对对方有了忌惮——果然是一个高手,这内力了不得。 “既然来了何必躲着?不如出来见见。” “阁下功夫了得,花某自然不敢献丑。” 声音落下时花满楼飞身从树上下来,站在那里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事情不存在一般:“阁下功夫这般厉害,何苦要为难两个孩子,不如让我带回去让他们与父母团聚。” 对方披着头发,随意披着衣服,身上还带着硫磺的味道,“姓花?江南花家?” “不知阁下是?” 竟然知道是花家,看来这人果然是江湖中的人。 “江湖中人,无名小卒而已。” 花满楼有心将那两个孩子救回,但是其余的孩子怕是早已经丢了性命,只能道:“天下功夫许多,你这阴邪的功夫你何必沾染上?” “阴邪?” “以童男童女练功,无辜性命不放在眼中。”花满楼说完,手中的折扇已经向这人飞去,自己则是将捆绑在一边的两个孩子给拉到自己身边。 这两个孩子非救不可。   ☆、第71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这人身份不明,武功套路奇怪,花满楼心里警惕得很。 他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要是对方设下陷阱,他就是自投罗网。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收拢扇子站定道:“阁下功夫已经登峰造极,花某刚才已经讨教一二,不敢献丑,这两个孩子对你练功用处已不大,何不放了他们。” “放了?那我的黄金五十两的钱,算谁头上?你花家担了吗?” 话里带着嘲讽,半点不把花满楼放在眼中。 濡〡湿的气息靠近,花满楼意识到那人从水中出来,怕是身上还带着水,往后避开一些道:“你若放了他们,我自会将银两送上。” “好一个花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少爷,五十两黄金说给就给,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也你出手一样阔绰,别只是一个花架子——”话音还没落地,掌风直逼花满楼要害,势要拿他性命。 花满楼轻松避开对方攻势,有心护住被他救下的孩子。 这地方怕是设有不少机关,两个孩子贸然离开恐怕凶多吉少,可是在这里只会是他的顾虑。幸好对方倒也算是磊落,没有冲孩子出手,只是对付花满楼是招招险恶阴狠,攻势乖僻不按常理出牌,几次都是险险躲开。 花满楼心里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又没有脱身的办法,只能和对方耗下去。 “阁下何必不饶两个无辜性命。” “你是好心救了人,我却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不过这名声我是坐实了,你可别在我面前晃悠,小心我将你也一块拿来练功!”对方狠狠道:“遇上一个不怕死的,功夫不错,可惜你身上这功夫怕是要绝迹江湖了!” 闻言花满楼勾起嘴角笑而不语——这人未免太自信,花满楼即使不能胜过对方,却也从未有输过的时候。 几招下来,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花满楼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竟然有这样的功夫,更是下手狠毒,却都被花满楼避开,半点都不曾伤到。 “你逼我拿孩子出手,你记住,他们本来不该这么早死。” “阁下恼羞成怒,何必?” 扇面挡住对方的攻击,正欲将两个孩子带着离开时忽然一道凌厉的剑锋贴着脸颊过去,花满楼面上笑意更深,放心的将两个孩子带走——这两人的鼻子未免太灵了,每次出现的时机都那么恰好。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出现,这是天降神兵,回身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花满楼,这下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了。” “要是百花楼出现时你还在这里,百花酿随时备着。” 得了这好,陆小凤自然是高兴,冲一边的西门吹雪道:“这人我来处理就好,不过你那万梅山庄当真不打算在此开一个分号?说句实话,我还蛮想念你那万梅山庄冬天开的腊梅,还有……埋在树下的酒。” 西门吹雪翻了一个白眼,抱着剑站在那里,静看着陆小凤对付那人。 练得是邪门歪道,这脸也是不男不女,气质古怪,果然是练邪门歪术的人。相由心生,说的就是这个理。 “知道这人来历吗?” “不知,借宿主人家的孩子被带来这里我们才知道这事。” “这人武功路数怪得很,不知是何门何派。” 花满楼对这人的武功套路也是乞丐得很,刚才过招时花满楼也注意到这个人的武功招数怪异,就连内功也是极其奇怪。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花满楼还有帮手,过了上百招后自知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挥袖转身离开,“你们搅我好事,待到我武功大成,送上战书,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说话白衣一闪而过,随后消失。 陆小凤回来,懒懒散散的走过来道:“跑了。” “恩。” “现在去哪?” “他还在镇上,这个人走了,但是这里应该还有一些线索,足以指正镇上的族长以祭神之名将镇上的童男童女做交易贩卖给刚才那人。”花满楼拍拍身边两个孩子的肩,“宜生,你爹娘在家里等着你。” 柳宜生睁着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三个陌生人,“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吃好吃的吗?” 闻言花满楼温柔的拍了拍柳宜生的脑袋,“恩,不过这里的主人走了,所以你爹娘叫我来接你们回去。” “好呀,那现在回去吗?” “恩,现在回去。” 陆小凤有趣的看着花满楼对待孩子这么温柔耐心,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忽然听到树林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小凤看去,见到一个穿着蓝色裙子随意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跑了过来,皱了皱眉,把没有还手之力的孩子护在后面,还不待动手,就见到对面跑来的人有一些面熟。 “公孙……策?” 公孙策愣住,站在原地盯着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见他们脸上的表情怪异,下意识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倍感窘迫,“我这只是一时之计,情急之下为了拿到族长和这里,哎?这里连邪术的人呢?” “跑了。” “跑了吗?你们没受伤吧?”公孙策担心的打量三人,见他们都毫发无损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柳宜生他们,见孩子也在,担心顾虑都没了,不过这里的人走了,那岂不是……放走了一个凶手。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面前的公孙策,“你这一身女装,可真是半点不输那江湖上的美人。” 公孙策一听瞪一眼陆小凤没好气的走到温泉边上,在周围搜索了一番,忽然瞥见几个人头骨,这头骨看着不像是未成年孩子的,反倒是像成人的,如果这些孩子不是用来练功的,那之前那些孩子的去向呢? 盯着头骨上面有几个孔,刚好是五根手指的位置,这…… 这功夫怎么像是——九阴真经。 “回去吧,早些处理我们还得去襄阳。” 襄阳那里有事要处理,不能在这里耽误,否则包拯真要出点事情,什么都挽救不回来。 公孙策站起来点了点头,皱着眉道:“你们知道江湖上有一门武功秘籍叫九阴真经吗?这本秘籍我也只是在一些旧集话本里面看到过,不太清楚,只是记得这门功夫阴毒至极,而且用人来练武,才能大成。” “九阴真经?” “恩,有一点像,不过我也不确定,因为我不懂功夫。”公孙策一边说一边走,四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回镇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个人练功留下的人头不是孩子的,头骨明显是成年男子,噫,我得拿一个回去,否则空口无凭。” 说着公孙策就倒回去拿了一个人头在手里,花满楼三人表情怪异,只觉得公孙策这个看似斯文的人真是不能小瞧。 四人回到镇上,将孩子交给柳舒,带着人就等着知县过来,一同前去族长家里把人缉拿归案。 “你不换身衣裳吗?” “……啊?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公孙先生,知县大人来了!”柳舒忽然进来道:“呃……公孙先生这是要去换衣服吗?可是知县那边怕是不能——” 让知县等着着实不妥,可是这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出去,怕更是不妥吧。 “这一身,把头发束好的话,不会有人猜测是你是男的。”陆小凤说完招来公孙策一个白眼,跟刀子一样。 柳舒急得脑袋冒汗,等着公孙策一句话。 “那就这样去吧,我路上再束发。” “多谢公孙先生。” “走吧走吧。”公孙策一边走一边伸手束发,急躁的抓了半天都没有把头发给束好,忽然手背上多了一只手,替他理了理头发。 偏头一看,是花满楼拉着他的胳膊,“我替你弄吧。” “恩。” 两个人落在几人后面,花满楼动作很轻,竟然比公孙策更为熟悉。公孙策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熟练,我记得你可不曾有这样的办法,不过你平日束发我也不曾瞧见,但你束发一直都一丝不苟。” 闻言花满楼笑了,“凭着感觉,倒还行,不至于偏得离谱。” 周遭的人瞧着公孙策和花满楼两人,还以为是普通夫妻,不过这样在街头亲密,可是难得有。 走在前面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一边问柳舒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边放慢速度等花满楼和公孙策追上来。待见到知县时,那边的花满楼和公孙策也正好收拾好了。 “你们报的案?” “是。” “可有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放能将人缉拿归案。” 知县为人正派,倒也不像是会贪〡污腐〡败之人,不过对于面前这几人报案。公孙策现在是女装不宜出面,只能让花满楼将事情说明。 花满楼将事情都说明白后,知县皱着眉读了书信后,带着官差直奔族长家里。 公孙策跟在最后,想到刚才周围人的眼神,只愿今后再也见不到这镇上的人,否则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第72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第1章 知县出现,证据确凿,这镇上的族长狡辩也不能洗脱罪名。 公孙策还想着自己不在,这要如何让知县相信族长的事情,可没料到花满楼竟然把事情始末全部交代,和公孙策原本打算说的话一点也不差,而且听在耳中平白的多出一分温润,少了一分盛气凌人。 望着面前的花满楼,公孙策摸着下巴一会儿,过了半晌禁不住笑起来,惹来旁边两人的侧目,只好摸了摸鼻尖不再说话。 堂上族长无法辩驳,低头认罪,而花满楼则是没再多留,径直朝公孙策三人走来,“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何况还得去襄阳。” “襄阳一事迫在眉睫,耽误不得了。”公孙策想到还不知下落的包拯,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看向花满楼道:“我们回镇长家里一趟,我换身衣服就走。” “哎,公孙策,我觉得你这一身衣服可以不用换了,你这副打扮,我们上路可就方便不少,一家出门,倒是少了一些麻烦。”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副煞有介事的说。 话音才落下,公孙策的白眼已经送到。 花满楼在一旁无奈摇头,握了握公孙策的手道:“回去换了衣裳我们就去襄阳。” “哎,果然还是有人罩着比较好。” 陆小凤继续揶揄,花满楼不理,公孙策也懒得搭理。陆小凤这人公孙策可算是摸到一些性子,越是搭理就越是嘚瑟,能让他闭嘴的法子一是给他喝酒,二就是不搭理他。 回到柳舒家中,公孙策先回了房间里换衣服,花满楼和陆小凤西门吹雪在一起。柳舒客气的想要留他们下来,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站在一侧不说话,花满楼出言道:“柳镇长客气,不过我们要事在身,不能耽误,多谢柳镇长挽留。” “既然这样,那我让内子准备一些干粮,你们赶路着急,路上总有得充饥的。” 花满楼闻言正打算推拒,谁知公孙策已经换上衣服出来,接话道:“既然柳镇长这般说,我们就收下吧,否则镇长为难。” “公孙先生说的是。” 四个人收下东西,拿着东西就离开镇长家了。 公孙策背着包袱看了一眼旁边正翻身上马的花满楼,道:“刚才你那口才都能当状师了,我可得问问你,平时和我在一起你怎么话能省就省,别处倒是话多了。” 闻言花满楼一脸不解,有些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你是在跟我抱怨,平时和你说话太少了?” “谁跟你抱怨了。”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骑上马不搭理这两人,先走了。 公孙策拉着缰绳回头望着花满楼,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笑,“不过这样感觉,很奇怪,但也不算太坏。”见花满楼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撇撇嘴,“好了,去襄阳。” 花满楼点头追了上去,策马离开。 两日的路程四人终于到了襄阳,刚一进襄阳城,公孙策还来不及寻找展昭留下的线索就见到城内官兵走动,心里一紧,有些担心展昭和白玉堂出事。 襄阳这一阵子并无什么事情,怎么城内街道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巡逻。 “不对劲。” “先不要张扬,在附近的茶棚问问。”花满楼提议道:“怕是城里出了事情,千万不要是展昭和玉堂就好,否则这事情怕是难办了。” 包拯还没找到,展昭和白玉堂要是出事的话,怕就是更不好做了。 “恩。” 四个人走到附近的茶棚里面,公孙策带笑跟茶棚的老板打听道:“大哥我们是进城寻亲的,这城里怎么这么多的官兵巡逻,难道是城里来了什么杀人犯。” 老板一听公孙策的话,连忙道:“这位公子你可别胡说,这件事情可谁都不能提,否则要被抓起来的。” “这么严重,难道是襄阳王府上出事了?” “哎,公子你怎么说不听呢,我告诉你,这事情可是严重得很,王爷府上丢了东西,现在正在全程缉捕盗贼,这盗贼狡猾得很。”老板悄悄地说了几句,左顾右盼的,见到有客人来,连忙道:“你可快别问了,我可还要开店。” “打扰了,多谢。”公孙策也不好再问,否则就连累无辜,把一锭碎银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襄阳王府上被盗,怕是那两个小子做的。” “这两小子,还真是不怕死。”陆小凤忍不住摇头,“这下可真是惹了麻烦,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下可真是惹祸上身。” 公孙策看一件花满楼,花满楼摇头。 在展昭和白玉堂来襄阳前,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惹事,先打听包拯的下落,千万不要招惹襄阳王,结果这两人竟然胆子大到去盗襄阳王府的东西。 真是胆大包天。 进了城里,找了一间客栈,刚一住进去打听展昭和白玉堂,掌柜的立即就让他们上楼上去,说是两人嘱咐过他们来了,就到楼上去,不过那时说的是两个模样俊朗的公子。 公孙策推开展昭的房门,见到展昭坐在那里,床上躺着一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你们胆子大到去盗了襄阳王府的东西,要去也不把尾巴藏好,竟然还被伤了。” “噫,公孙大哥,你怎么知道锦毛鼠受伤了?” “他要是不受伤他这会儿还不蹦起来?”公孙策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展昭的脑门,“告诉你多少次,做事不要冲动,你们现在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真是不怕人家找上门来。” 展昭闻言自觉理亏不敢顶嘴,只能求救的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察觉到展昭求救的眼神,刚打算开口让公孙策先别急着算账,就听到公孙策朝床那边走去,不由得失笑。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什么时候这嘴上都不肯吃亏。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在桌旁坐下,展昭给两人倒了茶见公孙策正在替白玉堂诊脉,连忙过去问道:“公孙大哥,锦毛鼠不会有事吧?城里查得紧,我们没敢请大夫,就上了一点金疮药。” “再玩一天,这人都要烧没了。” “啊?” “你去打一盆凉水来,几块干净的帕子,还有酒,抓药的话怕是也会引起注意,只能暂时先帮他把热度降下来,不行的话,我再施针。” “恩,我这就去。” 花满楼站在一旁道:“伤势如何?” “检查了一下中了一剑,在左胸,不过好在不深还偏得远,修养一阵子就能愈合,怕的是这伤口引起的炎症,还有高烧,热度退不下去就有一些麻烦了。”收回手替白玉堂拉了拉被子,正打算起身时却见白玉堂睁开眼。 白玉堂脸色发白,嘴唇也发干,张了张口哑着嗓子道:“公孙大哥,花大哥你们来了?” “再不来你这条命就让展昭那个糊涂鬼给弄丢了。”公孙策话虽然这样说,却放轻了拉被子的动作,“不过既然来了,你这命,阎王也要不走。” 白玉堂闻言笑了笑,“要不是为了拉他一把,我才不会被人刺中,我功夫那么好,哪有可能连逃都逃不掉。” “是,你功夫高得很,好好休息少说话,我们来了,就没事了。”公孙策拍拍他头顶道:“伤好了再说。” “恩。” 展昭端着东西进来,见公孙策坐在床边,走过去放低声音问,“公孙大哥,需要我帮忙吗?” “你呀,还是过去跟你花大哥把事情都交代了,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公孙策接过展昭手里的东西,一指那边坐着的花满楼三人,挑了挑眉,“记得交代清楚。” 闻言展昭看过去,立刻苦着脸道:“这分明是在报复我嘛。” “噫,你看出来了?那说明你还不算太笨。”公孙策补了一句,展昭差点仰天哀嚎。 公孙策伸手摸了一下白玉堂额头的温度,又再提他把了脉,就把浸泡了冰水的帕子放在他额头上,又拿着酒替他擦手心和脸颊两侧,还得分出神来听展昭那边的解释。 “这事情不复杂,我们比你们早到两天,一开始我们的确是在城里寻找包大哥的下落,可是打听了一早上也没有什么,加上不敢明目张胆的问,怕引起襄阳王的注意,只好在客栈里盘算下午该怎么找包大哥。”展昭停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接着道:“不过我们出门的时候听到客栈里的人在议论一件事。” 白玉堂和展昭从那镇上离开赶往襄阳,快马加鞭一天半的时间就到了襄阳,刚到襄阳城里,倒是被热闹给吸引住,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正事。 “我说你能不能上点心,包大哥很重要,公孙大哥都说了,要是找不到包大哥的话,那我们就——” “行了,你能不能别啰嗦了,早上你就在说,下午你还说,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去找。”白玉堂不耐烦的打开门下楼,“真是的,怎么就和一个啰嗦的人一块来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 “王爷这府上那个一个客人,那冲霄楼就是他参与设计的……” “你干嘛?” “嘘,有线索。”白玉堂一把拉住展昭站在楼梯旁的柱子后面,侧耳听着楼下大堂的动静。 展昭皱眉,却听到下面的人提到襄阳王,一时也不敢动作,小心听着。   ☆、第73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73 展昭和白玉堂在柱子后面听着楼下大堂里的人闲谈,好似这襄阳城里对襄阳王府里来的客人都很好奇,不过那冲霄楼拔地而起可真是叫他们百般猜测。 这在自己的地方建一栋楼,何况还不小,怕是也传到了京中,这事情怕是不那么简单。 展昭低声问道:“你说那襄阳王府上的人会是谁,竟然是参与修建冲霄楼的人之一,你说会不会太奇怪?不过这冲霄楼内到底是用来做什么啊。” “想知道?不如去一探究竟,我们在这里瞎猜测,也不能知道,要从这些人嘴里套出什么惊天秘密也不可能。”白玉堂站直身体,假装和展昭在交谈,面色镇定,经过的人倒是也没怎么在意他们。 闻言展昭皱眉,觉得白玉堂的提议不妥,“这怕是不行,我们要是现在去的话,要是被发现就是打草惊蛇,公孙大哥之前叮嘱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引起襄阳王注意就糟糕了。” “这城里恐怕都是对方的眼线,哪里还有打扰不打扰一说,夜里我们潜入王府打探一番,不拿什么东西,就看看那冲霄楼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吗?还是你要等公孙大哥他们来,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一头雾水的和襄阳王迎面撞上,你要知道,襄阳王对公孙大哥恐怕是还不死心,想着要他的命。” 白玉堂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提前到了襄阳,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是抓瞎去找包拯,还不如夜里去打探这冲霄楼里到底有什么玄机,说不定能瞎猫撞上死耗子,真给他们探究到一二。 白玉堂见展昭表情松动,不再那么强烈反对,趁机道:“进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你我功夫不差,就算是给发现,顶多是当作一般的贼人,襄阳王对我们不熟。”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 “哎呀,你这么婆婆妈妈的,你要是不想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去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白玉堂耸肩转身往楼下走,“你在客栈里待着也好还是去找你包大哥也好,反正小爷我是不奉陪了。” 展昭盯着白玉堂,想了想又在,一咬牙追上去,“我和你去就是,但是现在离深夜还早,我们还是现在城里找包大哥,还有要去的话,得像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能出错。” “真的和我一块去?” “真的真的。”展昭有些急,“你这人真是,我说了和你去,你还怀疑我,早知道我就和公孙大哥他们一块了。” 白玉堂挑了挑眉,努努嘴,“行了,哥哥我这就陪你在附近走走,找你那包大哥,不过你说,你包大哥会不会已经被襄阳王给抓起来关着,现在就在王府内?” “呸呸呸,别胡说,包大哥、包大哥才不会有事!”展昭拍开白玉堂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我告诉你,包大哥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了一眼自己被打掉的手,白玉堂觉得展昭这人太不知好歹了,他这都算是和解了,怎么展昭还很嫌弃他一样。 嘁,不就是御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在这里是打算做什么?愣着干嘛,我们去找包大哥啊。” “是是是,找包大哥。” 白玉堂敷衍讨好的答应,走下楼在掌柜那里交代了几句后才和展昭一块出了客栈。刚一出客栈,还没走远忽然听到有人肚子叫的声音,白玉堂眨眼,“你——?” “一早上没吃东西,一个馒头哪里能填饱肚子,你警告你,你千万不要说什么话,否则……杀无赦!” “好好好,杀无赦,得了,前面肯定有吃的,正巧我也饿了,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展昭哼了一声走在前面,伸手摸了摸自己刚能扎起来的头发,看向白玉堂绑着的发带,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那么长的头发,不过这白色的发带着实不好,还是换个色。 走到前面的铺子,有卖包子烧饼的,展昭也不挑,上去就要了一笼包子还有两个烧饼,“喂你要吗?” “当然——要!” 说完从展昭手里拿过一个包子,“味道还行。” “这味道比之前我和公孙大哥在镇上那家烧饼差远了,不过离开都好一阵子,也不知道镇上还有人想着我们吗,你可不知道,当年公孙大哥在镇上多少姑娘想要嫁给公孙大哥,不过也奇怪,我还以为公孙大哥是因为飞燕姐姐的事情所以一直不喜欢别人,可是到了京城知道飞燕姐姐和一个小侯爷成亲还很幸福,看公孙大哥也不是很伤心,难道公孙大哥喜欢的另有其人?”展昭一边吃一边说,“不过倒是听说公孙大哥有一个未婚妻,就是没见过。” “……咳咳!” “你怎么了?” 白玉堂摇摇头,喘过气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这反应也真是迟钝了一些,不过你放心吧,公孙大哥有人照顾他,他也心有所属,你就别替他操心,倒是你说的那个他的未婚妻是谁啊?” “天下第一米店的陆湘湘啊。” “还有这名号,可真是奇怪得很。” “嗐,这就是你见识短了,我告诉你,公孙大哥这个人可是俊朗得很,飞燕姐姐还说他是小白脸,噫,你刚才说有人照顾公孙大哥,而且公孙大哥有喜欢的人了,你说的是谁啊?”展昭奇怪的看着白玉堂,“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公孙大哥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这话问得白玉堂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自己问他,通过我告诉你岂不是显得他太没诚意了。”说完拿了一个包子塞到展昭嘴里,堵住他的话。 真是头疼,怎么跟一个话唠出门。 夜里,襄阳城内安静下来,少有的几户人家还点着灯,街上已经不见有人走动,一道黑影从空中闪过,趴伏在屋顶上,细细打量着周围流动的气息,确保没被人跟踪。 “小心,襄阳王府上高手如云。” “锦毛鼠,你老实交代,你去冲霄楼,是不是因为你想要的东西在里面?”展昭低声道:“真是上了你的当,竟然跟着你做了盗贼,你还真是和以前在寺里一样,死性不改。” “不想跟来你就滚回去,小爷我没求着你来,要跟去就给我闭嘴。”白玉堂戴着黑面巾,只露出一双精神的眼,点漆一般的眸子盯着展昭,“告诉你,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展昭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一些,扭头避开白玉堂的眼神,“要你管,我就爱跟着。” “哼。” 两人轻功不差,接着房顶从客栈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襄阳王府旁的一户人家屋顶,冲霄楼就近在眼前。 望着近在眼前的冲霄楼,白玉堂低声道:“待会儿你一路上跟着我,小心谨慎一些,别让别人抓住了把柄。” “喂,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回去再给你解释,现在不能说。” 展昭闻言立即心里打鼓,这白玉堂忽悠自己来这里究竟是有什么目的?难道说……白玉堂是襄阳王的人?所以才会故意把他引来这里,然后杀人灭口。 这个理由不大可能,因为毕竟白玉堂和公孙策花满楼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两人不可能没发现一点可疑的迹象还让他和白玉堂待在一起。那就是这冲霄楼里,有白玉堂想要的宝贝。 盯着面前的白玉堂,展昭想了半晌过后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等到安全的回了客栈里面再盘问这件事情的始末。 “巡逻的护卫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去,机会只有一次,过了就没了。” “你——” “走!” 白玉堂低声说,话音落下,人已经从展昭面前消失,如离弦之箭一样掠上了对面的冲霄楼二楼的走廊出,贴着墙,整个人都藏在暗处。展昭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落在白玉堂身边,脚刚沾地,下面就传来巡逻护卫走动的声响。 心里一惊——好险! 刚才要是再晚一步,怕是就要惊动了王府里的护卫。 “别出声,这楼上还有看守。” “你怎么这么熟悉?”展昭低声问,“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来襄阳了?” 展昭忽然想起之前公孙策和花满楼在京城时,白玉堂独自离开的事情,那时以为是去找四鼠,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这其中肯定还有秘密。 白玉堂闻言不接话,只是警惕的盯着下面走过的护卫。 展昭见状,只要撇撇嘴不再多问,却发现和白玉堂挤在一处,下意识的往外挪了一点,谁曾想这一动,这么细微的动静竟然被发现。 “哪里来的贼,竟然敢闯进王府!”下面传来一声怒喝,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心里暗叫不好。 “糟糕,被发现了,快走!”白玉堂一把握住展昭的手腕,施展轻功就往外走。 “既然来了,这么着急走?不如留下来让本王看看阁下的真面目。” 襄阳王不知何时出现,本来漆黑的院子一下火光照亮一片,展昭和白玉堂被包围在中间。 展昭看着白玉堂低声道:“你先走,我掩护。” “少废话,要走一起走。”白玉堂拔剑出鞘,盯着包围着的护卫压低声音:“我道这襄阳王府有何厉害之处,爷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要是今天能抓住爷爷我,算你们有本事。” 说完不待对方出手,已经先发制人,挥剑刺中两个护卫。   ☆、第74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夜里,刀光剑影。 白玉堂的先发制人让对方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展昭已经跟上,两个人已经解决掉四个人。 襄阳王没想到这两个不速之客竟然有这样高的功夫,心里更加怀疑他们的身份,呵斥道:“抓活的!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不要命的,竟敢在本王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是!” 抓活的?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边挡住对方的进攻一边往后退,寻找脱身的机会。白玉堂四处瞥了一眼,忽然见到不远处的围墙,灵光一闪,转身绕过展昭身边,抓住展昭的胳膊,低声嘱咐道:“你先走!” “你——!”展昭来不及挣脱人已经被白玉堂送出去,只能暗自咬牙,看着白玉堂奋力脱身。 这个该死的白玉堂,竟然来这一招! 想要脱身就得受伤,否则在前后夹击的情况下面根本没有办法能够脱身。白玉堂顾不得其他的,反身一跃,正欲跳上围墙,谁知竟然被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刺了一剑,和预想的位置偏了许多。 捂着伤口,血流了出来顺着,溢出指缝。 展昭见状眼睛瞪大,拉住白玉堂的胳膊,“你还好——” “先回去再说。” 闻言展昭点头,半搂着白玉堂径直朝暗处走去,眨眼就消失在黑夜里,绕了一圈才敢回客栈。一回到客栈里面,展昭正打算点灯,白玉堂躺在床上见展昭动作,连忙阻止,“别点灯,会引人注意的。” “不行,你的伤……” “这个伤不打紧,你要是把襄阳王的人引来了,才是□□烦,到时候谁都活不了。”白玉堂咬着牙说,示意展昭过来,“你先过来,小爷我没那么容易死,包袱里面有止血的药,你先拿过来,内服外用都可以,你再帮我点住穴道,然后再包扎伤口。” 展昭站在床边看着白玉堂被染红的手,皱着眉,“要不是我——” “你都是知道是因为你了,还不快点按照我说的做?” “恩,我知道了。” 展昭重重点头,摸黑在报复里面把止血药拿了出来,又把纱布和匕首拿了过来,“你人这一点,可能有一点疼。” “现在就已经够疼了,不用你说,我知道。” 额头溢出汗水,展昭深吸了一口气才拿着匕首帮白玉堂把伤口周围的衣服给撕开,露出里面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眼神一暗,不敢耽误,用布把血擦了一下,才敢拿着药瓶往伤口上面撒药。 白玉堂睁着眼睛,咬着下唇忍痛,不敢发出声响引起别人的注意,额头的汗顺着滴下,枕头都被打湿了一片,“动作快点,上了药就把伤口包扎上。” “很疼吗?”展昭见白玉堂疼得脸色惨白,跟白布一样了,也不知道怎么,低头对着伤口吹了吹,“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白玉堂浑身一震,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你、算了,赶紧给我包扎伤口。” “恩。” 展昭连忙给白玉堂把伤口包扎上,然后轻手轻脚的给他换了衣服,又把脸上的汗擦了才敢停手,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呼吸平复,看向床上的白玉堂已经睡着,松了一口气就靠在椅子上睡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 “你们真是——”公孙策摇了摇头,又探了一下白玉堂额头的问题,“稍微退热了。不知道说你们什么才好,不过这件事情打住,现在城里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找到包拯的下落,怕是更难了。” “公孙大哥,你骂我吧。” 公孙策闻言忍不住笑,“我骂你做什么?骂你又不能找到包拯。” 其余三人对展昭还是很孩子气的话也是忍不住摇头,让他过去床边盯着白玉堂,开始商量事情。花满楼习惯的摸着扇柄,“这件事情想要查的话,怕是得从襄阳王身边的人下手。” “你的意思是,包拯的下落在他们手里?” “有可能,因为襄阳毕竟是襄阳王的地盘,你想这里来了一个包拯,他会不知道吗?” 包拯和他们有所不同,襄阳王要对付包拯是当务之急,肯定会加派探子在城里走动,就算是不提防包拯也会提防其余的人,而且包拯太好辨认,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只要乔装打扮,换身衣服,就和常人无异,当是来游玩的人也不无不可。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晃着搭在左腿上的右脚,“要夜探王府的话,我们能去,别的事情,我们可不插手。” “不行,现在去王府肯定是重兵把守,我们只能另想办法。”公孙策摇了摇头,皱着眉道:“襄阳王放出这个消息,到底是在引我们上钩,还是真的丢了东西,如果是,王府丢了什么呢。” “这件东西,事关他的计划?” 襄阳一心作乱,想要篡位,能让他这样大张旗鼓寻找闹得满城风雨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贵重物品。几人都沉默起来,包拯找不到,反而又有冲霄楼一事。 现在冲霄楼拔地而起,京中没有人管,皇上没有任何的作为,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呢? “王府失窃不是小事,可惜襄阳王对我有杀心,否则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自荐上门,倒是——”公孙策还没说完,忽然站起来,“我们直接去王府,他要找东西,那我们就帮他找东西。” “哎,这个办法不错,纵然他是一个王爷,但是按照大宋律法,王爷犯法可是罪加一等的,你并不是戴罪之身,他要治你,还得顾虑律法。”陆小凤一拍桌子,“这样是接近襄阳王最好的办法。” 公孙策看向花满楼,等着花满楼开口。 没想到花满楼却不反对,应声道:“恩。” 既然办法想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王府。公孙策看向展昭,“展昭,你照顾玉堂,我和你花大哥去王府,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待吃的。” “啊?公孙大哥,你要去见那个王爷啊?不行啊,很危险的。” “放心,不会有事。”说完看向陆小凤,“客栈这里就有劳陆兄了,公孙策感激不尽。” 陆小凤挑眉,“好说好说,有酒喝陆小凤哪里都能呆得住。” 公孙策胸有成竹,带着花满楼花满楼去王府,谁知刚一下楼就遇上一个人拦住了去路,皱了皱眉疑惑道:“请问你是?” “哪位是公孙策公孙公子。” “在下正是公孙策。”公孙策拱手,正欲说话,对方已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弄得公孙策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是京城来的,这是属下的腰牌。” 公孙策一看,吃了一惊——京城六扇门。 “这位是我朋友,他可以一块去吗?” “恩。” 公孙策和花满楼跟着来人去了一个地方,是一间小小的院子,外面毫不起眼,但是里面却摆放着武器,公孙策奇怪的打量着,忍不住道:“阁下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什么?” 对方一笑,请两人坐下,“皇上前日穿密令给我,恢复公孙先生官职,让属下全力协助大人调查冲霄楼一事。” 竟是赵祯派来的人?! “你一直在襄阳?” “是,从我进入六扇门开始,我就在襄阳。”对方说着给两人倒了一杯茶,“其实不只是我,六扇门的人遍布天下,对了,还没介绍,我叫高越。” “这位是花满楼,高捕头,你在襄阳城,有什么线索吗?” 公孙策知晓六扇门是个什么地方住,自然开门见山的问,“我知道六扇门是京中办案能手,能进六扇门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物,你在襄阳这里,冲霄楼的事情肯定知道。” 高越闻言对着公孙策笑了笑,“不瞒你说,的确说是有一些线索,但是要是问包大人,那就没有了。” “包拯?” “皇上让我留意过,但是并没有发现包大人的下落。”高越有一些遗憾,“早就听闻包拯和公孙策联手破了不少奇案,现在得见公孙大人也是万幸。” 闻言公孙策道:“不敢当,我来这里正是为了包拯的下落,不过冲霄楼一事是意外得知。不过刚一进城就听闻王府失窃,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真的丢了东西,不过是什么东西就没有人知道了。” “高捕头,有你在这里,那看来行事方便许多,你在这里也是捕头?” “恩。”高越四周看了一眼,“时辰不早,我得回衙门去了,公孙大人若是有事,不便来这里,以免暴露身份,就到城里的一家米店里,把消息告诉那里的掌柜,我自然能得到消息。” 公孙策和花满楼跟着站起来,“多谢高捕头。” 离开高越的院子,公孙策和花满楼往王府去的路上,花满楼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公孙策问,“你说这个高越……出现得这么巧合,那一路上我们的行动皇上岂不是了如指掌?” “或许是。” “看来普遍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半点不假。” 花满楼闻言一怔,随后笑道:“的确是不假。”   ☆、第75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襄阳王府是什么地方? 公孙策和花满楼两人来到王府门口,门口的护卫立即拦住他们的去路,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王府面前放肆,这里其实你们随便来去的地方,赶紧离开是好,否则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公孙策拱手施礼道:“在下公孙策,听闻王府失窃,前来替王爷将失窃的东西找回来。” “公孙策!” “正是在下。”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拔刀出鞘架在公孙策脖子上面,“好一个公孙策,竟然自投罗网,现在押你进去见王爷正好领赏,把旁边那个也一起带走,说不定也是要犯!” “是。” 公孙策和花满楼摇头,没有挣开束缚,被那两个护卫带着进了王府,来到花厅里。空无一人的花厅一眼望去尽是文人墨客的真迹,山水鱼鸟,还有那些上好的瓷器,这王府可真是家底殷实,竟然有这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 站在花厅中间一会儿,襄阳王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真是公孙策和花满楼,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示意那两护卫撤下,去外面把手,自己走到上座坐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这么胆大的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杀了你们?公孙策你可别忘记,你当年在京城害得本王名誉扫地,要杀你,我有的是办法!” “王爷说的是,但是既然王爷都说了,要杀我有的是办法,可见我现在还能活着想必是王爷不想杀了我,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我上门,就是相信王爷不会杀了我。” “真是好大的口气。” 揉了一下手腕,公孙策自信的看着面前的襄阳王,“王府失窃,丢的东西很重要,否则王爷不会派人在城里搜查,王爷不问问我是为什么而来?” “你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进王府,现在你进来了,你就只有一件事情。” “哦?” 襄阳王不和公孙策兜圈子,站起来玩着手里的珠子,“三日后,本王要见到本王丢的东西,待会儿府里的管家回来告诉你当夜的情况,公孙策,你已经让本王失望一次,希望,这不会是第二次。” “公孙策自当全力以赴。” “哼。” 襄阳王离开,公孙策走到花满楼身边,问道:“你说他是在装傻充愣还是……” “他不傻,但是引君入瓮也不亏。” 在来王府之前,他们只是从高越那里知道襄阳王是真的丢了东西,但是现在看来,丢的东西还不是那么简单,那东西想必有几分来历,很重要。 “走一步看一步,这盘棋,到了现在是怎么不能不下了。” “恩。” 花满楼打开扇子,忽然替公孙策扇了一下,一股凉风袭来,公孙策诧异的看着花满楼,却见花满楼面上温和的笑,更是诧异,“你——” “这几日你都快上火了,消消火气,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包拯的事情一直搁在公孙策心上,花满楼知道公孙策担心,为这件事情着急上火,但是眼下不能心急,否则会失去原有的判断。 闻言公孙策禁不住勾起嘴角,“我还说花公子都是别人伺候的份,这打从和我一块,也会照顾别人,公孙策真是罪过大了。” “你的罪过可不止这一点。” “老实说,我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把握,花满楼,要是我真的弄得人头落地——”公孙策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什么,是襄阳王,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他性命的人,而另一边更是能够拿他全家人性命的皇帝。 左右都为难,可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往下做,一日不调查出结果,一日就不得安宁。 “眼下是王府被盗的案子比较重要,其余的,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再谈不迟。”花满楼抢过公孙策的话,“阿策,既然有了决定,就没有回头的路。” “是,的确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决定来襄阳后,公孙策已经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在花厅里待了一会儿,外面走来一个步履矫健的中年人,浓眉大眼留着胡子,看见两人也很客气,“两位是王爷的客人,请跟我来,安排你们的住处后我再把王府被盗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你们。” “多谢。” “不必。” 公孙策花满楼两人跟在管家后面来到西边的院子里,看样子这里是王府客人住的地方,而且这院子里不止有他们两人,隔壁还有其余的人,看刚才一撇的打扮,应该是江湖中人。 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听见管家喊他的声音,公孙策回头道:“真是有劳了。” “公子里边请,事情我们进去再谈。”管家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这院子是王府用来招待客人的,都是府上的贵客,往公子不要介意,他们平时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并不会打扰到你们。” 花满楼点头不语,侧耳听着动静,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好像是对这里住的人已经了解了一些。 “请。” 进到房间里面,素雅的环境让公孙策心里一动——这个襄阳王打算做什么? 管家目不斜视的站在一边,“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两日前,王府来了两名刺客,都是个中高手,其中一个被我们的人刺了一剑,不过让他们俩逃走现在还没搜查到下落,王爷以为这两人是打算到府里偷窃的窃贼,岂料那两人刚离开,东边的院子王爷的房间竟然被盗,我们过去的时候,院子里的护卫竟然晕倒在地,房间里面被翻得很乱,王爷的……印鉴不见了。” 印鉴! 这东西足以拿去作乱,胡乱盖章的话,怕是有一些莫须有的事情都会算在襄阳王头上,但是这东西怎么会放在房间里面而不是随身带着。印鉴物件不算大,随身放在锦囊里面的话带着根本不是问题。 “印鉴难道不是网页随身带着的吗?” “王爷平时是带着的,那天恰好之前有两个窃贼进来,王爷过来忙着抓贼,印鉴在另外一件换下的衣服里,回去时才发现不见。” 这个理由让公孙策皱眉,按照襄阳王的性格,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手放在另外一件衣服里面。 “能不能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王爷在府内还有另外的一间房间,这间房间从案发那日就没有碰过,房间里的摆设都是原来的样子,公子要去看的话,那就随我一起去,不过带你们过去后我有其余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能带你们回到这里。” 花满楼意外的抢在公孙策之前道:“待会儿我们会自己回来。” “恩。” 管家带着他们去了襄阳王的房间,把他们送到门口之后就离开。公孙策忍了一路的问题终于能问出口,“你是有意把管家给支走的?” “有一个眼线在身边,不是件好事。”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但他功夫厉害,比别人威胁更大。”花满楼说完站在一边,“刚才我们住的地方,周围一共住了三个人,内力不弱,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值得留意,就是住在我们对面的人。” 公孙策闻言一怔,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而且其余两间的房门根本没有打开,花满楼竟然知道里面的人。 “你——” “好了,不是要看看案发现场吗?” “每次到这种事情你都会转移话题,你要是犯人,肯定没有人能拿住证据。”公孙策嘀咕了一句弯下腰盯着地上的一抹黄〡色的痕迹看了看,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这里面的确是来过人,不过这地上的脚印带着土,这东西不像是院子里带上的,我看过院子里的土,不是这一种。” 花满楼走到公孙策身边弯腰,公孙策自然的把手递过去,花满楼只觉得鼻尖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这种土像是专门用来种植花卉的,而且是——月季。 公孙策抬眼见花满楼皱了皱眉知道花满楼心里有数,收回手起身继续去研究其余的东西,从床上的凌乱来看,襄阳王当时的确是从睡梦中醒来匆忙之下披了一件衣服出去捉贼。 如果说那个盗贼和展昭他们是一起盯上王府的,那么肯定就潜伏在附近,说不定展昭他们有什么发现。 这件事情总不能让展昭和白玉堂受了冤枉,刚才那管家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把那个真正的盗贼和展昭他们算作一伙的。公孙策拿起衣服扫了一眼,见到衣服的内衬有一个布袋,有一个角被染红,应该是印鉴长久放在那里不小心染上的。 这更加说明印鉴的确是襄阳王随身带着的。 不过那盗贼要偷这东西回去做什么? 究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刚才那土应该是栽种月季的土。” “你的意思是——” “或许可以从城里的花农查查看。” “恩。” 只有喜欢养花的人和花农才会特意去寻找这些土来栽培花卉,普通人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公孙策擦了擦手转身拉着花满楼往外走,“走吧。” “恩?” “饿了。” 花满楼一怔,摇头浅笑。   ☆、第76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从王府出来,公孙策和花满楼发现街上巡逻的士兵少了一些,城里已经恢复平静,百姓们也不像之前那样惶惶终日,担心自己会被无缘无故的给抓进去。 四处打量了一眼,公孙策凑近花满楼旁边道:“看来这是赵爵下的令,这件事情果然是别有用意。” “或许是监守自盗。”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白白的让我们在王府蹭吃蹭喝,你说呢?我现在是想好好吃一顿,连日赶路加上给展昭和玉堂那两个家伙弄得紧张兮兮,不好好休息,要折寿。”公孙策说完带着花满楼直接进了一间酒楼,“掌柜的,给我们一个包厢。” “哎哟,两位客官真是贵客,在这干嘛呢,赶紧得去,快把客人带上楼去,真是一点也不麻利,做事拖拖沓沓的。”掌柜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小二,“客官我们真是怠慢了,这顺子平常机灵得很,这两天魂不守舍的,你们可别介意啊。” “不介意。” 顺子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恢复机灵的样子,眼睛炯炯有神,笑着弯腰带着他们两人往楼上的包厢走,“两位客官可跟我来,我们这里可是襄阳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要什么有什么,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可都有,包管你们吃得尽兴,来来来,就是这里,你们坐,我给你报个菜名。” 公孙策和花满楼觉得这顺子有几分意思,这样的伙计可是不多见了,算是讨人喜欢又不觉得聒噪。 一串的菜名报出来,公孙策记性一向不错,记住了大概,点了几个之后问花满楼,谁知花满楼却问了几个他也没记住的菜名,小二眼睛发亮,对着花满楼竖了一个大拇指,“公子好记性,这些可是我们这些小二的看家本事,熟能生巧,公子竟然听一遍就能记住了。” “过奖了,你们才是真本事。”花满楼向来不会跟着别人的话骄傲,说完道:“麻烦你再给我们来一壶茶。” “好嘞,烦请候着,我这就去把茶给端来,这菜报到后厨那里,还有一些糕点和小吃,二位先填填肚子,这光坐着可是坐不了。”小二说完点了点头把帕子往肩上一甩就走了出去,轻手轻脚的给他们把门关上。 公孙策看一眼花满楼,挑了挑眉,“这个顺子真有点意思,没想到酒楼里面还有这样的人物,真是行行出状元。” “难怪掌柜的这么看重他。” “恩?” “你没瞧出来,掌柜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走神的伙计客气还留在客栈里面,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闻言公孙策点头,“顺子在这里就是一块活招牌。” 菜一一端上来,花满楼和公孙策算是一饱口福,这酒楼的菜肴真是色香味俱全。顺子在一边把最后一道菜送进来,望着桌上的菜,脸上的笑意更深,“两位可观,我没有骗你们吧?我们酒楼的菜就连襄阳王也是极其喜欢来这里的,刚才上来的时候你们注意没?最东边的那间包厢就是襄阳王的,今儿也来过,不过在你们来之前就走了。” 襄阳王竟然是这里的常客?看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是知道襄阳王经常触摸在这里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不少,面前这伙计就是一条线索。 公孙策放下筷子胳膊撑在桌上抬头看着顺子,“顺子,你说王爷是这里的常客?那你知道王爷平时是一个人来这里还是和别人一起来?都是什么时辰来这里?” “嗳,这个嘛,王爷来的时间也不一定,不过是每个月都来个三四回的,带的人嘛都是王府里的那些人,不过前阵子带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来,在包厢里面待了一阵子,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而且那天这门外面看着的人比平常多了两个。”顺子伸出四根手指比了比,又瞅了瞅四周,“那黑子肯定是什么人物。” 公孙策挑眉,眼睛变亮,“王爷和那个黑子一块出了酒楼?” “我在门口看了一眼,是一起出去的,后面就没见过那个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替王爷做事去了。”顺子说完连忙捂住嘴,“哎呀,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什么都往外面说,你们可别说出去,否则……咔擦!”顺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公孙策点头。 顺子收拾盘子里面,花满楼道:“看来顺子口中的一定是包拯了。” “包拯到底是黑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见惯了,竟然不觉得他有多黑。”公孙策接了这样一句话,花满楼笑着拿起筷子。“最后一道菜,吃饱了就出门走走。” “有助于消化。” 隔墙有耳,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两人总是会有一个人不注意的时候,这个时候就需要另外一个人来提醒,花满楼和公孙策正好互补了这一点。 结账的时候顺子看着他们俩,“两位客官,一共是三十五两。” 公孙策拍拍衣袖,“记在王爷的账上。” “啊?” “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是王府里的人。”公孙策满意的看着顺子的脸色大变,哭笑不得的模样很是好笑,“我们走了,告诉掌柜的,待会儿送一盒饭菜去城里的悦来客栈,交给一位姓白的公子。” “完蛋了!我这张嘴哟,让你不把门,让你不把门!” 顺子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提着茶壶下了楼到掌柜那里诉苦。 走在街上,公孙策摸了摸下巴道:“刚才应该问一下顺子这襄阳城里的花农有多少户。” “不如就近问问。” “恩?” 公孙策见花满楼指了一个方向,抬头看去竟然是一家花店,回过头来笑看着花满楼,花满楼笑着走上前,“过去问问,这花的味道里有月季,或许知道呢。” 公孙策点头,走到花店里面,卖花的姑娘见到是两位俊朗的公子,笑得温婉,“不知道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花,店里都有,品种繁多,只是——” “有月季吗?” “有,不过公子旁边的这位公子好像是行家,懂得这些花。”卖花的姑娘说完看着花满楼,却见花满楼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有一些奇怪的皱了皱眉但是鉴于礼貌并没有多问,“公子你跟我来。” “恩。” 花满楼一进到店里,面上表情变得格外的柔和——真是有一些想念百花楼了。这些日子闻惯了血的味道也闻惯了山野的泥土味更是到了塞外走一趟,这么多日子却还是无法把百花楼那般悠闲的日子从心头抹去。 公孙策岂能不明白花满楼的心思,只是现在脱不开身,身在局里没有办法,否则早陪着花满楼回江南了。 “公子你看这个合适吗?你们是放在房间内还是打算拿回去养在花圃里?”老板娘看着公孙策问道:“如果是拿回去栽种的话,怕是这土要讲究一些。” 闻言公孙策立刻道:“姑娘能否告诉在下,这月季是姑娘自己栽种的吗?” “啊?”老板娘闻言一怔,随后笑道:“我的手艺可不多,这种月季不是行家,只是从别处买来的,我更爱百合一些。” 不是这家花店,但是也算是来对了地方。 “敢问这月季是何人所种,我们需要得不少,姑娘告诉我们,这中间的介绍费我们也不会少了。”公孙策虽然不懂得做生意,但是没有哪家的老板会把自己的生意赶走。 老板娘闻言笑着道:“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那花圃的主人平时不见外人,如果你们真的要去的话,那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带你们过去。” “这……” “花店平时的生意就是这样,我也并非是以此为生,公子不必介怀。”老板娘换下罩衣把头上的头巾取下,“那边的那位公子是公子的朋友?看上去对于花草比我还喜欢,是真的把这些花草当做朋友。” “恩,他是个懂花的人。”公孙策说完接着道:“在下公孙策,那位是我的朋友,姓花。” “原来是公孙公子和花公子,小女子姓单,单名一个玉字。” “单小姐。” 公孙策和花满楼先行出了花店,单玉把门给锁上,走到两人身边,“这路上怕是有一些远,不过今日没有马车,只能走路过去了。” “单小姐一个姑娘都能走过去,我们怎么不能。” “公孙公子真爱说笑。” 单玉是个健谈的人,加上气度过人,巾帼不让须眉,让公孙策和花满楼都她刮目相看。看一个人能从谈吐看出几分,眼前的单玉就是很简单的例子。 走了一会儿,公孙策看着面前的城门,皱了皱眉——看来单玉口里花圃的主人就算不是那晚的窃贼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单姑娘蕙质兰心,惜花爱花,真是难得。” “这些花草有的比人还娇贵,不过伺候它们倒是难得静下心来,有些时候,看着它们,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就想得明白了。”单玉回答花满楼的话,笑靥如花,真是人比花娇。 花满楼闻言一笑道:“的确是能静下心来,好像一切的烦恼都不存在。” 旁边的公孙策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花满楼再看向单玉,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感觉,但是花满楼对于花草的喜爱的确是他及不上的,尽管他也有风雅的时候,但和花满楼这惜花爱花的人比起来是不值得一提。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例如他喜欢破案一样。 “公孙公子,这里有什么奇怪吗?”单玉忽然发问,让公孙策一愣。 “这地方的确是时候开一片花圃,这养花之人真是费心了。”公孙策没想到单玉这般懂得察言观色,连他刚才皱眉都能发现,而且还是在和花满楼说话的时候。 这个单玉,是什么来历?   ☆、第77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襄阳城的郊外也是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单玉带着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人沿着一条小径走了快半个时辰才瞧见那不远处的一片花圃,还有几间草屋。 公孙策一路上话不多,一直在想刚才的问题,单玉这人来历不明,着实是让人觉得奇怪得很。 不过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能也会这般玲珑心思,聪慧的人总是要想得多一些。 单玉在距离花圃还剩一段路程的时候道:“两位公子,这花圃主人卓公子脾气有一些奇怪,到时候你们俩跟着我就好,他也不喜欢生人,要是触到他的底线,怕就是麻烦了。” “多谢单小姐提醒,我们不会给单小姐添麻烦的。” 公孙策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已经嗅到花香,显然不会轻易地打扰这花圃主人的娴静。单玉见到他们两人这般自然是相信的,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俩继续往前走。 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公孙公子和花公子买花回去是打算自己栽种吗?” “刚才在你店里看到,这花是精心用心栽培的,不免得想要多带一些回去,七童喜欢这些,每次外出都免不了待一会儿回去。”公孙策这般说让单玉诧异的看着他们。 两人的关系真是亲近,这般亲昵的称呼只有至亲好友才会这般称呼吧。 “公孙公子和花公子真是关系好,你们住在一起?” 这下公孙策也听出来单玉对他们的关系好奇得很,只是这好奇归好奇,这般直白的问出来的也只有单玉这么一人了。“单小姐,我和七童的确是住在一起,讨一杯酒,也讨一些吃的,他那里,安静。” 单玉一怔,随后笑起来,“公孙公子真是喜欢开玩笑。” 旁边的花满楼在单玉转身带路时,走到公孙策身边低声问,“单姑娘的好奇心可不小,你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下次再见还是会一样的追问你。” “这种事情,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解释和让他们知道嘛。”公孙策耸肩道:“倒是你,一来这里就什么都给忘了,陆小凤说你对花的怜惜比对貌美女子还怜惜,我如今是相信了。” “相信什么?” “相信这些花草在里眼中比那些貌美女子的存在感要高。” “这话从何说起,不过你的位置和它们一样就是。”花满楼话锋一转,让公孙策错愕不已,回过神来瞧见花满楼脸上的揶揄的笑立即知道花满楼这是在拿他说笑,不满的撇撇嘴。 和花满楼在一起,真是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说话间,单玉已经带着他们俩来到花圃外面,筑起的篱笆内是满满的月季,花香四溢。花满楼侧耳听着花圃里的动静,在公孙策他们看到这花圃主人的时候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卓公子,请问——” “单姑娘,我的话放在你那里卖是因为你这人价格公道而且的确是爱花之人,今日你来既不是采买的日子也不是别的特殊日子,带着两个生人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卓风从他们背后出现,直接绕过他们走进花圃里。 单玉一听知道卓风怕是真的生气,连忙解释道:“卓公子,这两位公子也是爱花之人,对你这里的月季很高兴去想要买一些回去,搜那里不过只有两盆而已,所以才冒昧带着他们过来。” “……下不为例。” “多谢卓公子。” 单玉看着卓风走进屋内,没有关上门,松了一口气,“我们进去吧。” “让单小姐为难了。” “这不怪你们,都是我自己的错,没有事先问过就贸然过来,也难怪卓公子会生气。”单玉说完吐舌后道:“反正现在卓公子没有计较,我们就进去吧,你们不是要买花吗?卓公子可是比我懂得多。” 闻言公孙策和花满楼一同点头,和单玉一起走进花圃。 花圃里面的香味更甚,浓而不腻,不会让人觉得头晕。公孙策四下打量了一眼,这花圃很普通,就是一般花农家里都会有花圃,而且相比较花农栽种的面积来说,这里可是小多了。 进到屋里,桌上已经到了三碗茶,公孙策对着卓风施了一礼,却见卓风根本没有在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在花满楼旁边——这个卓风的性子真是古怪得很,完全摸不透在想什么。 单玉见气氛尴尬,出声缓和道:“卓公子,这位花公子是爱花之人,对于种植花草也有一些经验,你若是觉得不愿意卖给那些不懂得侍弄花草的人,不如和花公子谈谈,刚才一路走来,单玉是自愧不如。” 单玉的话说完,卓风脸上终于有了其余的表情。 “你是个瞎子?” 直接的话让单玉变得尴尬,这一路上尽管知道花满楼是个眼盲的人,但是从不觉得他和常人不同,便也不多问,谁曾想到卓风竟然这样问出来。 正不知所措该如何解释的时候,花满楼开口道:“花某的确是个瞎子,自小就看不见。” “活得坦荡荡,瞎还是不瞎又有什么关系呢?有的人就算是看得见,也跟瞎子没有什么区别。”卓风说完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看向花满楼,“花公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什么?” 这话是问花满楼,公孙策在一边也开始想到底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思考了半晌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卓公子这花圃里的土质很特殊,不是襄阳城附近的土质,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我想……是从洛阳运来的。”花满楼却浅笑着回答卓风的问题。 显然卓风对于花满楼的答案很满意,眼神发亮,如同遇上了知己一般,“花公子果然是懂得花草的人,竟然连土质也能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真是相逢恨晚!” 旁边的单玉也是第一次知道这花圃里的土竟然是从洛阳运来的,这么远的路程只是为了运土过来栽种月季,那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在洛阳那边定居呢? 公孙策对这些是略知一二而已,听卓风和花满楼说话,有一些无聊,趁着两人谈得高兴时起身悄悄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面,瞥了一眼这些月季,的确是生得比襄阳当地的月季要好一些,花朵大叶嫩色美而且花香沁人。 想到刚才花满楼说这土是从洛阳运过来的,不由得蹲下来伸手捧了一些在手里,看着土质,眼神一暗忽然想到什么,又凑近了一些闻,正欲再看看其余的地方,身后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公孙策丢下手里的土拍了拍手故作不知的站起来,恰好撞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哎呀!” “啊?单小姐,你怎么在后面不出声,你没事吧?”公孙策连忙道歉,“是在下鲁莽了?刚才听花满楼说这土很特殊,想仔细看看,刚蹲下还没看个明白就觉得腰有一些不舒服,哪里知道你在后面站着。” 单玉摇了摇头笑道:“公孙公子,我这对花草有研究的人都没看出个究竟,你平时怕是不喜欢这些吧,是看不出来的。” “让你见笑了,我平时对这些是不怎么伤心。” 闻言单玉蹲下来抓了一些土在手心里,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公孙策,“你瞧,这土质和周围的不大一样,你注意看院子角落那里的,比这里的要硬一些粗一些而且颜色也要浅一些。” “噫,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公孙策笑着答应,“单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还喜欢这些,真是难得。” 被公孙策一夸,单玉面上微红,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公孙策笑着不说话,往屋里看了一眼,“你怎么不和他们在里面一块讨论?” “和他们比起来,我是大巫见小巫,还是不献丑了。”单玉拍拍手说,“我这只是初窥门径,他们都已经是出神入化的境界,我才不要自讨没趣。” 这话逗得公孙策笑起来,摇头道:“不过我现在倒是来了兴致,不如进去听听看,或许能学到不少,也能让我附庸风雅一回。” “公孙公子不需要附庸风雅也是一个风雅之人,这模样打哪都能瞧出身上的书生气,还有……”单玉歪着脑袋想了想,“翩翩公子,话本里面的那些讨人喜欢的公子大概就是公子这幅模样的。” “单小姐过奖,这公孙策可担不起。” 被一个姑娘家夸奖太多,饶是公孙策这样的人也招架不住。听着受用,不过也只是听听就好了。 回到屋里,花满楼和卓风似乎已经说完话,卓风亲自端来一盆模样好看,而且比其余更为清丽的月季出来,“这盆水韵是我最爱的一盆,和花公子一见如故,交给你,我放心。” “这——” “你若不收下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公孙策看向卓风的神情再看向花满楼,花满楼接过‘水韵’道:“花某多谢卓兄割爱。” “不用拘礼,我送你们出去吧。” “有劳了。”   ☆、第78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回到襄阳城里,公孙策和花满楼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客栈。 公孙策站在门外伸手敲门,没有出声。花满楼也不出声,两人像是说好了一样,等着里面的展昭和白玉堂先开口,不过——他们俩算错了一点,这个时辰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竟然也在里面。 “还以为你们消失不见,被那个王爷给囚禁了。” “让你失望了,不过还以为你们不在。”公孙策进去把带给他们吃的放在桌上,“刚从外面买的,味道不错,不过要趁热才好吃。” 陆小凤打开袋子,味道一股味道,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花满楼,“你们出城了?” “恩。” 公孙策见他们两人说话,走到床边去看白玉堂的伤势——隔了一日,现在看来应该是要好一些了,只是不知道这伤口恢复得如何,要是恢复不好的话,怕是会影响到以后练武。 太致命的一剑,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万幸之至。 展昭问道味道的时候就已经克制不住了,眼睛一直往桌上的口袋瞟,被过来的公孙策抓了一个正着,不好意思的笑笑,“公孙大哥,你和花大哥回来了?对了,锦毛鼠的伤势好了不少。” “你过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公孙策对着展昭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后脑,“过去吧,给你带了吃的。” “我就知道公孙大哥最好了!”展昭脸上的笑容灿烂,直接跑到桌子那边大快朵颐,让公孙策哭笑不得,但是又觉得心疼展昭,竟然真是守着锦毛鼠一夜。 走到床边坐下,替锦毛鼠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锦毛鼠胸口的伤处,低声问道:“现在好一些了吗?伤口愈合得不错,不过之前你们太胡来了,原本十天可以好的伤口现在半个月才行。” 锦毛鼠睁开眼,为难的看着公孙策,“公孙大哥你也这么说?那看来是真的要半个月才能彻底好了。”沮丧的说完,看向那边的围坐在一起的几人,低声道:“展昭还不知道你和花大哥的关系啊。” 闻言公孙策看向那边的展昭,“你以为展昭的性格能自己发现吗?他还小,这些事情迟一些告诉他也好。” “嘁,你分明就是怕他会有什么想法,难道我就不小吗?你们还不是一样的对我,真是看不出来你对展昭比宝贝还宝贝。”白玉堂说完闭上眼,“我也饿了。” 公孙策一听,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和花满楼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对你不好?再说了,你每次都是不告而别,要么就是忽然走掉,我们哪里知道你去做什么,展昭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就在我眼皮底下,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就好像是这一次,你去冲霄楼是想做什么?” “什么什么?” “展昭把当晚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还不交代你那天到底是去做什么吗?”公孙策忽然脸色一边道:“你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老实交代,你去冲霄楼是想拿什么。” 白玉堂看公孙策脸色变得严肃,语气也变了,心里一咯噔,知晓公孙策平时不容易生气,都是小打小闹的耍脾气,真是要发火了,比凶神恶煞的人看着还可怕。 轻咳了一声,犹豫了半晌,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公孙大哥,我能保证肯定不是坏事,我去冲霄楼是有我的原因的,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要是怕你连累根本不会救你,白玉堂,你现在不把事情说了,下一次,是不是打算我们给你收尸?”公孙策难得说出这么重的话,让白玉堂脸色骤变。 公孙策盯着白玉堂看,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抬头看去是花满楼,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勉强,不过玉堂,你有什么行动,至少得让我们知道。”花满楼的话是对白玉堂说的,但也是来替他解围。 公孙策平时绝非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只是这一次白玉堂险些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才会惹恼了公孙策。 床上的白玉堂感激的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侧耳听那边陆小凤逗展昭,脸上带着笑意,“让他在这里养伤,有展昭和陆小凤在,不会出事的。” “恩。” 两个人一起回到桌旁,陆小凤打了一个哈欠,冲公孙策挤了挤眼,又示意展昭,公孙策摇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哎呀!公孙大哥,这是花大哥的茶杯啊,你以前从来不喝别人的杯子,拿去拿去,这个是你的,新的,干净的。”展昭献宝一样把没用过的杯子递给公孙策,公孙策拿着杯子,如鲠在喉。 花满楼在一边但笑不语,只是拿过刚才公孙策喝过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公孙大哥,你怎么了?” 闻言公孙策摇头,往杯子里重新倒了茶。一边的陆小凤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他们俩挑了挑眉,“展昭啊,你这是不知道,公孙策和花满楼在一起久了,偶尔也会分不清东西到底是谁的。” “真的吗?” “恩,真的。” 展昭听了抬头看向公孙策和花满楼,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我知道了,好朋友嘛,以前我和包大哥也不分,就是公孙大哥的习惯不一样所以我们才分开。” 提到包拯,展昭脸色忽然一变,“公孙大哥,你们出去有包大哥的下落吗?” 公孙策点头道:“有,包拯的确是在襄阳出现过,而且和襄阳王已经见过,只是现在下落不明,还不知道他的去向。”抱枕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到底身在何处,公孙策就怕找到包拯的时候,包拯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找不到至少还抱着一丝希望。 “有包大哥的下落就好,对了,你们在王府里面会不会很危险啊?你们可要小心呐!那个襄阳王狡猾的很,诡计多端,你们在里面是深入虎穴,我们在外面给你们照应,但是在里面你们得靠自己,小心为上!”展昭说完,埋头继续吃东西。 展昭说的不无道理,即使外面有陆小凤等人接应,但是他们俩在王府里面还是得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把命给搭了进去。 不能在客栈里面多待,襄阳王的人怕是一直跟着他们,刚才在城里绕了一圈才把人给甩掉,现在再待下去,凭着那些人肯定会找到客栈里来,到时候,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就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公孙策和花满楼跟他们交代了一些在王府里面打探到的事情,还有城外卓风的花圃和花店的老板单玉,简单的说了之后离开了客栈。 “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跟着我们。” “我们是出来办案,经常出入这些地方也不足为奇,赵爵敢让我们查,目的就是想要通过我们引出什么人,你说,他要是真的有包拯的下落,还能这么安分?”花满楼分析道:“包拯现在肯定是藏在某个地方。” 聪明如包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襄阳王的手里,更何况包拯还是朝廷官员,真要被襄阳王扣着,赵祯更有借口给襄阳王安罪名,只要赵祯想,就可以。 但是赵祯和赵爵都没有动静,只能说明包拯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手里。 “你说的对,只是要通过我们引出包拯的话,怕是包拯……” “包拯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按照包拯的性格,包拯肯定会来找他们,不过这找可不是自己出来,而是他们去找到包拯。线索在王府里,包拯和赵爵一同出入过酒楼,那包拯肯定是在王府里面待过,所以…… 公孙策见花满楼唇边的笑意,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找包拯?王府里的房间,我们出入有限,会有人跟着。” “到了晚上自有办法。” 要摸清楚包拯曾静住过的房间不难,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替赵爵把失窃案给破了,还能顺藤摸瓜,找到赵爵的罪证,事关冲霄楼秘密的罪证。 冲霄楼拔地而起,重兵看守,里面的东西,只要稍加思索都能知道,现在只差证据,拿到证据,襄阳王一事就能彻底解决。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王府,门口的人见到是他们,立即放行,“公孙公子,花公子你们回来了,王爷在等你们。” 闻言公孙策挑眉,点头道:“恩,多谢提醒。” 赵爵竟然在等他们,看来……是有一些坐不住了。 “怎么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有心等我们,我们也没有道理不去。”花满楼说完向前走,“对他来说,那足以要了他命的印鉴更为重要。” 意图篡位这种事如果没有证据可以狡猾的开脱掉,但是有了随身的印鉴,在什么公文和密信上面盖了章,那可就是物证,物证有了,人证难道还怕没有吗? 公孙策点头,和花满楼一同往花厅里走。   ☆、第79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花厅里,赵爵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见到赵爵,公孙策施礼道:“草民见过王爷。” 花满楼点头示意,并没有行礼,同公孙策在一边坐下,等着赵爵发难。 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公孙策明白,花满楼也明白,所以等着赵爵接下来的话,事关包拯,更事关他们的性命。 这里是襄阳,公孙策和花满楼相信没有什么事情逃得过赵爵的眼睛,暂时的按兵不动只是还有忌惮,等到无所顾虑的时候,就是赵爵对付他们的时候。 “你们今天出去,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自然是有了线索才会出去,不过还有别的原因,这府上的人我们还是不敢随意使唤,出门饱腹后在城里转了一圈又去了一趟王爷常去的酒楼里打探一些平时和王爷一同出入客栈的可否有意图不轨的嫌疑人。”公孙策把事情半真半假的说出来,赵爵倒是没在意,似乎对公孙策说的话深信不疑。 赵爵看着两人,“那是有线索了吗?” “王爷的印鉴被盗那晚,房间里有留下几个脚印,不过被赶回来的护卫给破坏,只能大致看得清是一个男人的脚印,鞋码不小,应该是成年男人,还有手脚麻利,除了那件衣服外,现场没有其余的破坏,看来是冲着王爷的印鉴去的,王爷你平时可有告诉人你的印鉴是随身放在衣兜里的?” 赵爵闻言道:“平时除了管家和几个亲近的人外,并没有人知道,但是这算是什么疑点,一般人把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放在衣兜里并不奇怪。” “王爷说的是,所以这一点暂时排除。”公孙策说完道:“除了刚才说的两点之外还有就是窗户外面的泥土上面沾上了一些奇怪的泥,王爷不妨派人拿去对比下,城内什么地方有。” “恩。” 公孙策不说话了,只是等着赵爵的下一个问题。 “公孙策,你来襄阳,是替皇上办事?可是我记得你已经被革职了。” “公孙策来襄阳所谓何事,王爷应该知道,不过现在遇上了王府被盗之事,看来只能暂时延后,不敢欺瞒王爷,草民来此的确是来找一个人。”说完公孙策看了一眼赵爵,见赵爵面上神情古怪,道:“公孙策是来找包拯的,包拯曾留书给我,说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所以——” “他发现了什么!”赵爵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一些问,“包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闻言公孙策看了一眼花满楼,见花满楼但笑不语,但是手已经握紧了折扇,会意看向赵爵,“王爷,包拯说的事情信上含糊,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但是此事怕是包拯自己才知道,而且他说是他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牵连到的人全部写在一封信上,交给了一个,他如果两个月内没有回京的话,那么——这封信就会落入他人之手。” 赵爵面色一冷,盯着公孙策,忽然拍案而起,“公孙策,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王爷息怒。” “本王让你来王府,是让你替本王破案。”赵爵说完,看着公孙策,拂袖而去,“三日内,你要是破不了案,你们连同客栈里的四个人都要坐牢!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展昭和另外一个少年闯的王府,你们功夫高,但是别忘记,这里是在襄阳,本王拥有几万兵马,你们——” 公孙策低着头,送走赵爵。 待赵爵离开,公孙策看向花满楼,唇边满上一抹苦涩,“真是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放心,他暂时不会动我们。”花满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公孙策身边,低声道:“在外面待了一天,回去休息。” “恩。” 这段时间,公孙策的肩上一下多了很多东西,压得公孙策快要透不过气,连想要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别无选择,前面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回到房间里,公孙策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忽然肩上有一双手,花满楼俯身贴着他的背,“这就是家国天下的责任,身为皇上臣子的责任,还好吗?” “老实说,以前还年轻的时候觉得,为国效力不管再苦再累都值得,官〡场黑暗也没什么,可以只有当自己在里面的时候,才忽然羡慕起那些在外的武将,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庞统宁愿待在河间府也不愿意回京,在那里自由得多。”将在外,皇命有所从有所不从,即使听命朝廷可以避开了那些纷争。 花满楼坐在公孙策旁边,打开扇子放在桌上,公孙策看去,上面的花草鱼鸟图栩栩如生,公孙策伸手用指尖在上面细细描摹,忽然道:“改日我给你画一幅画如何?” “恩?” “可别小瞧了我,当年我在庐州,我怎么也是一个人力战五个人的大才子。”公孙策骄傲的扬起下巴,一下恢复了元气,“时辰不早,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会会那个卓风。” 花满楼点头,起身道:“不过你得去见高越,我去见卓风。” “啊?” “卓风是一个爱花的人,我想我去,他会更愿意说出自己的以往的事情,一个人喜欢这些东西总是会有理由的。”花满楼灭了灯,脱衣上床,“你去见高越还有更重要的事。” 公孙策跟着脱掉外袍上了床,躺在靠里的一侧,侧身看着花满楼道:“见高越,查查这个卓风的来历,既然是在襄阳,那衙门那边肯定会有留底,说不定能得到意外的线索。” “高越是赵祯的人,你小心些。” “对于他们来说,我们都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至于这个时候出手。”公孙策说完闭上眼躺平,“倒是那个卓风,如果真的是盗贼的话,那功夫还有那些旁门左道,你还是小心些。” 花满楼闻言点头,“恩。” 清早两人从王府一同离开,各自往一个方向走——公孙策去衙门见高越,花满楼出城去见卓风。 衙门并非是普通之地,但是公孙策还没开口,门口的衙差就笑着询问,“是公孙策公孙先生吧?” “哎?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高捕头吩咐过,如果有一位风雅的公子来的话,那肯定是来找他的,所以让我们留个心眼,见到的话把人留下,就算他不在,也得请进去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公孙策挑眉,对着两人抱拳示意,“那公孙策就打扰了,不过现在高捕头在里面吗?” “早前出去办公了,应该这个时候快回来了。”衙差的话音刚落下,高越就从台阶走了上前。 “公孙先生。” 闻声公孙策回头,见到高越,点头道:“高捕头,在下有一些事情要问你,还请挪一下时间,耽误你一会儿。” 高越见公孙策的神情,知晓肯定是和皇上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示意两个衙差继续守着门,抬手示意,“公孙先生里边请,跟我到后堂一坐,那里是说话的地方。” “恩!”公孙策点头,和高越一同进去。 衙门的后堂里备的有桌椅,不过相对偏厅来说要简单一些。高越一进来打发走了坐在里面休息的两个衙差,请公孙策坐下。公孙策坐下,看着高越,“高捕头,你可知道城外的花户卓风原本是哪里的人?” “你说的是城里卖卖月季生意很好的那个卓风?” “恩。” “原来是洛阳人士,不过洛阳人偏爱牡丹,不知怎么他喜欢月季,大约是四年前来到洛阳的,原本他住在城里,可是后来嫌弃后院的地方不好就搬到了外面,是自己搭建的住处。”高越说完想了一下接着道:“这人的脾气有一些古怪,不喜欢生人,同他走的近一些就是这城里的那些花店老板,应该是云水斋的老板娘单玉单小姐和他走得最近。” “你说的是那个单小姐?” “恩,父亲是城里的员外,家底殷实,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很是喜欢。”高越说完才觉得奇怪的看向公孙策道:“公孙先生怎么问起这个来。” “只是查到一些线索和这些花有关系,对了高捕头,你在襄阳这里这么久,包拯在这里和襄阳王一同出入的事你知道吗?包拯是什么时候在襄阳失踪的?” 高越思索了一番道:“大约是在半个月前,忽然没了包大人的下落,当时我还以为包大人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暂时和我不联络,可是过了两日还是不见包大人,我才知道包大人是失踪了。” “半个月?” “恩,就是半个月。” 包拯在襄阳待了这么久,半个月前失踪,那么……包拯是为什么会消失呢?是被人囚禁还是真的已经遇害或者是包拯躲了起来,等一个机会才出来。 襄阳城外,花满楼走进花圃,还没出声,卓风已经从身后走了出来。 “花公子来了?” “花某想着这里的花,不请自来,卓先生不要见怪。” 卓风笑道:“不见怪,欢迎还来不及。”   ☆、第80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卓风邀请花满楼进屋,桌上放着一盆颜色艳丽,艳而不俗的月季,模样漂亮,花苞大,枝叶修剪整齐,含苞待放的样子惹人怜爱。 卓风知晓花满楼看不见,低声道:“这花的香味是不是很迷人,我知道你也这样觉得,但是这花的味道没有人闻过,你是第二个,我是第一个,这是我最爱的一盆,我给它取名叫做‘醉仙’,花香醉人,每次闻着花香睡觉,梦里的世界都变得格外的美好。” 花满楼闻言一怔,笑着道:“花香四溢,这盆醉仙搬出来,已经让人觉得浑身仿佛如同置身在仙境里一样。” “花公子真是我的知音,这花也只有你能和我一块欣赏,其余的人,配不上看这花。”卓风说完,看着花满楼,忽然道:“花公子不如留下来,我可以陪你下棋,还有……这里还有很多的花,我怕给你一一介绍,你看如何?” 卓风对待外人冷漠得很,惟独在月季这件事情上面格外的热情,仿佛将全身所有的热情都放在这上面,因此对其余的事情才会不那么上心。 即使看不见卓风的表情,花满楼也知道此刻卓风肯定是一脸的期待,等着他的回答,等着他留下来。面对卓风的殷切,花满楼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对于卓风,这自然是接近他的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么接下来想要接近卓风的话,肯定不是那么容易。 这样一想,花满楼便道:“卓公子这样挽留,花某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今晚要打扰卓公子了。” 卓风一听立刻笑道:“花公子哪里的话,在这里是卓风的幸运,花公子这样对花草爱护的人想必是心思温润的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不用这么客气的称呼。” “恩,花某在家中排行第七,卓兄称呼我花七就好。” “花兄原来是花家的人,这花家原本是很有名的世家,我原本听过,只是不知道花家原来还有花兄这样风雅的人,不过江湖中倒是也有不少的文人墨客。” 花满楼闻言道:“卓兄倒是颇有见识,没想到竟然也知道这江湖中的事情。”花满楼说完想了一下道:“我还得差人去送一封信道王府,同我一起的朋友不见我回去怕是要担心,还是告知他们一声为好。” “正巧我这里待会儿要来一位进货的人,花兄不介意的话,就让他把信给你带回去,只是花兄住在城里哪里?”卓风正在修建屋内另外一些月季的枝叶,像是不经意的问,“还不知道花兄来襄阳所为何事,是来这里拜访亲友的吗?” 这话在花满楼这里,自然是知道卓风想知道,“在下和朋友住在王府,我们从京城来,恰好与王爷有一些故交,因此替王爷查办案子,这王府被盗是大事,阿策正在城里寻找线索,可惜到现在也是一筹莫展。” 卓风一笑,“这盗贼可恶得很,竟然连王府的东西也敢偷,不过花兄的那位朋友姓公孙,是庐州府尹公孙真的公子吗?我记得公孙真有一个独子,当年在京城和包拯闹得京城大乱,八贤王一事,三濂王一事可都是他们破的,真是国之栋梁,未来江山社稷的顶梁柱,大宋人才辈出,朝廷该善待他们才是。” “大宋人才济济,阿策和包拯不过是其中之一。” “花兄见解独到,小弟佩服。” 花满楼被留下来,待到来进货的人来的时候,花满楼把之前写好的信交给那人道:“这位兄台麻烦你把这信送到王府,说是交给公孙策,对方自然会交给他。” “公子的话我会带到的,公子不用担心。” “多谢了。” 花满楼说完,转身坐在一边,嗅着花香,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随后问道:“卓兄,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这养花之道。” 卓风坐下,替花满楼倒了一杯茶道:“花兄和公孙公子的关系真好,看来你们认识有很久了吧?从前只是听闻公孙策和包拯形影不离,总是在一起,没想到不过两年,公孙策倒是和你在一起。” “阿策和谁都能处得好。” “公孙公子似乎对这些花卉不敢兴趣,好像也不会武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卓风好奇的打听,端了一盘点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多年,住了四年,现在一想来,在襄阳城里走的近一些的竟然只有单小姐,不过单小姐是真的爱花之人,我想……能有一个知己也是好事。” “单小姐对卓兄很是敬仰。” 卓风闻言听出花满楼话里的意思,笑着道:“花兄可别随意牵线,单小姐是有婚约对象的,我不过和她是亦师亦友的朋友而已,她喜欢花卉,在我这里学了一些手艺,我算是她老师,这些话传出去对于姑娘家的声誉不好。” “是花某大意了。” “花兄不说说你和公孙公子的事吗?你们在一起应该有不少的经历,里面两位看上去可都不是普通人物,不管到哪里都是旁边侧目的对象。”卓风说完道:“何况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也想听听外面的事情。” 外面的事情?外面的世界是如何? 卓风在襄阳城一待就是许多年,四年的时间也的确是只经营着花圃,从未再去过其余的地方,更别提回到洛阳。花满楼对于卓风这人,是朋友但却有顾忌。 “卓兄想知道,喜欢听外面的事,那花某当然没有不说的道理,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过是前两年的春天,我被人追杀到了阿策教书的书院后面,被他救下,正巧他遇上事情,我担心那些仇家盯上他就和他一起去了京城。”花满楼说着想起当时公孙策一点不客气的态度,还有失明那段时间整个人的棱角都被磨掉。 双目失明对公孙策来说,就像是失去了可以骄傲可以自信的底气。 “公孙策,是一个人物。” “他不过是一个寻常人而已。”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只是有一些才气又有傲气还懂得一些处世之道。 “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吗?不过每个人都是特殊的,就连这些月季每一株都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而和它们打交道,因为他们不复杂,会最直接的把它们的心思告诉你,要是不舒服花苞和枝叶就会慢慢的枯萎,你悉心照料它们,它们就会灿烂的绽放,这是它们给你的回报。”卓风眼神痴迷的看着这些月季,仿佛是在看心爱的人一样。 花满楼坐在那里不说话,听着卓风的话,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第二日回到王府的时候,公孙策还在房中等着他,见到他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到是完好无损的花满楼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会答应卓风留在那里。” “昨日让人带给你的信还在吗?” 闻言公孙策勾起嘴角一笑道:“当然在,而且我发现你给我的信息,这信……在我拿到之前已经被人打开过了,或许连打开那人都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在信上做了手脚。” 花满楼听公孙策的话,不由笑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手脚。” “你在信纸上摸了花米分,这些花米分只有信纸上才有,而且一般也看不见,信封上没有,但是拿出里面的信,然后再把信给装进去,手上带着的花米分就会站在信封上面,自然就说明有人打开过。”公孙策把信拿出来,搁在桌上,“那个卓风果然有问题。” 花满楼坐下道:“卓风的犯案动机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的是他,但是他为什么要盗走赵爵的印鉴,这印鉴对他来说有什么用?还是他知道赵爵的什么阴谋或者是说……” “他和你说了什么?” “只是夸你和包拯是国之栋梁,从话语间知道他和单姑娘的关系很好,但是和单姑娘是有缘无分,而且……他对那些月季的痴迷已经不是常人能接受的范围。”花满楼停了一下接着道:“那些月季,或许是有故事。” 公孙策闻言点头,皱着眉道:“高捕头那边也没有什么线索,包拯的事情暂时查不到,不过能确定包拯不在他们手里就好,至于这个卓风的话,我想如果能知道他在洛阳的事情就能知道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洛阳距离襄阳有一段路程,怕是得让人跑一趟。” “展昭啊。” “你们包拯每次都让展昭跑腿吗?” “以前我们几个人在一起,里面只有楚楚和展昭的功夫高一些,楚楚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让她去,我和包拯脚程不快,真遇上这样的事情,两日肯定赶不回来。”每次办案遇上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展昭去。 花满楼笑道:“其实你可以让陆小凤去,陆小凤的轻功比我还好一些。” “不太好意思麻烦。”公孙策笑了笑,“展昭长身体,多跑跑也好,玉堂那里的伤也开始愈合,陆小凤留下也好,否则真遇上麻烦,展昭要对付他们还得照顾玉堂肯定不行。” 公孙策都这样说,花满楼也只有点头。 但是想到卓风那人,不由得惋惜。 不论是功夫还是谈论都是人中豪杰,可惜了一些。但是世上总是有这样的是,好人并非好人,你相信的也并非是那样,而你不相信的往往就是那样。   ☆、第81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卓风不遮不掩的态度还有对花满楼的殷勤让公孙策心里有一些不安,就像是卓风根本不怕事情暴露一样,反而在明目张胆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去查这件案子。 卓风难道是想通过这件案子查出什么来吗? 不怕他们查,就是因为他根本不打算逃,只是想通过自己引出什么,卓风这是针对襄阳王?公孙策坐在那里想,想到迟迟未归的展昭不免有一些担心,但又担心去花圃的花满楼。 心里不安,公孙策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了事发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盯着地板上的脚印还有床上放着的衣服——到底是漏掉了什么细节,卓风想通过印鉴被盗这件事情说明什么? 忽然公孙策瞥见窗户开着,外面的阳光刚好照进来,打在地板上,正巧一整块砖的形状。公孙策一惊,想起了什么,蹲下来去敲了一下地板,竟然是空心的。 他知道了,盗印鉴不是目的,目的只是盗走印鉴引他们来这间房,然后…… 正欲找打开地板的机关,外面响起的脚步声让公孙策后背一凉,手指在地上摸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看向进来的人,竟然是赵爵的随身护卫,“何护卫,你怎么来这里?你也是想不明白是谁会偷印鉴所以来查线索的吗?” 何正看了一眼公孙策,“公孙先生有能力办案,在下没有那个能力只能来这里看看还有什么线索,说不定能给公孙先生一切启示,你说呢公孙先生?” “何护卫说的是,不过在下也没有找到什么还可以再利用的线索,看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印鉴被盗是大事,不能轻易的猜测,只能拿到证据才能把对方拿下,物归原主。”公孙策说完拱手,“公孙策还有一些事情要出去,就不打扰何护卫在这里继续找线索了。” “你——” “公孙策告辞。” 公孙策大步流星离开,径直出了王府直奔高越的住处——这个何正出现肯定不是偶然,何正进那间房肯定也是想要拿到什么,只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 来到高越的院子外面,正巧遇上高越拎着一壶酒进来,公孙策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酒还有一袋飘着肉香的东西,诧异的盯着他,“你这里有客人?” 高越也没料到公孙策会在昨天走了之后今天又过来,尴尬的咳了两声才道:“的确是有客人,不过公孙大人不要见怪,这位客人指名说是不要我告诉你,他在这里,小人也开罪不起。” 正疑惑着是谁会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半开的门后面露出一个人,公孙策立即翻了一个白眼,抬脚就打算告辞,谁知被那人抢先一步,“公孙策,你是怕了我?所以才一见到我就打算走?” 这样的话,这个世上除了庞统再没有人会这么膈应公孙策。 公孙策转身看着庞统,心塞不已,“你来这里搅什么局?你在京城里面待得好好的,不好好在京城做你的庞家大少爷,不去河间府做你的中州王你跑到襄阳来做什么?” 闻言庞统挑眉,笑了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来这里也是被赵祯派来的。” “……什么?” “公孙大人,王爷,我们进去说,进去说,在这外面说,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高越脑门的汗都要滴下来,怎么来了一个不省心的庞统,连公孙策这般好脾气的人也跟着不理智,干脆在外面吵了起来,这要是再不出来阻止,八成这就要打起来了。 公孙策抬脚往里走,觉得真是事事倒霉。 庞统跟上去,对高越道:“谁告诉你公孙策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在河间府的时候可没少给我脸色看,唯一能让他压住脾气的——” “王爷说的是那个花公子?” “恩?” “在下见过几次,的确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懂得怎么压制住别人的脾气,不过武功底子深不可测,即使没有动过手,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这人在江湖上也能排到前十。”高越说完道:“王爷和公孙大人合不来,也不必这般针锋相对,同朝为官就是缘分,要是事事都针锋相对,岂不是累得慌。” 庞统觉得有点意思,走进院子里,把酒打开,到了三杯,“赵祯那小子让我来这里就是处理赵爵,不处理掉他不肯放人。” “谁?” “当然是赤胆忠心的八贤王,之前的事情心生间隙,我正巧在河间府需要一位能够和辽人谈判的人,八贤王不错,比我老爹要更懂得激怒辽人,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开战了。”庞统毫无担心的说出这番话,让公孙策和高越差点把酒给喷出来——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竟然想把八贤王给带到河间府去? 且不说八贤王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但是国之栋梁,朝廷之重,岂能是随随便便到庞统帐下做一个谈判的大臣,这可是先皇御赐见帝可不下跪的八贤王啊! 公孙策皱眉,隐约察觉出一些什么,但又不敢妄加猜测,只能道:“庞统你做事能不能靠谱一些?” “比你靠谱,你现在连赵爵都搞不定,你还有什么用?”庞统说话一直都是这么不客气,自然是让公孙策面上一白,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庞统看了一眼他,“不过赵爵能把你留到现在,你也的确是有一些本事。” 话锋转了,可惜公孙策不买账,站起来道:“王府失窃案不是那么简单,那个人更不能轻易就被你带走,庞统,你在河间府你在京城里横,那是你的地方,但是襄阳这块地方不是你的,你耍横也分清楚对象。” 庞统不语,盯着公孙策出去的背影。 高越尴尬的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才终于道:“王爷,公孙先生平时的脾气没有这么差。” “我知道。” “那王爷你这是?” “玉不琢不成器,公孙策虽然是聪明,但是总缺了一点打磨,不好好打磨日后如何能做大宋的栋梁?”庞统勾着嘴角轻啜着酒杯里的酒,眼里满是笑意竟还带着一些赏识。 对公孙策,庞统自然是欣赏的,可惜还缺了一点气候,等到这块玉完全打磨出来,将来在朝堂上的作用绝对不比在外杀敌的将臣小,能为赵祯挡住那些纸上谈兵的蠢货。 高越真是不太懂庞统,但是这话里的意思他是明白了。 另外一边的公孙策离开高越的小院,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趟出门本来是要去打听何正那个人的,但是现在都出来了再回去也不好,只能另寻办法,干脆去客栈里面看一眼白玉堂,然后回王府。 刚到客栈楼下,公孙策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略一迟疑不敢错过,径直追了上去。 下楼跟掌柜打听这襄阳有什么好玩地方的陆小凤都还没来得及叫住公孙策就见公孙策反身跑了,愣在那里一会儿也追了出去,“掌柜的,你去房里跟那个冰山说一句,我出去办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哎,客官你还没说你要——” 公孙策追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直觉告诉他是包拯,但是心里却隐隐担心是一个陷阱,可就算是陷阱他也要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是包拯,他不追来岂不是错过了? 追到一条巷子里,公孙策意识到不对,反身看了一眼离自己十几步的巷子口,想也不想就往回跑——果然不是包拯。 公孙策刚跑了两步,背后一股风靠近,公孙策偏过头,肩上挨了一下下意识扭头,一把白色的东西撒过来,公孙策只觉得浑身一软就没有了意识。 追来的陆小凤见到对方要带走公孙策,自然知道公孙策是花满楼的心尖肉,脚尖一点掠到那几人面前,抬脚踹开那几人,捞起公孙策就走,“公孙策你还真是一个好骗的人。” 说完带着公孙策回到客栈里。 “这里躺着一个还没好,又来一个,真是成双成对。” 白玉堂撑着身体一看,吃了一惊看向陆小凤,“陆小鸡,这是怎么回事?” “谁允许你没大没小的?不过这次不和你计较,下次……”陆小凤摸摸胡子,“我正巧想要试试怎么才能把胡子刮得更好看,不如拿你的头发来试试。” 白玉堂紧张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看向公孙策,“陆、陆大哥,公孙大哥怎么了?” “被骗到巷子里挨了一棒,中了迷药,昏过去了而已。” 闻言白玉堂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我还以为——”以为公孙策遇害了。 不过—— “花大哥怎么没有和公孙大哥在一起?” 陆小凤也楞了一下,怎么今天是公孙策一个人来的客栈?就算是花满楼去了花圃,公孙策也会想着和花满楼分享了各自的线索后才一块过来,今天有一些奇怪。 白玉堂担心,陆小凤也担心花满楼会出事,站起来往外走,“我出去看看,这件事情花满楼也得知道,不然谁来照顾公孙策?我们可还得来照顾你。” 这话是开玩笑,但是花满楼是不能出事。 陆小凤一出客栈直奔花圃,直觉告诉他花满楼在花圃那里遇上了麻烦,还是不小的麻烦——真是兄弟有难不得不帮,这下可好从前都是他的麻烦花满楼帮他解决,现在倒过来。 真是谁也欠着谁。 施展轻功往花圃走的时候,陆小凤想,花满楼这下可又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刚一到花圃,陆小凤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花圃没人,一片狼藉而且——那些月季上面沾了不知道是谁的血,忽然变得艳丽刺眼,让人心里涌上一股怪异之感。 花满楼失踪了,公孙策受伤了。 陆小凤走进花圃,推开门,看着里面整齐的摆放,还有那几盆月季,转身出来盯着花圃半晌,决定先回客栈。这世上能让花满楼死的人,不多,除非是花满楼自己无心要活,显然也不可能,有公孙策在,花满楼也舍不得先走一步。 那,这血到底是谁的?   ☆、第82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回到客栈里面,公孙策还没醒来,陆小凤就把刚才在花圃见到的事情和西门吹雪白玉堂说了一下,白玉堂闻言,整个人都惊住,不敢相信花满楼会失踪,下落不知。 这仿佛又回到了在扬州的时候,那个时候花满楼也是下落不明,公孙策就已经失魂落魄,那会儿还是两人关系不明,现在这样,都过去近一年的时间,感情自是比当初深,而且卓风那人比那些高手心计更为深沉,花满楼若真是中计,岂不是——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白玉堂看向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提议道:“这件事情要不要暂时先瞒住公孙大哥,我怕他会受到这个影响。” “不会的。”陆小凤道:“要是连这个都控制不住的话,他就不是公孙策了。” 白玉堂想,陆小凤说的倒是没错,但是真的要告诉公孙策吗?更何况现在公孙策还受伤了,怕是受刺激的话。瞥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公孙策,惊觉不对劲道:“公孙大哥怎么还没醒?就算是迷药你一去一回一个时辰也该醒了,肩上的一棍挨得重,肩骨都要被打裂,不可能没有知觉到现在啊。”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该不会是——” 西门吹雪走到床边替公孙策把脉,一把脉,眉头就皱了起来,“不乐观,无色无味,前两个时辰还没有丝毫的反应,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永远这么睡着,一直到浑身的经脉肌肉萎缩,大脑退化,就算是几十年后醒来,也不是现在的公孙策。” 难得西门吹雪说这么多话,可是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击雷打在头上,五雷轰顶一般。 话音刚落下,几人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房里的花满楼,看着花满楼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陆小凤不少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才斟酌了一句算是听着不错的安慰。 “公孙策命硬,不会有事的。” 花满楼面上依旧是那样的笑容,走到床边,仿佛是能看到公孙策一样握住他的手,“我们在隔壁住下,暂时不回王府了,卓风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但是现在他不会出现,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才能出来。” “你们遇到杀手?” “真是脏了一院子的好花。”花满楼这话说的很轻,但是陆小凤却瞪大眼。 白玉堂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对视一眼,终究是妥协了一样,陆小凤摇头站起来去跟掌柜的再要一间房,而西门吹雪依旧坐在那里谁也不理,唯有白玉堂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公孙大哥不会有事,花大哥你——” “我知道。” 花满楼温柔的拒绝继续交流,忽然一把将公孙策给抱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停下来,“陆小凤,多谢了。” “啊?不客气,你跟我什么关系,不过我迟了一步。” “是你早了一步。”否则公孙策已经命丧黄泉了。 带着公孙策回到隔壁的房间,花满楼把他放下,知道房间格局是一样的,不担心会磕碰到不熟悉的东西,搬来凳子坐在一边,“阿策,包拯还活着。” 公孙策一点反应都没有,花满楼也不说什么,就坐在那里。 中间陆小凤来过一次,盯着花满楼看了一会儿问身边的西门吹雪,“你说花满楼是不是不一样了?我觉得……他好像变了,以前的花满楼,就跟那些花草一样,现在的花满楼是山上的树。” “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陆小凤摸摸胡子,“不过这也是好事。” 这样的花满楼,心肠硬了一些,总比从前明知对方是要来还自己还故作不知的帮着对方要好。有一个有心要护着的人,心就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公孙策醒来了要怎么面对不一样的花满楼? 连着过了三日公孙策毫无转型的征兆,每个人都在想西门吹雪的话,公孙策会这样睡到他们都老了还不醒来。展昭刚从洛阳回来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红了眼眶,趴在公孙策床边死活赖着不肯走。 “公孙大哥,包大哥不见了,你也不醒着,楚楚姐姐也走了,飞燕姐姐也嫁人了,谁都没有了,大哥……也不在了。”展昭坐在那里,哑着声音道:“公孙大哥,你忘记你要做的事情了吗?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谁替我说话啊?” 白玉堂捂着脸,对展昭这种办法一脸的无奈不忍直视。 陆小凤懒得听转身走了出去,西门吹雪自然是不在这里,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唯有花满楼在一边耐心的安慰着展昭。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庞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公孙策怎么了?” “你有脸来这里?” 白玉堂直接把庞统当做是劲敌,完全排外,把他拦下来,“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赶紧走!” 倒是花满楼不觉有什么,看着庞统道:“你来这里是听到什么风声?” “我只是知道他在这里,所以来找他谈事情,没想到正巧遇见他出事,所以你们赶我走是不想让他醒来了吗?”庞统前面的话在她们看来都是废话,惟独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眼睛一亮。 难道是庞统有办法解毒? “毒不是我下的,但是我有解毒的办法,因为刚好这是皇宫内的□□,你说……我有没有办法?”庞统走到床边坐下,瞥了一眼公孙策再看向一边的花满楼,不由得对花满楼这人更为好奇。 花满楼这人藏得太深,以至于挖不到线索,现在看来不是花满楼藏得深,是这个人本就是你就算是打听得一清二楚却也看不透他到底怎么想的。 摸出一个瓶子,庞统示意白玉堂拿一碗水过来,白玉堂把水端过去,庞统把药米分倒进水里,晃了晃之后直接给公孙策灌了下去,“半个时辰后他就能醒了,不过刚醒来可能会出现一些例如手脚无力的情况还有反应慢一拍。” “怎么会这样?” “你睡了很久你不会这样吗?更何况这不是睡觉,是整个人的停在了原地,我们在往前走,他还留在那天,懂吗?”庞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话,把展昭和白玉堂糊弄过去后看向花满楼,“公孙策醒了,我希望能在高越那里见到你们,包括那个卓风,至于包拯,见不见都那样。” 花满楼笑道:“王爷这是在威胁还是在请求?” “本王从来不求人,想必花公子也不会求人,所以……这算是邀请?亦或者是双方得利的一笔买卖,花家改行做生意你在其中有作用,想必也是懂得一些……门道。”庞统说完抬脚往外走,“花公子是个明白人,公孙策性子直,迟早要吃亏,你还是别放他一人。” “不劳王爷费心,他自有自己的想法。” 公孙策不是莽撞之人,年轻时或许会,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思考过后才做出的决定,包括明知可能是陷阱还要去追查可能的一丝线索,因为一旦丢掉一个线索,就可能把包拯给害了。 让白玉堂和展昭去休息,“我守着就好。” “可是你也——” 展昭被白玉堂拦住,“好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花大哥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公孙大哥也会放心他守着,走了走了。” “你就麻烦花大哥了。” 花满楼点头,坐在床边,想到刚才庞统的话再想到公孙策或许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忽然不由得苦笑——只差一点,公孙策和他就真是阴阳两隔了。 肩上的伤是朝着脑袋打去的,下手又狠又快,幸好公孙策躲开,否则他回来只来得给公孙策守灵。 “唔……” 花满楼从迷糊里清醒过来,问道:“醒了?” “我在哪?” “在客栈,不在王府。”花满楼起身给公孙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握着,“喝水会好一些,你现在不能下床,肩上的伤有些严重,这段时间左手尽量别动。” 公孙策喝了一口水点头,“恩。” 刚才没想起的记忆渐渐回笼,公孙策皱了皱眉,“你——” “我从卓风那里回来,刚到房间外面就听到陆小凤和西门庄主说你的事情。”花满楼避重就轻的说,“你好好休息,庞统来过,事情我知道了。” 公孙策瞪眼,“庞统来过这里?” “是他救的你。” 这下公孙策语塞,但是对庞统这人也说不出道谢的话,只能闭着嘴继续喝水,“恩,我知道了,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花满楼扶着公孙策躺下,“我让伙计给你送点吃的上来,你几天没吃东西,至少得喝一碗粥。” 公孙策点头,盯着花满楼的背影,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花满楼有一些奇怪。   ☆、第83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回到襄阳城里,公孙策和花满楼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客栈。 公孙策站在门外伸手敲门,没有出声。花满楼也不出声,两人像是说好了一样,等着里面的展昭和白玉堂先开口,不过——他们俩算错了一点,这个时辰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竟然也在里面。 “还以为你们消失不见,被那个王爷给囚禁了。” “让你失望了,不过还以为你们不在。”公孙策进去把带给他们吃的放在桌上,“刚从外面买的,味道不错,不过要趁热才好吃。” 陆小凤打开袋子,味道一股味道,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花满楼,“你们出城了?” “恩。” 公孙策见他们两人说话,走到床边去看白玉堂的伤势——隔了一日,现在看来应该是要好一些了,只是不知道这伤口恢复得如何,要是恢复不好的话,怕是会影响到以后练武。 太致命的一剑,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万幸之至。 展昭问道味道的时候就已经克制不住了,眼睛一直往桌上的口袋瞟,被过来的公孙策抓了一个正着,不好意思的笑笑,“公孙大哥,你和花大哥回来了?对了,锦毛鼠的伤势好了不少。” “你过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公孙策对着展昭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后脑,“过去吧,给你带了吃的。” “我就知道公孙大哥最好了!”展昭脸上的笑容灿烂,直接跑到桌子那边大快朵颐,让公孙策哭笑不得,但是又觉得心疼展昭,竟然真是守着锦毛鼠一夜。 走到床边坐下,替锦毛鼠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锦毛鼠胸口的伤处,低声问道:“现在好一些了吗?伤口愈合得不错,不过之前你们太胡来了,原本十天可以好的伤口现在半个月才行。” 锦毛鼠睁开眼,为难的看着公孙策,“公孙大哥你也这么说?那看来是真的要半个月才能彻底好了。”沮丧的说完,看向那边的围坐在一起的几人,低声道:“展昭还不知道你和花大哥的关系啊。” 闻言公孙策看向那边的展昭,“你以为展昭的性格能自己发现吗?他还小,这些事情迟一些告诉他也好。” “嘁,你分明就是怕他会有什么想法,难道我就不小吗?你们还不是一样的对我,真是看不出来你对展昭比宝贝还宝贝。”白玉堂说完闭上眼,“我也饿了。” 公孙策一听,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和花满楼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对你不好?再说了,你每次都是不告而别,要么就是忽然走掉,我们哪里知道你去做什么,展昭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就在我眼皮底下,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就好像是这一次,你去冲霄楼是想做什么?” “什么什么?” “展昭把当晚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还不交代你那天到底是去做什么吗?”公孙策忽然脸色一边道:“你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老实交代,你去冲霄楼是想拿什么。” 白玉堂看公孙策脸色变得严肃,语气也变了,心里一咯噔,知晓公孙策平时不容易生气,都是小打小闹的耍脾气,真是要发火了,比凶神恶煞的人看着还可怕。 轻咳了一声,犹豫了半晌,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公孙大哥,我能保证肯定不是坏事,我去冲霄楼是有我的原因的,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要是怕你连累根本不会救你,白玉堂,你现在不把事情说了,下一次,是不是打算我们给你收尸?”公孙策难得说出这么重的话,让白玉堂脸色骤变。 公孙策盯着白玉堂看,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抬头看去是花满楼,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勉强,不过玉堂,你有什么行动,至少得让我们知道。”花满楼的话是对白玉堂说的,但也是来替他解围。 公孙策平时绝非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只是这一次白玉堂险些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才会惹恼了公孙策。 床上的白玉堂感激的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侧耳听那边陆小凤逗展昭,脸上带着笑意,“让他在这里养伤,有展昭和陆小凤在,不会出事的。” “恩。” 两个人一起回到桌旁,陆小凤打了一个哈欠,冲公孙策挤了挤眼,又示意展昭,公孙策摇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哎呀!公孙大哥,这是花大哥的茶杯啊,你以前从来不喝别人的杯子,拿去拿去,这个是你的,新的,干净的。”展昭献宝一样把没用过的杯子递给公孙策,公孙策拿着杯子,如鲠在喉。 花满楼在一边但笑不语,只是拿过刚才公孙策喝过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公孙大哥,你怎么了?” 闻言公孙策摇头,往杯子里重新倒了茶。一边的陆小凤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他们俩挑了挑眉,“展昭啊,你这是不知道,公孙策和花满楼在一起久了,偶尔也会分不清东西到底是谁的。” “真的吗?” “恩,真的。” 展昭听了抬头看向公孙策和花满楼,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我知道了,好朋友嘛,以前我和包大哥也不分,就是公孙大哥的习惯不一样所以我们才分开。” 提到包拯,展昭脸色忽然一变,“公孙大哥,你们出去有包大哥的下落吗?” 公孙策点头道:“有,包拯的确是在襄阳出现过,而且和襄阳王已经见过,只是现在下落不明,还不知道他的去向。”抱枕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到底身在何处,公孙策就怕找到包拯的时候,包拯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找不到至少还抱着一丝希望。 “有包大哥的下落就好,对了,你们在王府里面会不会很危险啊?你们可要小心呐!那个襄阳王狡猾的很,诡计多端,你们在里面是深入虎穴,我们在外面给你们照应,但是在里面你们得靠自己,小心为上!”展昭说完,埋头继续吃东西。 展昭说的不无道理,即使外面有陆小凤等人接应,但是他们俩在王府里面还是得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把命给搭了进去。 不能在客栈里面多待,襄阳王的人怕是一直跟着他们,刚才在城里绕了一圈才把人给甩掉,现在再待下去,凭着那些人肯定会找到客栈里来,到时候,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就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公孙策和花满楼跟他们交代了一些在王府里面打探到的事情,还有城外卓风的花圃和花店的老板单玉,简单的说了之后离开了客栈。 “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跟着我们。” “我们是出来办案,经常出入这些地方也不足为奇,赵爵敢让我们查,目的就是想要通过我们引出什么人,你说,他要是真的有包拯的下落,还能这么安分?”花满楼分析道:“包拯现在肯定是藏在某个地方。” 聪明如包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襄阳王的手里,更何况包拯还是朝廷官员,真要被襄阳王扣着,赵祯更有借口给襄阳王安罪名,只要赵祯想,就可以。 但是赵祯和赵爵都没有动静,只能说明包拯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手里。 “你说的对,只是要通过我们引出包拯的话,怕是包拯……” “包拯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按照包拯的性格,包拯肯定会来找他们,不过这找可不是自己出来,而是他们去找到包拯。线索在王府里,包拯和赵爵一同出入过酒楼,那包拯肯定是在王府里面待过,所以…… 公孙策见花满楼唇边的笑意,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找包拯?王府里的房间,我们出入有限,会有人跟着。” “到了晚上自有办法。” 要摸清楚包拯曾静住过的房间不难,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替赵爵把失窃案给破了,还能顺藤摸瓜,找到赵爵的罪证,事关冲霄楼秘密的罪证。 冲霄楼拔地而起,重兵看守,里面的东西,只要稍加思索都能知道,现在只差证据,拿到证据,襄阳王一事就能彻底解决。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王府,门口的人见到是他们,立即放行,“公孙公子,花公子你们回来了,王爷在等你们。” 闻言公孙策挑眉,点头道:“恩,多谢提醒。” 赵爵竟然在等他们,看来……是有一些坐不住了。 “怎么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有心等我们,我们也没有道理不去。”花满楼说完向前走,“对他来说,那足以要了他命的印鉴更为重要。” 意图篡位这种事如果没有证据可以狡猾的开脱掉,但是有了随身的印鉴,在什么公文和密信上面盖了章,那可就是物证,物证有了,人证难道还怕没有吗? 公孙策点头,和花满楼一同往花厅里走。   ☆、第84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毁掉冲霄楼谈何容易。 庞统来这里是秘密行动,其余的人都以为庞统回了河间府,实际上庞统来了襄阳,而且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处理这件事情,也就是十日内,庞统必须把冲霄楼给毁了。 花满楼和公孙策坐在客栈里面,展昭忽然冲进来,一把把公孙策给拉起来往外走,“公孙大哥,我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要问你!你现在跟我出来一下,当着花大哥的面我不好意思说。” 闻言公孙策一愣,没想到还有展昭不好意思的,凑到他耳边低语问道:“难道是……你尿裤子了?” “哎呀!哪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展昭恼羞成怒的直接把公孙策给拽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和花满楼打招呼道:“花大哥,我带公孙策大哥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们就回来。” “恩,小心些。”花满楼只给了一句叮嘱,其余的都没交代。 这下公孙策更是好奇展昭究竟要问什么,跟着展昭来到展昭房里看他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到底想问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怕是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就是,就是……” “什么?”公孙策干脆坐下来托着下巴等展昭开口,展昭见公孙策这样,一咬牙道:“刚才锦毛鼠告诉我,说是让我自己来问你,我就来问一下,你和花大哥真的那么要好啊?我见你们都是睡在一起,你们——你和包大哥也没有这么亲近,你们、你们到底是——” 展昭觉得这件事情太出乎他的接受范围,但是又觉得公孙策和谁在一起都是会拌嘴,只有和花满楼在一起时才会收敛,足以见得花满楼和公孙策肯定是互相影响,只是这两个男人,太不可思议了。 公孙策闻言心里暗骂一句白玉堂的不是,怎么就把事情告诉展昭,但是展昭既然开口问了,不能不说,只好抬手把展昭叫来自己面前,“展昭我问你,若是我和你花大哥真的是你想的那样,那你还把我当做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展昭想也不想回答。 “我和他的确是你想的那样,难道你觉得你花大哥不好?”公孙策又问道:“七童这一路上跟着我们,你不必介意我,你说说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展昭了,摸着下巴又挠脑袋还是没想出来,只能苦着脸看着公孙策道:“我知道花大哥很好,对我也很好,对锦毛鼠也很好,对交情不深的包大哥也是尽心尽力的找他的下落,对你更是好的没好话,但是你们怎么会……你从前不是喜欢飞燕姐姐吗?” 提到庞飞燕,公孙策一怔,没想到展昭竟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情,“那你还喜欢芳芳呢,你和芳芳现在在一起了吗?” “哎呀(综)这无理取闹的世界!!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又提我的事情,不要转移话题拉!”展昭连忙摆手,“我跟你说的是正经的,你和花大哥在一起,那你的前途怎么办?朝廷里可没有大臣有断袖之癖,你们的关系要是被人发现的话,那肯定是会闹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皇上会放过你吗?” 这番话展昭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只是现在让公孙策一提自己的事,就没头没脑的拿出来说了。 公孙策也不曾想到展昭竟然会想到这些,略微一愣后道:“你担心这些,我明白,但是若是我不做官,这些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 “什么?!你不当官了?你不考状元了?” “……难道我一直都很像考状元?” “难道不是吗?你从前和包大哥一块进京赶考,我看你很在乎考状元这件事情嘛,而且——你不管公孙伯父了吗?我记得你们家里就你一个独子,你要是和花大哥在一起,那公孙伯父会怎么想?花大哥家里还有其余的兄弟,你可不一样。”展昭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公孙策曾经想过的没想过的事情全部拎出来放在公孙策面前。 这些担心公孙策也曾经想过,但是和花满楼在一起的事情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能回到过去,也不可能骗一个无辜的女子和自己成亲,他做不到那样去祸害别人,更不想伤了花满楼的心。 “展昭你听我说,这些事情,我都考虑过,我会一一处理好。” 公孙策这般说,展昭也无可奈克,气恼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公孙策好笑的看着展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是在生什么气?难道你生我的气?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你这件事情还是在怪这件事情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什么?” “瞒着你和包拯是我不是,但是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是你们不答应也和别人一样看我,我会觉得难过。”公孙策很少向人示弱,也很少说出这样的话,展昭吃惊的看着公孙策。 见状公孙策不由得笑起来,笑容竟是和花满楼有一些相似,让展昭不由自主道:“公孙大哥,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恩?” “你和花大哥越来越像了。” 真的越来越像吗?公孙策站起来道:“你自己待一会儿,我不让别人来打扰你,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隔壁待着,展昭,不管你如何想,我还是你公孙大哥。” 希望得到包拯和展昭的认可,因为这段关系的维系比任何一段感情都要艰难,公孙策不想让谁失望,不想让自己失望不想辜负花满楼更不想让朋友失望。 推开门回到房间里,还没坐下花满楼已经开口问他,“如何?” “需要一些时间,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得有时间来接受。”公孙策说得轻松,花满楼却知道公孙策心里的担心。 轻轻握住公孙策手,捏了一下松开,“你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是在担心展昭想不明白吗?”没等公孙策回答花满楼接着道,“给他一些他会想得明白,他年纪小一些,的确是需要时间来想通。” 公孙策点头。 一直到下午,展昭都没有过来,公孙策有些坐不住,刚起身门就被人敲响,“公孙公子和花公子在这里吗?我家王爷让我给你们送一份信,让你们回府翻身炉鼎。” 竟然是赵爵的人! 公孙策看了一眼花满楼,见花满楼跟着站起来,上前去开门,“知道了,你稍等片刻。” “小的在楼下等着,二位公子不着急,王爷说了,不急于一时半刻。” 赵爵看来是真的坐不住了,打算从他们身上下手了。 看着那人离开,公孙策把信打开,上面什么都没有,公孙策的心却在往下沉——赵爵这是打算要了他们的命,让他们谁都把命丢在这里。 花满楼上前,“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卓风现在的位置安全吗?” “有庞统在,很安全。” “什么?” 庞统比他们想的更加聪明,竟然找到了卓风的藏身之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庞统看着卓风总比卓风落入赵爵手里要强,尽管这两人在公孙策眼里是半斤八两。 刚下完楼梯,展昭忽然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把拉住公孙策道:“公孙大哥,我和你们一块去!” 望着展昭,公孙策愣住随后笑着拍了拍他脑袋,“怎么跟以前一样,放心我和花满楼一起,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什么事情?” “去盯着庞统。”公孙策低声交代,“你记住,随时盯着庞统,你和玉堂一起,有一个照应。” 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楼上下来,靠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那样子看上去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这下和展昭一块去庞统那里盯着,是不会出问题了。 展昭担心赵爵会对公孙策不利,抿着唇站在那里,“公孙大哥——” 花满楼忽然道:“展昭,你信不过我吗?” 这句话让展昭才抬头看着花满楼,有一些别扭的别开脸,半晌才道:“我把公孙大哥交给你了,他要是有事,我肯定不会放过你!”说完觉得不妥又道:“你们都不能有事。” 花满楼挑眉笑着道:“我会把他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说完两人走了出去,展昭和白玉堂在客栈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白玉堂瞥一眼展昭,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副送丧的样子,他们俩只是去王府,又不是去阴曹地府,你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 “闭嘴!乌鸦嘴我告诉你,要是公孙大哥出事,我肯定饶不了你!” “嘁。” 白玉堂懒得和展昭计较抬脚往另外一边走,“再不去盯着庞统,庞统就要带着卓风消失了。” “差点忘记这件事情!我告诉你,我是因为公孙大哥的嘱咐我才会和你一块去,你不要以为你——”展昭话还没说完忽然见到白玉堂不算太好的脸色,惊讶道:“你的伤?” “没事。” 这下展昭不再多话,安静的和白玉堂走到了高越的院子外。 高越打开门,见到是他们,一愣道:“你们来了?你们快看看,谁在这里!” 展昭闻言看去,整个人愣住。   ☆、第85章 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 展昭惊讶的张着嘴道:“包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包拯看着展昭,一招手一脸好笑的看着他,“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啊?你看你这样子,难怪公孙策会嫌弃你了,啧啧我看看,还是和以前一样嘛,就是这头发变了,还有这长高了一些,哎哟,我们展昭大侠终于长高了。” 还是包拯,和从前一样。 展昭心瞬间就放下来了。 庞统坐在一边不说话,靠着摇椅像是老人家一样看着他们,白玉堂看过去的时候见到庞统那样,皱了皱眉再看向包拯和展昭,却撞上包拯看过来的安抚眼神。 “中州王前来相助,包拯自然是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 “展昭,你公孙大哥呢?”包拯问道:“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和花公子是不是和从前一样,哎,真是吓死我了,不过好在是他,否则我还真不能接受。”包拯一拍脑袋看着展昭,“你知道了吧?” 展昭一脸苦闷,包拯笑着揉了揉他脑袋,“这事情我们呢,只要相信你公孙大哥就好了。” “对了!他们去了王府,现在怕是已经到了王府了!”展昭看着他们道:“他们会不会遭遇不测啊,我看公孙大哥和花大哥两个人要是应付不过来怎么办?王府里面高手如云,之前我们俩去就险些被擒住,公孙大哥还不会武功——” 庞统打断道:“放心,赵爵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什么?” “你说呢?公孙策是朝廷命官,对朝廷命官下手,赵爵这不是在给赵祯找借口除掉他吗?公孙策可是御史,御史是什么?赵爵是疯了才会对公孙策下手。”庞统说完终于站起来看了他们一眼,“卓风提供的线索去查了吗?” 高越在一边存在感很低,听这话像是在问自己才接话道:“回王爷的话,已经去查了,这一两日应该会有结果。” “真是效率慢,不过……你应该不会把我对小皇帝的话说出去对不对?你要是告诉赵祯的话,我保证飞云骑晚上会特别喜欢出没你这里。”这是赤〡裸的得威胁,高越摸了摸汗。 这差事可是真不好做,怎么就遇上这么几位难搞定的主。 包拯闻言打了一个哈欠,困得不行,“你们先说,我去睡一会儿,我整理证据可是累死了,待会儿公孙策回来了你们再来叫醒我,记得把我叫醒啊。” “包大哥你……” “哎呀展昭,既来之则安之,这里还有王爷相助呢,你担心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我们不用担心,王爷,你说是吧?”包拯对着庞统抱拳,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庞统实在不明白,怎么赵祯就这么宝贝包拯。 黑不溜秋一块黑炭,真是半点没有瞧出优点了,又臭又硬的。 包拯可不管庞统的脸色,抬脚回屋,直接倒头就睡。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两个人就站在一起,距离庞统不远不近,正好可以在庞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庞统给拿住,让庞统哭笑不得,但是也觉得有趣。 真是许久没有这么有趣的日子了。 靠在摇椅上,庞统闭上眼睛吩咐高越道:“卓芬给的线索尽快查明是因为什么,还有……不该继续追查的事情就不要再查,有的事情,真相不需要被揭露。” 因为有的事情一旦真相被揭露,任何人都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高越闻言一愣,立刻会意领命,“王爷的吩咐下官知道了,一定谨遵王爷教诲。”言罢转身出去,轻手轻脚带上门。 院子里一下变得安静。 跟着前来请他们的人进到王府,公孙策环顾四周,和他们离开时一样,压低声音道:“这里什么异常都没有,赵爵也不会给赵祯借口除掉他,不过这明面上不行,暗地里不代表不会下手。” “我们来时已经跟其余的人打过招呼,不出去,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罪名。” “恩,他怕是想到我们会留后手才迟迟不下手,不过这次来,估摸着是打算拉拢我们,一旦我们倒戈,到时候冲霄楼毁不掉,高越那一伙人还会受牵连,死的就是他们。” 赵爵打得是这个目的的话,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他怕就是要鱼死网破了。” 鱼死网破?赵爵怕的就是他们不硬来,要是硬来的话,赵爵对付他们也能被扭曲成名正言顺的对付乱党,反正是在襄阳这里,对边赵爵怎么说都可以了。 在书房里面见到赵爵的时候,公孙策没料到赵爵会在这种地方见他们,不由得一愣随后才施礼道:“下官参见王爷。” “好一个公孙策,竟然道现在才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看来是本王小瞧你了,不知道这位花公子是否也是朝中众臣?皇上派你们前来襄阳视察竟然没有事先通知本王,难道是担心本王在襄阳有何不法的作为吗?”赵爵冷笑着说完,扫一眼公孙策,“公孙策,你倒是说说,你来这段时间,视察到什么了,还有你答应过本王,你若是三日内找不回本王的印鉴,那就以命来还。” 公孙策可不记得自己何时答应用自己的命来偿还了,但是赵爵这样说对外也就是这么说了,倒是全天下都会把公孙策丧命一事归咎于公孙策自己的口出狂言。 但是公孙策怎么会给赵爵取自己性命的机会,接过花满楼递过来的锦囊,“王爷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不过这东西能找回并非是下官的功劳,而是花满楼武功高强,从恶贼手里把东西抢了回来。” “哦?竟然是这样吗?” 赵爵拿着东西打开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看来这位花公子果然是胆识过人,而且武功过人。” “花某不敢当。” “有何不敢?高手就是高手,不需要自谦。”赵爵忽然话锋一转笑道:“哈哈哈,公孙策你帮本王把东西找回来,看来真是不负你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称号,上次在京城的案子,本王就看中你这一点自信意气风发更懂得官场里的是非,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现在位居三品大员,真是年轻有为。” 公孙策一愣,不由得失笑。 这个赵爵真是想要鱼死网破还是打算破罐破摔了? “王爷厚爱公孙策记得,不过这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称号公孙策受之有愧,公孙策即使心高气傲,但是也愿赌服输,那案子不是下官破的,不敢居功,王爷厚爱,公孙策如今胸无大志,只想回到庐州陪伴老父,再无其余想法,有愧王爷抬爱了。”公孙策拱手道:“东西下官已经替王爷寻回,皇上给的视察期限就快到了,还有一些公文要整理,下官告辞。” 赵爵闻言盯着公孙策,一拍手周围忽然出现五个护卫,把公孙策和花满楼围在中间,公孙策看向赵爵,“王爷这是何意?” “公孙策,你该明白眼下什么选择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赵爵见公孙策这般继续道:“只要包拯一日在朝中就没有你翻身之日,你真的想一辈子都被包拯压着?别人都说包拯如何如何,你真的乐意见到?” 当初赵爵不愧能说动公孙策脱离包拯去破案,一是公孙策本就想要破案证明自己,二是的确不像输给包拯,时过境迁,到了现在赵爵竟然还是拿包拯来试图说动公孙策。 看着赵爵,公孙策道:“多谢王爷抬爱,公孙策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从不高看自己。”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官不敢。” 赵爵一抬手,五个护卫冲着就来,公孙策无奈摇头——有花满楼在,这几人哪里是对手。 花满楼挥扇挡开那些人,护着公孙策往外走,低声嘱咐,“小心些。” “恩。”公孙策几次三番遭遇毒手,早已经习惯这些套路,屏住呼吸,怕对方用毒,跟着花满楼不添乱,躲开对方的攻击。 对付这几人对花满楼来说不在话下,只是要护住公孙策不免就有一些担心,一把抓住公孙策手往围墙上一跃,“襄阳王好本事,这冲霄楼,改日花满楼必定一人来闯。” 冲霄楼里到底有何玄机,花满楼倒是要看看,是不是跟那些市井说的一样邪乎。 一路回到高越的院子,公孙策都皱着眉,一直到推开的那一刻见到展昭和包拯坐在一起,公孙策忘了怎么说话,仿佛看不到其余的人,“……包拯?” 包拯抬头看到公孙策,笑得牙齿露出来,“公孙策啊,你们回来了?” 闻言公孙策一愣,随后走上前笑着抬起手,包拯自然的握住公孙策手,“我回来了。” 花满楼走上前来坐下,包拯见状道:“花公子,公孙策劳你照顾了。” “应该的。” 包拯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这倒是。”   ☆、86|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既然包拯回来,赵爵的罪证已经握在手里,回京之后上奏,赵爵落马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赵祯会怎么做完全是他自己做主,这证据只能送到他手里,至于要怎么惩治赵爵就不是他们几个人该担心的事情,反正这皇家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理清过。 “包拯你这段时间躲在哪里?” “我一直都躲在卓风那里,有花圃这个作为保护,我在那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不过卓风见你们之前我就换了地方,原本是打算去客栈找你们,但是客栈周围全都是人,我连个信都传不进去,只能另想办法,一直在城里徘徊,不过卓风这件事情很意外。”包拯看着他们,不由得问道:“卓风呢?” 不见卓风,而且卓风也不在这里,但是庞统在这里,卓风有飞云骑守着,加上自己武功高强应该是不至于会出事。 庞统见他们几人都看着自己,抬眼挑眉,“我们去的时候只有包拯,难道卓风不是去见你们了吗?你们没有遇上吗?” “糟糕,卓风怕是——”花满楼站起来,径直往外走,公孙策担心的看着他,连忙示意白玉堂和展昭跟去,“你们快跟去看看,我担心卓风出事。” 赵爵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卓风的,但是卓风掌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可还有一些事情卓风作为人证更有说服力,对赵爵来说也更是威胁,除掉卓风就是除掉一个威胁。 包拯走到公孙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卓风的确是一个厉害的人,但是赵爵这人做事太过分,杀卓风满门,让卓风成为无家可归的人,从洛阳改名换姓到了襄阳,在这里落地生根,现在——” “包拯,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恩。” 公孙策闻言点头道:“这件事情结束,我好他去江南,你——” “给你一些时间我也会给自己一些时间,我可还给你留着位置,你就算是辞官了,我身边可永远缺一个细心又满腹学识的能人。”包拯笑着说,“难得能让你公孙策低头嘛,不过你们去江南可痛快了,之前我们说过几次要去都没有去成,现在看来还是你比较有福气,江南山水宜人,是个好地方。” 感激的看一眼包拯,一切尽在不言中。 庞统望着公孙策和包拯,有趣的笑了——这两人还真是合拍,不过真是让人羡慕得很啊。 白玉堂和展昭追上花满楼的时候,是在花圃。花圃里的花在之前就已经被糟蹋得差不多,现在去像是旧伤带着新伤,一片狼藉,花满楼站在木屋门口,伸手推来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 白玉堂脚尖一点掠过花圃落在花满楼身边,抬眼看去,木屋里面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卓风趴在桌上,手边是他喜欢的那几盆月季,白玉堂担心的看着花满楼,“花大哥?” “把他和这片花圃一块烧了吧。” “这——” 展昭拉住白玉堂,点了点头答应道:“我们这就去找火把,待会儿把卓风的尸体搬出来。” “恩。” 花满楼嗅着血腥味,身体僵硬了半晌才终于缓过神来,吐出一口浊气,“卓兄,来日花某的百花楼定会把那盆云水好好照顾。”云水是卓风送给花满楼的那盆月季。 还是不放心追来的公孙策到花圃的时候,展昭已经把火把扔到那一堆花里,公孙策看着燃起来的花圃,担心的看向花满楼,走到他身边,无所顾忌的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他在地下知道,会安心的。” 卓风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他决定盗走赵爵印鉴的事情恐怕就已经做了决定,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这件事情,在临死之前却能遇上花满楼这样一个爱花的知己,心里必定是宽慰的。 花满楼回握住公孙策的手,弯起嘴角道:“恩。” 几人站在那里,看着花圃燃尽,随后转身背对着花圃离开——卓风的死,不会是毫无作用的,不会是白白牺牲。 回到高越的院子里时,几个人的表情已经告诉包拯他们,卓风的事情。包拯无声叹气,坐在那里对着展昭招了招手,展昭过去,包拯拉着他的衣袖擦了擦鼻子,“哎,卓兄真是可惜了。” 展昭嘴角抽搐,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站的远远的。 公孙策见包拯耍宝,面上表情放松下来,“冲霄楼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抓一个知道冲霄楼里面机关的人来问问,要怎么才能破坏机关,而且赵爵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我们都得知道,里面怕是机关重重,想要闯关没有高强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有展昭七童玉堂还有庞统,四个人,可以了吗?” “应该差不多,不还有飞云骑吗?” “……你们把飞云骑当做什么?” “盾牌。”包拯和公孙策有默契的说,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庞统语塞,坐在那里恨不得把这两人抓回河间府做苦役。 公孙策道:“冲霄楼内部的结构我们现在都还不清楚,如果贸然闯进去的话,必定是中了赵爵的计,赵爵现在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冲霄楼还在,所以——” “冲霄楼的设计图。” “恩。” 花满楼坐在一边,闻言道:“冲霄楼的设计图,我们在王府里面待过一阵,和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在我们对面的那个人就是设计冲霄楼的人。” “是谁?” “鲁班传人。” “什么!” “世上机关巧妙,机关大师再多,但是谁敢在鲁班的后人面前班门弄斧?”花满楼笑着道:“所以,去那间屋子里,可以拿到设计图,还可以把那人抓来一问。” 其余人闻言,纷纷点头,但是想要夜闯王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赵爵加紧防范的情况下,想要去那里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有设计图是真是假谁知道? 公孙策沉吟半晌看向包拯,“包拯,冲霄楼的事情你如何看?” “花兄说的对,这件事情可不是案子,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只能说,赵爵这人不可小瞧,那个什么传人怕是也跟着他一块变得狡猾了,就算是拿到设计图,就算是他招了冲霄楼内部的情况,也不可尽信。” 包拯的话就是其余人心里的疑惑,这设计图的真假和鲁班传人的话要如何分辨真假? 白玉堂在一边忽然道:“四鼠在这里,还有一些江湖人,我们能召集他们,就能夜闯冲霄楼,我不相信几次下来,还不摸不清里面的情况。” “四鼠在襄阳?” “恩。” 白玉堂一跃下围墙站在他们面前抱着胳膊,“这冲霄楼我之前去打探过一次,一层简单,但是到了二层,里面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布阵,而且还有机关,我刚到门口就被拦下,只能仓皇逃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去的?”展昭问道:“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在还没和你们会合前。” 有了白玉堂的话,公孙策忽然有了主意道:“你说的没错,只有亲自去看一看冲霄楼里的情况才能想出对策,既然襄阳有你朋友,那就召集到这里来,分为几拨人,每次去四个,互相有照应,其余人在外接应,以全身而退为前提打探冲霄楼的情况。” “恩。” 庞统道:“飞云骑可以把外面的人给清理掉,让你们在里面没有后顾之忧。” 王府里面有不少护卫,赵爵还招揽不少的江湖人,飞云骑能拖住他们,打探冲霄楼内部的事情只有靠花满楼白玉堂和展昭三人,算上庞统,也只是四个。 至于四鼠算进来,八个人。 “其余的人就不必牵扯进来,否则倒是冲霄楼里的事情泄露出去,赵祯那里谁去交代?你们能肯定这件事情他会昭告天下?而不是别的处理?”庞统毫无顾忌的说着,“今晚就行动。” 这么快? 白玉堂道:“我去联络四鼠他们过来,待会儿大致把一层的情况画出来。” “冲霄楼一共有三层,一层可以交给其余人,但是上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公孙策担心的是,在这不知道深浅的两层里,机关重重,谁能全身而退? 花满楼在一旁道:“我们几人一同去,今日探一探虚实,明晚才是真正动手的时机。” “七童……” “我和陆小凤闯过青衣楼,毫发无伤的回来,不会有事的。” “这位花公子能够一眼看出是鲁班传人,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加上武功高强,公孙策你还担心什么?”庞统说完,除了高越,其余的人都给了他一个白眼。 公孙策担心溢于言表,因为花满楼这话说出来就意味着花满楼势必要深入虎穴,将冲霄楼给彻底毁了。 平时的花满楼不会这般的。 真是卓风的死让花满楼这样吗?公孙策抿唇不语,其余的人也不好插话,纷纷找了借口离开,剩下他们俩。   ☆、87|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襄阳城的郊外也是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单玉带着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人沿着一条小径走了快半个时辰才瞧见那不远处的一片花圃,还有几间草屋。 公孙策一路上话不多,一直在想刚才的问题,单玉这人来历不明,着实是让人觉得奇怪得很。 不过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能也会这般玲珑心思,聪慧的人总是要想得多一些。 单玉在距离花圃还剩一段路程的时候道:“两位公子,这花圃主人卓公子脾气有一些奇怪,到时候你们俩跟着我就好,他也不喜欢生人,要是触到他的底线,怕就是麻烦了。” “多谢单小姐提醒,我们不会给单小姐添麻烦的。” 公孙策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已经嗅到花香,显然不会轻易地打扰这花圃主人的娴静。单玉见到他们两人这般自然是相信的,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俩继续往前走。 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公孙公子和花公子买花回去是打算自己栽种吗?” “刚才在你店里看到,这花是精心用心栽培的,不免得想要多带一些回去,七童喜欢这些,每次外出都免不了待一会儿回去。”公孙策这般说让单玉诧异的看着他们。 两人的关系真是亲近,这般亲昵的称呼只有至亲好友才会这般称呼吧。 “公孙公子和花公子真是关系好,你们住在一起?” 这下公孙策也听出来单玉对他们的关系好奇得很,只是这好奇归好奇,这般直白的问出来的也只有单玉这么一人了。“单小姐,我和七童的确是住在一起,讨一杯酒,也讨一些吃的,他那里,安静。” 单玉一怔,随后笑起来,“公孙公子真是喜欢开玩笑。” 旁边的花满楼在单玉转身带路时,走到公孙策身边低声问,“单姑娘的好奇心可不小,你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下次再见还是会一样的追问你。” “这种事情,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解释和让他们知道嘛。”公孙策耸肩道:“倒是你,一来这里就什么都给忘了,陆小凤说你对花的怜惜比对貌美女子还怜惜,我如今是相信了。” “相信什么?” “相信这些花草在里眼中比那些貌美女子的存在感要高。” “这话从何说起,不过你的位置和它们一样就是。”花满楼话锋一转,让公孙策错愕不已,回过神来瞧见花满楼脸上的揶揄的笑立即知道花满楼这是在拿他说笑,不满的撇撇嘴。 和花满楼在一起,真是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说话间,单玉已经带着他们俩来到花圃外面,筑起的篱笆内是满满的月季,花香四溢。花满楼侧耳听着花圃里的动静,在公孙策他们看到这花圃主人的时候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卓公子,请问——” “单姑娘,我的话放在你那里卖是因为你这人价格公道而且的确是爱花之人,今日你来既不是采买的日子也不是别的特殊日子,带着两个生人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卓风从他们背后出现,直接绕过他们走进花圃里。 单玉一听知道卓风怕是真的生气,连忙解释道:“卓公子,这两位公子也是爱花之人,对你这里的月季很高兴去想要买一些回去,搜那里不过只有两盆而已,所以才冒昧带着他们过来。” “……下不为例。” “多谢卓公子。” 单玉看着卓风走进屋内,没有关上门,松了一口气,“我们进去吧。” “让单小姐为难了。” “这不怪你们,都是我自己的错,没有事先问过就贸然过来,也难怪卓公子会生气。”单玉说完吐舌后道:“反正现在卓公子没有计较,我们就进去吧,你们不是要买花吗?卓公子可是比我懂得多。” 闻言公孙策和花满楼一同点头,和单玉一起走进花圃。 花圃里面的香味更甚,浓而不腻,不会让人觉得头晕。公孙策四下打量了一眼,这花圃很普通,就是一般花农家里都会有花圃,而且相比较花农栽种的面积来说,这里可是小多了。 进到屋里,桌上已经到了三碗茶,公孙策对着卓风施了一礼,却见卓风根本没有在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在花满楼旁边——这个卓风的性子真是古怪得很,完全摸不透在想什么。 单玉见气氛尴尬,出声缓和道:“卓公子,这位花公子是爱花之人,对于种植花草也有一些经验,你若是觉得不愿意卖给那些不懂得侍弄花草的人,不如和花公子谈谈,刚才一路走来,单玉是自愧不如。” 单玉的话说完,卓风脸上终于有了其余的表情。 “你是个瞎子?” 直接的话让单玉变得尴尬,这一路上尽管知道花满楼是个眼盲的人,但是从不觉得他和常人不同,便也不多问,谁曾想到卓风竟然这样问出来。 正不知所措该如何解释的时候,花满楼开口道:“花某的确是个瞎子,自小就看不见。” “活得坦荡荡,瞎还是不瞎又有什么关系呢?有的人就算是看得见,也跟瞎子没有什么区别。”卓风说完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看向花满楼,“花公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什么?” 这话是问花满楼,公孙策在一边也开始想到底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思考了半晌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卓公子这花圃里的土质很特殊,不是襄阳城附近的土质,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我想……是从洛阳运来的。”花满楼却浅笑着回答卓风的问题。 显然卓风对于花满楼的答案很满意,眼神发亮,如同遇上了知己一般,“花公子果然是懂得花草的人,竟然连土质也能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真是相逢恨晚!” 旁边的单玉也是第一次知道这花圃里的土竟然是从洛阳运来的,这么远的路程只是为了运土过来栽种月季,那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在洛阳那边定居呢? 公孙策对这些是略知一二而已,听卓风和花满楼说话,有一些无聊,趁着两人谈得高兴时起身悄悄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面,瞥了一眼这些月季,的确是生得比襄阳当地的月季要好一些,花朵大叶嫩色美而且花香沁人。 想到刚才花满楼说这土是从洛阳运过来的,不由得蹲下来伸手捧了一些在手里,看着土质,眼神一暗忽然想到什么,又凑近了一些闻,正欲再看看其余的地方,身后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公孙策丢下手里的土拍了拍手故作不知的站起来,恰好撞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哎呀!” “啊?单小姐,你怎么在后面不出声,你没事吧?”公孙策连忙道歉,“是在下鲁莽了?刚才听花满楼说这土很特殊,想仔细看看,刚蹲下还没看个明白就觉得腰有一些不舒服,哪里知道你在后面站着。” 单玉摇了摇头笑道:“公孙公子,我这对花草有研究的人都没看出个究竟,你平时怕是不喜欢这些吧,是看不出来的。” “让你见笑了,我平时对这些是不怎么伤心。” 闻言单玉蹲下来抓了一些土在手心里,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公孙策,“你瞧,这土质和周围的不大一样,你注意看院子角落那里的,比这里的要硬一些粗一些而且颜色也要浅一些。” “噫,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公孙策笑着答应,“单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还喜欢这些,真是难得。” 被公孙策一夸,单玉面上微红,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公孙策笑着不说话,往屋里看了一眼,“你怎么不和他们在里面一块讨论?” “和他们比起来,我是大巫见小巫,还是不献丑了。”单玉拍拍手说,“我这只是初窥门径,他们都已经是出神入化的境界,我才不要自讨没趣。” 这话逗得公孙策笑起来,摇头道:“不过我现在倒是来了兴致,不如进去听听看,或许能学到不少,也能让我附庸风雅一回。” “公孙公子不需要附庸风雅也是一个风雅之人,这模样打哪都能瞧出身上的书生气,还有……”单玉歪着脑袋想了想,“翩翩公子,话本里面的那些讨人喜欢的公子大概就是公子这幅模样的。” “单小姐过奖,这公孙策可担不起。” 被一个姑娘家夸奖太多,饶是公孙策这样的人也招架不住。听着受用,不过也只是听听就好了。 回到屋里,花满楼和卓风似乎已经说完话,卓风亲自端来一盆模样好看,而且比其余更为清丽的月季出来,“这盆水韵是我最爱的一盆,和花公子一见如故,交给你,我放心。” “这——” “你若不收下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公孙策看向卓风的神情再看向花满楼,花满楼接过‘水韵’道:“花某多谢卓兄割爱。” “不用拘礼,我送你们出去吧。” “有劳了。”   ☆、88|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天边渐渐显现白光,公孙策站在院落门口,看着巷子口等着花满楼他们回来。 盯着远处的冲霄楼一片红光,公孙策的心往下沉,不知是在替花满楼他们担心还是别的。包拯走上前来,看着公孙策心神不定的样子,安慰道:“他们几人还有飞云骑在,不会有事的。” 相信花满楼的功夫,但公孙策更担心赵爵的阴狠和狡诈。 火光把整个襄阳城的上空都照亮,火光越来越强,襄阳城忽然热闹起来,不少人走出家门到街上站着看向那冲霄楼,议论声不绝。公孙策耐不住,跑出院子到了街道上,正四处寻找花满楼的身影忽然在人群里一眼见到花满楼几人走来,愣在原地,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一个都没丢的回来了。 花满楼走近,在公孙策面前停住:“早说了,会回来。” “恩。” 证据交给包拯和展昭,白玉堂和四鼠自有去处,打算回乡或是别的地方走走,看看江湖上的事情,庞统自是带着飞云骑回河间府,而公孙策和花满楼在毁掉冲霄楼的第二日直接留书走了,没有和包拯他们告别。 骑在马背上,公孙策看向旁边的花满楼,“我们先回庐州看望我爹。” “恩。” “我爹肯定担心死我们了,上次在京城的事情差点要了他的命,跟着我被革职,现在又成了什么御史,真是一桩接一桩,他老人家的怕是受不了这么多的惊吓。”公孙策想起公孙真,若不是上次行刑前公孙策忽然出现,怕是还对公孙真颇为不满。 公孙真只是不愿参与是非,并非是怯懦。 花满楼闻言挑眉道:“伯父会理解的,他身在官场,比你更为明白这些。” 公孙策听了花满楼的话,笑着说,“但是我若是把我们的事情和他说,他若是把我赶出家门该如何?” 这话让花满楼一怔随即笑了笑,“伯父慧眼识人,你如今才想起来告诉他,有想过他已经看出来了吗?你和我经常一块出入,包拯虽然和你关系好,但可有同住一屋,平时你无意用我的杯子,这些你我不曾注意到,但是或许旁人已经注意到了。” 闻言公孙策拉着缰绳盯着花满楼,“我爹和你说过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不过既然他什么都没说,即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些对不住他老人家,一把年纪还得操心我的事情,这辈子是没办法让他享三代同堂的福了。”公孙策想到公孙真,心里一动,但是想到花满楼却无从选择。 世上的事情哪有两全其美的。 花满楼似乎猜出公孙策的心思,“我听大哥说,家里无意捡到一个婴儿,是被人放在花家门口的,过年时,如今算来也有半岁了。” 公孙策眨眼,继续盯着花满楼。 “伯父如果喜欢,可以找一个乳娘在府上带孩子,孩子跟着你姓。” 公孙策什么都没问,只是说了一个字,“好。” 回到庐州,公孙策和花满楼刚一进门,张伯就上前拉住公孙策的手道:“哎呀,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劝劝老爷,老爷说是要辞官,要隐居田园,这辞官的事情——” “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怎么的,老爷忽然就说要辞官,劝不了,幸好少爷你回来了。” 公孙策一头雾水的被张伯拉到了书房外面,顿时清醒过来,示意花满楼和张伯先回去休息,自己则走到书房前,敲响了门,“爹,是我,我回来了。” “进来吧。” 推开门进去,公孙策看着公孙真端着一杯茶坐在那里,只穿了常服,看上去儒雅得像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公孙策走上前道:“你平时就睡不好,还喜欢喝茶,难道晚上不睡了?” “哼,你还关心你爹晚上睡得好不好?” “你是我爹,我怎么不关心?” 公孙真总算是笑了,“满楼和你一块回来的?” 这称呼让公孙策一下警醒过来,楞了一下才道:“恩,我们一块从襄阳回来的,打算在庐州待一阵就去江南,爹,你和我们一块去?你不是打算辞官吗?江南风景甚好,你从前说过,娘是江南人,你去那里,和我们一块。” 在回家前公孙策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看着公孙真,忽然有了他走后,这庐州只剩下公孙真一人,就算是家里有一些老家丁,但那始终不是带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去江南?” “恩,那里你可以做教书先生,你可以——”公孙策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层窗户纸捅破后他有一些彷徨。 正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伯父,是我,可以进来吗?” 花满楼? 公孙真放下茶杯道:“进来吧,阿策,你出去,收拾一下房间,回来一趟总是要住一阵再走。” 公孙策不解的看着公孙真,他们说话干嘛要把他给支走,难道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还是两人背着自己商量什么事情,不让自己知道。 胡乱猜想着,端着茶盘出来,看了一眼花满楼,却见花满楼一副自若的模样,只好认命的离开书房。 无聊的在房间里面把一本书翻来覆去的随便翻了几遍,终于听到花满楼回来的声音,公孙策立刻把书扔下站起来,“我爹和你说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把我支开。” “不过是你和我去江南的事情。” “啊?” “伯父答应同我们一起去江南了,不过要晚一些,这里毕竟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好了,我们派人来把他接过去。”花满楼说完,公孙策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刚才他离开书房前公孙真还是一副他要留在庐州,而他一去江南就跟永别一样的态度,怎么不过是和花满楼谈了一会儿这态度就扭转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盯着花满楼,公孙策认真道:“你们谈了什么?” 把手里的东西搁下,花满楼坐在那里道:“不过是普通的谈话,伯父通情达理,在乎的只是你过得如何,对于子嗣并无太大的想法,他对伯母更为在意一些,但是我们离得远,日子久了他一人未免太冷清了一些,到江南正好是伯母的故乡,还有那个还没见过的孩子,有了孩子总能分一些心思。” 公孙策没想到花满楼竟是连这个都和公孙真提了,坐在那里忽然笑了,“难怪我爹会喜欢你。” “难道你不喜欢我?” “花满楼啊花满楼,你怎么和陆小凤一样,这么爱戏弄人?”公孙策反击道:“花公子这般能耐,指不定家中大哥已经给你寻好了良配,等着你回去就成亲。” 闻言花满楼把扇子放在桌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里尽是笑意,“家中兄长不问这事,即使孤身一人到老,也不会过问。” “孤独终老,我可舍不得。”公孙策忽然道:“七童,我们在这里待半个月再去江南。” “恩。” 花满楼对公孙策几乎是纵容和宠溺,公孙策想做的,心里想的,花满楼从未让他失望过,只因为公孙策这人的直接和率性那份性子让花满楼舍不得让这些消失。 这段日子公孙策的棱角被磨掉一些,幸亏公孙策从未改过性子,只是比从前更懂得如何说话收敛锋芒。 “离开半年,庐州又变了一个样。” “但是伯父还是离开前的模样,不是吗?” 夜里两人交颈缠绵时,公孙策不由得想起在书院时的荒唐,翻身正对着花满楼,眉眼具笑道:“花公子这段时间的脸皮是厚了不少啊……” 花满楼埋头在公孙策颈侧,呼吸温热,低语道:“但公孙公子脸皮却还是一样薄。” 不需要看见也能知道公孙策面上一片红,就连身上都比平常温度高一些,触手的肌肤细腻温热,花满楼搂着他的腰,两人贴合在一起,“阿策……” 公孙策闭上眼,拉下花满楼,贴着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床帐忽然被窗外的风刮下,床帐内一片旖旎,比刚才更为激烈,起伏的身影和缠绵交颈的身影。 睁开眼来时,公孙策侧首看了一眼花满楼,收回视线坐起身来,穿好衣服下床把一夜未关的窗户关上,按了按额角——真是任性放纵了。胡来也就罢了,还胡来了一夜,这般下去,怕是真要成为饱暖思淫〡欲的人。 “到城里走走?” 不知何时花满楼也穿戴好,公孙策转身看着他道:“等我换身衣服,早饭到外面街上吃好了。” “恩。”花满楼点头。 公孙策到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见花满楼站在那里等他,上前握住他的手,“走吧。”   ☆、89|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阔别半年,公孙策和花满楼庐州,心境不同,映出眼帘的景色也格外不同。 走在河道边,望着早已经过了柳絮飘飞季节,枝条落入水中,公孙策忽然间就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禁不住笑起来看着花满楼,“你知道我小时候和我爹吵架喜欢到什么地方去吗?” “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这里是城外,我到这里来,他就找不到我,那些衙差们也找不到我,我就躲在这附近看着他们着急,不过倒是练出了好水性。”公孙策说完随意的躺在草地上,枕着胳膊,“你会水性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会一些,但不如你。” 花满楼在公孙策旁边坐下,两人面对着河道,面上带着笑意,公孙策低声说着小时候的事情,竟然发现小时候他这么调皮,真是和公孙真对着干,也得亏公孙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否则哪会这么纵容他。 “伯父对你真是算上溺爱。” 闻言公孙策倒是不觉得,但是一想倒是好像是有一点,只好道:“从小没了娘,他对我这般怕是觉得亏欠我娘,加上这公孙家就剩下我这么一根独苗,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不是?不过我这般倒算是还好,庐州城里比我淘气的世家公子不少,那些商户的少爷各个都是嚣张跋扈的。” 世家子弟嚣张跋扈的人多得是,也并非是庐州城里的个别现象。 扭头看向花满楼,“你呢?你从小也和现在一样吗?也是这样对谁都这么好,和谁都能说上话,从不见你生气也很难见到你在意什么事情,打小就这样?” 花满楼微微侧头,像是和公孙策对视一般,“小时候,因为练功性子好动,反而是眼盲之后安静了许多。” 简单的话一句话让公孙策有些心疼,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指,十指扣在一起,“你上次说,你和陆小凤从青衣楼里闯出,青衣楼是个什么地方?” “江湖阻止,像是意外但偏偏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算计。”花满楼道:“这件事情一度让我困扰,不过想明白后觉得,旁人的事终究是别人的,和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干系。” 旁人的事情终究是旁人的不是自己的,到底这话没有错。 公孙策笑着松开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花满楼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把他拉起来,谁知力道过大,花满楼偏偏没使劲,自己往后倒去,踉跄几步靠在树干上,整个人被花满楼圈在树干之间。 树枝一晃,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公孙策见状,干脆放松身体靠着,抬头看着面上出现一抹局促的花满楼,带着狡黠的笑意,“花公子这般尴尬,难道是觉得有伤风化?莫不是觉得日后同我走在街上都要避开三尺才好?” 正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花满楼闻言,对公孙策这般大胆的行径有些诧异,不过这样的公孙策偏偏让他觉得真是许多,仿佛公孙策这人就该这样。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识大体懂礼德,可公孙策这人骨子里的叛逆和大胆却从未消失过。 “公孙公子这般,还真是有一些不习惯。” “嘁。” “不过意外的觉得……”花满楼俯身低头,公孙策一僵,“真是直率得让人不忍拒绝。” 觉出花满楼话里的意思,公孙策推开花满楼站直身体,看向湖面的涟漪,耳根发烫,“咳,今日不宜在这外面游荡,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哦?” 公孙策撇撇嘴,“每次都让你得逞,这一次我可不傻,这次不去书院,我想去包拯家的医馆看看,包拯和包大娘走了,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说不定包大娘回来了。” “伯父有让人照料那里,包大娘就算是回来也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倒也是,不过在庐州时我去包大娘那里次数不多,一来是和包拯不对盘,二是很少生病,后来展昭他哥的案子后,反倒是和包拯走得近一些,原本以为这案子后就算是没事,能安心看书复习备考,谁知道高丽王子的事情更麻烦,若不是八贤王来了,我和包拯还有我爹的脑袋怕是就丢了。” 高丽的事情让整个庐州成为高丽马蹄下的牺牲品,高丽驻扎在城外的军队竟然进城滥杀无辜,简直是丧尽天良。 “高丽如今算是收敛一些,更让人担忧的是辽国,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宋。” “能撑住一日是一日。” 燕云十六州一丢,如今大宋的边境是半点也不能再丢了,否则辽国进军大宋就同如入无人之地一般简单。即使现在离开朝堂,公孙策也还是心系大宋。 花满楼和公孙策并肩走在一起,道:“会的,有生之年大宋都能抵抗住辽国的入侵。” “你怎么这般肯定?” “因为大宋有你这样的忠臣良臣,自然是能够保住百年基业。” 公孙策闻言一笑,瞥见花满楼腰间的玉坠,再看向自己腰间的玉坠,面上的笑意更深——这大宋能够再支撑百年,也就再无担心,后世的事情谁能说得清。 街道上的人见到公孙策,纷纷侧目驻足看着他,公孙策诧异的扫了一圈,小声问,“我们俩是太招摇了吗?怎么他们都在看着我?真是奇怪。” “公孙公子儒雅俊秀,自然是有姑娘家盯着你看。” “你在吃醋?” “恩。” 让花满楼的回答逗笑的公孙策摇头,对着旁边看自己得百姓一笑,没想到周围的人忽然就热闹的议论起来,让公孙策一怔,还没回过神,人群就涌上来了。 “公孙公子,你在京城的事情都传到庐州了,你真厉害啊!” “就是就是!不过不知道公孙公子是否有心仪的对象,我手里可有好几家的姑娘托我问公孙大人了,这遇上公孙公子,不如直接问你,公孙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家也有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公子——” “哎呀你抢什么,是我先去公孙公子府上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你们都别吵了,公孙公子我这扇面上缺了一首题词,不如你给我提一首?” …… 公孙策被围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看向那边被挤出去的花满楼,满脸窘色,被挤得面色发红,求救的喊了一声,“花满楼,你这是见死不救啊……” 谁知道花满楼听到这话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抬脚离开,让公孙策惊愕的愣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终于从百姓里脱身回到家里的公孙策一身狼狈,连衣裳都被人扯开,头发也松散,一副被人打劫过后的模样。刚进前厅就见到花满楼坐在那里喝茶,公孙策走上前一把抢过花满楼手里的杯子,喝光了水喘口气道:“你怎么说走就走,真是……真是!” “庐州城里百姓热闹,花某不忍心打扰。” “真没瞧出你是这般的小心眼,不过是几个媒婆想要牵线,我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吗?”公孙策坐下,抱怨一句,“不过怎么刚才张叔见到一脸奇怪,府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花满楼没接话,只是示意公孙策看向旁边的案几。 旁边的案几上面放着一些画卷还有一些拜帖和几张画,公孙策不明白的走过去坐在那里,随手拿了一张画在手里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张叔正在应付那些人,你回来前一盏茶才把那些人全部打发走。”花满楼说完面上依旧带着笑,公孙策窘迫的把东西放下,走到花满楼身边。 替花满楼重新倒了一杯茶,“这几日不出门了。” 闻言花满楼笑着道:“不必如此。” “真的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说完花满楼把茶杯里的茶喝了,“刚才伯父回来见你不在,让张叔把这些都退回去,说是你已经定下亲事,全部回绝了。” 公孙策一怔,面上一红,知晓花满楼这是在有意逗他,撇撇嘴回到一边坐下,“看来我爹是向着你,真是偏心。” “难道你想娶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位?还是拿京城富商陆小姐?”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话一出口公孙策就后悔了,除了展昭那个多嘴的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情?包拯也不会胡乱说,尽管平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懂的分寸,惟独展昭这个哎说漏嘴的。 “展昭果然不靠谱。” 花满楼但笑不语,公孙策却忽然笑了。 这般自由恣意的日子在几天前根本不敢想,幸好如今已经从那些事情里抽身,不管如何,能有一时平静也比一直在暴风中心要好。 张叔进来,犹豫着问道:“少爷,那些东西怎么处理?” “总归是别人的画像和拜帖,换回去吧,扔了总显得无礼。”公孙策道:“张叔,日后要是有人再来,你就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都有了,承蒙他们喜欢。” “是,少爷。” 旁边的花满楼纵然看不见此刻公孙策的神情,却也知道公孙策的模样是如何,弯起唇角不说话,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温柔。   ☆、90|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在庐州待了有半月,公孙策和花满楼二人启程去江南,告别公孙真时,公孙策是真有一些不舍,和公孙真虽然不是日后不能再见,可莫名就有一种离别的愁绪,比以往去别的地方都还强烈。 往常公孙策可从不会有这种念头。 “策儿,万事都记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否则到时想要回头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公孙真的叮嘱只有这句话。 闻言公孙策看了一眼花满楼,笑着道:“爹,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别担心了。” “不担心你我担心谁?好了好了,你们也该上路,我也该回衙门了。” 公孙真摆摆手,背着手转身和身边的捕快一块离开,公孙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公孙真走过这条街也没说出来。转身打算上马车,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两下,公孙策一怔,随后笑了。 又不是永别,怎么一副好似以后再也见不到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看着我爹,发现他好像老了不少。” “伯父的身子硬朗,去了江南也能适应,还有一身的才学,在那里开一个学堂也可以,江南人杰地灵,读书人更是不少,在那里,伯父不会觉得无趣的。” “还有一个小魔头在等着他。” 花满楼挑眉,“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将来和你肯定不亲。” 公孙策默默鼻尖,觉得自己的话一点没错,因为对他来说,小孩,尤其是还不会走路刚会走路,也就是还不懂事的孩子都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头疼得很。 上了马车,车夫驾车缓缓出了庐州。公孙策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看着渐渐不见的庐州,放下帘子盯着花满楼道:“这次去江南,你可得好好的尽地主之谊,上次去,本是看病,却空惹一身的麻烦。” “一定。”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认识了这么久,公孙策眼盲之事仿佛就在昨天一般,现在想来竟是过去了这么久。 “现在怎么样?” “上次的薛神医说,你的眼睛可以回去再检查一下。” “放心,什么都没有,我自己就是半个大夫,这些事情,总不至于不知道。” 花满楼笑着从一边把棋盘拿出来,“你岂止是半个大夫,你这的医术虽算不上神医可也足够开一家医馆来谋生了。”说完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公孙策拿过白子,跟着放了一枚棋子,“你倒是给我找了一个好出路,潜心学习医术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一代名医。” “能不能成为一代名医我是不知道,不过眼下这局棋,你第一步似乎就走错了。”花满楼笑着说完,公孙策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开局就开错了。 微微皱着眉,收敛玩笑的心思,又下了一步,“难怪旁人总是说看不出你是个眼盲的人,你这般还能和我下棋,这耳力真是比寻常人好了很多师尊快吃药。” “眼瞎了的确是有不少事情不能做,可有心要做,也并非不可能。”花满楼说完落下一子,“只是也有遗憾。” “遗憾什么?” 公孙策落下一子抬头看着花满楼,奇怪道:“很少听你说起自己遗憾的事情,还以为你什么都能看得开,看来你也有藏着的心事,你娘的是一件,现在,多了一件。” “不能看到你是什么模样,总是觉得有一些遗憾的。”花满楼倒也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和卓风从花圃逃走时,那会儿卓风问过他,他和公孙策这样,他连公孙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到,不会有遗憾吗?放在心上的人,一直并肩而立的人,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不觉有一些遗憾吗? 卓风的话让花满楼第一次有了想要看见别人的念头,从前和几位好友在一起,从来都是凭着对方的习惯和行径来判定是谁,从未出过错,对公孙策也是这样,只是脚步声也能知道是公孙策,可这一次,忽然想知道公孙策这人,到底是什么样。 闻言公孙策正打算落子的动作停住,抬眼看着花满楼,半晌才开口道:“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眼睛,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公孙公子平时也是这样安慰人?” 被识破的公孙策也不计较,只是接着道:“你若是想看到,改日我送一幅画给你,你就知道了。” 花满楼点头,继续下棋。 谁知公孙策却忽然没了心思,一下分了神,不过一会儿,这局棋的胜负已定,只好悻悻收手,“你赢了。” “一局胜负而已。” 盯着花满楼,公孙策忽然直起身越过棋盘,逼近花满楼道:“还有一个办法,这样你能知道我长什么样吗?”说完拉着花满楼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能看到吗?” 花满楼的指尖顺着公孙策眉目一一滑过,公孙策就一直笑着看花满楼,“这样,能知道的。” 花满楼放下手,笑道:“的确只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眼睛,没有什么特别的。” 公孙策俯身低头,额头抵着花满楼的额头,“七童,你这般就很好。” 对于如何安慰别人这件事情,公孙策实在是不擅长,但是还好,花满楼从来都能知道他想说什么。花满楼拉着公孙策在自己身边坐下,一时忘记棋盘的存在,棋子散落在车内,顿时打破了刚才旖旎的气氛。 扫了一眼散落的棋子,公孙策打了一哈欠靠着车壁,“这棋子真是不识时务。” “回江南不急,沿途有一些小镇,可以停留几日。” 公孙策闻言连忙摆手道:“总觉得这样留下来肯定会遇上麻烦,我们还是在野外休息吧,要是又遇上什么案子,我管不住自己不去插手,可插手了惹来的麻烦又得收拾,太麻烦。” “恩。” 夜里果然没有去附近的镇上找客栈休息,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幸好有一户猎户家住在附近,主人都很客气,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车夫早早的就去休息,花满楼和公孙策还陪着主人家坐在堂屋里说话。 公孙策有一些困,不自觉的就靠着花满楼的肩,悄悄打了一个哈欠。花满楼放在桌下的手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对着热心的男主人道:“大哥,多谢你们收留,这些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男主人一看是一锭银子,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粗茶淡饭而已,哪里能花这么多钱,这银子我们不能收,你们过路在这里住一晚又不碍事,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吃的也只是多几副筷子,哪能讹诈你们这么多银子丝丝入味。”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不收下,我们住在这里也不安心。” 公孙策迷迷糊糊的跟着开口,“大哥你就说下吧,你不收下,他肯定会觉得心里不安的,刚才我看大嫂好像是要生了,就当是我们给孩子的见面礼,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也算是我们有缘才能遇上这事情,你们——” 话还没说完,隔壁屋里忽然传来一声痛呼,面前的男主人直接跑了出去,“阿秀,阿秀你怎么了?” “荣哥,我、我好像要生了!” 公孙策一个激灵醒过来,旁边的花满楼连忙扶住他,免得从凳子上掉下去,“过去看看,现在去请产婆根本来不及,只能去请村子里其余的人。” 闻言公孙策点头跟着出去,“荣大哥,你先别着急,我是大夫我替大嫂看着,附近村子有接生婆吗,有的话,请她过来,银子不是问题,能来就好。” “好好好,我这就去!麻烦你了!” “你快去,这里交给我。”公孙策坐在旁边,看了一眼阿秀,见她满头大汗,连忙道:“嫂子,你是不是羊水破了?” 阿秀面色苍白,咬着牙道:“恩,好像是破了……” “花满楼,你过来这里看着,我去烧水。” “要做些什么?” “注意她别从床上掉下来,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公孙策交代一句就跑了出去,来到院子里的厨房,见到灶台里还有火星,不由得庆幸还好没有灭掉火,这样火生起来比较快。 打水烧着,往灶台里扔了柴火,公孙策把手洗干净,又去找了几块干净的布才跑回到房间里。 见花满楼局促的站在那里,楞了一下失笑出声,“好了,你出去外面等着吧,你又不是大夫,我在这里就好了,待会儿荣大哥回来,你让他把剪刀还有酒拿来,多拿一盏灯进来,待会儿有用。” “你帮别人接过生?” “没有,但是书上学过。” 花满楼挑眉往外走,刚到院子里就撞上一个人匆忙跑回来的荣大哥,闷头冲进房间里,“怎么办,接生婆不在,其余的人,家里男人不放心过来。” 公孙策闻言皱起眉,但也不能怪别人,深更半夜的,又不是亲戚好友,来是有心,不来也不能怪别人。 “……这样的话,只能我自己来了,荣大哥,你待会儿在这里给我搭一把手,现在你去把热水端来,还有剪刀和酒,一盏灯,蜡烛也行,再准备一点能喝下去的吃的。” “我……我这就去,拜托你了!” 花满楼站在一边,低声道:“真的可以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放心,不会有事的。”公孙策看着镇定,但额角也出了汗,生怕自己会出错。 但是他不能露出紧张,否则阿秀更会担心,“嫂子,我是大夫,你相信我,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待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公孙策放柔声音安抚阿秀的情绪。 阿秀闻言抬眼看着公孙策,见公孙策镇定的样子,艰难点头:“好。”   ☆、91|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公孙策看着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而且大腹便便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才敢下手,“嫂子,我是大夫,所以……冒犯了。” 外面的花满楼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痛呼声,不由自主的捏紧手里的扇子。 阿秀阵痛得厉害,一声声痛呼喊出口,公孙策只觉得脑袋都有些发疼,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羊水破了,不能耽误,嫂子你深吸一口气再用力。” 荣大哥站在旁边,抱着阿秀的上身,阿秀嘴里咬着布条,满头大汗,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公孙公子,阿秀、阿秀会不会——” 公孙策闻言猛地抬头,眼神犀利,荣大哥的话没说完,“你要是真的心疼嫂子,就好好安抚她,让她能够用力,母子会平安的,产道已经开了,只要孩子头出来就不会有事。” “我、我知道了!”荣大哥让公孙策的眼神给震住,连忙安抚阿秀,“阿秀,不会有事的,来,吸气,咱们吸气之后再用力,孩子的头就出来了。” 一脑门的汗,公孙策大气都不敢出,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只能按着仿佛来接生。见到孩子头出来的瞬间,公孙策眼睛一亮,“头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荣大哥,你别让嫂子脱力,跟她说话。” “好,我知道了。” 公孙策伸手小心翼翼的拖着孩子的头,不敢使劲,瞧着婴儿的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终于生了。 “花公子,天亮了。” “准备一下,中午上路。” 车夫点头应声,转头去收拾东西。 院子里的花满楼忽然听到一声鸡鸣,算着时辰也快天亮,正打算进屋,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停在那里一下放松。过了一会儿,花满楼听到有人出来的脚步声,一笑上前把人搂着,“累着了?” 公孙策靠在花满楼肩头,没有说话,浑身的肌肉紧绷了几个时辰,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脱力了一般,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公孙策的呼吸扑在花满楼颈上,花满楼扶着公孙策,有些心疼,把人抱起来往房间走,“你睡两个时辰,我们再上路。” 闻言公孙策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从未觉得这么累过,从心到身体都仿佛经过一场大难一样。 回到房间里,公孙策已经睡着。花满楼笑着把人放下,拉好被子,转身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公孙策拽着,不由得失笑坐下,“我出去让车夫帮荣大哥再烧一些水,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照顾荣大嫂。” “恩……” 有些心疼的伸手贴着公孙策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院子里,“阿大,你烧点水,还有看看这附近村里谁家有照顾过刚出生孩子经验愿意来这里的人,这是银子,拿着好办事些,麻烦你走一趟了仙妻,过来抱!。” “花公子吩咐就是,不麻烦。” “恩,若是把人请来的话,顺道把午饭也给做了。” “好我记下了。”阿大往花满楼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笑着道:“花公子还是去照顾公孙公子吧,这一夜接生他都没合过眼,怕还是第一次给人接生,肯定累坏了,之前往里面送水的时候,我看公孙公子整个人都是懵的,估计只想着帮人接生,别的都顾不上。” 闻言花满楼一愣,笑着道:“恩。” “这是厨房里的馒头,早上总得吃点东西,我这就去。” “劳烦了。” 拿着馒头回房间,花满楼在床边坐下,正想着要不要把公孙策叫醒,让他吃点东西再睡觉,却没想到手被人握住,“醒了?睡不着吗?” 公孙策摇头,“一闭眼就是昨夜的事,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想来真是惊险得很,鲁莽的决定,要是我出了错,岂不是害了别人一家,我……” 等到这会儿公孙策才算是彻底的回过神来,从昨夜荣大哥说找不到接生婆,也没人愿意来的时候,公孙策就一直没回过神,就连接生的时候都记得孩子平安出生就好,整个人都紧张,大气不敢出。刚才一出那间屋子栽倒花满楼怀里,放松下来浑身都酸疼,眼皮很重,睁眼里的力气都没有。 花满楼反握住公孙策手,“你这样是帮了一家人,你并没有什么错,不过……刚才你栽在我怀里,吓了一跳。” “抱歉,太累,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要吃点东西吗?” “现在没胃口,对了,你刚才出去做什么?” “还以为你松手应了一声是听见了,原来你什么都没听见。”花满楼指腹磨蹭着公孙策的手心,“让阿大去村里跑一趟,我们都是大男人,总不好照顾荣大嫂,请一个能照顾她的人过来。” “这样也好。” 接生已经是公孙策硬着头皮上了,哪里还敢去照顾荣大嫂,即使内心坦荡荡可别人丈夫在面前,如何也轮不到他去照顾,况且的确是有一些不方便。 知道公孙策还没彻底从接生的事情里出来,花满楼问,“见到孩子的那瞬间,想什么?” “脑袋一片空白,拿着剪刀把脐带剪了。”公孙策苦笑,不敢想象当时自己的表情,但现在一想,竟是有一种满足感,觉得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因为他的帮助才来到这个人世,“现在只觉得,荒唐至极。” “行医者,倒是不避讳这些。” “旁人怕是避讳,否则接生也不会有专门的接生婆,女子行医者又少,自然成了这样。” “人言可畏。” 一些流言能把人给害死,想到待会儿请来的人,若是知晓是公孙策接生的,怕是心里不免有别的想法,花满楼道:“不免让荣大嫂在此地难做人,等阿大回来,我们就走吧。” 公孙策闻言点头,“恩。” 正说着话,公孙策迷迷糊糊的答应几句,门被人敲响,花满楼应声,“进来吧,他没睡着。” 荣大哥推门而入,见到两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我是个粗人,但是多谢两位相救啊,要不是公孙公子精通医术,阿秀和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阿秀让我给两位恩公磕头,大恩大德,这辈子都不敢忘农女大当家。” 花满楼一听连忙把人给扶起来,“荣大哥收留我们,这般做太客气了。” “花满楼说的对,荣大哥你可别磕头了,否则我这就要下来给你磕头了,医者父母心,荣大嫂那样,我们若是不救才是泯灭良心,你还是赶紧去照顾她,收拾一下,让她能舒服些。” 公孙策担心床铺还没整理,提醒了一句。 荣大哥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刚才已经收拾干净,阿秀躺着在逗孩子,不过孩子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不过头发和他娘一样,长得好。对了,花公子还不知道吧,是个大胖小子。” “恭喜,喜获麟儿。” “我这就回去,你们在这里多住几晚,我们夫妻得好好谢谢你们。” 花满楼道:“不打扰,我们还要赶回家中,等车夫回来就走。” “啊?难道你们——不过既然两位这样说,我也不敢耽误你们,这就给你们收拾一点干粮,路上拿着吃。” 公孙策和花满楼只能由着他去,在屋内聊了一会儿,公孙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车夫也刚好回来,带来一个妇人,年纪比阿秀年长,看起来倒是和蔼可亲。 一进院子见到从房里出来的花满楼和公孙策,楞了一下笑着对他们点头后往屋里走,“妹子是叫阿秀对吧?孩子刚出生,我来瞧瞧。” “这位大姐是……” “你们家客人请来照顾你的,你们可真是好福气,遇上出手阔绰的借宿客人。” 公孙策和花满楼上了马车,看着荣大哥道:“你赶紧收拾一下,给荣大嫂弄一些吃的,我们这就上路了。” “多谢两位!” 公孙策点头,然后把帘子放下,阿大驾着车从院子里出去。荣大哥在院子里看着马车远走,走到他们俩住的房间去收拾床铺,刚进门就瞥见桌上的一锭银子,七尺男儿眼角也有一些泛红。 靠着花满楼的肩,公孙策闭着眼睛道:“那锭银子还不会一直放在那里吧?” “我们走了,他总是要去收拾被褥的。” “这也倒是。” “让阿大驾车慢一些,你好好休息一下。” “恩。” 花满楼掀开帘子让阿大驾车慢些,让公孙策靠在肩头,“到了落脚的地方我叫醒你。” 山间的官道上马车缓缓走着,夏日晴空万里,草长莺飞。车帘不是被吹起,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进马车内,公孙策不适的揉了揉鼻子,脑袋整个都往花满楼肩窝里凑。 花满楼伸手拿了东西把车帘固定住,搂着公孙策的背靠着车壁也闭上眼睛。 “待会儿去附近的城镇找个客栈落脚。” “噫,公孙公子不是说——”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阿大闻言不敢再问,只是应声道:“好嘞,知道了。”   ☆、92|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公孙策睁眼,看了一眼四周,精神十足的伸了个懒腰,“住客栈果然是舒服一些。” “现在不担心可能会有麻烦了?”在一边坐着的花满楼道:“还以为你打算一觉睡到明早。” 走到花满楼旁边坐下,胳膊撑在桌上:“你说的到了这里叫我,我可是信了你的话才会一直安心的睡,中途倒是迷迷糊糊的有醒过来,可惜太困,挣扎一起就继续睡了。” 花满楼点头,“我让小二送水和吃的上来。” “恩。” 小二把东西都送进房间,“两位客官你们要是还缺点什么就只管告诉我,我肯定马上给你们送上来,不打扰你们吃饭,我现先下去了。” 拿着筷子,公孙策真是饿了,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一些,尽管还看得出斯文的样子,“从昨晚上到现在基本什么都吃,累得睡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休息好了肚子里空空的,跟饿了三天一样。” 花满楼但笑不语,只是替他把菜都挪了一下位置,离他近一些。 公孙策见状咬着筷子抬眼看他,“你吃过了?” “恩。” “那就好,要是你陪着我饿,我倒是觉得不好。”公孙策一点也不喜欢那些什么陪着你受罪,要一块饿着,你不醒来我也不吃东西的做法。真要出事,不吃东西你也挨不到那人醒来,要是对方醒来了你再病倒,真是无聊得很。 夏天的夜里也不凉快,房间的窗户开着,公孙策觉得有些闷,走到窗户边上,楞了一下——这地方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花灯,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外面有那么多的花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公孙策心里跟着念了一遍,忽然回过神来是什么意思,眼睛一亮,看着花满楼道:“既然是七夕,不知道花公子愿不愿意陪着我在这里多留一日,反正江南在那里也不会,留在这里赏灯好像比赶路要强得多。” 花满楼闻言挑眉,似乎对公孙策近日的主动和直白有些意外,“自然是好。” “那就早些休息,明日上街上游玩,也不知道这地方的活动和庐州有什么不同,不过我看那花灯的阵仗,整个城的一条街都被照亮,就算是夜里在街上走,怕也和百日一样。” 伸手把窗户开得更大一些,凉风袭来,房里的燥热好似散去了不少,公孙策走回到花满楼旁边,瞥见花满楼扇柄上有一道裂口,伸手把扇子拿了过来,“你扇子借我一用,明日还你。” “恩?” “我睡了一整天现在是睡不着了,不过我看你肯定是困了,你不用陪着我,我得好好研究你这扇子是怎么回事,刀枪不入的,改日我也做一把。”公孙策把花满楼推到床边,把他按在床上浅笑着看他,“昨夜我帮荣大嫂接生没睡,你也在外面站了一夜陪着,别人不心疼我心疼,我是睡了一觉,现在轮到你了。” “……恩。”花满楼笑着闭上眼,刚一闭眼,眼皮上传来温热的感觉,不由得圈住公孙策的腰。 正打算起身离开的公孙策察觉到腰上的力道,耳根发烫,“今夜不宜同塌而眠。”说完连忙撑着床沿起身,“心静自然凉,虽然是夏日,但是这火还是得压压。” 拿着扇子回到桌边坐下,回头瞄了一眼花满楼,又走到窗户边把窗户给放下来一些,这才悄悄打开门去问小二要些东西——好好的一把扇子,有一条裂口,可惜了。 挪了一盏灯在桌上,公孙策凑近扇柄,小心翼翼的把那道裂口给补上。 这么细致的事情公孙策不常做,况且花满楼对着扇子那么熟悉,就没见他换过,肯定是一丁点的差别都能摸出来。扇柄还不是扇面,不常摸到,要做到花满楼察觉不到就得小心翼翼。 花满楼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伸手摸了床边没人,先是一惊,想了一番不由得坐起来下床,竖着耳朵听房里的动静,“阿策?” 浅浅的呼吸声传来,花满楼无奈摇头,走上前刚打算叫醒公孙策,谁知公孙策猛地坐起来,后脑磕在他下巴上,两人同时痛呼一声,公孙策彻底清醒,“你怎么醒了?走路还没声音?” 花满楼伸手摸了摸公孙策后脑,没摸到鼓起的包放下心,“时辰不早,明日还有别的事。” “恩,反正我也弄完了。” “恩?” “啊……没什么,对了,扇子给你,我看了,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没什么特别的。”公孙策拿起桌上的扇子塞进花满楼手里,“可困死了。” 公孙策一边伸懒腰一边偷瞄花满楼的表情,见到花满楼脸上的诧异,得意一笑——果然是没看出来。 刚一躺下,旁边的位置也跟陷下一些,“不过是把扇子,但你这般一弄,倒是不能再给别人,也不能再换了。” 闻言公孙策撇嘴,翻身和花满楼面对面,“真是瞒不过你。” 花满楼倾身拉着公孙策纠缠一番,呼吸交织在一起,两人渐渐身体发热,何时衣服褪去也不知道,公孙策脸贴着枕头,背后覆上来的身体比自己更烫。半阖着眼睛,反手勾住花满楼的脖子,有些难耐的仰起脖子,“七童……” 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花满楼即使在这种时候也照顾着公孙策,埋头在他颈上落下细细碎碎的吻,手游走在他身上。 情〡欲退去,公孙策裹着被子闷头就睡,呼吸声还是很浅。 七夕一年一次,民间对于牛郎织女的故事仿佛很是喜欢,提到的时候大多是惋惜,只怪那王母太过心狠,造了一条银河把两人给隔开,本是夫妻恩爱和谐到老,现在却只能每年七月初七鹊桥相会。 “这灯会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公孙策走在街上,看着满目的花灯,各式各样,花样颜色各有不同,看花了眼,见到不远处一个男子把一盏灯送给了一家小姐,有了心思,走到旁边买了一盏灯,递给花满楼:“不知花公子愿不愿意收下这盏灯。” 手掌碰到花灯,花满楼把灯接到手里,“你送的东西,不能不要。” 想到花满楼给的玉坠,公孙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给花满楼送过东西,这普通的东西自然是不行,可他娘留下给未来媳妇的是一副镯子,那镯子给花满楼带着也太不像话,哪有男人戴玉镯的。 即便是给了花满楼,花满楼也是收着放好。 不过这般一看,倒是得把那东西从他爹那里给拿过来,不管花满楼戴还是不戴,总归是算作互相交换了定情之物。 花满楼提着灯和公孙策沿着街道走着,没听到公孙策说话,知道他在想事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伯父把伯母生前留下的东西给我了,我放在包袱里。” “啊?” “以为你平时会看到。” “我是觉得有一个眼熟的盒子,可是这随便打开还是不好,问你怕问到你不愿意提的事情,只好搁在心里,谁知道——”谁知道他爹比他还痛快,直接把这能算成传家之物的东西给了花满楼。 公孙策觉得他真是小看了他爹。 悻悻的撇撇嘴,对于花满楼能知道他心事这件事公孙策已经觉得没什么,“我爹可真是向着你,之前我还觉得是自己冤枉他,现在看来——” 见花满楼脸上出现一抹难得有的不知所措,像是担心他因为公孙真的做法不高兴,公孙策转了话锋道:“他能这样接受你,我比谁都高兴。” 原本以为公孙真不接受也在情理中,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公孙真接纳了花满楼。 默契一笑,不再提这件事情。 来到人头攒动的戏台前,戏台上正在唱一出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戏,公孙策低声和旁边的花满楼说着这戏的打扮,真有一些像那天上的仙女,扮作织女那人长得也好看。 “啊——!” “死人了,死人了!” 低头理了一下衣袖的公孙策猛地抬头看向戏台,刚才还和织女站在一处的牛郎倒在戏台上,织女吓得退了几步,没站稳跌坐在一边,脸色发白的指着牛郎,“有,有鬼啊!” 本来就拥挤的地方一下慌乱,人群混乱,挤来挤去,公孙策花满楼被挤散,公孙策看着隔了几个人的花满楼,想了想花满楼能照顾自己,便朝着戏台挤去。 绝对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到了戏台边上,公孙策跳上戏台蹲在死者旁边,看向那边的织女,“你刚才看到什么?没有看到的东西不要胡说,否则引起大家胡乱猜测对破案一点帮助都没有。” “不、不!他就是被鬼杀了,刚才我看了,他脸色发青,有鬼影出现,肯定是的,一定是的!这戏台以前救死过人,肯定是以前死的那个人看我们在这里占了他的地方才、才杀人的!” 公孙策皱眉,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几个致命地方,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伤口,眉头皱得更厉害——不肯能真是什么鬼怪,当初千鲤湖的案子也都在传是女鬼作案,最后查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女鬼,凶手杀人,作案手法再高明也一定会有破绽。 花满楼上了戏台站在公孙策旁边,“有线索吗?” “没有伤口。” 没有伤口,没有中毒的迹象,到底是怎么把人杀了?   ☆、93|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一个人死,没有伤口,没有中毒迹象,怎么可能? 公孙策站起来,看了一眼闻讯赶来的衙差,瞥见带头的捕头,楞了一下退开在一边,正打算离开时被人叫住。 “这位可是庐州来的公孙策公子?” 公孙策回头奇怪的看着捕头——这捕头面生的很,从前也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在下正是公孙策,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这人死了,我只是恰巧路过想要检查一下尸体,不过既然大人来了,也不好再插手。” 捕头听公孙策承认自己的身份,眼睛一亮,立即道:“公孙大人!这件案子有你在肯定能迅速破案,公孙大人属下会全力配合大人调查此案,查出真凶!” 捕头的话让公孙策不解——他不是辞官了吗?怎么这捕头还一口一个大人的。 “我想你是记错了,我已经不是朝廷官员,只是恰好去江南的路上途径这里,没料到会遇上命案,我——” 捕头摆摆手打断公孙策的话,“公孙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吗?皇上给各地都派发了公文,上面说了,公孙大人只是放了一个长假,并没有辞官一说,这是上面下来的公文,不信大人可以看看。” 闻言公孙策一把把捕头手里的公文拿过来,扫了两眼,顿时火冒三丈——赵祯竟然还在这里等着他,但是他的官印还有其余的全部都已经上缴,难道都是假的? 花满楼拉住公孙策道:“这件事情怕是早就计划好了,现在就算是争辩也争辩不出什么,遇上案子,你也不必一直避讳,否则若是案子不破,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死者枉死。” 公孙策拿着公文,盯着那几行字,半晌终于抬头,看着捕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接下来破案还需要你的帮忙,只有我一个人,可破不了案子。” 捕头先是一惊,然后笑着道:“在下是这里的捕头,姓杭,单字越。” “原来是杭捕头。”公孙策点头,走到死者身边蹲下,又检查了一下,“杭捕头,你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吗?” “回先生的话,这人和旁边这个女子多事城内戏班的戏子,两人唱的戏百姓都很喜欢,不过平时都是在自己的戏班园里唱,这次是因为遇上七夕,知县就请了他们来唱这出戏,可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戏班的人吗? 杭越见公孙策没接话,继续道:“死者名叫严誉,是戏班班主的养子,扮演织女的是戏班班主的女儿,黄湘儿。” 这样看来,严誉和黄湘儿是青梅竹马,那么黄湘儿和严誉会不会还有其余的关系?例如不是青梅竹马,而是情投意合的恋人,只是因为黄班主不同意,才会偷偷来往。 在这里检查不出什么,公孙策站起来,“杭越,麻烦你把严誉的尸体带回衙门,请仵作检查一下,还得劳烦你给我安排一个人,和我一块去戏班[犬夜叉]人夫很弱气。” “这有什么,尸体他们带回去,我和公孙先生一块去戏班,还有这个黄湘儿也一起,两人一块在戏台上,说不定就是她做了什么手脚。”杭越真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对黄湘儿这样的美人都是言辞犀利,话里都把矛头指向她。 但戏台上的确只有黄湘儿在,严誉意外死亡,黄湘儿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公孙策看向一边站着捂着嘴,一脸惊恐的黄湘儿,公孙策上前道:“黄小姐,你现在和我们回一趟戏班,把你刚才见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否则你的嫌疑最大,你不说实话,我们没有办法查出真凶,你会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黄湘儿闻言看着公孙策,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杀他,是、是鬼魂作怪!我刚才看到了,是鬼魂作怪啊!” “黄小姐,你先起来再说话。” “不!你们相信我,我不是杀人凶手,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啊!!”黄湘儿忽然激动起来,抓着公孙策的手,指甲掐入公孙策的肉里,“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公孙策正打算把手抽回来,面前的黄湘儿却忽然晕倒,连忙把人接住,诧异的看着花满楼,“她?” “只是睡着,不会有事。”花满楼说完,走到公孙策身边,从他手里把黄湘儿接过来,“杭捕头,你可能还需要再找一个人帮忙把黄小姐给带回戏班。” 杭越刚才根本没看到花满楼是怎么出手,花满楼和他说话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我背她回去就好,不过现在这个黄湘儿真的没事吗?” “半个时辰后就能醒来。” “恩……” 公孙策站在那里看着杭越把黄湘儿背着,忍不住笑了走到花满楼旁边,“你不喜欢我抱别的人,可我也不喜欢你抱着别人呐,刚才她只是激动了一些,想来严誉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闻言花满楼打开扇子,挡住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要上药吗?” “只是指甲划伤,不碍事。” 指甲划伤,破了皮,没什么大碍。公孙策又不是姑娘家,害怕在身上留下疤痕伤口,“先去戏班再说,这件事情怎么都不可能和黄湘儿说的一样,是什么鬼魂作怪,肯定是有什么线索还没找到,而且这个戏班……” “戏班里大多都会信这些,也有一些传言,传到了后来就变了味道。” “越来越离谱,要是这案子破不了,怕是城里的百姓都要相信是鬼怪杀人了。” “公孙先生,你旁边这位高人是什么来头啊,竟然功夫这样高,改日我也向他讨教一下,这城里难得有我的对手,我这手痒。”杭越名字倒是秀气得很,这脾气真是一个粗神经,想到什么说什么,爽朗十足。 “那你可得问他了。” 杭越一听有戏,连忙走到花满楼旁边,“花公子,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切磋切磋?” “只是切磋,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好,等到闲下来我们就切磋一下,见到你这样的高手,就想讨教一下,你可别介意。”杭越生怕花满楼觉得自己太急躁鲁莽,着急解释,“不过公孙先生身边有你这样的人在,破案也方便不少,否则那些人都想着要拿公孙先生的性命。” 凶手逍遥法外,会对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下手重生未来之军嫂。 花满楼道:“过奖了。” 一路上说着话,公孙策还打探了一番戏班的情况,知道戏班是两年前才来到这里的,一来便引起了百姓的轰动,因为每一出戏都唱得好,男的俊女的美,加上班主是个好脾气,戏班的名声越来越响,连带着一些人家养不起的孩子都送到戏班里面打杂挣钱。 虽说戏子大多人都看不上,可是看戏总不至于介意那么多,戏班也从未闹出过什么难堪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这两年名声越来越好,街上见到戏班的人,跟见到街坊邻居一样。 来到戏园外面,公孙策打量了一眼戏园的宅子,很大,前面是戏台招揽客人的地方,后面是戏班平时活动的地方,看起来买下这宅子都得不少银子,即便是租的也得花不少钱。 “你这戏班班主什么来历,家乡是哪里知道吗?” “只听说是江南一带来的。” “……江南一带来的,这范围可就大了。”公孙策自言自语说了句,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园子里,迎面遇上一人,步伐匆匆的直接撞上公孙策。 “哎哟!” 公孙策退了一步,稳住身体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生得真是比姑娘还要标致,“你、你是戏班里的人?” 年轻人瞧见花满楼公孙策几人,再看向背着黄湘儿的杭越,一下愣住,“杭捕头,这、这是湘儿姐姐,她怎么了?该不会是——” 杭越努努嘴,“你们这里没人吗?赶紧来个人把这小姐给背回去,只是吓晕过去,一会儿就醒了,还有你们班主呢?班主在哪里?让他出来,本捕头有事找他。” “我这就去找人,你们先进来。” 转头就跑,喊道:“师父,师父,湘儿姐姐回来了,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奇怪得很,你赶紧出来看看啊!” 公孙策撇嘴,摸了摸下巴,“我们是很奇怪的人?怎么看也像是来这里听戏的文雅之人吧?”刚说话,瞥见杭越,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奇怪。” 杭越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公孙策说什么,把黄湘儿放在椅子上,揉了揉肩,“这姑娘也是有点沉,竟然觉得肩酸。” “杭捕头,你这话可是让人家姑娘难过了,一个姑娘能有多沉。”公孙策说完,听到脚步声,寻声看去,见到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旁边是刚才那个男孩。 黄班主见到三人,冲着三人拱手施礼,“杭捕头,湘儿这是怎么了?” “严誉死了,她吓晕过去。” 黄班主猛地抬头,退了一步,旁边的男孩连忙扶住他,“师父,你别吓我!” “严誉怎么会——” 杭越皱眉,看向公孙策,“黄班主,严誉的确是死了,不过凶手还不知道是谁,现在我们来这里就是查明真相,问你们一些线索,我旁边这两位都是从京城来的人,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否则休怪本捕头不客气。” 黄班主一听点头长叹,“我一定会如实回答,兰生,把湘儿附近去。” 兰生点头,“知道了师父。” 公孙策打量一眼面前的黄班主,道:“黄班主节哀顺变。” “多谢大人。”   ☆、94|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严誉的死就像是一场意外,猝不及防,戏班的人显然都没有想到严誉早上出门和黄湘儿还在说笑着,说是回来给戏班这些小孩买些东西,街上有不少吃的。 戏班平时基本不让这些还在练功的孩子出门,每日就在戏班里面练功,平时偶尔也出去的机会也是戏班到那些大户人家府上去唱戏,这才有出门的机会。 严誉算是这里的大师兄,戏班里的人都喜欢他,平时也和他亲近,现在一听闻严誉的死,不少人当场就哭了出来。 兰生眼眶红红的,站在黄班主旁边,偷偷抹了抹眼泪,黄班主坐在凳子上面不停的叹气[陆小凤]峨眉派在下很大一盘棋。公孙策看了一眼黄班主,又扫了一眼兰生,旁边的杭越坐不住的站着,焦急地走来走去。 “杭捕头,你这样走来走去,做什么?” “不是,公孙先生,难道你就不问点什么吗?你不问的话,我来问好了。” 杭越抓了抓脑袋,觉得公孙策这么和黄班主干坐着算什么事,难道不盘问一点什么线索吗?这样干站着,也什么都问不出来,真的大眼瞪小眼,这算是设么事情啊。 公孙策闻言摇了摇头,觉得杭越这急躁和展昭有得一拼,看了一眼杭越,杭越噤声不说话,盯着公孙策,等公孙策亲自来盘问。公孙策看向黄班主,手放在桌上,盯着他,“严誉是你的养子,他是被你收养的对吗?” 黄班主抬眼看着公孙策,也不隐瞒,只是道:“严誉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他父母和我算是旧识,不过去是得早,所以我才收养了他,让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这孩子平时也争气,从不给我添乱还帮忙着照顾戏班里比他小一些的师弟师妹。” “平时他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比如说,和谁走得比较近,或者说……偶尔会比较孤僻。” 黄班主一听,楞了一下道:“严誉性格开朗平时不会得罪谁,戏园里的人都喜欢他,有时候我要罚他们的时候都找严誉求救,倒是不知道和谁有过节,要是硬说有,就是前些日子去张员外家里唱戏的时候让张员外的公子给调戏了一番,他恼羞成怒,打了那个人一拳,后面我们不收银子给张员外家又唱了两出戏这才了解了这件事情。” “张员外?时间大概是多久,具体一些。” “我想想,好像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以前吗?” “恩,因为今天是七月初七,我记得那天好像正巧是六月初六,张员外说是从南疆一带过来的,有六月六的习俗,让我们去府上唱戏热闹一些。” 闻言公孙策沉吟片刻,瞥了一眼一边还在抹眼泪的兰生,越过黄班主的肩头看到门外那边偷偷摸摸偷听的人,“黄班主,令嫒被这件事情吓得不轻,但是她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事发当时只有黄湘儿一个人在严誉身边,也是她大叫了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可能!湘儿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她不会是杀人凶手的!”黄班主本就是生得有一些魁梧,闻言立刻横眉竖眼,声音沉下来,“大人断案要讲究证据,不能张口就给无辜的人定罪,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公孙策没想到黄班主会这么激动,反而笑了道:“黄班主你怎么这么笃定不是黄湘儿做的?或许真的是她做的呢?” “她是我女儿,我知道她连杀鸡都不敢,杀人?根本不可能!” “黄班主这话才是狡辩之词。”公孙策说完站起来道:“黄班主既然不肯如实相告,那公孙策也不便多加打扰,只能把相关人等全部带回衙门里面一一盘问。” 一边的杭越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啊,回衙门里面一一盘问,这些人肯定什么都招了!” “……咳咳,杭捕头。” 公孙策轻咳一声,提醒杭越不要太得意,瞄了一眼花满楼,却见花满楼好像发现了什么,眉头皱起,在思考什么。公孙策敛下心神,看向黄班主道:“黄班主,得罪了。” “不行!戏园里都是一群孩子,你要带就带我一个人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三岁孩子杀了人也得承担责任,否则律法何在?”公孙策声音不大,却每一字都很坚定,“黄班主还是派人去把戏园的人叫来,跟我们一同回衙门里面进行审讯贪财儿子敛涩娘亲。” 黄班主看着公孙策,忽然道:“湘儿和严誉已经定下婚事!怎可能会杀了他?况且湘儿对严誉的感情戏园里的人都知道,她模样漂亮,不少人都想要娶她,可她死心眼的认定了严誉,她怎么可能会杀了严誉?” 此话一出,公孙策面上的表情一变,道:“黄湘儿和严誉是青梅竹马,还定下婚事,有人曾对黄湘儿表示心意被拒,不知道黄班主可否把这些人一一告诉在下。” “张员外的公子,他对湘儿毛手毛脚,让严誉看见,这才起了冲突。” “原来是这样。”公孙策点头道:“公孙策一定会抓到真凶,还严誉一个公道,不过这其中还得请黄班主和戏园的人配合我们。” 黄班主知道公孙策是有心炸自己的话,摇了摇头叹气道:“大人调查真相,还严誉一个公道,也还我女儿一个清白,她是不会杀人的。” “恩。” 杭越看向公孙策,眼里尽是佩服,拍拍公孙策肩道:“看不出来啊公孙大人,竟然还有这一套,看来这件案子真的很快能够水落石出,否则这城里不知道还要起多少的流言蜚语。” 公孙策无奈的笑了,和花满楼低声交谈了几句,三人并肩往外走,却被黄班主叫住。 “敢问大人,严誉的尸首——”说了一半话收了回去,想了想才道:“严誉不是我亲生的,但是现在这样……后事我们想给他办了,也算是给他父母一个交代。” “待衙门的仵作检查过后,自然会把严誉的尸体送回来。” “有劳大人。” 离开戏园时,公孙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戏园,见到那些趴在门上看着他们离开的戏班孩子,各个的眼睛里都带着不安还有向往,戏班的孩子向来模样都不差,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的明亮。公孙策不由得心里有点难说,转身抬脚时问身边的杭越,“戏园里的弟子一般都不得出戏园?” “尽管百姓对他们不似从前那样讨厌,但是还是会觉得——下贱,戏子无情,大多都是因为那些故事里面,一个戏子害了一家人,家破人亡,这种故事太多,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愿意和他们相处。” 一直没有开口的花满楼道:“即使不是戏子,有心也能让别人家破人亡,这种忌惮和避讳真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替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花公子说的是,其实戏班里的人心思也单纯,但也有心思比较多的,戏班那么多人,真正能唱成名角的没几个,其余的大多都默默无闻,想要出头就得和别人争,难免心里会有计较。”杭越倒是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公孙策平时跟着公孙真听戏挺多,公孙真也爱看杂技看唱戏,从未想到过这些。 回到衙门,仵作那边还在验尸,公孙策走到房间外面,从衙差手里拿过罩衣,穿上真打算往里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道:“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戏园里面,有香烛的味道,还有烧纸钱。” “……看来,这七夕节倒还真是有点故事。” 公孙策看着花满楼,“我进去和仵作一块验尸,你帮我跟杭越打听一下这有鬼的传言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好像很崇拜你,肯定乐意和你说。” 花满楼点头,“恩。” 杭越在边上站着,见花满楼走了过来连忙笑起来,“花公子不和公孙先生一块进去啊?还以为你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 “验尸的事情在下不行,不过想跟杭捕头打听一点事情[重生高干]渣男从良。”花满楼打开扇子:“不知道衙门可以坐下来谈话的地方在哪,杭捕头不介意给一个瞎子带路吧?” 杭越一怔,摸了摸鼻子。 虽然之前就看出来花满楼是个瞎子,可是花满楼自己这样说出来不由得有一些意外,“花公子还真是看得开,不过寻常人怕是也难得看出你看不见,跟我来吧,后堂可以坐下来。” “瞎子就是瞎子,看不出来那也还是个瞎子。” “这话就错了,眼盲心不盲的人,可算不上是个瞎子。”杭越也并非是大老粗,不过是偶尔会急躁一些,倒是不像官府的人,更像是浪迹江湖的人侠客。 领着花满楼走到一边,杭越刚一坐下,花满楼就开口了。 “杭捕头,城里曾经有戏班出过什么事情吗?黄湘儿在昏倒之前说的话,虽然可能是受了刺激才说出口的,但是……这里面——”花满楼停了一下才道,“是有一些流言吧。” 杭越点头道:“其实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过去有四年多了,也是一年的七夕,谁知道……那年热闹却出了事情。” “也是七夕?” “恩,也是七夕,所以后来城里遇上七夕才不怎么热闹了,哪知道今年刚热闹起来,又出了事情。”杭越叹了一声,颇为无奈。 四年前在城里,那会儿杭越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捕快,但是某天清晨醒来,睡意还没完全消失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来衙门报案,说是街上刚搭的戏台子上面好像有血迹。 杭越那会儿刚到衙门,一听到有案子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直接跑到戏台,其余的人赶来的时候,杭越已经蹲在血迹边上观察血迹的由来还有到底是什么时辰出现的。 周围百姓起早来集市准备今天七夕热闹布置还有花灯挂起的店家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细细碎碎的讨论人让杭越有一点不耐烦,干脆让其余的捕快把周围给拦起来,不让人靠近。 杭越站起来,看了一眼四周,什么痕迹都没有,也没有血迹的源头,这真是奇怪了,这戏台上面怎么会出现一滩血迹。 “杭越,你看出什么了没?” “头儿,我觉得有一点奇怪,你看这摊血说不定只是别人拿来恶作剧的,你看,如果真的是有人死了,那肯定周围还会有一些血迹,要么血迹上面可以看出有人曾经盖在上面,可是这只是一滩血,就像是有人用东西滴在上面的。”杭越分析完,耳尖的听到周围有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在嘀咕什么,皱起眉和捕头打了一声招呼就往边上走了。 看着那人道:“你在这里嘀咕什么,神神叨叨的。” “捕快大人,我告诉你,我家就住在这周围,昨天晚上我可是亲耳听到了这里有人在唱戏,就是那种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当时听到了跟我媳妇说,我媳妇还骂我来着,说我神经病,但是现在一想,肯定没错,这里昨晚有人唱戏,难道是——”那人脸色一白,往后退了几步,周围听到的人也跟着退了几步,像是那戏台有鬼一样,表情各异,带着恐惧。 有几个胆小的直接掉头就跑,根本不敢再来围观。 杭越一听立刻大怒道:“你这人妖言惑众的,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魂,都是你们这些人瞎编出来的,我看你们就是——” “真的,真的,我不敢欺瞒大人,我昨夜真的听到了,而且周围还有戏班的那种锣鼓声二胡伴乐,而且是一男一女,当时我知道——”那人也不敢再说,只是眼睛直直的盯着杭越身后,杭越只觉得脖颈一冷,像是有人在吹凉风一样,下意识的回头。 见到戏台上没有什么,正打算扭头和这个人理论一番,让他去衙门一趟,看看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却忽然抬头,瞥见戏台边上搭起挂灯笼的高台上面吊着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愣在那里[棋魂同人]竹马!竹马!。 “啊——!” 不知道人群里面谁发出一声惊叫,周围的人纷纷散开跑去,尖叫声杭越仿佛听不到一样,眼睛直直的盯着灯塔上面吊着的女人,一身红色的戏服,白色的水袖垂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 杭越怔怔的低下头,看着戏台上面的血迹,楞了一下。 “头儿,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 捕头也在沉思,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么高的灯塔要是想要抱着一个人上去的话,除非是武林高手,否则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身强体健的人,上去也得弄出一番动静来,城里还有夜间巡逻的捕快,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 杭越说完看着花满楼,“这就是当年的事情经过了。” “四年前的七夕,竟然还有这么一桩案子。” “恩,当时……” “这案子到现在也没有破?” 杭越闻言面上表情有些沮丧,“的确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破案,因为迟迟找不到为什么死的那个女子为什么会在上面,而且现场一点线索都没有,凶手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就仿佛死的人是自己挂上去的,而且……死者也没有一点的伤痕。” “没有致命伤?“ “没有,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地上的那滩血迹的确是她留下的,是从嘴里流出来的。” 花满楼不语,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同样是没有致命伤,猝死一样,可是若是猝死也能查处一些病因来,但是都没有的话,仿佛这个人就是寿命到了,一下就死了,连挣扎都没有。 太奇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这两件案子的死者死法太相似,很难不联系到一起,而且同样是戏台,同样是七夕,也同样是——戏园的人。 两件案子的凶手如果是一个的话,那么现在是那个凶手回来了吗? 还是说那个凶手一直都在城里。 杭越看着花满楼,花满楼想事情没有留意到,杭越站起来叹了一声,整个人仿佛心境一下苍老了不少,“当年的事情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努力查案的原因,那女子是城里最有名的花旦,一出霸王别姬唱碎了多少人的心,城里多少的人富家公子想要把她赢娶进门,可她身在戏园却像是高岭之花一样,谁也瞧不上,谁也不亲近……” 公孙策从外走进来,理了一下袖子,抬眼时恰好撞见杭越看向远处的眼神,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杭越这是怎么了? 杭越发现公孙策走了进来,楞了一下道:“公孙先生回来了,有什么线索吗?” 闻言公孙策回神,走进后堂内道:“线索倒是没有,查不出死因,这个人就是忽然死了,什么征兆都没有,身体健康,唯一能算得上死因的就是他呼吸停住。” “这算是什么死因,死人都会没呼吸。” “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什么都没查到。” 公孙策说完看向突然变了脸色的杭越,“杭越你刚才和花满楼说了些什么?你——” “四年前的案子,公孙先生,县衙里面有相关的记载,我带你过去,故事这东西说了一遍就够了,说第二遍的时候……有时候倒是不如第一遍清楚禛心相伴。”杭越一下转变的性子让公孙策怔住,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四年前的案子?杭越这么在乎,是因为死者是他爱慕的人?还是他亲近的人? 来到卷宗室,公孙策和花满楼把卷宗拿了出来后坐在一边的桌子旁,杭越因为有捕快说是有事,便跟他们告辞离开。杭越刚一走,公孙策打开手里的卷宗,低头看当年的案子,开口问,“死的人是杭越喜欢的人?” “或许是。” “四年前的案子和这桩案子的确很相似,事发的时间还有地点还有死者身份都很相似,唯一不一样就是四年前的那个人是在半夜死的,而严誉是在开唱的时候死的,但是死法却一样。”公孙策一边说一遍道:“杭越刚才那样,对这件案子怕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件案子到现在也还没破,否则杭越不可能半点办法都没有,看得出来他有些着急了。” “因为或许这件案子破了的话,当年的案子也能破了。” 花满楼点头,想到杭越说的话,还有那灯塔上面吊着的尸体,心里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可能,“阿策,这段时间你不要单独行动。” 公孙策诧异的抬头,“怎么了?” “真是四年前的凶手再作案的话,你……很危险。” 能够悄无声息,不留下半点线索将死者杀死,逍遥法外,连花满楼也没有把握能让公孙策和危险分开,隔绝不了危险。对方的杀人作案手法太过诡异和娴熟,即使是武功高强好像在这样的凶手面前也没有办法能擒住对方。 听出花满楼的担心,公孙策笑着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公孙策说完低头专注的看着当年案子留下的一些记录,查案的线索和当时周围百姓的口供——四年前的案子和现在的案子相似点太多,没有办法不联系到一起。 但是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真想知道当年的那个戏园里还有没有人留下,有的话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彻底调查一下当年那个死者的身份。” “眼前的黄湘儿和严誉呢?” 公孙策一愣,道:“严誉的尸体查不出什么,但是我却从你的发现那里知道一些疑点,为什么戏园里面会有那么重的香烛和烧纸钱的味道,如果是七月十五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是在七夕这就有一些说不过去,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黄湘儿会一口咬定是女鬼作祟,而不是严誉当时猝死意外呢?而且他们感情那么深的话,黄湘儿第一反应不是上前探严誉的死活,反而一脸惊恐的退开,这些都是疑点,一个个的解开的话,严誉的死因或许就能知道了。” “或许我们该去找黄湘儿谈一谈。” “不,我倒是觉得那个兰生可以先从他那里知道一些事情。” 公孙策说完把卷宗合上,“四年前的案子没有什么线索,当时就是迷案,不如去找兰生的路上你跟我说一下当年的故事,这样……或许还能发现一些什么卷宗上不知道的事情。” “恩。” 当年的故事,要从什么说起?花满楼思考了一番,在跨国门槛的时候忽然有了想法,“四年前死的女子,是当年戏园里的头牌,性子也冷淡得很,谁也不亲近,谁的账也不买。” 公孙策闻言,专注的听着花满楼的话,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从杭越那里知道的事情。   ☆、95|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从衙门去客栈的路上,花满楼把杭越说给他的故事基本复述给了公孙策,公孙策听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经过那戏台的时候站在那里,瞥见守在那里的捕快时,下意识的抬头。 今年的戏台旁边没有搭起灯塔,只是在周围立了几根柱子,挂着红色的花灯,花灯上画着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图,还题的有一首词,不过太远了,公孙策看不清。 捕快见到公孙策,早从杭越那里知晓公孙的来历,连忙拱手施礼道:“公孙先生来这里是想要进去看看现场吗?” “啊?恩……我进去看看。” 既然到了这里,公孙策想不如再去戏台上面看看,或许真的有什么线索呢?花满楼也跟上,两人走到戏台边上,公孙策站在戏台面前,盯着严誉死的时候的位置,眼神一凛,想起当时黄湘儿的表情。 黄湘儿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惊恐,像是严誉是不可靠近的东西一样,那种惊恐不像是假装的,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或者联系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可是当时的戏台周围都是城里的百姓,戏台上面除了黄湘儿自己之外就是严誉,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怕也只有严誉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害怕成那样,甚至当时神志不清。 “想什么?” “在想黄湘儿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公孙策说着跳上戏台,却被戏台边上没有钉牢的凸起绊了一下,差点摔在上面,踉跄之后站稳,不由得心里有点后怕。这要是摔下去就是后脑着地,不死也得有罪受。 花满楼跳到他旁边,扶着他:“小心点。” “刚才晃神,没有留意到。”公孙策拍拍手,蹲在严誉死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干脆拉着花满楼道:“你站在这里别动,我……看看。” 知道公孙策心里有了想法,花满楼站在那里点头不动,公孙策走到黄湘儿的位置,站定之后发现自己这个位置可以越过花满楼的肩头看到一片空地,那片空地后面是一面白色的墙,不过已经早年就已经修葺的,现在已经有一些泛黄,上面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公孙策盯着那面墙不知道想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阿策?” 公孙策恍惚回神,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一面墙而已,没什么线索,我们先回客栈。”两个人在这里忙碌了一整天,七夕倒是没有过上,反而是累得腹中空空如也,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竟是才发现已经到了黄昏,饥肠辘辘。 两人从戏台走下来,和捕快打了招呼之后,回客栈里面点了菜直接在大堂坐着等小二上菜。 公孙策还在想刚才的那面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墙,怎么会看得整个人都恍惚起来,难道说那面墙有什么奇怪之处?“明天我们再去戏台那里看看,那面墙像是有问题。” “恩。” 公孙策见花满楼面上的温和笑意,忽然放松下来,把案子暂时抛到脑后,撑在桌上看着花满楼,“还好你在身边,否则我一个人的话,可应付不来。” “手上的伤有事吗?” “你不提我都忘记刚才被黄湘儿抓伤的事情。”公孙策笑着说,“不碍事,不过是小伤而已,倒是我听你说杭越的故事,觉得你好像……对这个故事感触很深。” 花满楼喝茶的动作一顿,接着放下杯子,“不过是觉得,有一些可惜罢了。”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〡九,哪能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想的发展,好比你和我,我从前可没有想过,谁知道到头来是这样的,这也可以叫做是天定的缘分,时辰到了,自然就遇上了。”公孙策话音落下,小二端着菜上来,公孙策瞥见桌上的几道菜,脸色一下就和这些菜一个颜色。 怎么都这么素? 难道花满楼改吃素了? “花满楼……这些菜是不是太清淡了?” 花满楼挑眉,“今天吃清淡一点好。” 没有挑明的话却让公孙策瞬间红了耳根,脑海里不由得出现昨夜的旖旎画面,尤其当时赤〡裸背脊让窗户的风吹起的凉意,闭了嘴不再问为什么吃得清淡。 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到客栈里面来吃饭了?我还打算请你们到我那里去吃一顿,我别的手艺不行,做饭的手艺可是堪比酒楼大厨,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点菜了,我就不客气了,和你们挤一挤凑一顿。” 杭越忽然猛拍一下公孙策肩,公孙策差点呛着,连忙顺了顺气瞪一眼杭越,“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和你们一块破案啊!” “……但是你没必要拍我一下,当心我没被凶手给杀死,倒是让你一拍给呛死了。”公孙策顺过气,拿着筷子打算吃东西,旁边的杭越尴尬的看着一桌子的菜。 “你们俩身上的银两不够了吗?不够管我借啊!而且公孙策你是帮官府办案,我们这里虽然不是京城,但是要招待你们两个还是可以保证你们顿顿都吃肉的。” 杭越看着他们,眼里带上一丝怜悯,“算了,走走走,我请你们上我那里去吃。” 花满楼把杭越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又是刚才拍公孙策那一下,端着碗忽然冒出一句,“杭捕头,这间客栈的素食比荤菜要贵一些。” 杭越被噎住,顿时哑了声,旁边的公孙策撇着笑,觉得花满楼这人还真是恩怨分明,连忙打圆场,“咳咳,杭越,我今早上起来有一点不舒服,所以花满楼才替我点了一些清淡的素食。”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花家也算是名门,公孙策你还有一个做府尹的父亲,再寒酸也不知道要这么节省。”杭越顺着公孙策给的台阶下来,在一边坐下让小二拿了一副碗筷,“卷宗上面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倒是没有,你已经把线索都说了,不过杭越,你知道四年前那个死者的身份吗?不单单是你说的那些,她的家人呢?或者家乡在哪里,什么时候进的戏园这些……” 闻言杭越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四年前我也才在这里当捕快,来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是名声响亮的戏园头牌了。” “年纪比你如何?” “比我年长一些吧,我现在也不过是二十有四,她当时应该是我现在这个年纪。” “恩,先吃饭吧,不说这个。” 不过眼下的事情是得查清楚严誉的死,当年的案子可能会有一些线索,但当下的,戏园里面的人更有可能知道严誉生前的一些习惯,黄班主是班主,又是严誉的养父,严誉不可能什么都让他知道,自然得保证自己在黄班主面前的形象,而兰生从他的话里能知晓和严誉生前关系不错,或许真能知道些什么。 吃过饭,公孙策让杭越回衙门里面,想到什么明日见面的时候再说,注意戏台那边晚上不要让人进去,看守严一些。 杭越答应过后就回了衙门,还邀请他们改日到他那里去尝一尝他的手艺。 回到房间里面,公孙策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脖子道:“看来杭越对那个女人也不了解,你说,当年的戏园和现在的戏园会不会有联系?但是黄班主他们是两年前才来的,时间也对不上,这……” 查到这些线索,公孙策和花满楼一时也理不清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脸上的,尤其是死因,正常死亡,太过奇怪。黄湘儿的惊恐,严誉的死因,黄班主的态度还有戏园里面的人,四年前的案子,一个个的拎出来放在一起,前三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者放在这里,除了之前想到的关联外,再无其余的关系。 那到底严誉是怎么死的,真是吓死的? “那香烛和烧纸钱,是在拜祭。” “拜祭的人,会是四年前死的那个女人吗?” “他们做这一行的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这种名角,名声远扬,是前辈,就算是真的拜祭,他们大可以拿这套说辞来应付我们,只是祭奠一下前辈,并无不妥。” 的确,在对方的忌日拜祭一下,以示尊重也并无什么不妥,但是严誉在同样的日子死了,这里面就大有玄机了。 公孙策托着头打了一个哈欠,“算了,明天再想,困了。” “恩。” 吹了灯,两个人脱去外衣躺在床上,公孙策睡在里面,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拂过,梦里竟然是四年前的事发现场,红色戏服的女人,在戏台上面唱着那曲霸王别姬,声音飘得很远,下一刻人却被挂在灯塔上面没了呼吸。 公孙策只觉得喉咙被什么扼住,那女人的头发在脸上扫来扫去,嘴里滴出来的血落在他脸上,黏稠〡温热,眼睛鼓出来,其余的地方全部黑色的头发盖住。 太过真实的感受让公孙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呼吸声粗重,整个人一身冷汗。 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刚才……”公孙策恍惚的扭头看着花满楼,这个人的脑袋都是晕晕的,盯着花满楼半晌才道:“梦到了四年前的案子,那个女人——” 花满楼抬手贴着他的脸,抹去他额头的汗,“只是做梦。” 闻言公孙策甩甩脑袋,深吸了一口气道:“真是多年不曾做过这样的噩梦,难道真的是托梦吗?”想起当初千鲤湖的案子,包拯也曾说过在河边遇见过云霜。 难道这一次换成了他? 再次靠在枕头上面,公孙策没有闭上眼睛,侧着贴着花满楼才觉得心安了一些。 花满楼手搭在公孙策身上,“睡吧。” “……恩。”   ☆、96|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噩梦缠身,一整夜。 公孙策醒来的时候花满楼已经起身,昨夜没怎么休息好,花满楼眼下发青,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很差,疲惫的洗漱过后,公孙策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向门口,见到是花满楼,把帕子挂好,“怎么醒得这么早,也不叫我。” “你昨夜没睡好。” 闻言公孙策一愣,摇了摇头走到桌旁坐下,“还好,查案要紧,待会儿去戏园里面找兰生,兰生肯定对严誉和黄湘儿的事情清楚,黄班主似乎也比较照顾他。” “杭越早上来过。” “恩?” “你还没醒,他说暂时回去,没什么发现,只是想来这里问问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新的线索。”花满楼的话说完,公孙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坐着。 小二送来饭菜,公孙策和花满楼匆匆吃完后离开客栈前往戏园。来到戏园里面,公孙策是官府的人,戏园的人一下注意到他们,有不少人避开躲在一边,一些胆大的干脆直接打量起两人,唯有上次在黄班主旁边的兰生走上前来跟他们两人打招呼。 “这位是公孙大人,旁边这位是花公子吧。” “你是兰生?”公孙策看着面前带着妆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问,“戏园里面正在忙吗?” 兰生连忙点头,“两位跟我来吧,师父他们在后堂,不过……你们要是找湘儿姐的话,湘儿姐现在恐怕是什么都回答不了了,人醒过来几次,但是都是浑浑噩噩的,神志不清,大夫来看过,说是受到惊吓,怕是得慢慢来,不能着急。”兰生提到黄湘儿的事情,就算是上了妆,也能瞧出眼睛红红的。 公孙策看着兰生的情绪不太稳定,等了一下才道:“我们不是来找黄班主的,我们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啊?” “你现在能过来,是戏园的事情忙完了吧?” 闻言兰生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不过我要出去的话,得经过师父的同意,你们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还有……跟师父说一声,是你们的话,师父不会不让的。” 公孙策点头,“恩,不着急。” 看着兰生离开,公孙策放低声音问身边的花满楼,“这个兰生看上去倒是无害,心思也单纯,黄湘儿和严誉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蛮大的。”说完停了一下接着道:“对了,你有问道香烛的味道吗?” 花满楼摇头,“香烛的味道没有,但是刚才兰生身上的脂米分味道和昨日黄湘儿身上的味道很像。” “一个戏班的,用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公孙策想到刚才兰生的妆,唱得竟然是花旦,不是青衣也不是小生。不过兰生长得标致,比一些姑娘还要秀气,黄班主这样安排也是正常的。 而且兰生的声音的确是适合唱花旦一角。 过了有一刻的样子,兰生穿着平时的衣服,有些不安局促的走到他们面前,一张干净的脸卸了妆,更是让人心有怜惜,饶是公孙策看着都不免对兰生心生怜惜之意。 “两位公子,师父说是让我别走太久就好,记得回来。” “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自然是不会把你给拐走了。” “恩,我们可以走了。” 公孙策和花满楼同时点头,一起往外走,习惯了并肩一起,出了戏园,两人说了几句话,公孙策忽然听到后面有些着急的脚步声,忽然想起兰生个头还没长高,身量也还是少年模样,放了脚步和兰生一块,“你平时很少出门吗?” 刚才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公孙策花满楼的兰生闻言点头,“恩,平时不让出门,师父说是,出来了,见多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耐不下心思来学戏了。”额头上和鼻尖上都带着一层薄汗,兰生眼睛本来见到周围事物是发亮的眼睛一下暗下去。 公孙策心里不免替兰生惋惜——这要是生在一般人家的话,家里人恐怕是宠在手心里。 花满楼在一边忽然问道:“你父母呢?你年纪应该才十四岁左右,怎么——” “我爹娘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因为瘟疫死了,当时遇上师父,求着师父才收了我,让我在戏园里面打杂,后来觉得我嗓子不错,十岁的时候开始教我怎么唱戏。” 闻言花满楼点头,“你师父待你很好。” “恩,师父他很好,对师兄弟们都很好。” 提到黄班主,兰生满是尊敬,还带着崇拜,“师父年轻的时候很厉害的,当时那一代的人都知道师父,湘儿姐也很厉害——”忽然停住了口没有往下说,三个人都沉默。 公孙策伸手摸了一下兰生的脑袋,发现兰生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而后发现不对劲才抱歉的看着他,“公孙大人,我……都是十四岁的人了,你这样,我会长不高的。” 闻言公孙策一惊,随后笑起来道:“等你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自然就能长个了。” 花满楼却皱了皱眉,像是察觉到什么,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外面,选了一个安静的雅间,一进门,兰生显得更加紧张,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搓着手指等着公孙策和花满楼问话,“两位公子,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就是,我知道、知道你们是因为师兄的事情来找我的,我一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这么紧张的话,你可能也想不起来一些事情。” 人一旦太过紧张就可能会忽视掉不少的细节,还有一些发生了的事情,却记忆出现偏差。他们把兰生带出来是不想在戏园里面给他压力,戏园里兰生他们是待着习惯了,常年压抑着性子,公孙策和花满楼一进去就变得里面的气氛太过压抑,兰生在那里肯定不敢说一些话。 “你过来坐着,你一直站着,还很紧张,不累吗?”花满楼的声音很轻,但是兰生听在耳朵里偏偏觉得温柔得让人放下心里的紧张,不由自主的想要按着花满楼说的去做。 见到兰生主动走过来,公孙策惊喜的看着花满楼,却差点陷进花满楼的温柔里。 兰生看着花满楼,点了点头,坐在两人对面。 公孙策见到兰生放松下来,跟着笑着问,“严誉和黄湘儿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吗?黄班主发现他们俩的感情,一开始就同意吗?” 兰生低着头,缓缓开口道:“不是的,湘儿姐和师兄的事情师父发现的时候不同意,因为湘儿姐有不少可以选择的对方,就算是在以前的地方,也有不少人想要跟师父提亲,但是师父都没同意,师兄和湘儿姐的事情被发现后,师父曾经想过让师兄离开戏班,但湘儿姐以死相逼,师父就同意了。” “那他们的感情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觉得湘儿姐好像很喜欢师兄,但是师兄对湘儿姐一直都是那样,平时也很少见到他们亲近——”兰生说到这里抬头看着两人,“就好像是把湘儿姐还是看作和其余的师兄弟一样。” 公孙策和花满楼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是这样的关系,公孙策沉吟了一会儿问,“那严誉平时有表露喜欢谁吗?看你很伤心,黄湘儿和你关系不错,平时也会把那些体己话跟你说吧。” “恩,湘儿姐因为戏园里面的女孩很少,平时都和我说,我嘴比较严实,所以……”兰生不好意思的又低下头,“师兄没有说过喜欢谁,平时也爱和师兄弟开玩笑,也没有听到其余师兄弟说过。” 严誉对黄湘儿的感情不深的话,那为什么当时在张员外的府上的时候会对着张员外的公子出手,只是单纯的要护住戏班的人?但是得罪张员外,在这里可就是失去了一个大主顾,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来解决。 “在张员外府上的那天,你也在吗?” “那天我因为发热没有去,在戏园里面,不过听到他们回来说了,师兄护着湘儿姐,一时冲动,打了张员外的公子。”兰生继续说,“湘儿姐因为这件事情还自责了很久,那几天都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来找我说话了。” 黄湘儿和严誉的关系怎么这么奇怪,真的是互相喜欢在一起吗?怎么觉得整个戏班里面都没有人说一句实话。 兰生的话也不能尽信,公孙策不由得皱起眉,“兰生,你和严誉的关系好吗?” 兰生对黄湘儿的感情是不是太过好了?还是说……和严誉不和? 兰生一听连忙道:“我因为进戏班的时候比较瘦弱,湘儿姐和师兄都很照顾我,其实我在戏班里一直都没什么脾气,戏班里的师兄弟与我关系都不错,不过也有不好的,偶尔会欺负我,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说来,你们三人的关系在戏班里最好的?”花满楼忽然插了一句,兰生闻言怔住。 公孙策没想到花满楼的话让兰生一下怔住,盯着兰生瞧了一会儿正打算给兰生台阶下,兰生突然跪下,磕头道:“两位大人,兰生真的没有杀人,兰生不是凶手!” 急切又委屈的声音让公孙策于心不忍,想着是不是把兰生逼得太紧了。 站起来上前把兰生扶起来,“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想了解戏园里的情况,你想要严誉枉死吗?还是你想黄湘儿疯得不明不白?” “我不想……” “我们送你回去吧。” 兰生含泪点头。   ☆、97|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把兰生送回戏园,公孙策和花满楼回到一边,想起这件事情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张员外的公子,如果能找到他的话,他如实交代当天的事情,说不定能有线索。 但是刚才兰生的态度让公孙策和花满楼更为不解,兰生好像有隐瞒什么,难道是戏园里面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还是说兰生暗中爱慕黄湘儿,黄湘儿却和严誉情投意合,所以才会心有隐瞒? 街上因为昨日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尤其是那戏台边上更是没人敢靠近,原本是喜庆的日子,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是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过几日就是七月十五。” “到那天案子还解决不了的话,恐怕是——” “什么?” “民间传言,七月十五,阴间开门,人间鬼魂流窜,我们不信,但是这些百姓会相信。”刚才一路走来,已经听到不少人在坊间议论,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生怕自己说的话会被别人给听到。 但是距离这个月十五也不过是四五日的时间,案子到现在为止,黄湘儿这个唯一可说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却疯疯癫癫,没有清醒的时候,从她口里根本得不到什么线索,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时黄湘儿肯定让什么给吓到了。 盯着脚下,一个珠子忽然滚到脚边,公孙策正打算弯腰捡起来,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冲上来一把把珠子给捡走,“这东西是我的,不能给你!这可是我的宝贝。” “你找到了就好。” “哼。”小孩宝贝的拿着珠子跑开,嘴里喊着,“娘!娘我找到了,你看,刚才我不小心给弄掉了,但是我找回来了,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站在那里,公孙策看了一眼小孩的娘,发现是一个年轻女子,年纪看上去不过才十□□,正巧那女子也看着公孙策,对着他点了点头,牵着孩子嘴里哄着,“很厉害,那我们回家吧。” “恩!” 看着那对母子离开,公孙策摇了摇头和花满楼继续往前走,“我们现在去张员外家里怕是会被拒之门外,我们先去戏台那边,那堵墙我觉得有点问题。” 想到昨天竟然看一堵墙看得走了神,仿佛整个人都丢了魂一样,不得不怀疑那上面有东西。 “兰生的话,你认为有多少可以相信?” “说的都不是假的,但是——肯定有隐瞒,至于隐瞒了什么,只能慢慢查。” 兰生隐瞒的事情是戏园里的秘密吗?还是难以启齿,说不出口的为难。 正有一些惆怅的时候,抬眼看到迎面走来的杭越,公孙策一下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道:“杭捕头一夜不见,看起来正是春风得意,难道昨夜有佳人相伴?” 杭越闻言一愣,不好意思的摆手,“公孙先生你这是在开我玩笑,我哪里有什么佳人相伴,只是这心头高兴,刚才衙门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说是自家孩子不见了,着急得很,衙门帮着找了找,在街角发现那孩子和一群小孩在一块玩珠子。”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 “恩,难道公孙先生和花公子刚才也遇上了?” 公孙策笑而不语,杭越便知道答案了,一拍手道:“那女子说来也是可怜,三个月前搬来的,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小孩,不过倒是和邻里相处得都不错妻娇。” “这样……”公孙策想起刚才那女子的样貌,竟是觉得有几分的眼熟。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刚从戏园回来,打算去戏台那边再看看。”公孙策对戏台有一些忌惮,昨夜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就好像是他真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不由得皱起眉,径直朝前走。 杭越不明白的抓了抓脑袋,问花满楼,“花公子,这公孙先生是想到什么了吗?怎么提到戏台脸色那么难看。” “可能是担心不能尽快抓到凶手。” “衙门里没有给时间期限,其实公孙先生不必强迫自己的,只是,这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怕的是——”怕的是那日城里更不得安宁。这两日城里已经有不少百姓夜不出门,一到晚上立刻把自己的门窗给关得死死地,城外的寺里这几天也增加了不少人去求镇宅之物的。 一桩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一下把城里百姓对四年前那件案子的记忆勾了起来。 那女子死得太过凄惨,尸体竟然被挂在灯塔上面,一身红色的戏服,清晨天不过才微微泛白的时候被发现,任谁看见了这样的事情,心底都会留下阴影。 戏台周围依旧没有人敢靠近,即便是有也是在远处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公孙策三人来到戏台旁,公孙策盯着戏台打量了一番过后,径直朝着那堵墙走过去,杭越不知道公孙策怎么对一堵墙感情去了,跟了上去。 “这面墙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暂时不知道。” “啊?” “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可能找到的线索,不过……”公孙策蹲在墙角看了一眼,又贴着墙往戏台那边看,“杭捕头,这面墙是什么时候修葺的?” “有些年头了,有十年左右了吧。” “这么久……” 竟然有十年了吗?难道说,这面墙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只是他的怀疑而已?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奇怪的地方,这面墙肯定有什么蹊跷之处。沿着墙面走到头,又来回走了几次,公孙策停在中间,抬眼看着这面墙正对着的酒楼,从这里看去,正好能看到酒楼的二楼窗户,里面正坐着一个人。 难道说那日是有人在酒楼的二楼做了手脚?导致黄湘儿以为自己看见鬼了。 但是这不可能,这么远的距离,要怎么做才能在这面墙上面装神弄鬼? 公孙策脑袋里面一个接一个的疑点冒出来,不觉得有一点脑袋发疼,只好作罢,抬脚往戏台走,“杭捕头,带我们去张员外家里,我想找张公子谈一谈。” “恩。” 杭越就看着公孙策一个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蹲下来一会儿贴着墙走,来来回回的几次,弄得他也糊涂了。 这是在做什么啊。 “花公子,平时公孙先生办案也是这个样子?” 闻言本来在想事情的花满楼楞了一下才回答,“大多数时候是这样,偶尔不是这样,对了,昨天严誉的尸体有检查出什么吗?” “还是没有什么线索节妇。”杭越摇头,“两个仵作一块检查也没查出什么,不过有查到一点,他身上有……风流过后的痕迹,呃,而且似乎平时不太节制。” 前面的公孙策没听到两人的话,但是见到他们停下来,疑惑的回头看着他们,“怎么了?” 杭越见公孙策困惑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就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打哈哈,“没什么,我见你在思考问题,我就不敢打扰你,问一下花公子刚才你们去戏园里面都问了些什么,有没有线索。” 公孙策点头,“倒是问了不少,不过新的线索没有拿到。” 三人来到张员外府上的时候,门口的家丁见到他们两人,立即愣住,因为认识杭越,回过神来连忙道:“杭捕头你怎么来了,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你家老爷和少爷呢?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是来找你家少爷有事的。” 闻言家丁一脸诧异,还以为自家老爷和少爷犯了什么事,连忙和旁边的人打招呼,示意他去请张员外和张公子,自个带着他们往里走,“杭捕头,难道是……” “去去去,你在这里瞎打听什么。” “我……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知道什么,官府的事情是你们能打听的?整日瞎打听也不怕改日把自己给搭进去,一边凉快去。”杭越一脸嫌弃的看着家丁,问公孙策,“公孙先生,这案子难道和张家有关系?” 公孙策扫了一眼整个前厅,放低声音问:“张家除了这一个儿子还有别的子嗣吗?”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 “没有,只是问问。”公孙策坐直,旁边有下人上的差,不过没有什么心思喝就是。 这张家到看着不像是那种追求富贵的人家,颇有一些品位,只是不知道这位张员外和调戏了黄湘儿的张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张公子这边的口供不和,那到底是谁在说谎。 戏班的人说谎还是张家的人说谎? 等到张员外来了,不见张公子人,公孙策和杭越对视一眼,三人起身,“张员外,冒昧前来打扰,真是过瘾不去。” 张员外也是一个明白人,“既然是官府来的人,杭捕头带着来,就不需要客套了,有什么事情只管问,老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打扰了。” “不客气不客气。” 张员外看着竟是一个儒雅的人,即使上了年纪也瞧出年轻时气度不凡,公孙策心生好感,不免对戏园里的说辞更为怀疑——按照这样的人教导出的小辈怎么也不会是一个混账的人。 思索了一番,杭越见公孙策不说话,率先开口道:“张员外,你家少爷呢?” “犬子出门进货,下午才能回来。” “原来是出门了。” “正是,走了都有四五日了。” 公孙策见张员外提到张少爷的时候,面上的带着满意,疑惑的皱起眉,“张员外,冒昧的问一句,前些日子,府上是否请过戏班来唱戏?” 张员外表情一滞,随后叹了一声,“果然是和那戏子的死有关。”   ☆、98|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张员外的反应让三人都是一愣,果然这件事情和张家脱离不了干系。 “张员外,你说的事情正是我们要问的事情。”公孙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张公子不在府内,但是那日的事情张员外应该也有印象,张公子为什么会和严誉起了冲突?” 而且还闹到要赔礼道歉的地步,戏园因为这个有了一些损失,怕不单单是口角之争,而是剧烈的冲突。 闻言张员外无奈道:“只能说是命该如何,犬子那日喝了一些酒,在花园里面见到了正欲去换衣服的黄湘儿,不小心撞了一下,却没有对那姑娘做什么,旁边却忽然出来一人,二话不说便把我那孩子给打了,犬子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哪能白白被人给打了一下,还了手,等府里的家丁赶到的时候,两人都受了一些伤。” 说完那日的事情,张员外叹气,“这是犬子告诉我的,不过戏园那边的人说事犬子调戏了黄湘儿,两厢商量,当时没有其余的人看到,所以只能作罢,各自退一步。” “张员外说的可是实话?” “老夫在城里多年,从不为恶,虽然算不上是大善人,但是每年到了端午中秋却也是施粥放粮,替张家积德,大人的怀疑未免让人寒心。”张员外说着,旁边的杭越也点头。 张员外的为人处世和张少爷的为人处世在城内都是各家各户知道的,要是假装好人一个月两个月可以,但是这都多少年,一直假装倒也不实际。 杭越道:“张员外不要见怪,公孙先生是在例行断案而已,这件案子比较复杂,你也知道当年那案子给城里百姓留下不小的阴影,若是这案子再不破,到了这月十五,怕是成内又要掀起一阵乱。” 张员外倒是个明白事理的,拱手道:“是老夫想多了,若是几位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到府上来,需要帮忙也可以来找老夫,只要老夫能办到的,肯定竭尽全力来帮助衙门破案。” 这话让公孙策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张员外,冒昧问一句,那戏台边上的酒楼老板你可认识?” “你酒楼正是张家的家业,难道是大人想要借用?那我这就让人去酒楼那里吩咐一声——” “暂时不用,不过可能要去问一下酒楼里的掌柜,事发当日客栈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张员外放心,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没有做过这件事情的人,是不会冤枉他的本宫要篡位。” “多谢大人谅解。” 离开张府,公孙策和花满楼正欲回客栈里,却被杭越拉着到了杭越的住处。 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倒是干净得很,不过竟然见到一个女眷,模样清秀,看着知书达理,见到两人来了,嗔怪的瞪一眼杭越,“怎么带客人来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这会儿出门去买菜,怕是买不到好的了。” 公孙策和花满楼可是一愣——杭越可没有提到已经有了家室。 杭越见两人疑惑的样子挠了挠头,“哈哈,我忘记跟你们说了,我已经娶妻,我们俩打小就认识,去年刚成亲。”杭越说完,拉着那女子介绍道:“月影,快来见过两位大人。” “民妇见过两位大人。”月影说完,看着杭越道:“我出门去买些菜,你在家里招呼,你平时喝的酒不让你喝,我都给藏在床头左边的柜子里,钥匙在我那堆衣服里,你自己去拿,不要怠慢了两位大人。” “你居然把我的酒藏得那么深。” “还说,你要是喝酒误事,看你们大人会不会把你给革职了。”月影说完,对着公孙策和花满楼点头示意,出门去买菜。 杭越对着两人挤眉弄眼的,“你们来我可是托你们的福,终于知道她把酒给我藏哪了,真是馋死我了,我都好几天没喝酒,这肚子里面的酒虫闹腾得很。” 闻言公孙策不由得笑道:“嫂子看起来可是比你懂事多了。” “嘿嘿,两口子在一起,总有一个比较靠谱的,我就是那个不靠谱的。”杭越嘿嘿笑了两声,边说边进去拿酒,抱了一坛到院子里,放在桌上,又拿了杯子来,“待会儿你们有口福,这就是月影自己酿的,味道香醇不辣口,平时我就好这一口,每次都她见我贪杯都说,不知道我是看中酒还是看中她。” 提到月影,杭越眼睛都比平时要亮,公孙策正欲说话,放在膝盖上的手被花满楼握了一下,公孙策便忍不住笑了,“嫂子这般说,是见你喝酒太厉害。” “我哪里能不知道,所以她把酒藏在哪我也知道,不过她不想我贪杯我就不喝,但平时闹着她要喝酒,见她开心又狡黠的模样,我才不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公孙策闻言不免对杭越这种公然把恩爱拿出来说给别人听的作法撇嘴,“知道你对月影好得很,但是你不用拿出来告诉我们你和月影感情多好吧?” “哎呀,我这不是得意忘形了吗?” 月影回来的时候拿了不少东西,杭越一看连忙上去给她接过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家里有鸡,弄一只鸡就好了,你还买这么多肉,我记得过年的腌肉还有,你——” “啰啰嗦嗦的,这是客人,不好好招待怎么行,你出去招呼客人,别进来给我捣乱。”月影一边戴围裙一边把杭越赶出去,“那酒你找到了吗?” “恩,找到了。” 月影一笑,低声道:“这些菜会不会还少啊?” “不少了,你就安心吧。” 杭越安抚月影道:“你不用这么担心的,他们俩都不是那种人,你安安心心的按照平时做饭的时候做就行了,别担心,我带回来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平时杭越很少带人回来,带回来的都是那几个眼熟的捕快,来这里蹭一顿吃的。 月影和那些捕快也算是熟悉了,可是公孙策和花满楼坐在那里,一下她就有一些紧张,生怕招待得不好,给杭越添了麻烦爹爹闪开之娘亲要翻墙。不过杭越的安抚让月影稍微松了一口气,回到灶台边上开始生火做饭。 回到桌旁,杭越给他们俩倒了一杯酒,“先喝一点。” “你说张员外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我看,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也没有隐瞒。”张员外不是张少爷,当时也不在现场,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他的,自然是会说出来,不过杭越相信张少爷的品性,也不像是会调戏黄湘儿的人,更何况,据说张少爷已经定下婚事,年前就会完婚了。 真的要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时候,闹大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不是杭越对戏园的人有意见,只是张员外也不会允许张少爷娶一个戏子回家做正妻,张少爷也不是一个只知道结交鱼肉朋友的蠢货,家里的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每年在官府交税可都不少,怎么会在家庭和睦前途无量和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之间选择后者。 若只是纳妾倒是没什么,这娶正室,正是不由得张少爷自己做主。 “张家在城内的口碑一直很好吗?”公孙策问杭越道:“难道真无半点的事情?” “这个还真没有,唯一算得上的就是戏园这件事情了,但是大多数百姓都只是当做笑话来看。”杭越道:“这是根深蒂固的念头,没法改变的,不过公孙先生,你难道怀疑是张家的人做的吗?” “倒不是。”公孙策摇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花满楼,“你从见过兰生之后就一直这样,是想到什么事情吗?” “兰生似乎有一些抗拒别人碰触。”花满楼道:“之前你想要安抚他,却被他躲开,这只是其一,但是在酒楼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似乎对于别人的碰触有些抗拒。” 闻言公孙策和杭越都愣住——这兰生莫不是在戏园里面被人打过?但是黄班主似乎对这个兰生很是器重,难道会是戏园里面其余的人背着做的。不止是戏园里面,一般老师先生喜欢的学生都会被其余的人或多或少的孤立起来,然后变着法的欺负找麻烦,有的胆小内向不敢生事的就只能默默咽下这欺负。 难道兰生就是这样? “当时我倒是没多想,反倒是你观察到了。”公孙策当时让兰生的话给忽悠过去,也没怀疑,没想到花满楼竟然这么细心,琢磨出来这一点。 杭越皱着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兰生的嫌疑就更大了。” “兰生看上去瘦小,要怎么对严誉下手?而且看着单纯,不像是会设计这么复杂的手段。” 这案子真是错综复杂,还和四年前的案子联系到一些,不说别的,连死法都还想不明白,兰生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么多。若是行走江湖自小讨生活的或许还有可能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可是兰生偏偏是个足不出户,打小在戏园里面长大的人,戏园里面总不会接触到这些。 即使是报复,顶多是下一些巴豆或者是把小打小闹,真有杀心,不可能是这样。 “你们说那个兰生是不是□□?” “何以见得?” “他自己不能完成,当然得□□了。” 公孙策摇头笑,“不提案子,不过你不去帮嫂子杀鸡吗?我看嫂子好像很忙,还有刚才我见到有豆子,你拿过来我们帮忙剥,否则这顿饭怕是得天黑了。” 杭越不好意思笑笑,“那就有劳两位了。”   ☆、99|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四个人动手果然是比一个人动手快得多,不过公孙策对摘菜这件事情变得生疏不少,当时在书院里面是自己做饭,可是后来眼盲之后和花满楼一同去扬州,便没有再亲自动过手。 旁边的花满楼对这事情更不熟悉,干脆坐在一边和公孙策说话。 院里公孙策和花满楼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剥豆子,厨房里面杭越和月影两人即使各自在坐着各自的事情,偏偏却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亲昵。 不经意抬眼看到杭越和月影拌嘴,公孙策压低声音道:“杭越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月影这么好的姑娘嫁给他。” “两情相悦,不管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月影的来历杭越没有说,但是能从一举一动看出来,月影怕是大家闺秀,只是跟了杭越后才开始学习着如何做家务操持家事,但不过成婚一年,竟然已经有模有样,真是用了心,把这些事情全部放在心上。 一顿饭四个人,公孙策和花满楼一路走来,倒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和朋友小聚。杭越算是投缘,不过是短短几日,便觉得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从日落时分到华灯初上,公孙策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喝得迷迷糊糊的杭越,有些抱歉的看向月影,“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俩来这里,让杭越喝成这样子。” 月影一边把杭越扶起来,看着公孙策道:“公孙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他很少带朋友回来,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和两位来往,这样是好事,我还担心他在外面没什么朋友,得罪人,现在看来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了。”月影说着停了一下道:“能不能麻烦公子帮我把他附近去,我先把这里给收拾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客气了。”公孙策上前搭把手,把杭越接过来,往屋里扶。 杭越迷迷糊糊的还记得要喝酒,公孙策是无奈得很。 “你喝得烂醉,也不怕嫂子和你过不去。” “嘿嘿,月影对我好着呢,才不会和我发火。”杭越说完就打了一个嗝,让公孙策嫌弃的看他一眼,又觉得好笑。 这个杭越,真是人来疯。 花满楼还留在院子里面,总不好让月影一个人收拾,便站起来把凳子给抬到旁边放着。月影见花满楼的模样道:“公子和公孙公子认识很久了吧?看你们行为举止间默契得很,真是让人羡慕,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 “月影姑娘不需要羡慕我们,你和杭越的感情,才是让人羡慕。” “如今的让人羡慕是当初和家里人反抗换来的,不过值得,杭越待我,很好。”月影提到杭越便是一脸娇羞,整个人都透着幸福,“他呀,总是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在外面讨生活哪里那么容易,虽然说是捕头,但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哪里是一个捕头可以随便去调查的,他知道我酒藏在哪,还以为我不知道,真是不知道说他聪明还是傻穿越之沈王爷。” 闻言花满楼一怔,想起方才杭越的话,有些诧异,随后反应过来笑着道:“月影姑娘是担心他真的想喝,才可以放在他知道的地方吧。” “你都能知道,偏偏他不知道。” 花满楼说,“或许他知道。” 人家夫妻间的事情,花满楼总不好过多的插嘴。月影把东西收到厨房里面,公孙策也从屋里出来,见到已经收拾好了,对着月影道:“嫂子,真是打扰你们了。” “这话可就是让我受不起了,不过——”月影忽然有一些担心道:“这几日他查的案子我知道不简单,还请两位帮忙照看一下他,我担心他性子冲动误事,平时他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你们也单带一些。” “嫂子放心,杭越是捕头,有些事情他都知道的,他也会想着家里还有你,断不会胡来。” “恩。”时辰不早,月影见两人又要走的意思,接着刚才的话道:“我送你们出去。” 公孙策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担心什么,你去看看杭越才是,我看他醉得不轻。” 月影一听也是,福身施礼道:“恩,你们路上当心些,这段时间城里不太平。” 到底还是有一些的担心,不过花满楼和公孙策足以保护自己,和月影点头示意后,从杭越家里出来,走出巷子就来到大街上。大街上比巷子热闹许多,巷子里清净,这外面却还是热闹。 公孙策想到严誉的死,眼神一暗,看着往来的人群,低声问,“花满楼,你说我是不是走到哪都能遇上案子?” “不是你走到哪都会遇上案子,而是案子每天都在发生,你对这些触觉比较敏锐,才会觉得每时每刻身边仿佛都会有案子发生,其实衙门每日要处理的案子不少。”即使只是邻里纠纷,也需要调节,否则可能会演化成惨案。 闻言公孙策点头道:“罢了,这案子破了真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否则真是时时刻刻都紧绷着。” 街上人来人往,公孙策忽然瞧见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兰生,换下平时的蓝色衣服,一身素白戴着斗篷走在街上,步伐匆匆的,在拐角处忽然消失,竟然是出城的方向。 兰生怎么这个时候出门? “花满楼,走。” “什么?” “我看到兰生出城了,行色匆匆看起来是有事情。” “知道了。”公孙策追了上去,旁边的花满楼也跟着花满楼,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不远不近的跟着兰生。 公孙策原本以为兰生是要出城,因为刚才那条路是出城的路,可是谁曾知道这条路竟然还有一条小径,是回到城里的,在一片民居周围,公孙策一怔,屏住呼吸放轻声音叮嘱,“小心些,我发现兰生有一些不对劲。” “这里不像是在城外,还在城里?”花满楼听到周围隐约还有那些街道上的吵闹声,“兰生这么鬼鬼祟祟的,怕是有什么秘密隐瞒着,连戏园的人都不知道。” 藏身在角落里,公孙策盯着兰生悄悄的进了一户人家的家门,皱了皱眉头。 兰生难道和这户人家有关系? “我们先回客栈重生之无情救世主。” 这会儿要是进去也问不出什么,说不定还打草惊蛇,只能回去想办法,看看白天能不能寻个寄回来这里,打听一下主人家是什么人,这户人家是什么来历,查清楚明白了再来盘问也不迟。 两人商量一番便从这里离开,发现这里有一条直接到了大街上的巷子,公孙策走出巷子,还在想刚才兰生的打扮,身边的公孙策便开口了,“兰生是故意绕了一圈才去这户人家,看来的确是有一些联系,否则为何要这么小心翼翼。” 太过谨慎的举动让花满楼和公孙策心里的怀疑更大,不免对兰生的身世也怀疑起来。 回到客栈里面,公孙策伸了一个懒腰示意小二把热水送来后坐在桌边给自己和花满楼倒了一杯茶,揉了揉脖子道:“看来要是知道兰生隐瞒的事情,距离破案又进了一步。” “还有一个,作案手法。” 怎么杀死的严誉。 严誉的尸体两个仵作轮番检查都只是查出平时在鱼水之欢上不节制,其余的方面吗?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的线索吗?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在想这个问题,却也没有得出结论。 “明天去一趟衙门,在衙门里面说不定有线索,我去检查一下尸体,还有让杭越去查一下那户人家的来历,不过带路的事情就得交给你了。”公孙策笑看着花满楼道:“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怕你和我在一起时,闲不住。” 花满楼这话说完,公孙策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啊,和我一块的时候忙,和你一块的时候闲着,这也算是劳逸结合,真是……” “真是什么?” “合拍。” 小二敲门,公孙策站起来走到花满楼身边时,俯身低头凑上前,快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去开门,“待会儿不用来端水了,这房里不需要伺候了。” “好嘞,两位客官好生休息。” 小二退下替两人把门给关上,公孙策端着水到一边的架子上放着,“洗漱睡了吧,刚才虽然没有杭越喝得多,但是还是喝了不少,不过你酒量竟然不错,怎么没听你说过?” “公孙公子不贪杯,我总不能对月自饮吧?” “噗,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不喝酒连你喝酒的权利也剥夺了?这样显得我好没道理。”公孙策把帕子递给花满楼,“你若是愿意喝,我就陪着你喝。” 花满楼擦了脸把帕子放下,“百花楼最好喝的酒是什么,你知道吗?” “百花酿,陆小凤提到过。” “回到百花楼,这百花酿怕是没了,只能另外酿了。” “我懂得医术,这酿酒倒是不怎么会,不如你教我,两个人一块,总比一个人做来得快。”公孙策也擦了脸,走到烛台边吹了灯往床边走,“百花酿可是久闻大名,就差亲自品尝了。” 花满楼上前一边脱下外袍一边道:“自是不会让你失望。” 闻言公孙策笑着钻进被子里,“你这样勾起我的期待,若是到时候不如我期待中的,岂不是白白让我向往吗?” 花满楼也掀开被子躺下,“不会。” 坚定的语气一如既往。   ☆、100|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第二天早上,公孙策和花满楼去了衙门,杭越昨夜喝酒了,早上倒是按时到了衙门。杭越见到两人的时候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俩,想到昨日请人去家里做客,结果自己喝醉,把客人给晾在一边。 挠了挠脑袋,道:“你们俩来衙门了啊,昨天,嘿嘿真是抱歉,我这人一贪杯就没个形,没吓到你们俩吧?其实我也很少喝醉,就是昨天高兴而已。” 高兴得得意忘形了,不过知晓杭越的性子,公孙策收敛玩笑之色道:“知道了,我们不介意看到你出丑,不过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这件案子才能找到关键的线索,不知道杭捕头现在清醒觉得有干劲了吗?” 杭越立刻收起不正经的样子,道:“肯定有,公孙先生吩咐就是,还客气什么。” “你和花满楼现在去昨夜我和他发现的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一点有关于兰生隐瞒的事情线索,不过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否则有可能功亏一篑。”公孙策担心会打草惊蛇,花满楼倒是平时做事不担心,可是杭越昨夜喝了酒,现在还有没有彻底清醒他可不敢肯定。 杭越见公孙策眼神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公孙先生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搞砸的,你可千万别因为我昨夜醉酒的事情担心我会坏事,我保证我肯定不会坏事的。” 知道杭越认真,公孙策也放下心,“恩,你们小心为上,我去检查一下严誉的尸体,再过几日这尸体也查不出什么了。” “如今天热,这尸体是保存不了多久,所以公孙先生要是有什么怀疑的还是赶紧去看看,过两日就得让戏园的人来把尸首给带走安葬了。”杭越提醒道:“人死了总得入土为安,一直放在衙门,戏园里的人也会不满。” “恩。” 衙门里虽然专门批了一间屋子来放置尸体,但是也保存不了多久,尤其是这样天热的时候,即使屋子里放着半屋子的冰块也无济于事。仵作们验尸也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尸体越久对验尸的工作阻碍就越大。 看着花满楼和杭越离开,公孙策在捕快的带领下走进验尸的屋子里。 “公孙大人,你进去吧。” 捕快的脸色很是纠结,像是这尸体有什么不能靠近的东西一样,公孙策摇了摇头换上衣服走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弗兰德气味,不由得失笑——难怪刚才那捕快的脸色那么难看,谁整日守着尸体能脸色好看,真是辛苦了。 走到严誉的尸体旁边,公孙策站在那里,粗略的扫了一眼严誉的尸体的确是看不出什么,不过严誉的身形也不算是瘦削,按道理来说是不会被什么鬼怪之谈吓唬到,死的不明不白,连死因都不知道,真是让人觉得诡异。 站在尸体面前,公孙策忽然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严誉的左手,发现左手上面竟然有一道曾经被抓伤的痕迹,在手背上,已经是愈合结痂留疤,倒不是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伤口不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反倒是被人给抓伤的。 严誉怎么会被人抓伤成这样,留下这么深的疤痕。 和人发生了什么冲突,竟然会打起来。这伤口也不是新的,不是和张少爷的冲突,那是很早之前留下的?公孙策站在里面完全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有什么,专心的检查尸体。 尸体上面果真和仵作说的一样,并无什么异常的地方,连个伤口都找不到。 皱着眉,正欲离开的时候,公孙策忽然想到了在扬州的案子,那时的慧通和尚曾受过伤,但是致命伤却是在后脑的一个细微的针孔,难道严誉的死因也会是这样?这么近的距离能杀死严誉的,还是用这样的手段,恐怕—— 不对,如果是用暗器的话,完全可以在酒楼二楼动手,再加以那面墙上动手脚,造成是因为女鬼出现受了惊吓才死的。 但是到底是什么可能会将伤口隐藏那么久,即便是那么细小的伤口,两个仵作检查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检查出来,难道是还有其余的隐情?公孙策心里的疑点越来越多,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从尸体上面下手。 从房间里面出来,公孙策道:“杭捕头和花满楼回来了吗?” “回公孙先生的话,还没。” “这个时候还没回来?难道是——”公孙策沉吟一声道:“你们再往这里面搬一些冰块,要多,一定要足够冷,严誉的尸体暂时不能坏掉,对案件调查很不利。” “是。” 一身有些潮湿不太舒服,公孙策和捕快交代了一句之后直接回了客栈,刚把衣服换好,花满楼和杭越便进来了。 “噫,你们怎么来了?” “那户人家真是巧,竟然是——”杭越见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瞥见床上的被褥枕头,忽然觉得有一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才坐下,“是昨日撞到你的那户人家,那女子名叫秀禾,我们找了一个借口进去的,你们昨天真的看到兰生进了那户人家,而且好一会儿没出来?” “这个叫秀禾的人,我说怎么有一些眼熟,果然是眼熟。” 公孙策把刚才的衣服收拾好,放在一边的篮子里,回到桌边坐下道:“你们不觉得兰生和这个秀禾有几分的相似吗?如果按照年纪来说,他们或许是姐弟,如果真的是姐弟,那兰生对我们说的话就有隐瞒,他说自己如今孤苦无依,世上再无亲人,但是这个姐姐从哪里来的?” 这下杭越也不语了,因为秀禾和兰生的确是有几分的相似。 虽然天底下相似的人不少见,但是相似还能在深夜相会的,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怕是没有别的关系了。但是即便是有一个姐姐,兰生也不需要隐瞒啊,这样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有一个姐姐的事情。 三个人都沉默着想事情,公孙策盯着杯子里的茶,想到刚才严誉身上的发现再联系到花满楼的话,心里一咯噔,竟然是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杭越,没有开口,只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想的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案子绝对不能—— “杭越,我想起来了,你去衙门一趟,严誉的尸体应该还有什么线索,在屋子里面多放一些冰块,你派人隔一个时辰去看一次,你亲自去看也行,我要知道尸体的变化。”公孙策忽然开口,就是让杭越回衙门。 杭越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公孙策平时也是这样会忽然有了想法,便道:“恩,那我先回去了。” “有什么消息立刻来通知我们。” “一定。” 杭越刚离开,公孙策还未开口花满楼便已经笑着问,“你把杭越支开,是有什么话要说,而且是不便杭越知晓的,是不是和兰生的事情有关?再确切一点的话,是和……兰生还有严誉有关。” “你怎么——”话没说完却想起来花满楼这人心思细腻,连兰生抗拒他的碰触都看出来,何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声,“这件事情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 “兰生和严誉有私情。” 花满楼直接的说出来,让公孙策呼吸一滞,坐在那里,猛地想起了当时宫云的案子,当时的宫云还有……如今难道是要旧事重现吗?公孙策当时只觉得惋惜,如今却替兰生担心。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是兰生所为,或者不是兰生做的,但是案件开堂那日,要有多少的流言蜚语把兰生给压死,连带的秀禾母子也会被邻里另眼相待。 “我们去一趟戏园,我想去看看黄湘儿。” 黄湘儿疯癫是不是因为严誉和兰生的事情,还是在张府那日发生了什么,有冲突的是黄湘儿和严誉,因为两人争执引来张少爷,张少爷和他们起了口角,后面才打起来。张少爷记不清当时的情况或许是酒后失言,只当是自己得罪了人家,真的调戏了人家姑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 “黄湘儿的疯癫,真与假,一试便知。” “你是说黄湘儿可能是——”可能并不是真的疯癫,只是有意逃避或者隐瞒什么事情。那黄湘儿想要保护的是兰生是戏园还是另有其人?那个真正的凶手。 真是一笔糊涂账。 房间里面陷入沉默,公孙策叹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去戏园吧,黄湘儿肯定在瞒着什么。” 黄湘儿有所隐瞒,兰生有所隐瞒,到底戏园里面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包括那个黄班主,对这些事情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说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才是那个凶手。 花满楼走到公孙策身边,拍了一下公孙策肩道:“案子会水落石出的。” “恩。”   ☆、101|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客栈到戏园不算很远,公孙策和花满楼来到戏园的时候,戏园里面正在排一出戏,公孙策和花满楼也不好上前打扰,只能在一边站着等他们忙完。 听戏公孙策不大懂,平时也对这个没有研究,加上公孙真虽然也去听过,但父子俩爱好的还是杂耍。戏园里又有一股淡淡的香烛味道,而且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别的原因,竟然觉得戏园里比外面要暗不少,唱戏声因为空旷的场地变得更响亮。 “这出戏怎么有一点……” “霸王别姬。” “这不是——”公孙策没往下说,想起来四年前的案子。四年前的案子,死的女子唱的就是这出戏,这次戏园里怎么在排这出戏,难道是有什么安排或者意义? 想到四年前的案子,公孙策问,“当年死的那个女子叫什么?” “抚琴。” “……抚琴。”公孙策重复了一遍,视线落在戏台上正在扮演虞姬的兰生,上妆过后本就生得秀气的眉目如今更是雌雄难辨,若是真的是那样,兰生今后要如何继续生活? 花满楼察觉到公孙策的心事,“你想的事情如果不成立的话,那么凶手就可能是另有其人,现在——” 黄班主忽然走过来打断了花满楼的话,“两位大人前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调查吗?真是抱歉,刚才我在那边盯着他们排戏,下面的弟子也没人来说你们来了,不知——” “黄班主,我们想见黄湘儿。” 闻言黄班主一怔,盯着公孙策和花满楼,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找个人带你们过去,这里……我走不开。” “有劳。” 面不改色的看着黄班主,公孙策拱手后瞥见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对着他们点头示意,“两位可以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小姐的房间,不过……小姐情绪不太稳定,你们说话的话,要小心一些。” 情绪不稳定?这都过了三日,难道黄湘儿还没从上次的惊吓中醒过来? 丫鬟点头道:“小姐现在好一些了,但还是有一些怕见到生人,你们待会儿进去,千万不要用话来刺激她,否则小姐的病情要加重了。” 两人只能点头。 黄湘儿的病情这么严重,但是据杭越那边的线索,戏园里面除了事发当日请了大夫前来外,之后再没请过大夫来。这黄湘儿是真疯还是假疯,怕是得另外定夺了。 这件事情的真假如何,待会儿见到黄湘儿便知道没有尽头的夜。 公孙策不冤枉人,但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即使这个凶手是有原因。该死的人理应交给官府查办,按律处罚,何来这私刑一说。 黄湘儿的闺房外面放着一张凳子,上面还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有绣花的针线和还没完成的锦囊,公孙策见状问丫鬟,“这是你家小姐的东西吗?” “恩,小姐平时无聊的时候就坐在这里绣东西,晒晒太阳,日子过得安逸,这只锦囊是给严誉的,可惜——”丫鬟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想起什么问道:“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抓出凶手,还严誉一个公道啊。” “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 “恩!” 丫鬟点头,推开门轻声道:“小姐,班主让我带两个人过来,你醒着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公孙策和花满楼进门的动作都轻了一些,来到外面的花厅,黄湘儿闻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是两人,瞳孔一紧,浑身一颤,盯着两人不敢上前。 “小姐,两位公子是好人。” “……你们、是爹让你们来的吗?”黄湘儿说完想到两人能过来,这句话是白问,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是官府的人,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深吸一口气方才走到桌旁坐下,“小翠,你出去,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是,小姐。” 公孙策和花满楼坐在那里,黄湘儿不安的坐在他们对面,屋内就算是白天也点了一盏灯,还点了安神的熏香,黄湘儿果然这段时间的情绪很不稳定,恐怕夜里都不能入睡,只能靠外物来帮助才能睡着。 看了一眼黄湘儿,公孙策问,“黄小姐,你这几天是被梦靥缠身吗?” “你?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情绪就会失控,那个时候你们就算是想要问,我也回答不上来,那些疯言疯语你们也不会当真。”黄湘儿似乎知道自己的病情,有些无奈道:“你们是想问严誉的事情还是兰生的事情,还是……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情?” 这样的坦白让公孙策和花满楼措手不及,他们俩没想到黄湘儿竟然会把这件事情这么说出来,这事情严誉和兰生恐怕想要带进坟墓里面,现在严誉已经不能再开口,兰生也不可能会说出来,黄湘儿却没有顾忌的说了出来。 “你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黄湘儿凄惨一笑,“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我最宠溺的师弟,你说我能不知道吗?我就算是想要装作不知道,可是——” 可是怎么可能,就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黄湘儿说完眼泪掉下来,继续道:“他们俩有一次在兰生房里……被我撞见了。” 公孙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不由自主的看向花满楼,花满楼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眉头都不皱一下,不免因为自己的不够镇定懊恼,“大概是在多久以前?你们定下婚事之前吗?” “是。” “那你还愿意和严誉成亲?你……应该不愁想要娶你的人。”公孙策想了一下措辞才说了,“你何必要嫁给一个和你师弟有染的人?” “因为我喜欢他啊,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恨不得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黄湘儿忽然趴在桌上痛哭起来,“你让我怎么不答应?而且他答应我了,答应我说不再和兰生有往来,他答应过我了。” 黄湘儿的哭声让两人一时无言,花满楼道:“那你现在这么伤心,不单是因为他的死,还是他……背弃了他对你发的誓对吗?” “没有,只是兰生缠着他,兰生……不再把我当做是师姐,处处都避着我,就连这次,他都没有来这里看过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黄湘儿的情绪很激动,公孙策和花满楼不敢再多问邪宠之妃乃倾颜。 两人从房间里面离开,临走时,公孙策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出了门对外面的丫鬟道:“进去照顾你家小姐吧,她的情绪有点不稳定。” “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还严誉一个公道。” “放心。” 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公孙策看了一眼花满楼,“这件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现在去酒楼?” “恩。” 张家酒楼的二楼如果真的证实了当时有人在上面作祟的话,那么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凶手是谁。在酒楼里,一个在那个位置行迹奇怪的人肯定会引起其余人的注意,除非是熟人,当时在那里观看楼下的热闹。 七夕那日很是热闹,不少人不在街上游玩,会在选择一个高处看热闹,酒楼的二楼临窗正是好位置。 离开戏园的时候,公孙策回头看了一眼戏台上面还在唱着虞姬泪别霸王的一幕,公孙策收回视线,看着脚下的地面,叹了一声和花满楼并肩从戏园出去。 酒楼的掌柜已经知道公孙策和花满楼会来,一听两人的来历便把那日的事情全细细说了一遍,包括那日的客人大概有哪些,还有不少熟面孔。 “掌柜,在二楼临窗,就是我现在这个位置当时你还记得是谁站在这里吗?” “记得记得。”掌柜点头,“这地方啊,因为是个观景的好地方,七月初七那天,我们酒楼这旁边的位置加了价钱,平时坐这里的客人都是有钱人家,算是日子不错,可那天竟然是城西最穷的那个要饭的,平时好赌,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天竟然换了衣服,要了这个位置。” “那乞丐平时在城西的什么地方?” “就在城西的豆腐坊边上,豆腐坊的老板娘还去官府里说过几次,这乞丐耽误她生意,还占她便宜。”掌柜说完问道:“要是两位大人不知道地方,我让一个伙计带你们去?” “不必了,多谢掌柜。” “那两位大人慢走。” 城西豆腐坊的乞丐能够在酒楼里面买下一个位置,还换了衣服打扮得干净,这里面恐怕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就是不知道这让他办事的人到底是谁了。 “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吗?” “或许一样也或许不一样。” 公孙策沉默,对于这件案子,恐怕和从前一样,这凶手的理由总归是会让人心寒,让人觉得惋惜。 严誉的死,恐怕是对戏园最打的打击。 想起之前看到的黄班主,短短几日好像老了十岁,公孙策不免有些担心。 “花满楼,查案多了,我发现——” “相信你的信念,其余的事情,大多来说,都是咎由自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因自然会结出什么果,有的事情不必太过执着了。   ☆、102|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城西的乞丐不难找,只要找到那家豆腐坊的老板娘,老板娘对那乞丐是痛恨得很,见到公孙策和花满楼打听那乞丐的下落,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城墙下面的公告。 “喏,人在那里,你们自己过去吧,最好是把他抓起来,否则每天在这里坐着耽误我生意,比那来收租的老板还来得准时,一到时辰就过来,真是烦死人。”老板娘让那乞丐弄得生意都不上心,一想到乞丐蹲在自己门口什么也不做,就耽误她生意,气不打一处来。 公孙策和花满楼闻言向老板娘道谢,然后朝着那地方走,在告示下的乞丐见到两人过来,本来还笑脸盈盈的打算讨几个钱,谁知道看清了人过后,撒腿就要跑。 见状公孙策干脆站住不动,盯着那乞丐,花满楼脚尖一点,直接飞身到了乞丐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乞丐一见花满楼会功夫,扭头就跑,还没跑几步,就见到拐角位置走出来的杭越,这下是四面楚歌,插翅难飞。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把你带回衙门去问点事情。” “哎哟,青天大老爷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乞丐张口就喊,跪在地上,“杭捕头,我可是一等良民,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我也从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杭越觉得好笑,这乞丐真是睁眼说瞎话,“你还一等良民?你这是把本捕头看做傻子哄吗?我可还没说你做了什么,你这急着撇清自己,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来人,把这个乞丐给带回衙门去。” “是!” 两个捕快上来押着乞丐走了,公孙策和花满楼一块走到杭越旁边,杭越见状道:“走了,回衙门,把这件事情给问清楚,凶手逃不掉了。” “戏园里安排人了吗?” “昨夜你给我信,我就已经安排了,公孙策啊,你果然是聪明得很,竟然料到了他们可能会逃走,还好提前安排人,否则到时候扑了个空,前功尽弃。”杭越抬手拍了一下公孙策的肩,“不愧是公孙策。” 闻言公孙策只是笑着摇头,想起什么看着花满楼,“幸好你昨天发现了异常,否则真的要冤枉了好人。” “只是突然想起来。”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走了,回衙门,这案子破了,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说不定,四年前的案子也能一起破了。” 公孙策说了一句话,杭越一愣,看着公孙策,“难道你们已经拿到了证据吗?四年前的案子和严誉的案子真的有联系?还是——” “到了衙门再说,走。” 回到衙门,三人到了大牢里面,乞丐正在那里坐着,哭喊着自己冤枉,公孙策走上前,示意狱卒把门给打开,走了进去,“七月七日那天,事发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乞丐闻言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道:“我能在哪里,那天我捡到了钱了,我去酒楼里面寻了个地方坐着看热闹,平时我是饱受欺负歧视,那天扬眉吐气了异能修神录。” “真的?你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乞丐眼神慌乱,四处乱扫着,公孙策勾起嘴角,“你知道包庇凶手罪同一等,也可以斩首问罪吗?帮凶也要关十年以上还要发配边疆,你——” “我说我说!是、是戏园里的那个大小姐让我那天去那里,然后,然后在他们开始唱戏时,就是鹊桥相会那一幕的时候用弹弓把一个硝石弹到那面墙上,我、我以为就是……哪知道那个男的竟然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乞丐跪在地上磕头道:“你们把我放了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杭越愣住,看着公孙策和花满楼,却见两人气定神闲,不意外乞丐的话,无奈叹了一声。 “你把硝石弹过去,那墙上有什么?” “一簇绿色的火,而且、而且还是一个人脸,我当时吓到了,趁着没人注意就溜走了,那天在酒楼看热闹的人很多,也没人注意我,很多也没注意那面墙,都在看戏,那人脸一闪而过,我心里怕,就走了。” “杭越,派人盯着他,现在我们去戏园。”公孙策说完,走出牢门。 花满楼跟在一侧,“心里的石头落地,但是依旧不觉得轻松。” “想要轻松也轻松不起来。” 杭越吩咐狱卒那边盯紧乞丐过后追上两人,“你们俩真是瞒得深,竟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怎么还一直在查,是——不敢肯定吗?” “的确是不敢肯定。” 黄湘儿娇小而且平时从戏园里的人看来,性子安静,又不爱热闹,怎么会有了杀意,一直见过兰生再见到黄湘儿后,他们才敢肯定,黄湘儿已经让一些事情给折磨得濒临崩溃。 两人不敢相信推测,一步步的顺着线索查下去,线索直指一人,就是黄湘儿。 “尸体上的针眼显出来了吗?” “恩,仵作已经检查过,的确是打中了致命的穴位,才——” “走吧。” 三人的心情都有一些复杂,来到戏园门口的时候,在那里守着的捕快见到三人,上前行礼后道:“大人,人都在里面,一个都没出来过,现在进去缉拿凶手吗?” 公孙策点头,“恩。” 进到戏园里,那股香烛的味道浓厚,平时有吊嗓有排戏的热闹不见,只有每个人脸上写着的恐惧和担心还有猜忌,生怕身边的人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不敢靠近。 黄班主身上穿着一件缎子上衣,宽大的袖口,上面绣着精细的花样,端坐在太师椅上,听到动静抬头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客气的笑点头,“三位大人是来缉拿凶手的吧?” “是。”公孙策拱手道:“黄班主既然知道,不如直接把凶手交出来。” 平时穿着朴素的黄班主今日显得富贵,点了点头,“三位大人请坐,我已经让人去把她带来了,你们放心,我……也想明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不该插手的。” 本不该插手,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 闻言公孙策一愣,看向黄班主,觉得他有话要说,“黄班主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正是暗夜的恋章。” “四年前的案子吗?”公孙策问。 黄班主点头,“公孙先生果然是才智过人,四年前的案子,的确和我们戏园有关……不过那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长,与抚琴相约一同私奔,最后却起了杀心,不愿抛弃自己的身份,不愿去流浪过孤苦无依的生活,竟然将一个姑娘给害了。” “怎么做到的?” “抚琴的尸体是不是少了一簇头发?活活疼死的。” 黄班主短短的一句话让公孙策和花满楼还有在场的人浑身一颤——竟然是这样的手段,竟然有人这么残忍,活生生让她疼死。到底是多狠心才会对一个女子下这样的狠手。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公孙策看着黄班主,正欲问什么,黄湘儿一身绒黄罗裙,梳洗打扮一番后气色好了许多,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见到众人并不意外,福身施礼道:“湘儿见过几位大人,敢情几位大人容我与父亲告别,说几句话,你们先行出去,我一会儿就来,不过——公孙先生你留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恩。” 公孙策答应了黄湘儿的请求,杭越也不好说什么,领着众人出去。堂内一时只剩下黄班主父女和公孙策,公孙策看着黄湘儿镇定从容的样子,不免替她惋惜。 黄湘儿忽然跪下,跪在黄班主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时,双眼泛红,“爹,女儿不孝,一时迷了心智错了错事,但是做了就该承担,想了几日,觉得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您,日后您莫要怪罪我,我下辈子再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黄班主闻言不语,眼眶却渐渐湿润,拢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紧。 “公孙先生,兰生是无辜的,戏园的人也是无辜的,我知道兰生让那负心汉给欺骗了心和身子,可我不怪他,他打小也和我亲近,谁知道那混账竟然对兰生起了心思,真是杀他千百次都不足为过,湘儿只求你们不要为难戏园里的人,兰生是个懂事的孩子,必定知晓我的心意,会好好替我照顾我爹,也算是黄家后继有人,只是——”黄湘儿跪着,腰背挺直,“这件事情,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兰生日后必定抬不起头做人。” 公孙策站在那里,盯着黄湘儿看,愣了半晌终于点头答应,“放心,杭越会照顾他们的。” “多谢公孙先生,我心愿已了,你——” 兰生忽然冲出来一把抱住黄湘儿,“湘儿姐你不要胡说,替我掩饰了,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兰生跪在那里抓着公孙策裤脚不停磕头,“公孙先生,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大人,你待我走吧,这一切都是我做的,真的,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黄湘儿站起来,弯腰把兰生扶起来,替他把额头的血迹擦掉,“傻瓜,公孙先生既然来了,那就是拿到证据,即便是没有证据,我本也打算去自首,逃避了几日,想明白了,你日后替我照顾好我爹,我在地下便能心安。” “不行!你不能去,师父会难过的。” 兰生抓住黄湘儿的手,一脸警惕的盯着公孙策,“你不能带走她,你把我带走吧,湘儿姐是为了维护我才那样说的——” 黄班主忽然出声,“兰生,日后你便姓黄。” 公孙策三人一怔,看向黄班主。黄湘儿跪下,“爹,女儿不孝。”   ☆、103|〡〡〡家〡〡发〡表 从戏园里出来时,黄湘儿跟在公孙策后面,杭越见状,摇了摇头示意两个捕快把人带走。看向公孙策,却见公孙策神色恍惚,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眼角竟然有些红。 还未开口问如何,花满楼已经走上前拍了一下公孙策,“去衙门吗?” 公孙策摇头,“证据已经交给了他们,剩下的事情杭越能做,我……我想回客栈。”公孙策说完,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些鼻音,花满楼知道他现在情绪不好,向着杭越的方向点了点头,同公孙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杭越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视线看向戏园里面走出来的兰生和黄班主,兰生扶着黄班主,黄班主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黄湘儿被带走的背影。杭越对着黄班主抱拳道:“日后戏园我杭越罩着,谁和戏园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你们只管放心的唱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会出现的。” 黄班主一愣后才道:“好,多谢杭捕头。” 入夜,公孙策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坐着,身边的花满楼一动,公孙策有一些抱歉道:“吵醒你了吗?” “不是,睡得不安稳。” “我……”公孙策从下午回到客栈,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刚才睡下不过一会儿,已经梦呓了几次,现在惊醒过来,必然是和这次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公孙策摇头道:“我想……” “叩叩——” “谁?” “两位公子,是官府的人。”小二在外面答应道:“两位公子若是方便的话,那人在楼下等着你们。” 闻言公孙策掀开被子拿上外衣穿上,顾不上等花满楼直接跑下楼,见到一个捕快站在那里,公孙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道:“是什么事情,半夜里你得来一趟。” “……黄湘儿在狱中自杀了。” 一句话让公孙策浑身一震,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你先去衙门,明天一早我就过去,对了,你还要去戏园吗?暂时不要去,明早……再去吧。” “是。” 捕快离开,公孙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一阵风吹来,觉得有些冷,往自己脚上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不免苦笑着摇头打算回楼上。 花满楼站在门口,听见公孙策上来的声响,把门推开,“睡不着的话,坐着说会儿话。” “我是不是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公孙策没说,可头一次有一些想要不把凶手抓出来,忽然想起从前的案子,好像每一次都在真相和感情边缘徘徊,凶手是认识的人,是朋友,但是他们杀了人,有的杀了无辜之人,有的杀了该死之人,公孙策一时竟然不知道他这样的坚持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花满楼倒茶的动作一愣,随后道:“你的坚持是真相,真相背后的那些事情,和你无关重生之悠悠然。” 公孙策内疚,因为凶手犯案情有可原,但是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那些原因同公孙策并无多大的关系,即便是情有可原也同公孙策无关。 闻言公孙策苦笑,双手握住被子,“黄湘儿自杀了。” “这样做,或许好一些。” 能保留住戏园,能避免了一场审问,审问逃不开杀人原因,若是说出原因,兰生日后要如何做人?被人强迫成了娈童?供人玩乐还是说不自量力想要插足两个人的感情? 死了的人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坐到天明,两人换了衣服去衙门,在衙门门口撞见了戏园的人,兰生和其余几个戏班的弟子一块,抬着两具尸体。兰生见到公孙策和花满楼,对着他们点头,随后招呼其余的人离开。 杭越从衙门里出来见到他们,上前道:“尸体让他们领回去安葬了。” “恩。” “你还好吧?” “我看上去很不好吗?” 杭越摸了摸后脑,“也不是,就是担心你觉得是你的错,但是这件事情不过是一桩悲剧罢了,明日就是七月十五,他们也正好下葬了。” “今后戏园得劳烦你照顾了。” “这有什么,这群小子我瞅着都是安分的,我照顾一二也没什么,况且月影还喜欢听戏,她去听戏这下可能占个便宜了。”杭越故意开玩笑道:“案子了解,四年前的案子也破了,你们要去哪里?” 杭越这一问,公孙策和花满楼一时都没回答上来,花满楼想了一下道:“明日再离开,去江南,我们本来也是打算去江南的,不过是遇上这件事情才在这里多留了几日。” “江南好啊,离这里也就几天的路程了,那里风景秀丽,景色迷人,人杰地灵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也带着月影回去,她很想念那里。” “月影是江南人?” “恩。” 三人闲聊着,杭越又说今日准备了好酒好菜,让他们去家里做客。公孙策和花满楼想着也没有地方可去,便和杭越一同回去,在路上又买了一些熟食,刚付了钱便遇上了秀禾母子。 秀禾见到三人,笑着点头,“多谢几位大人不为难兰生。” “你们姐弟多年才得以重逢,不过如今兰生怕不能常常陪伴在你身边。” “不碍事,能知道他过得好就好。”秀禾说完,带着孩子离开。 杭越摇头,叹了一声,“这世事无常,真是谁也说不准日后会发生什么,就好比我,也从没想过当年月影会抛下一切跟我来这里,不过她既然愿意,我定是要一辈子都待她好的。” “你今日这么高兴,难不成是有什么好事?” “她不藏着酒了。”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酒鬼。” 杭越也跟着大笑起来,“酒鬼还差一点,但是这肚里的酒虫倒是不少。” 来到杭越家,月影已经准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等着,两人把熟食给了月影,月影弄好之后给端上来,笑着问道:“案子破了,不管凶手如何,总归是真相大白,三位大忙人,这次可别在饭桌上说案子的事情了皇妻。” “哪敢。” “夫人都说话了,我自然是不再提了。” 月影一笑,给三人斟满酒,“杭越能够结实两位朋友,是杭越的福分。” “嫂子客气了,不过听闻嫂子是江南人氏,我们现在要去江南,若是你们去的话,不妨来找我们,换我们尽地主之谊。”公孙策道:“否则白吃白喝两顿,这面上挂不住。” “公孙公子这话可是见外了,不过江南我也有多年不曾回去,不知你们打算去哪?” “姑苏。” “原是姑苏吗?正巧我娘家也是在姑苏。” 这般说起来,倒是有缘分。 饭桌上也不觉得无话可说,闲谈几句,品着酒还有好菜作衬,四人一顿饭竟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吃完,杭越这次倒是没有喝醉,不过却想起什么,问道:“上次花公子说是答应同我比试一番,不如就现在吧,我想跟花公子讨教几招。” “这是——” “明日你们就要走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我先出招了。”杭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对着花满楼出招,花满楼颇为无奈挥扇挡住拳头,向后移开。 勾起嘴角道:“那就得罪了。” 公孙策和月影无奈,只能把桌上给收拾了,免得待会儿碗碎了一地。 挪开桌子,院子里更加宽敞,月影和公孙策一块坐在边上看那两人比划。 “嫂子有了身孕吧?” 月影诧异的看着公孙策道:“你还会医术吗?连他都没瞧出来,还日日和我在一起,真是榆木脑袋。” 不免抱怨几句,惹得公孙策笑道:“杭越只是对这些比较迟钝,不过嫂子的身孕才有一月,这段时间小心才是,不过我看你的模样,脉象应该是平稳的,孩子长得很好。” “我悄悄去看过大夫,大夫也是这般说。” 月影面上出现一抹温柔的笑意,盯着杭越道:“我一直都不后悔,即使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很辛苦,但是他对我好就值得了,两个人一块,是得看对方的心意和品性,他都好,我自然跟着他。” “嫂子看得明白,他一直觉得有愧于你。” “他就是这样。” 说完看着公孙策,又带着深意的笑看向那边的花满楼,“你们也会一样的,我瞧得出来,他处处护着你,连酒都替你挡下,还半点不露痕迹,心思细腻,难得的认真。” 闻言公孙策耳根发烫,没料到月影竟然看出来,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我知道他好,否则也不会这般和他一起。” “能下定决心,是他值得,这感情里,没谁吃亏也没谁欠了谁。”月影说完站起来,看那边的杭越,“这人打不过还硬上,花公子真是对他客气了,应该好好挫措他的锐气。” 公孙策笑道:“嫂子真是慧眼识人。” 坐在那里,看着花满楼,公孙策觉得,花满楼这般行云流水的功夫,真是赏心悦目。   ☆、104|〡〡〡家〡〡发〡表 隔日,公孙策和花满楼走在街道上,背着包袱,车夫正在给马套上绳子,忽然街角传来一阵声音,天色暗沉,街上想起的唢呐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公孙策闻声看去,见到是黄湘儿和严誉的送丧队,整个人僵在那里。 黄班主走在最前面,兰生捧着牌位,一行人一路走过他们面前,公孙策摇了摇头转身道:“阿大,驾车出城吧。” “是,公子。” 上了马车,外面的声音依稀还有传来,公孙策却收敛了心里的内疚,放下在这里的事情,看着花满楼道:“这回可不会再遇上什么别的事情了,否则这又得耽误一阵子才能回江南。” 闻言花满楼笑着答应,“自然是不会再遇上什么事情。” 天气越来越好,不过越靠近姑苏,这天却有些热得让人发困,浑身乏力,恨不得泡在水里睡上十二个时辰。炎炎夏日,走了三日才到了姑苏。花满楼和公孙策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一笔不菲的酬劳,便让车夫自己安顿了。 “怎么不直接去花家?” “姑苏景色这般好,就算是街道上的人家也格外雅致,从这里走进去,并不费什么功夫。”花满楼摇着扇子,带着花满楼往里走,“不过花家家主不在这里,这里只是我的住处。” 公孙策抬眼疑惑的看着花满楼,“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也真是奇怪的,每个人都不住在一起,花逸轩住在扬州你住在这里,花家家主也就是花老爷不在这里也不在扬州,真是有些意思。” “花家的人向来自由惯了。”花满楼说完,和公孙策渐渐走入闹市中。 从前没有来过姑苏的公孙策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果然举止处处透着风雅秀丽,人杰地灵,“这里住久了,也就不愿意离开了,难怪你喜欢这里。” “在这里,总能静下来。” “恩。”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公孙策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来人便拉住他身边的花满楼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这百花楼里的话可都要遭殃了。” 花满楼也是一怔,恍惚间还以为身在原来的世界,可随后一想却不由失笑,“平日让你们跟着侍弄,你却总是偷懒,别的都会,惟独没学会如何对待这些花草。” “少爷教训得是,花平日后再也不敢了。” “阿策,我们先回去吧。” 公孙策一愣,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平时在你身边照顾的人就是他吗?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花平,这名字莫不是你给取的吧?” 花满楼但笑不语,公孙策险些自己呛着自己,“其实这名字比较容易记住穿越之洪荒男妻。” 听到这话,花满楼笑意更深,“的确是比较好记。” 来到百花楼的时,公孙策才知道原来百花楼果然不是夸张,在下面便能看到在二楼的那些花草,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有几只蝴蝶正在花间飞舞,公孙策抬头盯着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看向花满楼,“晚上睡觉时,怕是也能闻到这花香,不过这味道和你身上的有一些像。” “许是在这些花草中待得久了。” 不过离开百花楼也有近两年的时间,公孙策竟然还能记得当日他身上的味道,不免惊讶,“上去看会更好。” “花平呢?” “他去后厨准备吃的,还有写一封信告诉大哥,我回来了。”花满楼解释完了,带着公孙策往二楼走,竟然和记忆里的百花楼半点没有差别,花满楼放下心,笑道:“后面还有一个院子,有厨房还有花平住的地方,还有一个亭子。” 闻言公孙策点头答应,“在这里肯定要住很久,慢慢的就能知道了。” 到了二楼,推开门便是花满楼的卧房,卧房伸出去的地方便是放置那些花草的地方,没有用门隔开,而是两道帘子,一道厚实一道轻薄,平时那道厚实的都掀开在一边,天气转凉才会放下。 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具,公孙策伸手摸了一下杯子,见花满楼走到那些花草中,拿着旁边的水壶给那些花草浇水,便干脆坐下,托着下巴盯着花满楼,手里把玩着茶杯。花满楼的动作很温柔,对待那些花草仿佛对待年幼的婴儿一样,细致认真小心翼翼,能从侧面瞧见他嘴角的笑意。 温柔如水。 花满楼忽然抬头转向公孙策的方向,公孙策一愣,那一瞬间好像觉得花满楼能看到自己的模样,竟然有意思的局促和紧张,嘴角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住。 “喜欢这里吗?” “啊?” “我想让你知道我平时的生活。” 花满楼同公孙策在一起,已经知道了平时公孙策生活,可是公孙策却不了解在花满楼遇上他之前都是在做些什么,闻言心里不免有一些愧疚,起身走上前,“我会和你一起,在百花楼过你的生活。” 握住花满楼的手,花满楼笑了,点头。 花平推开门进来喊了一声,“少爷,公孙少爷,给你接风洗尘的东西弄好了,我手艺不好,从酒楼叫了一些送过来,酒楼那边已经送来,信我也差人送给老爷了。” “恩。” 花平把东西放下就把门关上去楼下做事,花满楼把水壶放下,和公孙策回到房间里,两人坐下,公孙策一看桌上的菜便知道是花家的酒楼,“难道你大哥真的听了你的话,逐渐把花家的主业转到了生意上面吗?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在江湖上被人算计好,花家家底殷实,又是暗器世家,生意场上的人讨算计你们还得思量一番。” “大哥早有意向,那件事情不过是起了一个推动的作用。” “对了,下个月便是中秋,你要回花家主宅吗?” “若是来信,自然是要回去的。”花满楼说完道:“放心,花家的人不会为难你。” “我不是担心这个重生之种田养狼。”公孙策撇嘴道:“算了,不提这个,反正在这里也好回去也好,都一样,但是我听闻姑苏中秋晚上的灯会很美,不知道——” 花满楼闻言才知道公孙策在意的什么,“你要是想在这里,就在这里。” “不过每次灯会总是遇上事情,弄得我都有一些不敢再去,免得又是一场祸事。”公孙策想到黄湘儿的事情,不过才过去几日,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觉得恍若隔世。 本来是一桩大好姻缘,却是让严誉生生给毁了,怪只怪严誉这人心术不正。 可怜了黄湘儿父女和兰生。 “待会儿去后园里走走?” “不如去寺里坐坐,那几日梦靥缠身,总觉得有一些心里不安,去寺里找主持说说话,说不定能解掉心结。”这件事情并非是他的错,可是公孙策却被梦靥缠身,一连几日都休息不好,总是想起那件案子。 不信有鬼作案,但是公孙策却怕自己夜里睡得不安稳影响了花满楼,这才提出这个要求来。 闻言道:“依你说的做。” 饭后两人一边散步一边往寺里走,走到门口时,门口有一个小姑娘正在卖佛珠,道:“两位公子来进香吗?看看我这珠子,好看得很,绝对能够保佑你们平安无事。” “我们——” “给我们拿两串。”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姑娘眉开眼笑的把珠串递给花满楼,收了银子,继续叫卖着。 公孙策好奇的看向花满楼道:“你买这个来做什么?平时我们也不戴。” “一个小姑娘出门挣钱不已。” 公孙策一笑道:“若是换做旁人,人家便要说你要占那小姑娘的便宜了。”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勾起嘴角,“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富家少爷和穷苦女子的故事,戏本里不是都这样写吗?或者倒过来,富家小姐和贫困书生。”公孙策闲来无事看了一些戏本,越看越觉得这戏本里的事果然只会存在戏本里。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哪有那么多的怨侣。 “什么时候喜欢上戏本?“ “不是喜欢,是在那案子后想了一下找了一些来看,想看看戏园里的人平时都在看什么,看了之后发现,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戏本太多,才会让他们觉得世上的感情便是应该那样轰轰烈烈闹得沸沸扬扬,不枉在世一回,可却忘记,能有一人倾心两情相悦是一件多不易的事情。” 公孙策不想再看那些戏本,即使觉得里面一些情节的确是存在,可却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世事虽然无奈,却也不至于到了这般的地步。 进了寺里,添了香火油钱,两人便在一个小沙弥的带路下来到了主持平时修禅的禅房外面,小沙弥上前去敲了门,里面传来主持的声音,让两人进去。 公孙策和花满楼进去后,对着主持施礼。 “见过主持。” “二位请坐吧。” “多谢主持,打扰了。” 客气有礼是对主持的尊重,两人盘腿而坐,闭上眼睛,等着主持开口。   ☆、105|〡〡〡发家〡发〡表 主持一直在打坐,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敲打着身前的木鱼,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公孙策心上。房间里的紫檀香让公孙策这几日的不安还有心底对于梦靥的忌惮渐渐消散,木鱼声入耳,心也变得沉静下来。 外面庭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公孙策闭着眼,眉头舒展嘴角泛着一抹笑意。 半个时辰后,木鱼声停下,公孙策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主持,双掌合上,“多谢主持。” “公子是一个聪慧的人,一点就明白,老僧不过是敲了半个时辰的木鱼。”了悟坐在那里,看了公孙策一眼,神情柔和,眼里带着和蔼,让公孙策心里更为平静,点头示意。 旁边的花满楼站起来,对着了悟点头,同公孙策一块离开禅房。禅房外面有一株菩提树,两人站在树下,抬头看时,一阵风刚好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比在禅房内听到时更为清晰。公孙策走进树身,瞥见树身上面的一颗树脂,里面印着一个虫子的身体,黑黑的,定格在里面。 公孙策伸手碰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几十年几百年之后,这东西可就有了收藏的价值。” “人都会这样,觉得过去的东西比现在的更有意义。”花满楼抬手,夹住一片树叶递到公孙策眼前。公孙策诧异过后一笑,拿过树叶,放在手心细细的看着纹路。 这段时间一直休息不好,到了现在终于解脱了。 花满楼和公孙策从离开寺里,走在街道上,耳边有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孩子玩笑的声音。八月的姑苏热闹得很,前来游玩的人不少,才子佳人泛舟吟诗作赋。公孙策和花满楼光是这样走着便觉得心里舒畅,不知不觉竟是绕了一圈回到了百花楼。 站在百花楼外面,公孙策抬头看着牌匾,忽然道:“你平时都是从一楼上去吗?” 话音落下,花满楼似乎楞了一下,公孙策正欲开口就被花满楼拦腰搂着直接上了二楼,公孙策一惊扫了一眼街上的惊呼的人,不免笑道:“你好歹让我有个准备。” “意外之喜。” “真够意外,不过……喜不喜我就不知道了。”公孙策弯腰去看那些花草,有精心的修剪过,照顾得很好。花满楼这人对生活的热爱向往,从这些花草上就能看到。 对待一件事物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公孙策知晓花满楼和他心里想的一样,甚至,更好。 回头看一眼纱幔后面的花满楼,公孙策直起身子往里走,“七童,你说……我也和你一起照顾这些花草如何?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照顾,我还从未弄过这些。” “你要学?” “恩,否则你照顾它们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在一边看着总觉得手痒,想要亲自去试一试。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花满楼对这些花草宝贝得很,要是他随便碰了总归是不好。 “午饭后。” “好。” 公孙策楼下传来声响,走到外面往楼下看,发现是几个孩子在一起玩闹,竟然打了起来,小的那个被欺负的蹲在地上哭,其余的几个各自看了一眼纷纷跑开。公孙策一想,回到房间里让花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平闻言立刻下去,拿着一块糖,不一会儿就把小孩给哄好了。 “大哥说,把孩子送过来。” “恩?” “半岁大的孩子,尚未取名字。”花满楼说完,花平把午饭送了进来,放下离开前道。“少爷,公孙公子,大少爷说的,从扬州来的人应该这两日就到了,有一个乳娘跟着,少爷和公子不用担心,只是那乳娘带着一个孩子,比小少爷大一些,怕是——” 闻言花满楼道:“在后园辟一间屋子给乳娘母子住,小少爷来了后再找一个细心的丫头来照顾,记得手脚麻利,清白的。” “知道了少爷。” “恩,下去吧。” 午后公孙策倚在门框上看着花满楼在给花草浇水,一边解释着要怎么做,待到花满楼把水壶塞到他手里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他根本什么都没记住,就只记下了一件事情,不能给花草多浇水,要适量,否则根茎会被泡烂。公孙策想了半天,这个适量到底是多少也没明白,只能随便浇了一些。 刚浇了一般背后忽然有人贴了上来,背脊贴着胸膛,公孙策忍不住笑起来,侧头问道:“花公子,你这是在假公济私。” “有吗?”花满楼反问,语气正经,“公孙公子还是认真一些。” 被反将一军,公孙策撇撇嘴侧头在花满楼下巴轻咬了一下,“那花公子你这是口是心非吗?”真是怎么才能做到这样,面不改色的调戏人。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公孙策反身把花满楼推着靠着桌旁,俯身靠在花满楼身上,低头亲了下去,半点没有犹豫。 花满楼圈着公孙策腰,让公孙策任性了一会儿便握住公孙策手站直身体,反客为主在公孙策唇上肆虐,直到两人呼吸变得急促,粗重时,才不舍的分开。公孙策靠在花满楼肩头,半晌呼吸变得平稳,才抬头看着花满楼,不满的撇撇嘴。 “羡慕你们会功夫的。” “你想学吗?” “还是算了。”想想要早早起来扎马步还要每天练习,对公孙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还在书院的时候,每日都得早起,不去书院了可以睡懒觉,才体会到包拯那会儿每日睡懒觉的痛快。 倒是不懒,只是一把年纪不要学年轻人。 想到年轻人,公孙策忽然想起了白玉堂和展昭,也不知道白玉堂是在哪里,和包拯去了定远县还是和四鼠继续闯荡江湖。想着便走了神,坐在那里连花满楼叫他一声都没回过神来。 花满楼也不打扰,只是走了出去。 花平正在打扫,见到花满楼,还有一些生疏的问道:“少爷,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都是大哥让你这般的?” “回少爷的话,大少爷说是,一切都按照少爷信上说的办。”花平说完露出一个笑来,“少爷这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真是变了一些,不过少爷信上说的书院,这倒是有一间,就在不远,这里过去小半个时辰都不要。” 花满楼听见脚步声点头道:“恩,去问一下。” “是,少爷,我这就去。” 花平去书院里面打听事情,花满楼转身站着,从楼上下来的公孙策站在那里道:“你连这个都想到了,不过去书院的事情……倒是不错,算是重拾旧业。” “种花的事情不适合你,还是做先生更适合你。” 听出话里的揶揄,公孙策耳根有些红,摸了摸鼻尖道:“各有所长,正所谓……唔,孩子真的跟我姓吗?你……” “不管姓什么,我们都是孩子的父亲。”花满楼上前站在公孙策面前,公孙策因为站在楼梯上,比花满楼高出一些,看着花满楼的脸,不由得弯起嘴角。 能有花满楼为伴,何其有幸。 第二日一早,百花楼外响起车轮轱辘声,在门口停下。公孙策和花满楼掀开被子起身穿衣,穿好衣服时,花平已经把那对母子和百花楼的小少爷接了进来。 乳娘见到从楼上下来的两人,抱着自己孩子福身道:“月娘见过两位少爷。” “恩。”花满楼点头,吩咐道:“花平,你带月娘去后园里安顿下,把孩子给我。” 花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给花满楼,带着月娘往后园走。公孙策还睡眼惺忪的站着,揉了揉眼睛伸长脖子去看花满楼怀里的小家伙。时辰太早,这会儿还闭着眼睛含着一根玉骨头睡觉,细细的呼吸声让公孙策迷糊着露出一个笑来,伸手碰了一下柔软的脸蛋。 下意识道:“这孩子真漂亮。” “带上去睡着,还困吗?” “唔……天都还没大亮,的确是还有些困,你不困了吗?” 花满楼摇头,抱着孩子往楼上走,公孙策晃着跟上去,到了房间里,直接朝床那边走,径自躺下,刚打算翻身时,花满楼把包着襁褓的孩子放在他身边,公孙策瞬间停下动作。 “不、不是放在摇篮里吗?” “恩?” “……这样我不敢翻身了。”公孙策从前一个人睡,倒也说不上不安分,只是习惯性的翻身,和花满楼一块时也是这样,每日醒来时和入睡时都不一样。 这么一个软软的孩子放在身边,公孙策小心的往里面缩了缩,“我、要不我也起床了吧。” 花满楼笑着道:“不会压着的,你安心睡吧。” 公孙策哭笑不得,僵硬的躺着,“你这样说我更是睡不着了。”盯着孩子熟睡的脸,公孙策打了一个哈欠,困意袭来控制不住眼皮开始打架。 闻声花满楼坐在一边忍不住笑了,走到那些花草中开始浇水。 不过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一大一小的呼吸声,花满楼勾起嘴角,直起身把水壶放下,转身回到房间内。关 106.第 106 章    花开花谢,秋天还未走远,江南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漫天的雪花飞舞着,好似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偶尔露出的屋檐一角恍若白雪世界里的一抹惊艳。 公孙策解下披风收起伞,把伞放在门外的角落,推开门进屋,暖意袭来,公孙策勾起嘴角一笑,张开胳膊把冲着自己跌跌撞撞跑来的小家伙抱起来,继续往里走道:“父亲呢?” “爹爹!”小家伙叫人还是口齿不清,年纪尚小,软软糯糯的声音讨人喜欢,“楼上,楼上。” 闻言公孙策往楼上走,瞥见公孙真在后园里面站着,望着园里的一棵腊梅笑得眉目温柔,心里一软问怀里的公孙誉,“爷爷今日做了些什么,有喝药吗?” “有,父亲盯着的。” 还未走完楼梯,花满楼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公孙策走上去把公孙誉交给花满楼,一边拍去身上余留的一些水迹一边道:“爹今日真的有老实的喝药吗?” “有我在,你还担心吗?” 花满楼抱着公孙誉往里走,进到屋里,便把公孙誉放下。公孙策拿了衣服到屏风后面换了出来,瞥见花满楼正在吩咐花平准备一些姜汤,不免笑,“不过是雪下得突然,幸好书院里有伞,不至于就会着凉。” “上次谁说的不会,却染了风寒半个月才好?”花满楼提醒公孙策上次的事情,公孙策顿时哑口无言。 花满楼听见公孙誉爬到身边的声音,把小家伙拎起来抱在膝盖上面,拿了桌上的糕点给他拿着,“书院那边应该也要放假了,再过不久就是正月,该给你们放假了。” “爹在书院里面算是清闲,这两日已经不用去,我还有四天才能放假。” “那便把给学生的课上完。”花满楼说完道:“今年留在这里过年,花家那边我已经差花平打过招呼,大哥那边也知道,不会勉强我们回去。” 闻言公孙策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上次去花家过年时的场景,真是险些让他招架不住。花家的人倒是不厌恶这样的关系,但是那好奇打探的眼神总会让人觉得不适。 上次去两人只待了除夕和初一两日就急忙回了自己的百花楼,不再去。 今年公孙真来了,倒是不好再去。 楼下传来花平的声音,晚饭月娘已经做好,可以下去吃晚饭了。月娘是公孙誉的乳娘,即使现在公孙誉早已经不用,可是月娘还是留在了百花楼,带着她的孩子在百花楼安了家。 多了一个女人,对于两人而言并无什么差别,因为平时两人都在小楼这边活动,后园原本是空着的,现在多了月娘母子倒是热闹起来,公孙真平时也多了一个小孩子,算是儿孙绕膝。 花满楼抱着公孙誉和公孙策一块下楼,到了楼下把公孙誉放在凳子上面道:“爹,你的药花平给你热着的。” 公孙真闻言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公孙策,公孙策挑眉道:“你上次嫌大夫开得药太苦,但是良药苦口,平时也不见你这样任性,这次倒是胡闹起来,把药倒掉,着凉不喝药,染了风寒更是折腾人。” “你们俩倒是管起我来了。” “爹,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胡闹,难道平时你也是这般?” 当初他喜欢在外,很少在庐州家中,现在一想,怕是平时他对公孙真的关注太少,公孙真在庐州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管家不会告诉他,毕竟公孙真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见父子俩又要理论起来,花满楼道:“阿策。” “真是胡闹。” “……你平时不也胡闹。” 这下公孙策无话可说,他的确是有时候嫌弃那药味苦得很不愿意喝,不过那种时候稍有,也就可以不计较了。月娘是个守礼的人,即使到了这里一年多的时间,依旧坚持不上桌吃饭。 花满楼和公孙策见月娘坚持也不勉强,在后园里给她和花平还有永安安置了另外的一间房间来吃饭,否则在厨房里用饭到底是不好。 “爹,书院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你不用再去了,能过完年再去。” “那你这边呢?” “还有四日的课要上,上完也就可以休息了。”公孙策道:“再过一阵就是除夕,不过不到一月的时间,该准备一些东西,月娘和花平应该知道准备些什么,您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再给他们一张单子就好。” “其实也都没什么,不过是些吃食还有要用的东西,他们都会准备。” “这倒也是。” 公孙誉拉了一下公孙策衣服,公孙策便低头照顾公孙誉,喂他吃东西。花满楼自然的接过刚才公孙策和公孙真的话,“对联的话,爹和阿策来写便是。” 闻言公孙真点头,“这倒是可以,平时府上大门的对联也是我写的,别的不说,我这手字倒是能拿得出手。” “这倒不假,爹您这辈子就是这手字秒得很。”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公孙真不免对公孙策这种褒奖里还带着揶揄的话不满,继续吃东西。 盯着花满楼和公孙策自然的分工,两人丝毫不介意谁做得多做得少,但凡是自己能做的,就帮对方做好,公孙真面上挂着满意的笑。从庐州到江南来,也有几月的时间,和两人生活在一起,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两人平时生活的模样。 从最初的惊讶到后面的满意,公孙真觉得,如今两人这般在一起,还有一个可爱的公孙誉,倒是真不错。 不必那些平常人家过得不如意。 哄着公孙誉睡着了,公孙策看着花满楼进来,抬头道:“爹让你去,是有什么事情想和你说吗?” “只是说若是我们要去花家的话,那便去,不要失了礼数,即使不在除夕去,初三之后也是得回去一趟的。”花满楼把刚才和公孙真说的事情复述一遍,公孙策一愣。 “的确是该回去,那就初四回去一趟,初五便回来,两个时辰的路程,倒也不算太远,不过……誉儿就不用回去了。” “恩。” 留下公孙誉在这里,公孙真也不免觉得无聊。小家伙才一岁半就懂得哄人,把公孙真逗得眉开眼笑的。祖孙俩没有血缘倒胜过有血缘的,让公孙策松了一口气。 当初他最担心的就是公孙真和公孙誉不亲,现在倒是当时多想了。 吹了灯,两人躺在床上,公孙策习惯的侧身贴着花满楼,闭着眼睛道:“在书院后,好像就未曾出过远门。” “恩?” “我向书院请了假,刚好有一个先生能替我,我……”公孙策停了一下才道:“陪你去走走,上次陆小凤寄来的东西是从漠北寄来的,那我们就去漠北走走。” 花满楼闻言不免勾起嘴角侧身搂着公孙策道:“恩。” 谁也没有回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花满楼当初以为可能和公孙策能多待一阵子便是一阵子,每一刻都当做是最后一刻来度过,但是现在回头一看,一切都还是和从前一样,身边有几个好友,还有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就连身份都还是花家的人。 两个不同的时间就像是重合在一起一样。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公孙策点头,往花满楼怀里靠近了一些。因为之前生病亏了身子,本就是容易染了风寒的身子现在到了冬天就是手足冰凉,倒是有进补,就是不见效果,好在花满楼是习武之人,两人夜里睡在一起,公孙策也能暖暖的入眠。 日子过得快,随着过了除夕,初五两人从花家回来,花平把从花家带回来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公孙策正帮着拿,忽然旁边的花满楼直起身,手里多了一支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纸条。公孙策一愣,把纸条拿过来一看,不由得楞了一下。 对着花满楼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一笑道:“爹,我和七童去一趟漠北,过段时间回来。” “这冰天雪地正是冷的时候,你们去漠北做什么?” “会一个朋友。”公孙策说完,示意花平去把马给牵来,还有准备一些银两,其余的不用。 花平把马牵来,还有一叠银票和银两递给两人,“少爷,公子,你们这一路上可得小心,还有记得送消息回来,小少爷和老爷都还惦记着你们呢。” “恩。” 公孙策把披风系好,看一眼也上马的花满楼,“爹,家里的事情花平会帮着你打理,我们俩去两三个月便回来了,书院那边我跟院长说过了。” “你这小子!”公孙真骂一句道:“小心些。” “知道了。” 花满楼在马背上,拉着缰绳道:“爹,百花楼劳烦你照看一阵,誉儿也麻烦你照顾,这个朋友,我们不得不去见。” 公孙真闻言摆摆手,转身吩咐花平把马车上的东西继续搬进去,抱着公孙誉道:“我的乖孙子,你爹和你父亲两个真是为了朋友连命都不要了,你看,把我们爷孙俩丢在这里,啧啧,走,爷爷带你进去和永安一块放鞭炮。” 花平惊讶的看着公孙真,哭笑不得——放鞭炮?这可使不得。 从江南到漠北,公孙策和花满楼花了半个月才到。进了客栈里面,公孙策连忙在火盆上烤了烤手,打着哆嗦道:“这地方可真是冷,比河间府那里还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我们在客栈住下。” “恩。” 来时下着雪,进屋都化成了水,两人收拾好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门被敲响,公孙策直接上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时不由得笑起来,“七童,你猜,是谁来了。” 花满楼坐在那里,气定神闲,“自然是一位……朋友。”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进门,两人坐下,陆小凤还是原来的模样,西门吹雪也半点没有变化,三人坐着,公孙策却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人,道:“看来……” “还有位朋友,你不进来吗?” 门外的人额上有一条额带,对着公孙策抱拳后进屋,“喂,陆小鸡把我骗来这里,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花满楼你可得来说说理,这陆小鸡是越来越欠打了。” 花满楼道:“司空兄,别来无恙。” 公孙策关上门,把火炉放到近了一些,在花满楼身边坐下,和众人对视一眼,笑着点头,模样竟是和花满楼有七分相似。 围炉笑谈,把酒言欢,倒真是乐事。 确实是不得不见的朋友。 夜里,公孙策伏在花满楼身上,气息还未平复下来,哑着声音道:“你很高兴,以往你有心事,如今……是真的解开,是见到了司空吗?” 花满楼的手搭在公孙策腰上,被子把两人裹着,“恩。” 闻言公孙策道:“那便好。” 花满楼闭上眼道:“这便好。” 打了一个哈欠,公孙策靠在花满楼的肩头,声音说这话渐渐弱了下去,“日后这样……一辈子也不会腻。” 外面的雪还在肆意的下着,漠北的雪总是喧嚣得很,一整日一整日的下着,冷意却被门窗隔绝在外,暖融融的屋内,呼吸声响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araly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